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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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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男人和女人当然知道一件事:虽然这个小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到来,都是天赐的一份大礼,而现在这个时刻还是双重的礼物;但同样,这个时间点,也可以说是他前来的最差时机:他来临的时刻,恰恰是战事来到最艰难的时刻,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这几个月,当他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吸收完营养就睡的时候,他的父母注定将在高强度的脑力大战之中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活过一个又一个作息颠倒的日子,还要面对着一场又一场突如其来的作战。所有人都知道,妊娠过程是一场精神和体力的双重对决。欢快的脉搏,既是生命的脉搏,也是接下来挑战的第一项征兆,因为他正象征着接下来对于母体生理机能消耗的开端。而如今,在以往的基础消耗之上,还要再加上长期高强度的额外消耗,先不说小东西本身扛不扛得住,男人都在怀疑女人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扛得住。这是其一。
其二,那当然是这个小东西本身的身份非常尴尬。就算有一万条合理性在里面,就凭男人和女人的战地指挥官身份,在战场之上指挥着指挥着指挥到了床上还搞出了人命,那本身就是很不正统、不合理的事情,更何况女人的身份还是比单纯的指挥官更高的魔王,那就必然会带来更加大范围、更加激烈的讨论。然而非常不妙的是,在整片大地的每个萨卡兹眼中,男人都已经成了女人的小白脸,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个小东西的存在,那显然这件事就要洗不清了——虽然正像女人所说的一样男人确实在干小白脸干的事,可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忘了一件事:这个真正影响的风评不是男人的,而是女人的。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结果本身有两种可能:或者是得到祝福,并且通过一顿言论整合引导,让群众相信这个小东西是天启,并且相信他是自己所说的希望的化身;或者是被多少人质疑不干正经事,直接被当场质疑,甚至被直接轰下去。以男人对萨卡兹的理解和对现状的了解,如果萨卡兹们知道了这件事,后者毫无疑问是更可能的一方。
其三,即使是萨卡兹的这关过去了,他们也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一直以来站在他们身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他们似乎难以分离的那个菲林女人。男人当然知道,那个女人已经从前文明时期的那个自己的可爱小猫咪,变成了现在的认真负责、足够独当一面的成熟之人,但她仍然保持着当年那一份对自己主人的忠诚,这份忠诚似乎现在还夹杂了种种经历了人类社会之后才产生的复杂情愫,有时候都会让男人觉得是一种亲情变质;女人当然也知道,她已经从两百年前自己最大的敌人,变成了现在自己最大的同性朋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她的性取向还都是异性恋的话,恐怕这两个人早就已经搅在了一起,以至于难以分离,甚至都不会有现在的男人插足的空间。一直以来,虽然不怎么喜欢用语言来表达,她就像是两个人唯一能相信的后背一样,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支持着他们,像这片大地的父亲一样爱着这片大地和两个人,而他们尽管长期以来都在全力回报这份感情,仍然时常感觉自己亏待了她。两个人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告诉她这件事,她知道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再有,即使上面想到的这些关二人都一步步地顺利过去了,这个小东西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终于来到了这片大地之上,难关也不会就此结束。除了此前所说的那些艰难问题,这之后还会面对一个崭新的问题:小东西一旦真的暴露出去,他本身也会成为他亲舅舅的目标。在战场之上,亲属关系本来就不会成为敌对双方手软的理由:远有前文明表兄弟之间爆发的世界大战,至于近的话,甚至都只需要问问随便一个上了年纪的萨卡兹关于女人和他哥哥的关系,他们都会绘声绘色地向提问的人讲好几个小时的故事,全部都是他们的殿下和将军之间曾经是多么的亲密无间,而最终因为理想方向的截然不同又走向拔刀相向的结局;相反,亲属关系反而会成为更大的危险系数:正是因为亲属关系过于亲近,在利用的时候才能到理直气壮的程度。两个人都想象得到,只要稍有不慎,小东西就会落入他在这世界上第二亲近的人手中,然后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小外甥或小外甥女当成自己的秘密武器,只要男人和女人在这个过程之中有一点点的不听话,那男人就会拿着他当成人质,利用两个人都无法割舍的人性弱点,逼迫两个人低头。
这还仅仅是两个人在一下子能想到的问题,但凡多想下去,他们就会发现:神的礼物或许有很多的形式,但神偏偏用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还是在最糟糕的时间段送上的。
于是,当两个人的头脑都清醒下来之后,他们刚才的喜悦瞬间就被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惆怅感和忧虑感取代了。而这样的心乱如麻,除了躺下之后看天花板闲聊,好像没有什么多的可以做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成为人父人母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而这甚至只是我们意识到我们成为父母的第一个小时罢了。”
“唉……宝宝真的对不起你啊,你要在我们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庭中出生长大,还是在现在这样的艰难时局下出生,实在是一种不幸啊。”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刚才我就在想,如果这个小东西能够有父母的选择权的话,他是会选择我们做他的父母:不用害怕源石的威胁,但代价是不被人祝福、注定颠沛流离、日日担惊受怕,甚至生命安全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要受到威胁;还是会选择这片大地上某对普通的夫妇:出生就要面临着种种问题威胁自己的生存,但无论如何可以享受一个快乐的童年?”
