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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葬花】生贺·忽若风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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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7-18 17:33回复
    晚了两天,又是一年七月,这是师兄吧第九个生日,第三次活动啦。虽然一直很少人来,随着时间推移也会越来越冷清,但还是祝叶师兄生日快乐,大家会一直在*^_^*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7-18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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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图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7-18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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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图2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7-18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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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异·花雨缠】
            眼睛睁不开了。
            重,很重。
            大概是,一个男人的重量压在身上。极其不安分,正在悄摸抚动的手环在腰上,初步鉴定是情场老手,连带着熏香的气质闻起来都十分花哨,这人的头发似乎比一般人长,缓缓滑着胸口挠人的痒。等等,为什么一片冰凉…
            云简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消息,他突然能看见了。但是……大概,也许,应该有个谁来帮帮忙解惑,他的衣服为何不翼而飞。
            ……又是为什么被一个男人压在地上。
            ——
            桃花精舒展着枝条,花瓣都比旁日抖擞精神些,云简发誓听见她们自以为低声地窃笑着。常说人面桃花相映红,整衣服不大利索的男人倒真着红裘,大抵是还夹带些紫的…他抚过三千银丝,似乎才注意到几道目光。
            这人该说不说是有几分姿色,他的眼尾微弯,带着些绯红余韵,与细而利的眉一同飞扬上挑,这样的眸子微抬,醉倒春风,羞煞桃颜,出门不当意眨个眼,大抵是要酥掉半条街的。云简想着,若是去醉春阁培训姑娘,那老鸨子应当不会成日咬牙诅咒隔壁魅香楼了。
            等等,这都不是重点,他是那种见色腿软,忽略恶行的人吗?不是,绝不是。
            “…有什么事。”可以称得上是漠然,毫无波澜的,男人轻言轻语打破沉默气氛,银发扎了个垂马尾,其余的便十分妥帖柔顺地垂在腰间。如若忽略这人胸口被撕裂抓碎的布帛,云简应当也会恍然,欠身,极抱歉的赔笑,有天大的事也当没有,再为惊扰这堪称美人儿的行为作揖赔礼做小伏低,只是这实在,实在是件不可不察,不可不计较,十分严重的大事。
            他深吸一口气,闭眸。颇有些关公月下斩貂蝉,生怕闭月之姿软了刀刃的意思。
            “…那个,你好像被人下药了。”
            说出话时四面八方便是窸窣喃语,外放前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妖怪们聚众吐槽,又是那种生怕人听不到的分贝,唉呀呀好可惜,怎么又是帅小伙互相消化,若是换我来死了也值啊云云。对面男人却像事不关己一般,那张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惊讶,愤怒,害怕,这些一点都没有,甚至还有点……疑惑?
            “下药。”他重复了一下,停顿。“什么药?”
            云简再次认真地打量他。
            削尖了的下巴,上是潋滟如桃的唇,嗯嗯…直挺的鼻尖,两颊是嫣红敷面,最要命的还是那像是已然迷醉,盛满一坛酒水的眸子。这人思考时,总是凝眸不动,那春情含露,无需言语便动人心魂,罪人却偏偏惘然不知,就是醉春阁的头牌也未必有如此神态腔调,罪过罪过,他竟拿那些腰软人媚眼波流转的姑娘同这个,呃,不大聪明的男人比。
            “以你这样的脸与脑子,被下春药我居然一点也不奇怪……”
            “…你是什么人?”
            男人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般,毫无顾忌地靠近了,他的行动似乎因药效阻碍缓慢又不听使唤,不小心绊了一跤。那本该有些滑稽可怜,云简扶他起来,却被一双手抓了不放,原是他受不住的低喘着,让人艳羡的银丝便散乱在胸前,凌乱又令人小鹿乱撞。
            未得到回答的人,极其微弱地摇头。
            “好难受……”
            不算善良的人起了些坏心,他反手握紧,暧昧便无师自通。凑近,再凑近,原来这一直萦绕的幽香是这么回事,云简扯出笑容,在他的脖颈吹了吹,极满意,快乐的眼见那块皮肤染上绯红,正要调笑几句,却见那人眸子里的惑意荡然无存,一时心中一凛。
            脑子清醒,感到危险的人下意识要抽离,却被紧扣的更狠,五指生疼,好似带着惩罚意味,或是别的什么。男人的眼眸沉沉如水,近乎挟制,只那双耳朵红的滴血。
            天地翻转,眼前一黑……
            便又被这人压在了身下。
            起伏张合,随着鼓噪心跳强烈地要证明存在,太近,离得太过近了。桃花瓣与不知名膏香交缠贴合,滚烫的似乎不只是气息……这人果真是情场老手,很明白怎样讨好取悦别人。他的指尖是不符性子的急躁,逐渐点燃,不断撺掇,丝丝酥麻的冷意游走着,却更热了起来。
            或许这人真是喝酒了,熏的云简脑子都快昏过去,毕竟他向来一沾即醉。面前人却丝毫不知道怜惜未经人事的倒霉蛋,手劲反而愈发大了,他捧起云简的脸,只在眉眼间留恋了半晌,便粗暴地吻了下去,或许不如说是咬。
            似乎是满身的不满与怒意,却终究在欲望控制下臣服了,云简竟有空分神的想着。衣物毫不意外的被粉碎,发丝落在胸膛,腰间同时被固执的臂弯捆住。到底在宣泄什么呢?他。
            “…你这个骗子。”
            云简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人,未知名姓,未知来历,谴责的是自己未动脑子的轻率,那人却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
            瞳孔是极深邃的颜色,绛红。
            是不自觉会将人吸入的深渊,或许他是无意又懵懂的,却吸引无数过客甘心落底,争先恐后,是恶意的,天真的残忍。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7-18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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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吻又细碎的落下来,很轻。
              “骗你什么?”
