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尽头的前一站
夏末、幻想乡、人间之里。本居小铃正站在自家的祖传小店门前，脸上带着点儿欣慰雀跃的神情望着自家的门市招牌。她嘴角带笑，眼睛微眯，一边摇摇晃晃地背着身子向后退步，一边抬起手摘下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眼睛摘下了，在八月下旬的暮色下显得有些刺眼。从厚厚的镜片偏左一点儿的上方，一缕昏黄的夕阳透过眼镜的折射开始四散。伴随着夏日最后的阵阵清风袭来，一阵碌碌的马车声从她身后那条狭窄的石桥小道上经过。河里传来几声静悄悄的石子落水声，马车停靠在一旁空地的柳树荫下。
她转过头，手里的眼镜还没来得及带上。只见车里走下来一位相貌普通，衣着朴素的书生模样的青年。由于本居小铃的近视眼，他的样貌她看不太清，但从他那单调的打扮和高瘦的身形就能看出，他可不是乡里那几家大户人家的子弟，至少她的记忆里没这么号人。可虽并不富裕，又能乘着马车，这就怪了。她匝了咂嘴，突然感到一阵令她想要发笑的瞎打听的奇怪冲动涌上心头。
她咬着舌头，用发红的舌尖舔舔干燥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然后，她又仿佛做贼心虚似的四下偷偷打量了一下，伸手搔了搔有些发痒的耳尖，又顺手将那副笨重的圆框眼睛驾到鼻梁上。她抬起头，注视着眼前快步走来的人。
眼前这人她看着面生，但又好像有点儿印象。这从他那宽大但用料讲究的黑色衣袍，头顶干净但随意地斜着歪戴的灰色小帽和低矮的鼻梁上夹着的一副金边架鼻眼睛上就能一眼看出，这也是个爱书一族。他的相貌平庸无奇，细眯着的黑色眼睛、高高挺起的长下巴、细长的总是抿着的泛白嘴唇。枯黄的面庞也如同他的身形一样瘦长而枯槁，几缕从帽子里散落出来的乱蓬蓬的头发，仔细一看，他的眼白里还如同蛛网般遍布的阴森可怖的血丝。他的手不知为何总是来回晃动着，仿佛在摆弄着一串别人看不见的念珠。在他那显得宽松的衣袖下能看得见总是轻轻颤巍着的细长的双臂，腋下夹着一本书页发黄的老书。
这个古怪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本居小铃细看他的第一眼就不争气地怂了下来。
胆量消失了，好奇心犹如地鼠打洞般弃她而去，在发现这个阴沉沉地低着头的男人快步向她走来后更是如此，让她一瞬间考虑着要不要现在立刻抛下尊严，泪眼婆沙地跑进玲奈庵大喊：“灵梦，救命！”后像只小猫般飞奔着缩进柜台后头当缩头乌龟。尽管刚刚大踏步跨出铃奈庵门槛时她才说过：
“灵梦小姐，我最后重申一遍，书籍逾期归还是要偿还额外的租金的，就算是巫女也没有特权！被魔理沙顺走也不能当借口！就算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下不为例哦。”
而她心里却在想：
“对灵梦小姐说教，怎么有种看红字本的感觉啊？真是……太他*爽啦！”
男人走到了她跟前。
“那个……”他开口了，他的嗓音听起来很低沉，声音有点儿沙哑。语速很慢，仿佛在一边想，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这个……”
他把夹在腋下的书用另一只手抽出来，低着头递给本居小铃。“这个书……很久没还。押金就……当作租金。”
本居小铃愣了愣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咬着后槽牙，紧绷着脸收回了那本纸页发黄的老书。
为了缓解内心突然涌现的恐慌，她开始下意识地习惯性检查起这本书的完整状况来。
这是本很老的书，封面是用很老的发黑的皮革制成，书脊的状况还算良好，但上面的文字都被使用者经常性的翻阅磨掉了。书页用线精装，似乎没有什么掉页涂抹的情况。上面的纸张满是折痕，边角处被磨损得不成样子，文字也誊写得模糊不清。本居小铃翻到第一页，作者不详，内容意义不明，让人眼皮直跳的同时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算是妖魔书，”小铃暗想道，”也没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啊，这是给人看的吗？怎么感觉像是谁喝醉了写的……”
一阵恶寒突然席卷她的全身，她感觉到全身上下的汗毛直立，冷汗直流。一阵幽幽的凉风吹过，天气逐渐阴郁起来。
“噫——”
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起头来，正好望见对方迅速而古怪地低下头去。他两手背到身后，作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头发在额头上随风晃动，眼神仿佛沉思般直盯着地面。小铃望着他，他不做声。
