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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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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


IP属地:湖北1楼2024-08-30 15:16回复
    看到贴吧里还有人,发这儿来了


    IP属地:湖北2楼2024-08-30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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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ooc严重,作者阴暗爬行产物,不能接受的点叉即可别骂人


      IP属地:湖北3楼2024-08-30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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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我接到海力布飞机失事的消息。
        最后一次见到他时,是在殡仪馆那幅黑色的遗像里,照片里的他面容俊朗,平视前方的眼睛无所畏惧。烧焦的残骸已经成为一个狭小的黑色木盒,摇摇晃晃地随着少女抽泣的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而那少女身旁站着的是那个一直以来扮演守护者的紫发少年,此刻他只是默默陪着她,用自己的肩膀支撑着她瘫软的身体。
        身边断断续续的有哀乐和哭声,哀乐响起时哭声更为凄厉,与馆外扑进来的冷风一起呜咽着。
        我想起了曾经。
        他刚进入陀螺协会时还不到12岁,那天盛大的欢迎会就像一个小型的粉丝见面会,协会里几乎所有人都是那个蝉联了3届洲际大赛冠军的少年英雄的粉丝,一早就备上了纸笔照相机在训练室候着,协会董事长更是倾尽毕生所学将这个小孩夸到了天上,什么天之骄子未来栋梁民族希望像极了饶舌。而那少年似乎也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套谦逊不失自信、流畅不失严谨、文采不失逻辑的致辞收获了满室的掌声。
        如果不是感同身受,我估计也会忽略掉那张满是谦逊真诚的脸上偶尔浮现出的冷漠和疏离。
        海力布确实是被作为下一任会长培养着的。他出生于陀螺世家,家底殷实,父亲是F市有名的富商,也是陀螺协会的创办者之一,我在接任上一位会长职位时有幸见过那个商界的传说,一双眼睛与海力布如出一辙,只是小孩眼中还有些许残存的天真,而那双眼睛蒙上了一层让人辨不清喜怒的阴影。那时海力布小小的身体在他身边站着显得特别拘谨,与今日那个游刃有余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以为这小孩会如同之前的纨绔子弟一般在这里挂个名就等着以后升职,毕竟他老爹的名头在那里摆着也没人敢说什么,可是之后的一切却结结实实打了我的脸,这小孩的努力程度超越了协会所有人。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夜晚十点时回去取东西,看到他一个人留在训练室里反复纠正着同一个发射动作,一遍又一遍机械的重复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这小孩被植入了某种程序,直到我来到他身后他也浑然不觉。
        意识到身后来了人,他慌乱地转身看向我,手中的发射器攥得极紧,用手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迅速地调整呼吸平稳地喊出“会长好”。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今天的练习赛成绩有些不如意,我留下来练练。”他的表情语气已经稳重如常。
        “长身体的小孩,装什么大人。”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一手的汗。
        “闭馆了,快回去。”我听着自己沉稳的声音,在走出陀螺协会大门时迎面吹来深夜冰凉的风,将我的镇定也一点点吹散。
        (2)
        像老师家访一样,作为会长也需要经常去协会骨干家中走访,交流经验,做做思想工作。考虑到海力布的个性,我让那圈媒体提前下班,免得荼毒接班人幼小的心灵。
        与我同行的是协会里与我同龄的副会长小丁,在我俩按下门铃后来开门的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是一个样子天真可爱的大概三四岁的小孩。
        “哥哥你们找谁呀?”嘴里含着棒棒糖,手里拿着布娃娃,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在前面按门铃的小丁,后者愣了一会儿说“我们找海力布。”
        “哦,海力布哥哥在里面啊,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出来了,连爸爸去上班都没有出来送。”
        小丁已经听不见这小孩在说啥了,模样实在机灵让他忍不住去薅了他两把蓬松的头发,炮制了一个鸟巢,而后者也似乎习惯于这样的举动,抬头让小丁薅得更顺手。
        这时候海力布那一如既往平稳的声音响起,“张会长,丁会长,你们来了。”
        “又不是在协会里,叫什么会长。”我和小丁一起接过他递来的两杯温热的茶,温度刚刚好,我喝了一大口。
        “好的,张哥,丁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示意我们去他房间说。
        去往他位于别墅第二层的房间时,我感到背后一丝寒意袭来,正要伸手关门时,我瞥见楼底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孩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是你妹妹?”小丁一脸“慕了”的表情看向海力布,作为独生子女他一直很想要个天真烂漫的妹妹。
        “不,是男孩。”海力布纠正道,像是在纠正一条发射错误的陀螺抛物线。
        “弟弟?苍天啊!”小丁哀嚎两声,认识到了这世界的参差。
        “海力布,你上次那个发射的动作纠正好了吗?”