“……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两种情景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想要安慰女人的男人思考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我应该都清楚一件事:我们的事业最终目标不是单纯地战胜矿石病这么简单,也不是单纯战胜特雷西斯这么粗暴。我们的目标是让整片大地文明之下的每个孩子都能享受到在阳光下自由奔跑不被歧视、在真实的星空下安稳睡着。如果按照这个标准之下来看,这两种生活方式也不过是番茄炒蛋和蛋炒番茄的差别,小东西无论选择了什么,最终都要早早就直面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地。我们有我们的困难,普通家庭也会有他们自己的烦恼,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不幸。那在这种意义上,我相信,这个有和你一样性子的小东西,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我也知道,你经常感觉到自己很累,但我更知道,像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一定会站到更无私的一方,换做是你来做这个小东西,你也会选择成为你自己的孩子的。
“退一步讲,就算是从小孩子的角度纯粹思考,我觉得小东西也会选择我们。我们正走在一条长长的独木桥上,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但我们正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相信我,我们所做的一切,接下来都会成为我们未来给这个小东西自豪的资本。有一天他会自豪地说出来‘我的父母正在这片大地上为了整片泰拉而奔走救援’,又或者他会来到我们的墓前献上一束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们做到了,爸爸妈妈,你们的梦想实现了’。他见过了一切人都没有见过的壮烈,自然也会有一切人不曾拥有过的远大志向,在我们的教育之下他也一定会走上一切人不曾走上过的道路。所以你大可放心,这不是你的错,他的来临是理所当然且必然的。”
“你还是那么有事业心……如果这个小家伙不懂人情那一定都是你的错。”
“我就算再不懂人情,不一样看透了你的心这个你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吗?”
“那你怎么看不清我想要你吻我的想法呢?”
“好好好……”男人笑着,在女人的额头上吻了一口。
“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就像我们之前说过的一样;只是现在,我们有了更加要做到的理由。从前,也许我们构想的未来中不会有我们自己;但现在,为了这个小东西,我们也不能把我们自己丢在世界之外;我们更需要亲眼见到,他享受到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美丽。”
“一定会的。”
大被之下,两人十指相扣,相拥而眠。


IP属地:浙江38楼2024-06-14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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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


    IP属地:浙江39楼2024-06-14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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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


      IP属地:浙江42楼2024-06-14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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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我也不必掩饰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了一步,向男人鞠了个躬。“恭喜您。”
        男人惊了一惊,连忙上去要扶女人。“这可不用,我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再说了,你这么大动作,小心小东西不高兴!”
        “不,首先,你就是重要到了这样的地步;其次,目前这个阶段,小东西本身也不能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是吗,又不是说到过几个月我折腾他,他就能踢我给我反馈的时候;第三,你看看我的鞋,”女人伸手向下指了指自己的高跟靴,“再想想这几个月我吃的喝的,想想我干的那些事,对于小东西折腾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这都没杀掉小东西,那他命确实够硬,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了什么了。——扯远了,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之所以祝贺您,是因为据我所知,如果都能对得上号的话,这些计划也在和源石计划一样,虽然跑了偏,终究也还是在运行着的。——虽然它们中有些也成了威胁。”
