脚步已颇显踉跄,身体的破碎感将意识抽离,剧烈的疼痛又强迫着我保持清醒。危险正在靠近,蚕食着我的躯体。
不断加深的恐惧催促着我,逃向愈加荒远的地方。
肩下的肌肉像是从内挑断一般,血溅在脸上,还是温热的。可怖将痛觉湮灭,瞳孔的骤缩暗示着我只能逃亡,不停逃亡。没有追逐者,只有我的恐惧延伸出的黑暗,仿佛在我的身后不断蔓延,似要吞噬我的一切,缓一步,就什么也没有了。
接着是肘部,膝部,越来越频繁地断裂,像一把无形的刀,一群疯狂握着刀追赶我的人,在劈砍中获得快感,更甚更狠地不断落刃。膝盖的裂断让我彻底瘫倒在地上,刀风划过脖颈,呼吸渐难。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疼痛渐渐充斥了上来。
腹部被一种不同于前时的锋利划开,内脏顺着鲜血流了出来。
连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谁?谁的怨念隔着时空向我传来,谁的憎恨撕碎了我?
和伙伴们一起快乐生活的平常的日子,如今也只能怀想了。梨花,小圭,礼奈,小魅,还有,兄兄,那一张张笑脸突然在我的眼前闪过,关于他们的细节却模糊了。
平常温和的夜风掠过伤口,是一阵钻心的痛。平常满是欢笑的田埂,我曾精心设下无数陷阱的后山,以及……都快雾成一片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很想念,梨花的影象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内。
……梨花……视线勉强地再次聚焦,终于又断断续续看到了影像了。是梨花!我的心情又雀跃起来。但在接触到她的脸时又重重地沉下去。那不是梨花,确切地说,并不是我认识的梨花。那种冷酷的感觉,那冷漠的眼神,怎样也不能和平常那个俏皮的女孩联系起来。她似乎在看清我的脸的一瞬惊恐万分,眼里闪着似绝望的神情。我熟悉的那张脸,如今却满是不可置信地紧绷着。她的嘴轻轻地一张一合,喃喃语着,我只能勉强听到一些,像是“羽入……为什么……这次是她……羽入……呜呜……”的话语。是我不曾听过的语调。
我的头很疼,全身都很疼,身体已经不容许我再去留恋梨花的身影。梨花,请笑吧,请展现出我熟悉的笑容,对我说最后一次“咪啪~”
你的神情告诉我给的不是单纯的悲伤,却好像是输掉了什么似地。到最后,我也没能把梨花的笑容印在脑中,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只听到梨花歇斯底里地叫喊。
——“沙都子!!”
——和另一个陌生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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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都子……沙都子……”
睡梦中不知道是谁在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
好熟悉。
阳光透过树荫映在被褥上,我不得不用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窗外阳光照来的地方。
好困……
就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脑袋昏沉沉地不想动弹。
梦游似地起来叠着被子,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圭一的声音就在这时传了过来。
“哟!沙都子!快下来,我们可等着你呢!”
我急急地冲向窗台,圭一和礼奈正从不远处走来。礼奈一看到我,手上的书包便掉在了地上:“没睡醒还穿着睡衣的沙都子好可爱~礼奈想带回家……哈……”
熟悉的场景让我睡意顿无,匆忙换了衣服就往外跑。余光扫过兄兄的房间,门还是紧闭着。
『兄兄,又是新的一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