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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宫 | 武德殿 | 后殿 】:皇后(独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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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下:
惟王法天,惟后象地。统理之道,相须而成。秉阳虽系于昭垂,养物必资于厚载。处大伦而克正,与元化而同光。上赞君临,旁资妇道。远徵百代,咸本六经。咨尔贵妃独孤氏,道高轩曜,德配坤仪,淑圣表于无疆,柔明极于光大。沙麓蕃祉,涂山发祥。来翼家邦,嗣徽而赞王业;聿修阴教,正位而叶帝图。求贤显重轮之明,逮下彰厚载之德。忠谋著于房闼,孝敬申于宗祀。心系忧勤,行归俭约。陋锦绘之华,身安大帛。贱珠玉之宝,志绝名璫。九族所以增睦,万邦所以至道。宏览图籍,雅好艺文,酌黄老清静,穷诗书溥博。立德其茂,合大两仪。立言其美,齐明五纬。今册命尔为皇后。于戏!王教之端,始於内范。风美《关睢》之化,雅咏《思齐》之德。罔懈厥位,忝于前修,克念有终,庶无后悔。奉承休命,可不慎欤。
上元元年元月


IP属地:山东1楼2024-06-26 02:47回复
    皇后复姓独孤氏,讳殊节,更节,乳名菩萨奴,鲜卑族人。祖曰信,北朝名将,其三女主中宫,称后族,高祖之母元贞皇后,信之第四女也;父雄,大业末年归唐,继娶凉国公贺兰氏之女,乃生后。

    后气概卓拔,态度庄姝,性果毅,有决断。久习枪棒,熟谙兵法,尝随父出入军中,与长男无异。父副佐翼公,以战功累晋兵部尚书,封卞国公。贞观十八年,诏女独孤氏入东宫,为太子良娣。乃敛性循礼。素多智谋,兼涉文史,文德后重之,命辅太子妃王氏,委以东宫庶务。常入禁内,广结内官,时尚宫银氏、尚仪周氏,并内馆诸学士,咸与良娣交笃,题评钟吕,讲论文学。



    初,太宗亲魏王,宠异非常,使居武德殿,礼秩逾制,或曰东宫将易,朝野流言纷乱,太子自危,听齐王言,佯病避居别馆,欲自举事。东宫率卫窦义,卞公旧部也,私告与良娣。遂漏液驱车前往,膈言劝慰,事乃止。又谏揭齐王之叛逆,及齐王诛,太子居首告之功,得存。
    贞观间,逢右骁卫哗变,逆军夜破玄德门入东宫。时良娣共太子寝于宜秋宫,寤觉,拔壁立悬剑,屏听动乱。寺人惶遽,请太子避遁。良娣曰:“兵骤变而无章,虽入,彼不知我,擅出,则投于敌。”太子欲引六率勤王,又曰:“若平叛,殿下统亲兵而邻内禁,执刃入者,虽百口亦难自辩。”及将天明,兵戈声止,宫使至,问平乱者,良娣父也。
    自此益得信重,内辅储政,间魏王于文帝;外驭诸藩,降英王以衷言。及帝践祚,册为贵妃,居延嘉殿。每有外朝事,闲言常语,亦不避之。

    乾符三年,元后王氏崩,贵妃主丧仪,揽内权,与萧妃竞骛,数不相容。
    上元元年,立为皇后。因前岁立政殿失火,焚毁未葺,乃暂迁武德后殿,次帝而居。
    后生一子,曰冬郎,未及初度而夭;一女,永安公主;庶养皇子诏于膝下。



    IP属地:江苏2楼2024-06-29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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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交龙成锦斗凤纹 - 李澂 】

      我既来,客就该走了。她从鼓鼓囊囊的幔子里现身,路过我身旁,要特意点着些下颌,见个不规不矩的礼,把锁骨梢上红痕摆到我眼底。

      “朝中都说,你病了。”

      落在后头的人顶住了烛光,面如凝蜡,的确是有一些病人的神气。他的眼睑始终耷拉,但眼珠偶尔要活动活动,余光暗自向此处睃睐了好几回。我在马车里时,心事比北风更着急,比颠簸的路程还忐忑,刻下近在声息,见他这样,满腹已思量好的诤言,反倒不愿意那样劈头盖脸说出了。