        “……得,原来问题还不止一个啊。”啪的一声,男人把手打到了自己的脸上,盖住了眼睛。
        “当然不止一个——你行走的范围太小了,才会有这片大地只有矿石病一种危机。虽然我也没有走太多,但我至少还是听说过很多其他威胁的。
        “而这也正是我说我们逃走这件事,有利于文明发展的基本原理。这片大地上还有其他的苦难需要去拯救,而我们如果一直在这艘船上,我们的手臂终究是会被这艘船所行走的范围所限制住的,只有走出去才能帮助更多的人;另外,这不也正是你所希望寻找的前文明希望吗?也许这些计划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在正常运行着,但你也了解我的脾气——只要有一点机会,那就不能说绝无机会。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我们在寻访的过程中就见到了你的前文明遗孤同类呢,这样大家一起努力,希望还能更大一点。也许我们走遍大地、亲眼见到前文明的其他后手之后,我们就能得出更多的结论,那个两个文明一同奔向光明的未来也许就不再仅仅站在地平线上,而是切实可感、也许在我们有生之年就能跑到呢。我的梦想和你的梦想交织在一起,也许就能触碰得到,就像两百年前在战争落幕后的硝烟中,我和我哥哥一起举起黑冠一样。”
        “确实。”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点了点头。
        “而且,说实话,我们现在的战争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不是吗?我们在明处,特雷西斯在暗处,而且他的核心目标现在根本不在卡兹戴尔了,我们也只是在和他的杂牌部队打罢了——即便如此也不能实现平推局,那实际情况就很明显了:我们在战场上就只能获得战术上的优势,至于战略上的优势已经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拿到的了。实话实说,我不认为现在的巴别塔把自己的兵团投送到维多利亚的能力,就算送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真正的战狂萨卡兹已经走过去了,我们这边的士兵没走过去就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有到极端战狂的地步,对他们说‘战争只是结束了第一阶段,接下来要远征维多利亚’完全是空想。退一步来说,就算这种投送兵力不是问题,难道仅仅罗德岛一艘船就能够支持住一场恶战吗?维多利亚的军队,即使你我都对现状不甚了解,但就凭借着能够维持住狮王被绞死以来的二十二年时光,那与现在卡兹戴尔这样的战争都不可同年而语;和维多利亚军队对比的话,我们就像是村口械斗一样幼稚和小儿科。”
        “差距就像是前文明和现在的泰拉一样大。”
        “我觉得比那还要大。有的时候就像是那句话一样,萨卡兹与萨卡兹的差别,比佩洛和猎犬之间的区别还要大。
        “巴别塔已经触碰到了它自己的军事方面上限,接下来的方针应该发生改变了。巴别塔本身相对于一个军事机构,给别人的印象更像是一个医疗机构,但这个医疗机构目前还是仅限于卡兹戴尔和卡兹戴尔的周边。即便是作为一个医疗机构,它也是完全不合格的——接受到治疗的人太少了,大地之上明明还有很多人在承受着不属于他们的痛苦、面对着不应早早来临的死亡、忍受着从来不应该成为问题的问题。与其让巴别塔变成一个简单的、甚至在萨卡兹之中都没有什么号召力的卡兹戴尔政权,倒不如直接把这块牌子直接换掉,换一块牌子,充分利用我们的罗德岛存在着的种种设备,让它成为人如其名的东西:医治人心的骑士团。
        “至于另一方面,特雷西斯的问题应该由我们自己去解决,那终究是我自己的哥哥。他正走在一条疯狂的道路之上,如果需要有一个人来裁决他的话,那这个人只能是我。另外除了我们,并不会有几个人意识到他在做何等疯狂的事情,因而也只有我们有机会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和毁灭泰拉的按钮分开。他知道这件事吗?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选择在内战期间接受来自维多利亚的公爵来信。实际上,作为最著名的萨卡兹人,我们在过去的两百年之中也接到了不知道多少来信,但我们一向以来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无论是我们一起处理的信件,亦或是我们分别处理。我很清楚他的想法:他不是在当一个淘气的孩子,在报复我这个家伙在多年之间压制他的主见;他只是想要干完一切坏事,然后有人将他像烤串一剑刺穿、把整个种族扛在那个人的肩头之上——说到底,还是一个深陷于萨卡兹周期律之中的人。而想要将这个想法打碎,自然需要想一想外面的新思路、新打法,用新时代的剑去砍断旧时代的衰朽。”
        “听你这么一说,我甚至觉得萨卡兹都有点可怜了:在整个泰拉都在向前进步的时候,他们还沉浸在之前的过家家之中,一切的纷争都因为完全没有意义的本性而起,这样真的值得吗?”