        “还不错,比之前偏离得更少一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入轨了。”他松了口气。
        “拜托,你们怎么又在聊工作?”小丁愤怒地横了我一眼,他还沉浸在巨大的打击里。
        “聊聊其他事也是可以的。”话语间海力布拿出来一盒小熊饼干,放在我们面前,“就这个可以招待你们了,阿姨还没回家。”
        “我去……这跟你形象不符合啊!”小丁笑岔了气,那一个个模样可爱的小熊,配那张老成持重的脸实在有些违和。
        “认真的吗,那我开始问了?”
        “……”
        “最近天天来协会门口等你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一个朋友……”
        “我看有戏啊,把握机会啊小子。”
        “你这什么会长,净毒害祖国的花朵。”
        我们还在说话,门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出于礼貌我和小丁一起出门迎接,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抹着脂粉挎着包回到家中。
        “呃,这是你姐姐?”小丁再次发问。
        “是我后妈。”海力布轻声回答着,一边独自回到房间。
        “阿姨好啊……”那天应该是小丁最尴尬的一天,短短几分钟内暴露了自己毫无眼力见的事实。
        “你们好。”女子似乎没有心情与我们客套,简单问候两句后就被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孩拉到一边去,“妈妈妈妈,海力布哥哥今天都没有送爸爸去上班诶,爸爸好辛苦。”
        “哥哥只是训练太累了,浩浩,你记得送爸爸就行了。”女子摸了摸小孩的脸,那双迷人的眼睛里此刻流露出一丝微笑。
        意识到氛围不对劲,我赶紧借口协会有事拉着小丁离开,在结束走访走在公园里时,小丁长舒一口气,一边自言自语:“原来海力布私下这么不孝顺。”
        (3)
        “那小孩真讨厌。”
        “……”海力布似乎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看你老实,没少欺负你吧。”
        果不其然得到一个白眼,他露出了“你在放P”的表情。
        “我跟你说,这小孩以后就是那种茶艺大师,要想从他和他妈手里抢肉吃,你就得比他更茶,但是……我估摸着你这性子也拉不下那个脸,不然也不会这么憋屈。”
        “张哥你好像一个长舌妇。”
        “多管闲事是咱们中华传统美德……你也只是个孩子,不必那么懂事,会哭才有奶喝,该抗争的要抗争,总憋着不是个事儿。”
        “大师我悟了。”
        后来有一天我看到海力布淤青着脸来到训练室,却是满脸的开心,一扫过去的苦大仇深,我疑惑地问他是不是摔傻了,他笑着对我说,“那小孩被我说急了动手,我就让他打,最后他喜提男女混合双打。”
        ……嘴炮不是让你这么用的阿喂!