              云简的身子却像是被定住了,钉在了柔软草地。那些窃窃私语已被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吓走,桃花随风低垂,落在令人遐想的脖颈,欲盖弥彰。指尖极不留情,他不满地拎起软如水的人,或是说是安抚的舔了舔。
              “你是狗吗。”又咬又舔的。
              好似捕捉到猎物,不着急一口吃掉,反而乐意看着它挣扎,恐惧,耐心把玩的坏妖怪。中药的人会这样冷静又疯癫的坐起身,没有任何表情的索取吗?不如说他是一只野兽,不分好歹,只遵从自己原始欲望,或许还会撕扯面皮,啮咬四肢,再满足的吞吃入腹。
              “……你不舒服吗?”
              抱着他的人动了动,很难说是坏心还是无意,毕竟这人面无表情,好像下一秒天塌下来也得继续,没半分狂徒该有的恼羞成怒。
              云简的脑子有些混乱了,他搞不清这人到底要做什么,不,或是说,做完这些是为什么?神志不容许他说出那样崩坏,像是真正被下药才能说出来的污言秽语,那人倒也未生气,只是不留余力地强迫他耐受自己的存在。
              从未有过的滚烫与疼痛。
              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他没有停手,也没有怜悯,继续动作,极不适的碰触让人忍不住想要推开,无力,他没有力气。
              热……很热,快要炸开了。
              如置身温泉,暖流阵阵,身躯与拥抱近在迟尺,唇舌与指尖是让人服软的讨好,他的眼尾有一抹上挑,极好颜色,如桃如李的艳。
              不知谁捣乱花枝,迤逦偎傍。眼见芳菲尽纷飞,便极恰好停在纠缠人影发间。
              “别咬,出血了。”
              “…死也死个痛快,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他闭上眼,只觉得快晕过去。
              男人说着,轻轻勾起一个笑容,乍时山花失色,春景俯首,他原是有这样翻手风云的本事,信手拈来。“…我是只狐狸。”
              于是一切似乎都能有圆满的解释,旖旎的春光明媚,正值求偶期,费神克制的狐狸遇见了倒霉催,自以为是,又自作自受的人类,轻一挑拨,那被压抑太久的情与欲便前赴后继……头真晕,他现在是真动不了了。
              “狐狸,那你有尾巴吗?”
              满身疲惫的云简窝在狐怀里,银发如月冰凉,他不由得蹭了蹭。只见狐狸歪了歪头,他还是无什么表情,只是眼眸里浮上一点点情绪。“你很想知道吗?”
              ……倒也没有。
              end。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7-18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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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配·长相思】
              怪男人落墨描摹,在画卷留下一笔。
                他身长玉立,虽面色不大好,瞧起来像个痨病鬼,生的倒是十分俊秀的,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他也实在很怪,于是,街头巷口便都这样唤,怪人。
                女孩觉得他瞧起来并不大,至少比她阿爹要年轻不少,可他站的坐着的动作都太过疲惫,简直像是枯木逢霜,风也能吹倒。
                他也没有个正经营生,也没人见他吃饭喝水,却实实在在的,这么多月都好好活着,也有些迷信些的以为这人是魔障转世,被萧半仙好说歹说给劝走了,她不怕生的去问那也不知是不是骗人的老道,他只是沉沉说着,情之一字,无人治。这情字又是如何解,故弄玄虚的人却不肯说了,她却笃定这怪人定是犯了相思病,相思至极,连命也快丢了。
                为何呢,自然是因为她曾瞧见这人的画,上头是个没有脸的漂亮女子……呃,至于为什么没有脸还能感到漂亮嘛,自然是因为怪人的画技不错,花是花,蝶是蝶,大抵这人以前是个画师什么的罢?