一阵沉默。
“恩……要拿押金抵扣租金。得需要您的名字，您看……”小铃抽着嘴角，不自觉地缓缓伸出一只手，低声下气地小声说道。她不时撇两眼眼前的男人，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易者。”
“斗胆问一句，这书……什么时候借的呢？”
“记不太清了……三年前？”
“这样啊……”
小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模样还是很卑下，仿佛见了什么会上人身的鬼怪似的。
“以后不打算借书了吗？”
“是……这书我看完了，很有感触。”易者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实不相瞒，我把这书誊抄了一遍，所以不再借书了。”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小铃勉强打起一个笑容，口气干巴巴地问道。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连同骨架都在发颤，但是为了不至于在大街上倒下还将将挺着。
“没什么事了，不过……”易者抬起眼，板着脸望了一眼本居小铃，她觉得那一秒钟真是她这一年里最可怕的一件事。
“还请你保重身体。”
他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又点了两下头。
随后，他也不顾本居小铃那疑惑而又古怪的眼神，转身向着马车走去。他迈动大步，眼神里带着一股深邃的沉思意味，脸上的表情坚毅而决绝。
被他撇在原地发愣的本居小铃，手里抱着书，两手环胸，眼神呆呆地望着他登上马车又走掉。他登上马车，从车窗里扔给车夫几枚铜板，那车夫立刻就熟练地如获至宝般接住，仿佛他载着的是个阔绰的富商般带着那股即嫌弃又得意的神情赶动那几匹毛色不一的**马，就开始朝着前方跑去。几匹马原本懒洋洋的，站在原地打着响鼻，摇头晃脑地享受着凉爽的夏末微风的吹拂，此刻吃了鞭子，立刻仿佛抗议般抬起头，嘶鸣了一声，但没等第二记鞭子下来就不情不愿地迈动蹄子向前跑去。
马车向前驶去，在飘扬着的柳条下留下一阵扬起的尘沙。
夏末、幻想乡、人间之里。本居小铃正站在自家的祖传小店门前，脸上带着点儿欣慰雀跃的神情望着自家的门市招牌。她嘴角带笑，眼睛微眯，一边摇摇晃晃地背着身子向后退步，一边抬起手摘下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眼睛摘下了，在八月下旬的暮色下显得有些刺眼。从厚厚的镜片偏左一点儿的上方，一缕昏黄的夕阳透过眼镜的折射开始四散。伴随着夏日最后的阵阵清风袭来，一阵碌碌的马车声从她身后那条狭窄的石桥小道上经过。河里传来几声静悄悄的石子落水声，马车停靠在一旁空地的柳树荫下。
她转过头，手里的眼镜还没来得及带上。只见车里走下来一位相貌普通，衣着朴素的书生模样的青年。由于本居小铃的近视眼，他的样貌她看不太清，但从他那单调的打扮和高瘦的身形就能看出，他可不是乡里那几家大户人家的子弟，至少她的记忆里没这么号人。可虽并不富裕，又能乘着马车，这就怪了。她匝了咂嘴，突然感到一阵令她想要发笑的瞎打听的奇怪冲动涌上心头。
她咬着舌头，用发红的舌尖舔舔干燥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然后，她又仿佛做贼心虚似的四下偷偷打量了一下，伸手搔了搔有些发痒的耳尖，又顺手将那副笨重的圆框眼睛驾到鼻梁上。她抬起头，注视着眼前快步走来的人。
眼前这人她看着面生，但又好像有点儿印象。这从他那宽大但用料讲究的黑色衣袍，头顶干净但随意地斜着歪戴的灰色小帽和低矮的鼻梁上夹着的一副金边架鼻眼睛上就能一眼看出，这也是个爱书一族。他的相貌平庸无奇，细眯着的黑色眼睛、高高挺起的长下巴、细长的总是抿着的泛白嘴唇。枯黄的面庞也如同他的身形一样瘦长而枯槁，几缕从帽子里散落出来的乱蓬蓬的头发，仔细一看，他的眼白里还如同蛛网般遍布的阴森可怖的血丝。他的手不知为何总是来回晃动着，仿佛在摆弄着一串别人看不见的念珠。在他那显得宽松的衣袖下能看得见总是轻轻颤巍着的细长的双臂，腋下夹着一本书页发黄的老书。
这个古怪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本居小铃细看他的第一眼就不争气地怂了下来。
胆量消失了，好奇心犹如地鼠打洞般弃她而去，在发现这个阴沉沉地低着头的男人快步向她走来后更是如此，让她一瞬间考虑着要不要现在立刻抛下尊严，泪眼婆沙地跑进玲奈庵大喊：“灵梦，救命！”后像只小猫般飞奔着缩进柜台后头当缩头乌龟。尽管刚刚大踏步跨出铃奈庵门槛时她才说过：