        “你其实心中有答案的。你只是想要我给你一个肯定的回复罢了。那我当然不会给你想要的这个答案。萨卡兹的问题根本不是萨卡兹自己的问题,而完全是泰拉问题的缩影。在你们前文明看来,也许这片大地上所有的战争都是过家家罢了。”“那不至于,无论什么文明战争都是不可或缺的,即使是已经进行星际航行的文明也不可避免战争——就像前文明的毁灭一样。”“那就好说了。战争,总归是需要一个理由的,这个理由或高端或低端,但终究是脱离不开战争贩子自己的眼界。无论从什么层面来讲,我都不认为泰拉文明的眼界能够追得上前文明——他们想象不出那些高级的战争借口。
        “然而,只要战争贩子们是站在同一片大地之上,那他们能够挑起战争的借口也就没什么两样,甚至组织的政治体制都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才会说,这片大地的战争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在你们的眼中恐怕都是过家家罢了。”
        “你是对的。”男人只能点了点头。
        “所以可怜的不是这个种族,而是多灾多难的这片大陆。不过泰拉本来也足够可怜:危机正在云中酝酿着,而所有人都还在过家家,对云中的雷声毫无意识。我觉得我们现在正需要拯救所有人。”


        IP属地:浙江43楼2024-06-14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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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剩下自己,舍不得挑剔


          IP属地:浙江44楼2024-06-14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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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不是……有点活得太累了?即便是私奔,还是满脑子都没有想着自己?你都私奔了,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
            “你先别急,接下来我才要说些关于自己的东西。”一边说着,女人一边坐到了男人的对面,紧紧地握住了男人的手,一如之前的每一夜。
            “也许对于很多种族来说,两百年已经是他们生命的顶点了,乃至超越了他们生命的极限;但对于萨卡兹来说,两百年不过是走向成熟的一个拐点罢了。某种意义上,我现在和你与那个女人结婚时候的等效岁数是差不多的。我当然不可能追得上那个女人的脚步,但我觉得我自己很幸运,能够和她一样拥有你,还能够拥有她未曾拥有过的这个小东西。但是,爱这种东西,注定是排他性的,一旦占有了一部分爱人的心灵之后,想要去占领更多的心情就像是源石一样,没有一刻不在内心滋长,甚至还有可能在身心都发生改变,乃至最后完全被情感吞噬,和自己的情感融为一体。
            “我现在正在被这样的心情折磨着,一刻也不愿意从你的身边离开。然而,我们的关系终究不能被世人所认可,我们仍旧只是地下情人。我知道这样的话让女人说出来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出这句话:现在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我想和你以及这个小东西一起组成一个家庭,我还想享受连那个女人都没有享受过得事:和你办一场婚礼,让我自己穿上我自己设计的婚纱,被他人所祝福。”
            “哦……哦哦哦哦哦哦?”男人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女人刚刚说了多么重量级的发言,“认真的吗?和我结婚?真的假的?这这这这,这算是求婚吗?”
            “那怎么可能有半分虚假,当然是求婚了,所以我才会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说这样的话会不太合适’,因为求婚一般来说都应该让男人来的。”
            “所以,你真的希望有一场自己的婚礼吗?”
            “不如说,真的有女人在已经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还不想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吗?不管这个心上人是异性还是同性,甚至不是人类,恐怕都希望自己有一些穿上一生也许只能穿一次的礼服或纱裙,打扮出这辈子最美的扮相,然后在心中最重要的人面前许下自己的誓言,最后拥吻在一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当然能理解那些不想被婚姻束缚的人的想法,但至少在我的眼中,婚礼确实是一个人——不论性别、身份、年龄、种族,都应该去经历的,那样的感觉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而这种感觉在那些追求仪式感的人眼中尤其明显。我,就是其中一个。”
            “你所希望的不过是一场婚礼吗?”
            “当然,毕竟在我的眼中我们已经在事实婚姻之中,我们差的不过就是一场仪式。”
            “可是如果真的想结婚的话,那反而不应该跑了吧?毕竟你我都知道的,能够成为我们婚礼花童、主婚人、证婚人、司仪的人,都在我们周围每天和我们见面呢。”
            “你的脑子都这么久了,还没暖机完成可以换档吗?你真的很破坏气氛啊,”女人哭笑不得,“先不说前面我说了那么多要跑的理由,单说这点,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但不是现在。那一天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实现呢,我可不想再等那么久了。而且我确实有一个很合适的证婚人,那个人还将会在我们周游这片大地的过程中作为我们其中一个目的地必见的人呢。我们只要等小东西出生之后再去那一站走一圈,就可以一箭双雕了。”
            没想到女人都想的这么多了。男人保持着沉默,一边闭着眼睛一边苦笑。
            “但是……既然要跑的话,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解决的。”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又开了口,“首先第一个问题:我们的事业终究是要有人来继承的——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合适,但确实相当于是继承事业,因为在对外文本中我们肯定是要以MIA出现的。你想好了吗?”