                她年纪还小,实在不懂这可怜的事该如何评价,她娘亲却叹了口气,低声道。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原来在历经世间种种过后,再柔软,坚定的心,也难免会变得沧桑麻木。
                为着自己也知道无望的执念奔走,是有着亡魂回返的希冀,也是病体残躯的唯一支撑,出身逍遥的仙子,被城郊的游猎客无意射中坐骑。初见心意动,他原一直是这样固执的人。暗生恋慕,定要相携相守,举案齐眉,便求至死不渝,横祸突至,刻入骨髓的眉目却在年岁漫长中渐渐恍惚,许是他成日神思憔悴,满心悲怆,已再难恢复往日,于是日日描摹丹青,留住一片伤心。
                白鹿呦鸣,他为那一眼暗自窃喜,目眩神迷……卿知我知,两心暗相思,难忘交杯龙凤,粉面含羞,红烛燃至天明,情浓欢喜。纵然时过境迁,尘霜满眸,情动总在梦中。
                依稀能记,杏裙玉簪的女子素手捻针,坐于亭中石凳描绣衣衫。那时她初有孕态,免得劳累,燥热天气却不由得沾了些细汗,他便在一旁急急擦拭,用轻巧小扇微扑着风,水榭亭边原是消暑,却又怕凉风太过,思索半晌将那披风系上。彼时她笑的肆意,却忘记自己嘴上嘟囔着什么,只记得望了望那盈满温柔的笑靥,再多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是了,婉儿总是闷得慌,身子重又不宜走动,不适时尚有手肿足痛呕吐之状,于是但凡好些便要绕着廊下多多行走,日头好时便央着人舞剑,自个儿铆足劲指点招式,倒也得趣。他不善用剑,将那舞端的身姿僵硬,十分肃然。她便于树荫下轻轻笑,风也轻柔,拢一片片花瓣落在浅色披风,人于花中,缱绻如诗。
                那样好的辰岁,终究是被一场永生难醒的噩梦击碎了,他无数次的悔,便无数次的行走,踏遍尘土世间。花好月圆本长久,奈何人世多离恨,难做了悟六根清净,便不由得时时念想,他心悸疼痛,仿若无比狠辣的力道击入胸腹,一口闷血呕出。
                他慌忙查看,幸而未毁了这画。
                画卷上的女子身形婀娜,乌发入鬓,握着青素的逍遥剑鞘,坐着观他舞剑。风潇洒,花满园……却迟迟不能落笔填补朝思暮想的面容,分明记得,难免模糊,如何不颤抖指尖,方能好好描绘容颜?罢了,罢了,便丢下不再续。
                耳边却又传来不知是谁念叨的诗句,滚瓜烂熟的背着,如絮语般轻声,听起来竟像是低声哭诉,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般熟悉,却早是经年累月,自己也记不清的何时,树木已枯老青黄。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7-18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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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异.月满盈】
                气寒冷,将凝结也。霜霜萧瑟,渺渺尘烟,这般的时节总添伤情思绪,心悲愁苦,男子静静伫立,模糊神色。
                  鹤裳素绸,玉带锦袖,发染银红敛眉峰。昙花既逝,月下美人,他的掌心轻落不属时节的芬芳,耳侧是寒风萧条,满目枯草。从背后而来的人只有更冷,带着帷帐外的冷气,轻轻驻足。
                  落拓青衫风流,平添不羁逍遥,这不知哪来道士腰佩飞石,发束明月冠,他生的秀气,却略显漠然,此刻他皱起眉头。
                  “你可知道万妖宫怎么走?”
                  1.
                  云简很无力,润了润嗓子才努力维持住愤怒的语气,看着身后锲而不舍的人。
                  “再说一遍,你要是继续跟着我…”
                  青衫人极其给面子的点点头,不知为何笑的极柔和,他挽起因奔波稍有些乱了的发,毫无诚意附和道。“要是我继续跟着你,到了你师门……那叫什么地方?群…群魔宫,定要把我杀了,这话路上你已说过八百遍了。”
                  “那是我为了让你害怕编的,我真的不是万妖宫的人,你能不能……”
                  “嗯嗯,不是万妖宫的人,你是群魔宫的,我知道让你带路又眼见师门破灭会不太人道,但你也不用想法子遮掩拖延了,唉,我到时候一定会留你一命的。”
                  看来不只是不聪明,根本是脑子有问题…不,从毫无礼貌的问路开始就应该把他甩掉的!亏他看脸的原因没第一时间把他打飞……云简抽了抽嘴角,要不是仙界严禁用术法伤人,他一定要拿锁仙绳把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丢在河上挂三天。
                  他一个散仙,虽也不算什么地位显著仙姿天貌,也,也不至于长的像妖物吧?呼,一个道士…又是哪来的勇气威胁别人带他独闯万妖宫,怕不是想找死没地方上吊搏个捐躯美名喔。云简有些不忿,不过秉持着有容乃大心胸开阔的善良品质,他还是没选择把人敲晕丢到魅香楼这样解气的法子,在热闹集市兜兜转转半天,云简观察仔细,准备把这人带到犄角旮旯打强盗,既能逞英雄又能趁机跑路,真是不失功德的绝妙选择。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跑嘛……
                  “我说,你们群魔宫的身法好看倒是好看,和跳舞似的…喔,就是不太实用,这集市就一点路,你看看走了多久?”