      “离开太突然,北苑的那些花草无人照料。你又不许宫娥们碰。有一株茶花,被虫蛀了,花萼居然还盛放着,我们都不知情。这样的花还能开多久呢。到它吃不进水,快死了,才被人发现。”

      我好像很少一次同他讲这许多话。说得很慢,貌似呢喃,说两句,看看他的神情。他烤火时把脸转去,氅衣歪七扭八地盖在肩头。我向前走了一步,像清晨起居时那样探过他的肩,稍止,感知没有明显的抵啎,才放手整敛衣襟,又摸到长长的衿带。不因这个动作,我还发现不了他几时又长了个子,肩也宽了,我险些不能再环抱他。

      “齐王怎么跟你说的,他有多少兵马?”脸颊几乎贴着那一侧肩胛,稍微抬一抬下巴,就是他的耳廓。这样同他说着话,除却彼此,风听不到,烛也辨不明。



      IP属地:江苏3楼2024-06-29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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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 王道韫 】

        茶还在碳上烤,彼此之间只有一只锈迹斑斑的香炉,故而也没有一个掩袖吹饮的时机来应对这短暂而猝然的寂默。像失却天堑,避无可避的对垒。
        水恰好滚起来,替她解难。王氏背身去布置瓷具,我方得探入座下,就手踅摸,本欲拿开那碍事的东西,捉到手心,把在茶案底下低目一看。
        眉心微乎其微地跳动,似乎凝定了,眼神有一刹放空。
        原来寻仙问道,真有因果。
        我笑一声,迎着她回转的面孔却了无笑意。

        “茶就不顶事。我也读清净经的,不如替我解一句偈。”那物的触感,渐渐从凉中捂出温热,煎熬着皮肉。叙话间,翕拢广袖悄然将之纳入:“我闻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山中岁月,久后不辩朔望,日抄一经,但得脱去尘骨,六欲不生吗?”

        炉下毕剥作响,烧得猩红的碳仍未熄灭,滚出一两星碎火。此话像是空空问着虚冥,一时未有回音。
        她且想,我尚有几分耐性。



        IP属地:江苏4楼2024-06-29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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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十六宫秋夜深,昭阳歌断信沉沉。- 王汝贞 】

          窗外传来一声脆响,大约是打碎了甚么杯盘一类的物件,恰好砸在她说话的收梢,尾音被剥脱了,只有两片朱唇在翕动,我从那尖刻的嘴型理解了她的诉求。风敲着窗,敲着竹与蕉叶,发出惶惶不安的低啸,小鬟呢呢喃喃在交谈。我坐的地方还有一柱光,王汝贞则全然藏身于阴翳里,她看向窗外,而我观察着她久未眨动的眼睛,还有那平日一有笑意就弯弯如月的卧蚕,似乎也失去饱满与柔韧,僵直地横在睑下。

          “太子妃,还记得来时山路上,所见那些荒弃的道场寺院嚒?”
          函在袖内的手又开始缓缓摩挲那枚玉璧。
          “这种地方,灵应台总有二三十数。终南山且坐落在红尘里,冲夷观又如何能是化外之地?世人无不善忘,时间一长,这些前朝楼台,其香火又能延续多久呢?妾有一言。”她并非李澂,也不比王道韫,有些话,我掂量着,还是说得再敞亮点:“母后抱恙,往后太子总要常在膝下,正该东宫与慈壶母慈子孝的时机。当务之急,您的德修与福报可不在这僻野之所。”

          从襦裙的褶裥里拨出几粒棋子,是她方才发癔症泼落到局外的,我一边说,一边又给她收拢回来,分到棋钵里,黑归黑,白归白:“臣妾自然愿为太子妃多分担些,您想,莫追穷寇!一柱香许不了两份愿,咱们要积德——香得慢慢烧。”



          IP属地:江苏6楼2024-06-30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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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架空贞观二十一年 东宫宜秋宫 )

            【 离开凉州后,挺长时间里,我不曾较真得打过几次击鞠,及至方才又输了一场,因为淮南公主想要作为彩头的那把银篦。 】
            【 宫掖中的游艺多少使人觉得厌倦了,但手中月杖还算是心头好。是李澂落下的,他或者忘了来讨。成婚那年我们在靖恭坊一块儿打了场马球,后来梁弼私下告诉我,那日以前,击鞠场上,太子有三四年没胜过英王了。 】

            【 浄巾抚过杖头初月,顺着柿木擦到手柄上有些松脱的兽皮。姚黄放下金钩,水精帘琮琮地相撞,她走到身后,我没回头 】太子晌午后去往前殿,可曾回来了?