            “当然想好了。而且不但是巴别塔的事业,我甚至觉得黑冠都可以交给她了。”
            “哦?是哪位萨卡兹能够受到如此高待遇,能够继承魔王的事业?我倒想认识一下呢。”
            “不是萨卡兹哦。”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吓得翻过去,如果没有女人一直牵着她的手,真的就要头先着地栽过去了,“我当然知道你是个非典型萨卡兹,但也还没想到你竟然会离经叛道到这个地步,竟然会把多少人眼中萨卡兹的权力象征丢给一个非萨卡兹,如果被王庭知道他们会吓傻了吧。”
            “当你告诉我这东西不过是一种文明的自救配套工具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既然这东西并不是萨卡兹所独享的东西,那理应把这个东西拿出来让可以享受的人一起享受,这是其一。其二,我确实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来自明天和未来的希望,看到了她身上闪耀着的领导力,也看到了她顽强的生命力。也许现在还只是一块璞玉,但总有一天,她将会成为照亮世界的灯火、燃尽世界污浊的火焰——但我真的不希望这句话在物理层面上成为现实,毕竟她的人生还长,不应该被那些污秽早早拉入泥沼之中。她应该站的更高,作为永恒的路标照亮古往今来的道路。”
            女人的眼神里全是温柔和期待,而男人的眼神里流出的只有惊吓。
            “不是……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选的人选才十岁半啊?我们这么做真的合适吗?在这个本来应当享受美好童年时光的时候,却让她承担起完全不应该她这个年龄应该承担的工作吗?”
            “可是除了她,你又能选择谁呢?有时候只有在小孩子的身上,我才能看得见那种澄澈的希望和力量;抛开这些形而上的问题不谈,我也找不到一个配得上这一工作的人:我其实没有那么多特别值得信赖的人,除了你以外的那个人,还是一个两百年前的仇敌,且如果我们真的要逃跑的话,其实根本没有机会把这东西交给她的机会:逃跑一定是要在她不在的时候进行的。然而,为了事业的稳定,我们又必须让她参与这项托孤的工作。那思来想去就只能选这个我们一同当成孩子培养的小姑娘了。
            “至于工作量这个问题……首先相信凯尔希不会让她干那么多事吧,除了相信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其次嘛……这些也都是我们自己开启的故事嘛。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她也不会这么早就被迫背上那么多东西了。想要一场说走就走的大逃亡,还是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就是这个必然的结果。”
            “倒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可安排得了,毕竟凯尔希真的可以把这几件事都干了——虽然干的可能没有我好,毕竟是我造出来的。我相信,如果我把任务交给她的话,她一定可以把这艘船打理的妥妥帖帖。”
            “好了,这个话题先放到这里,下一个问题:我们应该怎么布置我们的逃跑计划?”
            男人正要说话,女人的联络设备响了。她连忙抽手出去,打开了设备看了一眼信息。
            “阿斯卡纶发过来的。她说近期特雷西斯要派一批刺客来杀我。”
            “好好好,我有想法了。”男人直接伸展了起来,把手握成了拳头,碰向女人。“我们去作战室吧。”
            两个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IP属地:浙江45楼2024-06-14 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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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对着自己,也不大看得起


              IP属地:浙江46楼2024-06-14 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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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全部了吗?”男人拿了一根笔,无意识地敲击着PRTS的屏幕。
                “就是全部了。如果阿斯卡纶说的是全部来袭的人的话。”
                “嘶,感觉来的强度不是很够……理论来讲,如果PRTS的计算没有错误的话,来的人会从卡兹戴尔城内进行袭击。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了城内接近四分之三的范围,且按照现在的局势,他们赶到城区的时候卡兹戴尔有很大概率已经被我们全部占领了。他们或许会从城区的西南方进行潜入,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得穿过交战区才能到达这里,而经过我们的布防区本身就要对他们的有生力量进行消耗,结果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登上罗德岛就会被拦截了。”
                “那如果我们换个方法,把整个罗德岛拉到空旷地带,结果又会是什么?”