                  …太虚道长的逍遥游是厉害,他无话可说,云简握拳。正思考怎么简单又不出错的回答这个脱线人的问题,那道士却仿若悟了,一双眼瞳极认真地盯他。
                  “小妖物,我仔细想了想,你该不会是什么狐狸精,想要诱惑我吧?”
                  …云简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成仙…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抽一顿……呼,我忍。
                  2.
                  “…你就是继续盯着他看,也不会看出朵花来。”云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无语。“那只是个包子铺,恐怕不是需要你行侠仗义的地方。”
                  虽然很明显,呆道士并没有完全相信云简的解释,但在他用那粗制滥造的法器噼里啪啦试了又试终于没有结果后,他收起了那副态度,总算是消停了点。这一路也没说什么群魔万妖了,只是沉默地愈发奇怪,譬如方才盯着狐狸面具发了半晌呆,此刻又不太聪明的望着热气腾腾的屉子,天知道这一路以来他那不知道从哪捡来的七星盘遇到了多少邪祟妖崇!谷堆里扎的稻草人,苞米地里颠鸾倒凤的偷腥男,甚至那个一脸横肉凶的像熊的武海…这个家伙该不会是又要给无辜的东西强行扣上什么幺蛾子吧…
                  “那些包子看起来…”道士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愣了下,又点了点自己下巴轻笑,极其诚恳道。“很好吃。”
                  果然这个渣战力的家伙还不会辟谷之术吗!果然不应该怀疑自己的想法,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吧,云简深吸一口气。“噢,要吃自己买。”
                  “诶,真是奇怪,难道你们妖物不都喜欢吃肉吗。”不正经的道士叹了口气,支腮,“…不过,我还真有点想吃。”
                  所以为什么还是这么坚定的认为我是妖怪啊,这个木头脑袋不会转个弯吗。那些你打的小妖怪看到我就跑了,还不能证明我不是吗……云简还没来得及发怒,说时迟那时快,迅捷如星般飞驰而过,只留下潇洒背影,那人指尖轻点,尚没反应过来,那热腾腾,几乎还冒着馋嘴热油的包子便抵在眼前,呃嗯,他承认…好像,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好吃?
                  咳,一定是,太久没有吃过人间食物的原因,区区一个肉包子…虽然肉香近在咫尺,馅味十足,看起来更是柔嫩多汁皮薄馅多,啊…他好饿…即使修了辟谷术,面对好吃的,果然没有任何抗性!
                  “瞧你馋的,吃吧,没人跟你抢,小动物就该有小动物的样子嘛。”道士不知何时倚在身边,一脸投喂宠物的笑容,挂着僵硬笑容一口咬下包子,满足的吸气,至于死道士的天马行空,呼,忍一时…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7-18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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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忍一时……越想越气!
                    云简第十次面带五分无奈三分泪目两分伤感的笑容从酒馆拖出满身酒气的烂醉道士,面无表情的把他丢在地上,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了许多眼光注视,任劳任怨将他背回客栈。
                    花了这么多银子…还要背一个醉鬼!如果不是有他帮忙,这个笨东西大概是要被留下来当苦力还钱罢?不过这也挺好,至少不用再纠缠他了不是?只能怪云简实在太烂好人,见不得认识的人受难,他白了一眼肩上的人,于是只能自己遭罪。
                    “小妖物…”喝醉酒并不闹腾的人安静的吐息,混在脖颈与脸颊,呕,真是难闻的味道,云简推了推他的脸。
                    “你带我去哪?我可没醉,不回。”道士不死心的继续凑近,这次却没那么大的酒味,他的衣袖笼的什么香?有些熟悉,又说不出来,云简不和醉鬼计较,只是附和。“是是是,你没醉,我现是要带你去行侠仗义,满意了吧。”
                    “琉璃盏三千杯,难求…一醉。”他不知嘟囔些什么,只是靠在云简的肩上,道士有张不错的面皮,虽则内里蔫坏不聪明,却难让人心有恶感,这或许就是颜控的恐怖…云简暗自想着,当初的计划已不顶用了,让他打流氓他还真去,呼,不如为他牵个线,成全功德,也好摆脱这人。
                    “喂,认识这么久,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先说,我叫…”
                    “妖物。”
                    ……我忍。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道士的眼神居然十分清明,而他歪歪扭扭的想要下来,又把剑扒拉丢在地上,显然是喝的头昏脑涨说胡话了。“我懂了,是不是你们妖物特有的什么咒术,知道名字,可以诅咒性命,是不是?”
                    倒还真有这种符咒,不过才不是什么妖术,云简默默想着,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你们道士不也有这样的符咒?”