            【 这几日,他倒还老实,除了定省,就闷在崇文馆与宾客、詹事们讲论时事,未听说受到陛下的诘责,偶尔扶醉归,替他除靴,底下也不见山泥的迹象。我将球杖递去,姚黄收到箱笥里 】“这个时辰,想已回承恩殿了。良娣要去见一见?”

            不必。【 席簟而坐,斜身支着凭几,目定思越,忽然问道 】去年还是前年,你记不记得,分派在东林别业的仆役里头有个侍女。
            【 无缘的一眼,我记不起她的名字了。手触到脸颊,不确定地游移到右侧颧骨 】桃花眼,这儿,这儿好像有颗痣的。
            【 指尖在眼角轻轻一点 】去替我找寻找寻,若有这样的人,带她来见我。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6-30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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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瓣碧桃跌下来,恰覆在鼻梁。捕到香气不过一瞬,花身迅即扑向泥壤,徒留丝缕几不可察的痒。无暇回顾,只是抬臂粗疏一抹,拧开浸过凉水的衣物,哗啦一抖——)
              ‘五娘’——
              哎!
              ( 仰颈循望,两位衣着华贵的女鬟被阿英引前来。澹澹的神色,眼风却尖利,上下不留余地将我剜过,这才有一人慢出声,只命跟着去。是谁?去哪?有疑来不及问,也似不容我问。直至深入禁苑高台,前路愈宽,人影愈密,驻守的内侍诸都垂首缄默,动也不动地,伏礼朝向同一个人。)
              奴婢柳氏,见过良娣。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4-06-30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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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薄暮悄悄将霞照送到窗棂边,偎着簇新的灯火。四下都暗,这处亮得太招摇,书简上,字的边缘也熠熠生辉,像要从竹牍上浮起、飘移,我将书卷向低里送,听见殿廊里由远及近的步履声。 】
                【 单从这跫音,也可想而知来人是何等样纤柔的身量了。我循着光迹一直看完了这笔衣服费用的量计,她也已伏到足侧,烛焰微闪,光也爱那弯梳得齐整、浓黑的半翻髻。 】

                抬头。

                【 我命令她。扬颔时顺势撩开落到颈窝里的幞头垂脚,手中竹片搁在膝上卷了几卷,交付姚黄 】明日发归内侍省,就说,崔给事辖下的账目,是断没有错漏的,我就不必看了,秋后只管宣送中书便是。

                【 这才转过脸,同那侍儿见面。招袖吩咐宫人移灯近案,将她的脸也照得璀璨金黄。我皱着眉,往回忆里看她,从她的唇珠开始,一路探究到山峦起伏的眉骨,最后降低到那双盛着光的眼睛、眼梢凝泪似的一滴痣。静默忽如其来,片刻,又问 】
                多大了,叫甚么名字?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6-30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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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聆人语,下颔尖儿稍稍抬起,睫扇却仍低垂着,由她的视线将我自下而上打量。她未示意,我便不能起,膝下隔着两层薄纱,透出一点凉,漫散到肌骨。是了,金殿玉砌,岂非尘泥可比。)
                  回良娣,奴今年已二七了。
                  ( 文人词臣笔下,将将是及笄风流,可惜为奴者不在此列。)
                  奴有闺讳,唤从风。殿下……( 又惹情窦,念及来人身份,姿态愈低,嗫喏道:)心善,曾赐五娘为名,故此身边诸位多以五娘相称。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4-06-30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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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娘。由这个称谓而联系到的素纨的纱幔、云鬓半偏的黑长头发、一撇红痕的锁骨,逐一在印象里浮现,扫开那零星一点不确定的犹疑。透过她瞳仁中对影成双的烛火,我恍似看见东林别业那个不可为人道的深夜。 】