                “……还是没什么说法。”看着结果,男人念着数据,“虽然他们实力确实很强,但有赖于当年所写的防御系统,他们甚至没有机会登上甲板就会被打下去了——就像那些投资破产的人们从楼上跳下去一样下饺子。”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本来是想着把他们放进来再打他们,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摆在一个地方,装出“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你被他们杀成功了、尸体还被抢走了,我因为这样的失误感觉难逃其疚于是跑路了”的假象。但看上去这样做的话放进来本身就是个问题。
                “能让他们摸进来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关掉防卫系统。但是,一旦关掉这个系统,你的安全本身又会出现问题了。关掉全舰防御系统的话,按照近期的全舰防御分配,即使现在的你没有这个小东西牵扯你的经历,我们也将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结果就是刺客会以他们几乎全员覆没的代价,真的做到他们想做的事情,何况现在这个小东西还在限制着你的出力;而我看着你正在逐渐冰凉下去的、一尸两命的尸体,痛哭流涕地牵起你正在变得僵硬的手,请求你对我的原谅。——如果我真的玩脱了导致这件事的发生,请你一定要满足我的这个愿望:一定要把我也带走,我已经经历过我爱的人因为我的问题失去生命,而我却苟且偷生了,我不想再看到这件事在我的身上发生第二次了。”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既然都要死了,那我一定要过一把此前从来就没有成功过的瘾:我一定要拼了命看一眼你的记忆。毕竟之前想要看的那两次,无论是你清醒着还是混沌着,我都被什么东西拒绝了,一次是你,一次是源石。但我看不到的前提,是我害怕自己的意识被源石同化。但如果真的到了临死之前,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不管看不看我的意识都要回流到黑王冠中,不看一看那真的相当于白死了。”女人听到后,轻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如果我还能有些时间的话,我一定要把我自己在你记忆中的印象删除。我当然相信你对这片大地和对我的爱都是真实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也害怕如果我因为你而出了意外,你是不是会因此怀疑自己的行为有问题、怀疑自己的爱是否对自己的事业产生了影响。而刚才你的发言,已经充分说明我的担忧并不是没有来由的。”女人看了一眼男人,他正埋着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女人知道,现在那颗头的下面,那张脸红的就像是番茄一样,“我不可能让你一辈子都像你描述的那个故事一样:因为自己的过失,害死了所爱的人,带着沉重的自我憎恶了却余生。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该做的是拿着我的这面旗帜,将它举得比之前更高,勇敢地走下去。当然,我不会把那个女人和你的记忆删掉,毕竟那段记忆目前看来已经不会再阻碍你了;但是,如果这两段记忆合在一起给你造成了新的伤害,那不管黑冠跑到了哪里,我一定会从黑冠里跑出来,竭尽全力抽你一巴掌的——虽然你也不一定知道就是了。——好啦,继续说你的计划吧。”
                “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刚才说到,其实没有什么办法能同时满足保证你的安全和现场布置的简便性。所以现在能想象到的、仅有相对合理的方法就是:我们还是把防御系统开着,然后把罗德岛拉出去,让他们直接登上罗德岛被防护系统处理,然后我们等到晚上再出去把这帮人的尸体拉回来。——能做到吗?”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也不用拿那么多尸体,只要象征性搬几个过来就行了。”
                “好,那这样之后我们就把‘刺杀现场’小小地布置一下,假装这里发生了刺杀。然后接下来我们就装上东西,关上全舰防卫系统准备走了。”
                “真的要关吗?现在应该只有你一个活人能把这个系统控制开关吧?”
                “做戏要做全套嘛……而且说实话,我相信可露希尔能把这个问题解决的很好。她一个搞程序的,这种老古董一样的东西,她处理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虽然最后我估计她还是会辜负你的期盼就是了,毕竟我们逃走的时候会把她的小金库全都卷走,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工作状态会长期陷入混沌状态。那我们接下来呢?”
                “按照设定的话,我们处理完这一切之后罗德岛会来到我们在卡兹戴尔西南所建立的安全屋附近,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各自分开跑出去找那个安全屋。”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PRTS的其他数据,“然后你也看到了,这里面有一辆车。我们姑且先开上这辆车,等以后找到什么有改装车的地方再把它改装成个房车——毕竟将来我们估计也只能一直在这辆车上过日子了,除了不需要天天做饭,因为那要拉到车下面去做。”
                “开走这车真的好吗?”