                    “我们道士…”他轻笑了笑,“我们道士有什么你怎么知道?你被人用过那种东西?终于承认了,你真是妖物。”
                    又绕回去了,云简几乎抑制不住想把他摔下去的欲望,但极认真的解释。“我只是说事实,你们道士能有能做,旁的妖物也有也做,有什么奇怪?别在这混淆是非…算了,我干嘛和个醉鬼讲道理。”
                    “我可没醉。”道士嘴硬道。“别说,别说那些了,你看月亮。”
                    高挂的月极其圆满,一莹银黄,将两人影子拉的很长,竹叶香从小径传来,早春的天气,居然并不是很冷。
                    他的脸便被月光乍然映的清晰,棱角分明,眼睫如羽,鼻尖英挺,唇形美好。
                    嗯……一定要给他牵个好的红线。
                    4.
                    “你们逍遥观…真的没有什么规定吧…我是说,关于,情爱方面的?”
                    云简斟酌再三,还是直接开口,毕竟太过委婉他极有可能听不明白…甚至误解扭曲!那道士好像没事人般吃着包子,(他确实很爱吃)一边阔绰饮着极名贵叫不上名的茶,他自饮醉那天好似就正常许多,还慈悲的告知了他尊姓大名。
                    忘尘,极简,极有通道飞升的飘逸之感,如同逍遥身法的灵动翩然,然而除了名不副实几乎找不出任何词语形容…此刻他面上无什么表情,倒是正经许多。
                    “没有,自在逍遥,通极点化。”忘尘懒懒道,“虽然你是妖物,但看起来还颇有几分仙缘,我便给你个面子。”
                    “……谢谢啊。”已经习惯望天的云简从善如流,甚至也拿起了个包子开吃。
                    “正如你说的符咒一样,逍遥观虽是修道大派,却无什么繁文缛节,规矩教条,故而才会有无数妖怪浑水摸鱼画咒学样,你说的到底有几分道理。”
                    他轻轻笑了,“只是咒命需自咒,这是道界不外说的秘密,道者以纯道术血化之,妖物却无那么大能耐,故而化符之时,便会暴体而死,你可知道你那番话的好笑了?”忘尘最后吃下一口包子,味同嚼蜡。“有些事若要强求,便是这个下场,小妖物,可听明白我的提点?”
                    “…我才不会爆体而亡。”云简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抓错了重点,那人的笑容却更盛了。“你倒是挺自信啊,看来道行不浅?估摸着不能向善赎罪就与我同归于尽,你可真行,虽然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我,忍……
                    “好了,总说这些事实也没意思,我还不是上年纪的唠叨老古板。”忘尘好心情的抚摸发带,“刚才的问题是为了什么,闲来无事,说说罢。”
                    云简心下正感叹他这次闹腾胡诌的时长之短,直到觉察目光打量才回神,极其认真的想了想,“或许,大概,嗯…我是,有点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你果然是狐狸精…想通过以身相许来诱惑我?”忘尘上下打量,“虽然你有几分姿色,但想动摇我,是否有些…仓促了?唉,虽然我这个人吧,从来不挑剔,但也不喜欢凑合啊…”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7-18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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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云简很沉默,云简心情低落。
                      他已经对妖物狐狸精这样的称呼免疫了,他对这个自来熟,神经病,莫名其妙的死道士也接受度很高,毕竟他可是要成仙的人…胸怀不宽大怎么行?
                      抱着愚蠢凡人的眼光看这个全方位脱线的道士,他竟带有滤镜的分析出了很多优点,自然,是为了牵红线…完成任务!远亲不如近邻,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呸不是,总之,被这个人拖着的几天内,左右也没找到任何人可以抛出红线。
                      拿这个恶毒道士来凑数,怎么看都是两全之策嘛,云简从沉默中舒缓了点,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完全准备,极其平静,极其缓慢的摊开画像。
                      “真的没有看中的?”
                      忘尘带着他来到湖心泛舟,随手折了残荷叶铺在眼前,他惬意的租了整夜画舫,根本没看,揽着他的腰躺了下来。
                      “我说,你是在报复我吗?难道在你心中我的审美低级到会看上这些庸脂俗粉?还是说,其实小妖物你的审美就如此低劣,真是让人不忍说些重话……”
                      “…我说你要求不要太高,怎么说,性格,性格都才是最重要的吧?”
                      “喔?可她们长的还不如你好看。”
                      ……就你这德行,别人姑娘不一定看上你好吗,还挑三拣四,真是不识好歹!正要说话反驳,可拗不过他的手劲很大,便被拉了下去。手里画卷啪的一下四散开来,有意无意勾落纱帘,云简下意识去抓,却被一双手扯住下坠,荷叶被甩飞了,一双星子般的眼便直直撞入。
                      “性格…喜欢闹腾的,和你一样。”
                      他嘟囔着,气息便呼散在脸颊,云简感到脸颊扑腾上红晕,大概是热的,心中却还在腹诽,到底是谁闹腾还倒打一耙?