        (4)
        新的对手出现了,对海力布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他的父亲时常冷着张脸盯着训练室里没日没夜练习的他发出嘲讽,“海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也仿佛没事儿人一般继续训练,只是那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凶狠,也不顾自己已经抽筋了的手臂。
        每当这时就是我的噩梦时刻,和事佬很难当,尤其两头倔驴更加难做思想工作。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我目送着父子二人陌生人一般一左一右走出协会,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暮色下摇晃,期间那矮小的背影靠近一些,那高大的背影就默默地挪开两步。
        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在各大比赛上被鲜花簇拥着拿奖拿到手软的少年英才,我只看到一个卑微的孩子,用尽一切力气在乞求着一点可怜的爱。


        IP属地:湖北4楼2024-08-30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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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难得见到海力布扭捏的样子,转弯抹角半天,仅仅是想问我该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他以为自己够轻描淡写气定神闲,却在我回答时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女孩子嘛,要是喜欢你,随便送点什么东西都会很开心的。要是不喜欢的话,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她都觉得你是傻X。”我用我为数不多的人生经验循循善诱着眼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直到多年以后与小丁一起回忆往昔时他感叹道——“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小伙子挠挠后脑勺,表示他明白了,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回训练场地自己的战斗盘,那一整天他的训练都心不在焉,我和小丁却都默契地没有出言更正他。
          几天后那个粉色麻花辫的女孩再次出现在协会门口时,两耳上多了一对蓝绿色的耳环,看到那在日光下照射中漂亮的光泽,小丁发出了“人比人气死人”的哀嚎,他的女朋友天天哭闹着要这副名为“深海之爱”的全球限量饰品。
          海力布和我们一起走出协会大门,始终挂着那张不可一世的死人脸。
          还好小姑娘善解人意,懂得该怎么保护他脆弱敏感的自尊心——明明是被讨好的一方,却表现得像来讨好他的一样,还给我们两个人也带来了运动饮料,懂事得让我都心疼。
          “谢谢小飞,咱哥俩儿可太羡慕这小子了,这么好的女朋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谁……谁是他女朋友?”少女被逗得两颊通红,此刻我明显感受到某位傲娇向我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
          “走吧小丁,咱们买狗粮去,今天打折促销,去晚了就没了……”
          (6)
          背叛朋友、助纣为虐、自私自利、朝三暮四……这些词语不断地涌在协会每天都要收到的信件里,谩骂声不断地围绕在协会四周,我常常能看到那些曾经是粉丝团而今脱粉回踩的小孩们一人手里拿个臭鸡蛋,等到海力布走来时全都一股脑掷在他身上,而后者对于这些攻击却永远选择默默承受,骂声太难听时也只是闭闭眼,然后轻轻说一句“抱歉”。
          我其实不太理解为何人们总是对身处高位的人寄以更严苛的圣人一般的要求,明明自己喝酒嫖娼赌博惹是生非,却不允许公众人物有一丝一毫的“悖离”他们所认同的价值观,在我眼里,这些人从来就不是海力布的什么“朋友”,充其量算是他疲于应付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世界是他与其他人,而这其他人根本毫无分别。
          在我即将卸任之际,发了一则声明,以我的人格担保海力布以后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情,同时不批准他退出陀螺协会的申请,所以他没能退成。
          洗白他花了很大周章,从事迹播报到访谈节目,海默能做的都做全了,于他来说,海力布像是一个门面,门面坍塌他的生意也很难做得下去,更何况那是他儿子。海力布对这些东西其实也是轻车熟路,没过多久F市就鲜少有他的负面评价。
          只是偶尔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协会资料室窗前,盯着那枚已经粉碎了的绿色陀螺,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悲伤。
          (7)
          海力布去调酒这件事的唯二好处就是,我和小丁能经常喝到免费的加冰鸡尾酒,以及免费观看活久见的跨界喜剧人——一晚上打碎三个瓶子真不是你海哥先天小脑有问题。
          看他那模样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一边跟家里人说自己要外出体验生活一边又经常倒贴钱给人酒吧,还别扭地威胁我们不准说出去,这事儿估计也就他能干得出来。仗着长了张俊脸,每天来捧场的人还是挺多的,其中不乏一票新的女粉丝——“看来好看的人就算是挖鼻屎也有人喜欢”——为了不被协会安上不务正业之名而捂得严严实实的小丁露出两个鼻孔朝着我哀嚎。
          日子一直很平静,直到有一天陀螺协会的新会长云晓虎来到这个酒吧,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消瘦、头发剪得艺术的红衣少年——摩多。短短几个月,都快认不出来了,彼时还嚣张跋扈眼睛长头顶,而今却处处畏畏缩缩的,似乎在担忧什么。
          “那不是黑社会的二把手吗?怎么一副有人要来砍他的样子?还有,他怎么跟云晓虎在一块儿?”小丁发出了我心里的疑问,我用衣领挡着脸示意他噤声,毕竟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
          “噗,这俩人,跟情敌见面一样一样的。”小丁小声说,客客气气的表情下是互相看不上眼的轻蔑,只是摩多似乎没有心思跟海力布神交,他疲惫地听完云晓虎对自己身世的介绍以及阐述完加入劲爆战队的缘由后,就借口有事率先离开了酒吧。
          “MD他好惨……”小丁捂得严严实实,鼻涕眼泪一块儿通过两个鼻孔蹭在我身上。
          (8)
          后来我彻底离开了陀螺协会,对协会的事情也不再过问,只知道劲爆战队赢了,之后所有人就都没什么消息了。
          只是在比赛结束的一个月后,海力布给我发了条信息,说他要去一趟挪威,问我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
          “别的就不用了,纯种北极熊来两只就……”正葛优躺在老人椅上优哉游哉喝汽水的我话音未落就听到了电话里“嘟-嘟-嘟-”的挂断声,“哼,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不行,这小子太没礼貌了,必须骂他一顿。我打开微信界面,最上方竟然出现了八百年不联系的林飞的消息,怀着惊喜又感动的心情打开聊天框,里面的内容却让我当头一棒。
          “张哥,我跟海力布分手了。”
          ……???