                “你放心,这车又不是说被别人开走了,开走的还是我们自己人。大不了有一天我们再把车开回来就是了。”
                “……你还在想着回来啊。”
                “……没什么,说说罢了。现在我们先回去写遗书吧。——毕竟这个戏要做全套嘛。”
                男人扶着女人离开了作战室。女人的左手自然地扶在了男人的腰上,男人见状默默地把右手搂的更紧了些。


                IP属地:浙江47楼2024-06-14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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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给我全世界,我都会怀疑


                  IP属地:浙江48楼2024-06-14 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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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团散落满地,男人坐在自己的桌子边,一边转着笔一边试图让空荡荡的大脑运转起来,塞进去一些东西,从而能让自己的笔尖流出一些东西写在纸上。
                    但是,他完全没有一点想法。当他环顾四周才意识到,曾经那个自己认为只是一个歇脚处和起点的地方,现在已经确实成为了自己的一个家。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泰拉的记忆似乎已经和这艘船、这间小屋、这张桌子和这扇小窗联系在了一起。就算他不去想,只是闭上眼睛,他也会看到一张张脸在眼前拂过。在这艘船上前面,他看见过自己的造物的愁容,也看到过自己捡到的孩子的笑脸;在这间小屋里,他邀请过专门潜伏狙击的萨卡兹男人,也邀请过离开了应许之地的萨科塔女人;在这张桌子前面,他勾勒过路行舰前行的航路,他也勾勒过不知多少人的青春岁月;在这扇小窗面前,他曾望着真实的太阳和穹顶下的天空思考明天的方向,也曾望着虚假的星空和遥远的双月猜测着这片大地的命运。总之,当他回想的时候,这样的记忆只会在回忆的沉淀中和这些要素捆绑的越来越深,让他有种自己没法和这个家分离的感觉。
                    但接下来他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又唤醒了他逃离的心绪。三年过去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前在奋斗着的计划出了问题,如果不能在现在找到一个全新的方案,那这个家一样的东西也不能拯救自己的未来,甚至什么都留不下;更重要的是,自己那颗枯死的心终于又发芽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从游历之中回归、住进这间小屋的时候,有一天早上被凯尔希堵门问过一个问题:“你真的找到了你需要捍卫着的东西吗?”那时他以为自己的造物问的意思是自己是不是有可以守卫的目标,因此回答的相当直接利索:“当然有啊,我的计划、我自己的文明、抵抗外来的威胁的能力、以及我带回来的这个叫阿米娅的孩子,这些东西都是我需要去捍卫的,这些东西都在我需要去奔走的列表之内,我希望我能够在我的有生之年做到这些目标的实现。”他满以为这样的答案会应对上自己的造物的思维,获得她的赞赏。
                    但是凯尔希当时的表情相当值得玩味。在他满嘴都是那些“假大空”的计划的时候,凯尔希的表情始终保持着一副扑克脸的状态,连嘴角都没有一毫米的移动;但是,唯独在最后的孩子被提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什么错觉,因为凯尔希好像笑了一下,眼睛似乎也闪亮了一下;然而定睛看时,凯尔希已经又回归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嘴巴好像比之前更平了。交流完成之后,凯尔希也没有对这件事做任何疑问,就转头离开了,所以这件事也没有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而在那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他在捡起某片酒杯碎片的时候又想到了这个画面。这一次,他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凯尔希为什么在自己刚刚游历回来的那个时候来问这个问题,而不是在自己刚醒来的时候问,或是在女人用传功看完这片大地的一切之后就问?那自然是因为,在她的眼里,只有亲身见过之后,自己才能对整片大地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就像亲身下河知深浅一样,她觉得见过全貌之后才有资格对一切下判断。
                    那么,她为什么在听到自己给出的答案之后会有那样值得玩味的反应?答案似乎也显而易见了:她的造物在行走了那么多年之后,对这片大地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感情,觉得一切文明都有自己存在于大地之上的意义,不管是前文明,或是现在的泰拉。她在问问题的时候,想要男人给出的答案,其实是“不想让这个文明唐突失去自己存在的权利,想要拯救文明存续的时候尽可能地同时救下整片大地的每一个生灵”。然而男人这时候的内心还是被自己的计划充斥着,全然没有被这片大地的苦难所撼动内心的决意——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的心中其实已经只是一片虚无,觉得自己的存在意义只是不断推进已经预定好的每一个计划环节,觉得自己的行动效率如果不够快的话就只会在灾难再度降临的时候复刻前文明时期自己的绝望。所以在他造物的眼中,自己的创造者或者说父亲变得有些陌生了,那个冷酷而理智的人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但是,男人对自己的认识仍然不准确。他以为自己的人性已经在漫长的冬眠之中被消耗殆尽,但他仍然会做出顺从本心的行为。他自己可能不觉得向着荒野之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子伸出手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他的造物可看的一清二楚。在凯尔希的眼中,这其实就象征着她熟悉的那个父亲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那个单身时候除了生活必需的钱都要捐出去、看见有孩子上不起学都要掉眼泪想资助、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提前把造物放走去寻找生路的他,其实一直都在,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把这个本我唤醒。
                    现在男人可以说,这个本我确实被唤醒了,虽然被唤醒的方式如果和自己的造物说出来的话,自己或许会被自己的造物追上来打,毕竟在自己造物的眼中,这就像是“自己和自己最好朋友的问题无法解决,于是只能带着朋友回老家去找自己学识渊博、然而丧偶已久的老父亲要帮助,结果朋友和自己的父亲谈起了恋爱,要当自己后妈,还要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这样的八点档狗血垃圾电视剧剧情,不要说凯尔希了,就算是男人自己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要一个头两个大。凯尔希知道之后,除此之外可能还会产生一点对男人是否应该找到自我的疑惑:想要自己的父亲找到自我从而帮助自己的事业,而他确实找到了自我,代价却是带着自己的合作伙伴一起逃跑,还把烂摊子扔给了自己,那自己是否就根本不该做这件事呢?