                      “真是个纯情的妖物…不可思议。”道士似乎很把惹人生气当做游戏,便极轻佻,却极少见的没有笑。
                      “我是在给你牵红线……你可不可以稍微认真一点,老是拿我作比较干什么,喂,小心我直接把你的红线剪断。”
                      “那很重要吗?”
                      “当然……”云简愣了愣。
                      忘尘没有喝酒,眼里却莹莹一片,少了散漫轻浮,十分真挚,他撕扯开那碍事的帘幕,浅红丝线便缠在二人的指尖,繁乱难辨,他俯下身。
                      “有什么重要,红线便能证明因缘吗?那你我也有了…如何?”
                      “道士捉妖,别想跑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7-18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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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尘】1.
                        很久很久之前,爱闹腾的道士,路过月老庙,许愿树上挂着好多竹简,上面写着好多故事,他八卦的一个个翻开看。
                        男男女女,形形色色,调皮的红线缠在它们身上,绕来绕去,好似在斟酌,又在犹豫,最终还是套牢,那男子抱紧女子,一副甜蜜过载,满心欢喜的模样。
                        喔,原来如此这地方许愿之灵验,是因为红线作弄啊?果然还是装神弄鬼的东西,该不会是遇到招摇撞骗的家伙了吧。莫忘尘掂剑轻跃,道士除妖天经地义,初出茅庐的正义感爆棚,他如是想。
                        “啊…嗯,所以是这样啊?”有着浅白发并着一缕青色发丝的人微微眨眼,琥珀色眼眸的倒映出愕然的身影,莫忘尘听见他极慢的说。
                        “这是个误会…我是月老……”
                        他顿了顿,极其不情愿的说着。“座下的鸾鸟,那老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只能暂时顶个班,替他牵红线了。”
                        “…不是我想怀疑,但你看起来真是不太靠谱,为什么还有男的和男的牵在一块的?还是两个…已婚男子。”道士抽了抽嘴角,指着水镜,简直想洗眼睛。
                        “红线的指引是不会错的,不管在之前你与他遇到了多少人,是否有过心动爱意,冥冥之中,红线另一端的人都会等你,或者说,是互相等待彼此的相遇。”青鸾仙极诚恳的说,“你是刚通灵的道士,居然便能看见红线,可见有因缘。”
                        “因缘。何为因缘?”
                        “要说请教,前辈才会告诉你噢。”
                        “……”
                        “你真是和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样无趣。”鸾鸟叹了口气,指尖乍然引出一条丝线,“人的姻缘由月老卜卦捻线,他们不知晓,以为这些都是天定良缘,命中注定,不自知的快乐当然很好…”
                        “可如果知晓,你注定要与一个,或许天各一方,从未谋面,或许彼此厌恶,刀剑相向的人在一起,或是与现下的爱人难分难舍,用情极深,最终只是有缘无分…会不会,更想斩断所谓红线呢?”
                        道士沉默的看着他,沐霞光而生的鸾鸟化形,他的神情淡淡,暗含悲悯,却并不像忧伤,只是提起一桩无关的往事。
                        2.
                        “即使一直盯着看,也不会看出朵花来的。”莫忘尘已经知晓他的名,云简。云间而生,大道至简,他是这样说的。
                        “我先说好啊,咱们仙人可是不能随便告诉旁人名的,看在你诚恳的份上……呃,我要有什么冒犯你直接说,可别想用什么咒法诅咒我,会折寿的。”
                        “……我没那么闲。”
                        “啧啧,不思向道,缠着我问个不停…小道士,你这还不闲啊。”云简懒懒说着,“别看了,没有就是没有嘛。”
                        “你才说我有因缘,为什么我看的见旁人的红线,看不到自己的。”莫忘尘歪头,不解至极,“也看不到你的。”
                        “……兴许是断了吧。”云简嘟囔着,面上默然,但他实在不会控制自己的心绪,于是很明显让人觉查到一些失落。
                        “断?断了会怎么样。”
                        “就是没缘分,天涯陌路了呗。”
                        “那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云简想也不想的答道,随即极快的掩饰住,咳了几声,“说了这么多,我都饿了…小道士,看你我有缘,走,我请你去闹市吃东西?”
                        …于是青鸾大仙,用一塌糊涂的轻功,带着小道士高飞,经过三次快要掉下来的惊悚,莫忘尘终于忍不住,用学的不错的逍遥游带他落地。
                        “化成人没有翅膀,总不太习惯,别见怪…不过你这身法还真厉害。”他是仙,周身似乎存满望不可及的云雾,此刻轻轻笑起来,眉眼弯弯,眸如星子。
                        “老板,来五个肉包子!”