          等下,这俩难道不是连体婴儿一般的存在么?发生了什么?
          “啊?”我本想加个震惊的表情,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提的。”
          “……你等会儿,我先磨个刀。”
          于是我一边磨刀一边拨打海力布的电话,对方刚接起来就接收到五分钟祖安芬芳问候语。
          “说完了吗?”兴许是一瞬间的错觉,我感到当初那个冷漠疏离的少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声音里。
          “你不觉得该给我……不对,给林飞一个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家世平庸,我门第显赫,她卖烧饼,我搞金融,就是这么简单。”
          “***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何况,你不是一直喜欢她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最后一句话像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挂断电话后,我看到了已是傍晚漆黑光线下落地窗反射出的惊愕脸孔。
          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敏锐,难道是我看向那少女羞怯面容时的表情被他目睹?难道是我对其他女性公事公办而对她和声细语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怀疑?不……这些都只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理由,小丁没有看出来我的私心,他照理也不应该怀疑到我头上,何况她自步入青春起身旁就不乏热烈的追求者,他若这点胸怀都没有,我相信林飞也不可能痴迷于他那么久——对,就是这样,至于他所说的什么门第差距……拜托,这简直是上世纪的理由了,他莫非真的用这个理由跟她提了分手?林飞……林飞……不,她甚至可能真的相信……
          我没头没脑地分析着,越想越乱,索性放弃,想要拨通林飞的电话安慰一番,又觉得不是时候,并且自己现在已经不知道用什么面目去面对她,我害怕自己一旦接触到那张挂满泪水的脸,本能的就会变成一个自己最厌恶的趁虚而入的人。
          于是我带着满脑子疑惑和满腹的憋闷,就着夜晚几声狗叫,和衣睡着了。
          而清晨醒来时,就接到了海力布飞机失事的消息。


          IP属地:湖北6楼2024-08-30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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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我眼里,海力布是我年少漫长岁月里唯一的光。
            作为林记烧饼的合法继承人,我自踏入班级第一天起,就有调皮的小孩一边朝我吐唾沫,一边叫我“烧饼妹”,虽然通过刻苦的学习,我的成绩排到了班上的前列,依然逃不过被人奚落霸凌的命运,我尤其记忆深刻的一幕,是放学时那群身上飞扬着泥土灰尘的自诩为“四大金刚八大护法”的小孩,领着自家养的狼狗,面带残酷笑意地朝我走来的情景,如果那天不是刚好有一个老师晚下班一点正好撞到了这一幕,我很有可能会当场被那几条狼狗咬死,那天之后,我死也不愿意再去那个离家两步路远的小镇小学上课,跛腿的父亲一边叹息,一边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我送到了市里的一所普通小学。
            在市里,没有人知道我的家世,我也不再受到霸凌,然而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我的一切都是那么暗淡无光,我没有女同学们漂亮的小裙子,没有扎起来活泼鲜艳的蝴蝶结头绳,更没有可以分门别类装钢笔,铅笔,水彩笔的多层文具盒,我沾满了灰尘和墨水的布笔袋里永远躺着那支又钝又短的老式铅笔,而正是靠着它,我在期末考试中拿到了班级第一名,获得了老师的称赞,同学们的议论,我知道,那是由于一种“人不可貌相”的吃惊而引起的议论,这些于我都无关紧要,最重要也最让我欣喜的是,我得到了参加期末数学竞赛的资格,与来自F市各个学校的尖子生同台竞技。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了海力布。那时的他,用天之骄子来形容而丝毫不为过,他是F市名牌小学重点班的学习委员,是学校的大队长,更重要的,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F市电视台最大的竞技项目陀螺比赛各大赛事的首页上,和他同一个考室,我第一次有种见到明星的感觉,我紧张不安,一方面因为对自己的要求,一方面因为后座的那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考完试,我看到他习以为常地收拾书包走向考场外,本以为至少会有他爸爸或者妈妈满怀期待地在外面等候——像许多同行的考生一样,然而我什么也没看见,只见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踏着平稳的步伐慢慢地朝公交车站走去,这令我大吃一惊。