                    从风。【 我随她念了一声。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裏露似沾巾,光是念她的名字,就有柳风兰露噙在齿间似的,觉得澄爽。这是个有诗书气,十分高华的名字,想必此人出身不算低贱。但我却对她说 】殿下叫你五娘,那日起你便叫做五娘,从前的字号不必再用了。

                    【 又询问。 】
                    你姓柳,河东柳还是南柳?在家时可曾学书,识文断字嚒?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6-30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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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复念了一声,话尾轻盈,消弭在殿内流动的香息之中,找寻不见。)
                      是。
                      ( 柳从风也在此被抹去了痕迹,仅剩一个由上位者粗意琢刻的外壳:五娘。)
                      ( 既如此,何必深究是哪处生发的一株柳,我笑笑,)
                      奴是武陵人士,不敢高攀河东望族。( 好在我向来从善如流,即使天命的恩赐很无常,亦能极快地谙熟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揣度着来人的心意,语中留半分回寰,又道。)
                      奴认得几个字,家中苦贫,不曾学书读史,良娣若要人做些粗活儿,奴或可为您一用。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4-06-3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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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朦胧应了一声,说不上合意或是不满。离靴头不远处就是她低伏的发顶,她跪得庄正,答话时纹丝未动,从这个高度看去,那曲弯姣柔的脊背两侧耸起的肩胛,被穿得软皱的葛敷盖着,很像漂泊在平湖尽处的两座驼峰小岛。比起上一回相见时,她清减许多。 】

                        【 我坐直了腰身,向前微微倾出一些,就手便摸着一段头发。我一早就想这样做了。她的发丝又硬又滑,是冰凉的,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绵软、温暖。 】

                        【 神态稍见松弛,露了一丝笑意。 】别业虽则清苦,好在是闲杂差使,可保无虞。东宫威如严阵,承恩殿内——更是容不得行差踏错半步,这是个要命的去处啊。

                        【 轻拍了拍那只吸饱光、莹莹欲滴的发髻。 】
                        你敢吗?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6-30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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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长久地跪伏,让头颅变得好重,我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眼前的光一忽儿明,一忽儿黯,最朦朦时,一句问话猛地扎进心腔,震出激荡的回响。)
                          别业如何,东宫如何,都是去处……
                          ( 力道沿着乌丝延伸,至脊骨,生发到躯体的每一处。无端使我又想起别业那片浓深而诡丽的夜色,好似沼泽。)
                          奴有何不敢?
                          ( 再拜。)
                          但凭良娣吩咐。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24-06-30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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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帝后难得有闲暇,二人点一炉香,摆起一局棋,一抬、一划、一放,袅绕闲情。唯有秋娘在水晶帘子间穿梭来去,好像一只匆忙的小蜜蜂,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着什么,一会儿搬来几本字帖,一会儿搬来几盆辣椒,末了干脆爬上皇帝膝头,执起黑子,颊边漾出两个甜梨涡:“爹,小秋一定帮你战胜阿娘。”
                            说完,又无声地瞪了一眼杵在一旁的李灵,爹娘都来了,他怎么还不走?真没眼力见。她想着,又嘟起了小嘴。但眼下秋娘只能把注意力转到棋局上来,她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与皇后连过了几招,开始晃着腿着急起来,怎么要输了?刚才还夸下海口要替父征战,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小脸顿时阴沉了,乌黑的眼珠转了,嘟起嘴:“我饿了,再说吧,现在得吃东西去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4-07-12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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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公主是蟋蟀,你不能用东西去逗,她会跳起来叮你的脸,但你也不能不理她,否则她会气急败坏,开始咬笼子的边。小婢像两颗牙齿,一左一右,上下地将她一合,好像她是那条舌头,——分果子的间隙中,我掰开一颗软糕,点了点莲花盘的一角,眼神一过,自己和自己先笑了,好像话不是对她说的。下这里,难道你舍不得去死?豆沙有一股甜腻之气,一下迫不及待,从果子的伤口之中涌出,这才挑起眉毛,也装作无事人了。


                              IP属地:德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24-07-12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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