                        “你们道观应当没什么忌口的吧?喂,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是我爱吃,是有个狐狸朋友喜欢吃。”
                        莫忘尘看他的眼神更怪了。
                        “你再这样看我就让你付账。”
                        “谁还不能有几个妖怪朋友了?小道士才几岁,思想就这么古板,别跟我扯什么人妖殊途,我是仙…”
                        道士已低头认真啃包子了。
                        被拉到酒馆时,莫忘尘终于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是青鸾?”
                        “谁规定青鸾不能喝酒了不是,还是说你见过别的鸾鸟,才拿我和它比啊?”云简还没喝酒,却好似有些醉意,他的眼上挑,额间有青玉纹路,此刻离得近了,感受到那里的一片冰凉。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7-18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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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琉璃盏斟满,盛来琥珀醉。
                          看架势似乎是要醉饮三千场。
                          但云简显然十分不能喝,送入口中的姿势决绝的像极贪杯卖醉的酒鬼,他似乎在想什么,谁又能猜的透。
                          面上因贪杯掠上飞红,眼睫也是湿漉漉的醉意,那神性与此间的惑人,竟存于一人身上,他自然是无意,却更让人不敢与清澈的眼对视。
                          真像一只狐狸。
                          莫名联想,却令道士想起了闲摊上带有插画的话本志异,他掩饰性的喝了杯酒,酸辣苦涩在舌尖萦绕,入心口蔓延。咳,酒不是好东西,灼的人愈发面红了。
                          抛去那些不正经的,叹了口气。虽然没有洁癖,却也很不想背着醉鬼回去…更何况大庭广众把人放在这里总归不太占理,于是他就这样边叹气边替人倒酒。
                          “…你看我的眼神真是毫不掩饰,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根本不像仙,反而像妖物?”云简断断续续的连说带比划着,他静了一瞬间,缓缓道“从前我可讨厌旁人这么说了,现在嘛,其实要我来说,当妖物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你们道士捉妖,我要真是妖怪,看来只能束手就擒了。”他嘟囔着,“如果看到只喜欢桃花的白皮狐狸,你可得高抬贵手放过他,就看在我面子上。”
                          “别喝了。”莫忘尘轻轻推了推烂醉如泥的鸾鸟,他又一次碰触到那青色,冰凉的纹路,云简并不清明的眼看着他。
                          “……我没醉。”云简喃喃道,他果然是在借酒消愁,眸子里是一片混沌,“真想再看一看月亮…”
                          “为什么?”
                          莫忘尘不知他胡言乱语些什么,只能静静问,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正如云简或许也不需要回答,不过是想要倾诉什么,他也只看着高悬的月出神。那不知何来的丝缕红线自鸾鸟的指尖倾泻,围绕在已沉醉不醒的人身旁,殷红如血的线连系着,留恋不舍的藕断丝连,仅有一丝纠缠在一块,不愿分开。
                          4.
                          红线,红线。因缘到时,便能相见。
                          莫忘尘醒来时,身在客栈,那轻飘飘的桃花笺写着小字,便落在指尖,他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桃花,那浅淡的香味萦绕。
                          因缘,究竟何谓因缘?他动了动指尖,还是昨日触及的青玉冰冷,这好像是一场饮醉后做的梦,他不自主的握紧飞石,同样冰凉的触感,让道士清醒许多。
                          ……不过只是一场偶遇罢了。
                          他路过月亮,静看了一夜的孤冷。
                          那人却好似开玩笑一般,笑意盈盈的打断了他的怅然若失。
                          “呀,刚醒来就握剑,怎么,准备去降妖除魔了?”云简的眼眶尚有些红,除了这些再无旁的,便又恢复到初见时的模样,他的指尖缠着一缕红丝,轻轻点了点道士的额,温热气息倾泻而出。
                          “瞧你这几日一直劳心费神,我不告而别的话实在过意不去,啧啧,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很感动?”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他沉默的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人分明还在这里,可莫忘尘却只觉得,突然离他很远,青鸟高鸣,远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或许这本就是难以逾越的差距。
                          “诶,小道士,你是不是曾说看不到自己的红线?来,我给你种一个。”
                          由他亲手拨弄的丝线便缓缓跳动,缠绕在他与他的掌心,却只是一瞬间。
                          “红线的那边…是谁?”莫忘尘顿了顿,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他,不知在问什么,只是注定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真笨,提前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这可是我留给你的悬念。”云简抽回手,潇洒做了个打结的动作。“唉,喝酒喝的我头晕,看吧,或许,有些事……若要强求,便是这个下场啦。”