            或许他父母有事吧……又或者,难道他跟我一样,孤身一人寄宿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赶快朝他飞奔而去,一是为了赶上公交,二是为了跟这个自己臆想出来的同病相怜的可怜虫说上两句话,这多多少少会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点宽慰。
            看到我上了车,他首先有些惊讶,然后便低下头去书包里摸索,半晌,我看到他翻出了一张系着红绳的工作牌,上面赫然写着“F市陀螺协会”。
            那时胆小害羞的我不敢开口跟他说话,于是便跟着他一直坐到了最后一站,距离我原本寄宿的姑姑家已经有了半个小时车程。
            “你跟着我干什么?”眼见我到协会门口还跟着他,他终于开口了。
            “我……”我窘得厉害,只好说,“我刚刚考试有几道题想跟你对答案……”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会直接拒绝的他,突然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也印着“F市陀螺协会”几个红色字体,然后很和气地对我说,“这会儿要迟到了,这是我的名片,晚上七点到八点可以直接电话联系我,正好我也想预测一下这次的成绩。”
            后来,这张名片就成了我异地求学生涯里唯一的光芒,我不时地联系他,并希望和他考入同一所初中,我知道,他一定会进入F市一中,所以我拼了命地学习,只为稍微赶上他的脚步。
            当一个人为了心中的目标努力前行时,便能驱散身边的一切阴暗。我再也不理会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再也不为自己粗糙的衣着难堪,更不再对着姑姑家那间由储物室改造的寄居地唉声叹气,心中有了力量,我发挥了自己的特长,终于以全校前五的成绩考入了F市一中。
            (2)
            中学的时候,海力布与他父亲的关系更差了,他家里来了个新客,画着妖艳的妆容,身旁永远跟着一个人前捧着布娃娃人后虐待小猫小狗的小孩,这个小孩的残忍同他母亲如出一辙,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会对海力布造成相当的威胁。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在他们的挑拨下,海力布若不是一直品学兼优,我敢保证会被他父亲扫地出门。于是我只看到他无论是在功课还是在陀螺训练上都更加拼了命地用心,唯恐哪次地位不保就被他父亲冷笑着推出家门,我也是在那时候意识到我那跛腿的父亲是多么慈祥和蔼,甚至到了愿意为我牺牲一切的地步。
            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海力布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就连跟我说话,也变得满身是刺,尖锐冰冷的家庭环境使他封闭自我,再也不相信人性,我应该警惕那个时期,这样也许就能避免后来试炼之岛上的背叛事件——可是,我忽略了他的心理感受,因为有一个名叫云晓虎的转学生正朝我展开幼稚而猛烈的追求攻势。
            他确实跟海力布很不一样,简直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海力布沉默寡言,他开朗健谈;海力布自尊心强而敏感,他却神经大条且根本不在乎所谓的“脸面”;海力布品学兼优,他是仗着家里有钱转来的街头小混混……只有一点他们完全一致,就是不让我走进他们的内心深处,这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后来的一切,不再受我控制地发展,海力布被频频击败,强敌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敏感,我不知道他在离开劲爆战队独自去天魔队的时候有多么煎熬,是否时常接到他父亲的电话威胁他必须赢回脸面,光是这样想想,眼泪便停不下来的整夜整夜流。
            后来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海力布“迷途知返”,故事似乎朝着和谐的方向演进,海力布向我表露了心迹,云晓虎收起幼稚的喜欢,我也以为一切都能在既定轨道上行驶下去,直到那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出现在我的电话里。


            IP属地:湖北7楼2024-08-30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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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观察者。