“灵梦小姐，我最后重申一遍，书籍逾期归还是要偿还额外的租金的，就算是巫女也没有特权！被魔理沙顺走也不能当借口！就算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下不为例哦。”
而她心里却在想：
“对灵梦小姐说教，怎么有种看红字本的感觉啊？真是……太他*爽啦！”
男人走到了她跟前。
“那个……”他开口了，他的嗓音听起来很低沉，声音有点儿沙哑。语速很慢，仿佛在一边想，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这个……”
他把夹在腋下的书用另一只手抽出来，低着头递给本居小铃。“这个书……很久没还。押金就……当作租金。”
本居小铃愣了愣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咬着后槽牙，紧绷着脸收回了那本纸页发黄的老书。
为了缓解内心突然涌现的恐慌，她开始下意识地习惯性检查起这本书的完整状况来。
这是本很老的书，封面是用很老的发黑的皮革制成，书脊的状况还算良好，但上面的文字都被使用者经常性的翻阅磨掉了。书页用线精装，似乎没有什么掉页涂抹的情况。上面的纸张满是折痕，边角处被磨损得不成样子，文字也誊写得模糊不清。本居小铃翻到第一页，作者不详，内容意义不明，让人眼皮直跳的同时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算是妖魔书，”小铃暗想道，”也没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啊，这是给人看的吗？怎么感觉像是谁喝醉了写的……”
一阵恶寒突然席卷她的全身，她感觉到全身上下的汗毛直立，冷汗直流。一阵幽幽的凉风吹过，天气逐渐阴郁起来。
“噫——”
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起头来，正好望见对方迅速而古怪地低下头去。他两手背到身后，作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头发在额头上随风晃动，眼神仿佛沉思般直盯着地面。小铃望着他，他不做声。
一阵沉默。
“恩……要拿押金抵扣租金。得需要您的名字，您看……”小铃抽着嘴角，不自觉地缓缓伸出一只手，低声下气地小声说道。她不时撇两眼眼前的男人，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易者。”
“斗胆问一句，这书……什么时候借的呢？”
“记不太清了……三年前？”
“这样啊……”
小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模样还是很卑下，仿佛见了什么会上人身的鬼怪似的。
“以后不打算借书了吗？”
“是……这书我看完了，很有感触。”易者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实不相瞒，我把这书誊抄了一遍，所以不再借书了。”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小铃勉强打起一个笑容，口气干巴巴地问道。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连同骨架都在发颤，但是为了不至于在大街上倒下还将将挺着。
“没什么事了，不过……”易者抬起眼，板着脸望了一眼本居小铃，她觉得那一秒钟真是她这一年里最可怕的一件事。
“还请你保重身体。”
他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又点了两下头。
随后，他也不顾本居小铃那疑惑而又古怪的眼神，转身向着马车走去。他迈动大步，眼神里带着一股深邃的沉思意味，脸上的表情坚毅而决绝。
被他撇在原地发愣的本居小铃，手里抱着书，两手环胸，眼神呆呆地望着他登上马车又走掉。他登上马车，从车窗里扔给车夫几枚铜板，那车夫立刻就熟练地如获至宝般接住，仿佛他载着的是个阔绰的富商般带着那股即嫌弃又得意的神情赶动那几匹毛色不一的**马，就开始朝着前方跑去。几匹马原本懒洋洋的，站在原地打着响鼻，摇头晃脑地享受着凉爽的夏末微风的吹拂，此刻吃了鞭子，立刻仿佛抗议般抬起头，嘶鸣了一声，但没等第二记鞭子下来就不情不愿地迈动蹄子向前跑去。
马车向前驶去，在飘扬着的柳条下留下一阵扬起的尘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