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你哪儿都没去。因为你发现自己只要一坐下来就会腹部绞痛，时不时冒点虚汗并伴随坐立难安的并发症。令人疑惑，不是么？你不该如此焦虑和紧张，你将要前往那个世界的未来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焦虑是不应出现的情绪。但你的确焦虑，尽管已经暂时自由，曾经做出的决定还是追赶上了你，以另一种形式拘束着你。你并不是彼得･斯蒂芬，而是安迪･杜佛尼。
……
“各位，准备好开牌了么？”荷官开口，然后是沉默。荷官便沉默着开始操作系统，调出了一张表格，并发到了每个人的终端。你看着眼前的影像，一行一行找到自己所选定的世界，它的世界评分是————
y。你的终端自动显示了一行等式：y＝x+4（x∈R）
你又读了一遍，并自己算了一遍。终端的运算的确没错。y＝x+4，你的评分是x+3。
荷官给你发来一条私信：自求多福
你搭一辆星际大巴到了那个世界的卫星轨道上，那里有一处降落平台，你同几乎全车的人都下了车，同时远处的防空轨道炮也把炮口从你们的方向上移开了。平台中心有几个世界本地人，正在和更多围着的人签订劳动合同。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请评分在x+3及以下的劳工另谋出路，我们的世界不欢迎你们。”你听出来这是那天在赌场发消息的管理人。也有别人听出来了，“你不是说x以上大胆选吗？！”“你们怎么证明那是我？！”的确没人能证明，毕竟你们只是一群盲人，盲人们没法，也不敢说他蛊惑了赌徒们。说到底，这不过是赌徒们咎由自取罢了。你无处可走，等了数个单位时才搭上另一辆星际大巴，回赌场。
……
“航行即将开始，请您进入休眠仓。目的地：百兰斯-沃尔星。航程：79万×一千倍单位长。预计航行时间：两个单位月。航行即将开始，请您进入休眠仓，目的地……”小型航天器里传来AI的系统提示音，你接受一切，打开了休眠仓的盖子。其实它更像棺材。你在仓前看了看今天的星际播报，“最后一批赌徒今天将走上前往新世界的道路……”你略有些惊讶，直到今天还没人大闹赌场，不像之前几年，今年连投诉都没有。倒也不奇怪，前几年还能斥责一下赌场的政策，今年改革完连这个把柄也抓不住了。“前往百兰斯-沃尔星的赌徒共11.4万人，与去年同比上涨百分之……”你关掉了播报，躺进了休眠仓。
关上盖子前，你又想起那些先你一步云游各个世界的前人们。你的焦虑比他们少一分么？似乎并不。你的命运比他们好一些么？显然并不。改革，究竟改变了什么呢……
盖子已经自己关上了，很难说你在入睡前有没有感受到液氮的寒冷。现在的你已经冻成了大冰坨子，在休眠仓里躺着。
“引擎已点火。”
小型航天器划过漆黑的空间，有时有一两块太空垃圾从舷窗外飘过，有时没有。沿既定的航线走着79万的距离，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没有意识，没有时间，没有……
宇宙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