              在基地的这么些年,我自诩消息灵通,看人毒辣,这才稳坐四人中唯一的二把手交椅,巴斯大人信任我,认为我虽然有些妇人之仁,却同时保持着做爪牙最基本的素质——冷漠。具体而言,就是在雨雷电将带来的人折磨得要死时,我能够面不改色地去套取最后一点有用信息,并且不会制止他们的凶残行径,巴斯大人知道不能让雨雷电做二把手的原因也在这里,他们一旦拥有权力,就会想方设法地扩张势力,这根本上是由于对权势,甚至是对作恶的热情,与我这种从根本上就没有了任何欲望的人相比,他们简直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危险,需要不断地敲打,让他们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地位,扼杀想要萌发的心理。
              有了这样的秉性,有了这样的地位,我每天在基地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获取各种各样的情报,参与各种各样的事务,最终却都全身而退,有时我都赞颂自己,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我更聪明机智的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16岁,在基地待了四年以后的那个春天,巴斯大人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来到了基地,我们像四个保姆一样伺候他穿衣饮食,毕恭毕敬地叫他“头儿”,哪怕他只有5岁。
              这个小孩据我了解,是大人的杰作,他谋害了他的父母,将他接到身边,他不教他读书写字,更不给他思想品德上的教育,只是一个劲儿地让他练习陀螺,练不好就要受罚,练好了就会给予赏赐……于是我们年幼的“头儿”每天的工作就是日复一日地不断练习陀螺,直到小手磨起老茧。
              大人有意让他沾染上他凶狠残暴的恶劣品性,时常在我教给了他一些基本的道德观念之后,又用一套童年阴影的理论给小孩灌输毒鸡汤,并且从来不会制止他对待下属的野蛮行径,这也日渐造就了他聪明与狡诈共生、冷酷与善良并存的人格,并且随着参与的恐怖事件越来越多,这种分裂越来越强烈,直到最后他不得不依赖药物来克制自己不时发作的神经错乱症,这往往在杀了人之后的一段时间极为明显。
              “多好的一块璞玉。”我时常对着自己送给他的那只鹦鹉叹息,“被硬生生摧残成了一块顽石。”
              而鹦鹉似乎永远只对一句话的最后两个字感兴趣,不停地重复着“顽石”“顽石”“顽石”……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伴随着我,也让我惊异于后来他的改变,这与其归功于劲爆战队,不如说是激发了他原本就埋藏于心的高尚纯洁,被砂粒掩埋的鹅卵石最终是要重现在阳光下斑斓的浅水中的,正如他被黑暗裹挟的那颗向往“善”的心灵。
              后来揭露的真相,我们已经不想再听,帮着巴斯大人隐瞒了这么多年,该得的好处都得了,可以避免的灾祸也避免了,孩子长大了,终于可以告别这个一直禁锢他思想与行动的黑暗基地,我为他欣慰。
              可是另一面,我那终于苍老的大人,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他开始不时地忘记摩多已经与他决裂,在用餐时硬要我们去叫他下楼来,并且煞有介事地大声说“他要是不下来就给他饿上一天,不许给饭吃!”有时候又说“今天没有摩多爱吃的东西,去告诉厨师不想干了就滚蛋!”也会在深夜偶尔推开摩多那间已经空出来的房门,低声说“小崽子睡得还挺香。”……总之,那种种做派,就跟摩多在基地时一模一样,甚至连语调,音量大小,他都尽力维持和从前一致,我们这时候都不敢贸然把他从他的狂想中拉出来,因为曾经电就因为一句“大人,摩多已经走了”而遭到了四个月的禁闭,我们从此再也不敢戳破他那可怜的美梦。
              有时候大人情绪正常一点,又会不断地对我们絮絮叨叨,“哼,你们以为那孩子离得开我吗?我敢保证,他在我这里接受的教育会使他与他的新伙伴们格格不入,他的血液里已经融入进了我的因子,充满了凶残狂妄,尤其他那个队友海力布,他是一定瞧不上的,这俩人迟早有一天会闹出大乱子,你别看他们现在称兄道弟和谐得很,总有一天,当我那可爱的小兽一般的孩子,苏醒了他的血液,那个海氏的儿子就大祸临头了,哈哈哈哈哈……”
              “还有那个云晓虎,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他的父母甚至是比我还狠毒的人……”
              我观察到的仅仅是这些,在基地主人还没有更多秘密被暴露出来之前,他率先被执行了枪决。


              IP属地:湖北8楼2024-08-30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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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1)
                从小我便和爷爷生活在一起。