                          “你呢,可千万不要学我啊。”
                          那缕发丝飞跃起来,顷刻鸾鸟振翅,辉映满室霞光,清澈通明,他没有回头的离开了,也并未说再见,于是道士不再期待。指尖的红线与桃花香味就一共,留在莫忘尘的面上,眼前。
                          露水般的相逢,睡一宿,他便忘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7-18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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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再听到故人的消息,是在一片荒地。他看到皮毛泛黄的狐狸,窝在青丘的桃花树旁,枝头的花儿落下,枯萎了。
                            它已经死了,莫忘尘是静静的看着同门对冰冷的尸体挥剑,他应当在期待什么,却终究没有等到,于是他还是不忍心的拦下剑意磅礴,在众人离去后伫立。
                            狐死,必首丘。它却静静抬头,静望着桃花树枝,他能清晰的看见红线从爪边缓缓脱落,几乎不受控制,那边的线已然断裂了,悲鸣传来,是青鸾将死的声音。
                            莫忘尘什么也没有想,紧紧握住那根断了的线,或许一瞬有过卑劣的心思,却终究是不忍的闭目,没有犹豫的将红线续在狐狸的爪上,鸾鸟的悲声便忽远忽近,突的变成阵阵柔音,他看见天光破云。
                            远方,再也没有关于青丘的传说了。
                            他回到了逍遥观,认真修行,有时会盯着红线发呆,更多时候则是眺望云间,莫忘尘喜欢云,它缥缈灵动,让人心宽,也让人想起从前,向往人间的愿望。
                            时光总会令人心惊,不知觉,他独自走过了数年,直到修道之路走到尽头,终于有些倦了,成仙毫无意义,他已见不到那只鸾鸟,或许也不想再见,如同他不喜欢狐狸,却绝也不愿它死。
                            世间事,大多还是不能强求,有些东西注定没有结果,便还是不要开始了。
                            他如是想着,懒散数百年的心生出无数戏谑,不如就游戏人间。云落了,他或许也放下了,莫忘尘斩断了指尖红线,准备去万妖宫闹一趟,随便找个人问路吧。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7-18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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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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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人·执魂幡】
                                人生百年,终归一捧黄土。
                                阵阵清风微冷,雾气萦绕,踩着鞭炮屑,系着一排白幡的低矮瓦屋,有无数人驻足。废弃的草木屋桩,停了不知道多久的拖车,与各类农具器物排列,整齐的被清理在一旁,旁边是撕裂门联的清脆声。不知从何时便存在的小地方,依旧坚定的证明着,这曾有过辛劳艰苦的主人。
                                或许他在晨早时肩持农耙,挽起裤腰去耕耘田地,再担回一枕湖心的月光。或许她在阳光熹微时绣花捻针,眯着眼睛与邻居笑语,在夕阳留恋不舍的告别。而尘土与岁月毫不留情,抹灭掉言笑晏晏的轻言絮语。刀下的公鸡哀叫着,生米被捧在灵前,万事此间寂,此刻徒留默然。应酬来去的人或许并不记得,也并非全然无感,只是终究尽化无言。悲恸麻木的他们捧着明黄的纸,僵硬或轻柔的丢进永不燃灭的盆中,它便被火舌吞尽,燃的明快,即刻消失……如同棺椁中闭目的过客,谁轻柔拂去了终焉的满目疲惫,将灵魂送至摆渡尽头,隔岸的灯就静静等着。
                                原来人的生命便如此脆弱不堪,繁茂的叶过了时节留落一地黯然,树根上刻了无数的轮,遇到经年露水腐朽断折不堪入目。可久经严寒的它是坚韧的,等待着暖煦的春日,是为了见一见这个时节的笑颜。于是深雾丛中,蔓蔓荒草,它等待远行人就像过路的归来,如同无法留住的春光,晨露短暂,如同夜读浅眠,乍被风声惊动一场美梦。于是才懂得,从青葱岁月远渡至年迈时,人寻求一个指望,才能舒畅呼吸乍然绵长,悬着的线断了,生之心便也悄然枯涸了。
                                呜咽是为谁而哭?失语是为谁而伤?心中却默认,平静地接受了,上穷碧落,穷尽力气也不能再见一眼的事实。断了线的泪珠与失调的丧歌围绕着永远宁静的它,此起彼伏,抬头看星子灿烂的夜空,低头见草木席铺做的位置,只是不敢直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雪白的挽联与浅紫淡红的花束,被铺天盖地的悲痛砸中,奇怪,却更加落不下泪了。
                                或许本质上太过恍惚,一切其实还并未认知清醒。时而断线时而浮现的脑海仓促模糊,不断的检索着与他的记忆,即使简短的,片段的,模糊到难以拼凑。自我安慰担心过无数次的场景,总以为只会出现在旁人的相关,不愿承认,不想面对,却终止于眼前的一片惨白。灿烂暖阳灼热,好像是在讽言,于是才知竟无情地路过了多少陌生人的悲痛,更不敢往下想未来的某一天,再见谁闭目而眠。
                                我们无法…改变,不能改变。所谓逆天改命,所谓生死相轻,所谓泪流满面,原来都只是那样轻飘飘的一段故事,人无知的,哭着迎来新生,又无知的,围着泪水离去。或许它曾有清明,最后见到自己挂念的人,或许它从未清明,在远离尘世苦痛,星霭云雾,那个有长明灯燃的地方……已经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那么,微笑吧,我们终会再相遇。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4-07-18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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