                老人虽然慈祥和蔼,到底缺失了父母身上更深的血脉,何况人一老就会变得软弱多思,无论他年轻时有多意气风发、说一不二。
                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因为一年到头见不到父母,身边也只有一个只知道无限制地宠溺我的老人,我养成了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混子性格,反正无论我做了什么,只要稍微动点脑筋给爷爷哄开心了,就会万事大吉。
                作为孩子王,忽悠功力是少不得的,为了能够更好地指使小弟们替我作弊、追校花,替我打架扛刀、骗老师骗家长骗警察,我专门研究了很久人类心理学,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发现,死乞白赖不要脸是最好的工具,正所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也问过爷爷我的父母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来就没见过他们,爷爷回答说他们是为国牺牲的英雄,葬在国家级陵墓里,要我为他们骄傲,还把照片给我看。我虽然怀疑爷爷这么说的真实性,可在别人把我打得猪狗不如的时候,我还是会搬出已故父母的光环,用来朝着那些跟我一样满脸灰尘的小混混吐口水,“切,我爸是李刚,你爸算什么东西!”并且父母双亡也给我带来了不被老师责罚的特权,在挨个儿教训那些由我撺掇起来打架的同学时,老师总会看着我默默摇头,然后以一种害怕伤害到我的语调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这更加加剧了同学们的崇拜,他们认为我家指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
                就这样,我一边消耗着身边人的怜爱,一边不断地助长自身的气焰,小学读完后,爷爷用大价钱给我砸进了一中,他盼望着我能在那里改邪归正,从目不识丁变得满腹经纶……可笑,他的意思是叫我向那种天天就知道埋头读书的书呆子看齐,班里那个绿毛龟?哼,我一拳就能让他嘤嘤嘤起来。
                虽说如此,那小子确实长得不错,一张脸比女生还要白净清秀,林飞就是被那张脸蛋迷得七荤八素的……哦忘了说,林飞算是我云晓虎自知事起追的第一个非校花女生,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跟我是一类人,不知天高地厚又脸皮贼厚那种人。
                林飞虽然家里是卖烧饼的,但我知道她的野心绝不仅止于此,老师让大家写作文“我的理想”,我在办公室罚站时“不经意地”看到了林飞同学的秘密。
                “CEO小姐你好啊!”我在她课桌里放进这么一张纸条,看她涨红了脸的样子,年少的我以为终于向她传达到了我的爱意。
                ……医院WIFI还可以。
                (2)
                成为队友后,我慢慢地认清一个事实,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永远只喜欢她心目中的男神,无论我做得再多、再好,终究是敌不过那个屡次伤害她,从来只考虑自己鲜少考虑她的富家少爷。我也慢慢接受了自己始终逊于海力布----无论是出身、长相、见识,他无一例外地把我碾压至尘埃……陀螺,陀螺算什么东西,一堆用来给观众看的爽文一样的破铜烂铁。
                就连阿豹,也是豹族岛的王子,是有整个部落要继承的血统高贵的非酋……可能只有那个时不时会神经症发作的家伙让我聊以自慰。你只需要看一眼他魔怔发作时的情景,就会感叹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他用手抓破自己的脸,用牙齿咬碎眼前的硬物,披头散发,双眼红肿,每当这时,只要他身边有刀具存在,那身边的人绝无例外能够不毫发无伤……哼,要不是我皮糙肉厚,早被那家伙给做成标本。
                清醒时的他又沉默得可怕,眼睛似乎无法聚焦一样涣散地盯着眼前的东西,偶尔谁把他从呆滞状态里惊醒后,他的眼神真能叫人身上寒毛都立起来……真惨啊,因为他的惨,显得我又阳光又快乐,谁知道我俩底下都是一模一样的。
                由于这个缘故,我待他特别好,这一方面是为了留住他这个大杀器,精神正常时那决断力和智商都是一等一的,另一方面这多少显得我宅心仁厚,四面八方的精英一个个都来助我一臂之力。


                IP属地:湖北9楼2024-08-30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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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在更


                  IP属地:湖北10楼2024-08-30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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