                    但是,那个本我确实被唤醒了,这是一个无可争议、无可辩驳的事实。那个半死不活的他,目光总是看着远处的地平线;然而地平线终究是太遥远了,走向地平线又不可避免会把大量百姓像被马踩得七扭八歪的庄稼地一样弃如敝帚,总归是有人要拉一把,不然自己可能就会像失控的大货车一样冲向人群,撞出个一日千里,撞出个血肉横飞,撞出个血流成河,撞到最后只剩下自己这一个孤家寡人,等待着末日的审判。幸运的是,终于有人找到了刹车片,在这辆车陷入失控之前止住了自己的前进趋势。
                    女人当然不是什么技术成熟的汽修工,倒像是那种传说中的铸剑工匠,为了把一把剑铸成,不惜把自己都投入铸剑炉子之中;剑确实铸成了,代价是打碎了铸剑者的一切:原本意志坚定、对未来充满信心、总是想要用自己温度去温暖一颗又一颗心、抱着理想活着的女人已经被自己溺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就是一个硬撑着的空壳子罢了,满脑子剩下的也只有男人自己,以及对于往日女人自己幼稚的懊恼,以及一丝尚未被自己完全掐灭的希望火种,而这点火种也将随着逃跑前的准备工作传下去之后在女人的脑中熄灭。
                    这真的值得吗?用这种方式毁灭一个人的意志,我是不是过于残忍了?男人只能问自己,因为这个问题如果问给女人,女人是断然不会说半个不值得的,因为在她的眼里自己的牺牲不过都是为了整个文明的未来做出的必要奉献。她和男人还有一点不一样:男人尚且还有一点算计的心思,但女人是真的觉得牺牲可以不要什么付出的,因为在她的设想之中,自己本身就会成为垫起后代的土壤,那个未来本身就不属于她,男人能下定决心承诺未来一定有她,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值得感激的事情了。所以,男人每次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会在内心产生对自己的羞愧和质疑感,如果自己真的要在今天死去的话,记忆在归于虚无之前恐怕还要在女人身边萦绕着久久不散,希望用自己缠绕着女人来赎罪吧。——但是,女人会怎么说怎么做,男人似乎都知道了:女人在注意到自己之后一定会蹲下来轻轻地安抚着亡魂的最后残语,轻轻地把它抱在怀里,耳语“你做的足够好了”之后目送它消散掉,给它解脱。
                    “……而最后萦绕在亡魂身边的感觉,还会是她那温柔的手指带来的温暖和那甜美的吐息中隐藏不住的的不舍……哎?哎?哎?!……”
                    男人忽然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纸上已经写满了刚才的思绪,文字自己跑到了纸上去。苦笑了一声,想着“有人看到的话我恐怕泰拉人生就要结束了”,他又低下头接着写了起来。


                    IP属地:浙江49楼2024-06-14 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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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


                      IP属地:浙江50楼2024-06-14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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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其实很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遗书怎么写,现在只需要稍微把脑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就行了。现在,写好的东西已经放进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面,用自己的印章将其封好。跑路的行李也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就在桌子的旁边静静地摆着。
                        女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随意地向后一倒,一边用自己的左手抚摸着小腹,一边默默地将目光投向天花板。从离开卡兹戴尔开始,这艘船就成为了自己的家,而现在自己将再次成为萨卡兹这个词的含义,带着自己的一身包裹,背井离乡、浪迹天涯。在这一刻来临之前,女人多少想要在自己的记忆中多刻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罗德岛记忆,毕竟,如果迈出了那一步,情况会走向何方便只能交给命运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这个地方了。
                        从罗德岛出土、修缮完成到现在,也已经有五个年头了。五年,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也许很短暂,但在她的记忆之中,没有哪一个五年能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她忘了在哪里看过一种说法:人生真正开始的一天,是人知道自己知道自己为自己活得那天。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那这五年间她已经重新活了一次:修缮完成的那一天,她还是那个带着标志性微笑,站在罗德岛的甲板之上,觉得自己能够带领着萨卡兹扔掉歧视的帽子,团结一致、和平向前;然而现在,她却像是一条失去了主人的猎犬一样,眼看着自己正在离自己当时的目标越来越远,却只能看着这一切而无法改变。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临死前的回想吧。女人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这五年间所经历的一切。
                        她首先想到的是当年那个还在当裁缝的自己。某种意义上,这个裁缝也正好说明了自己一以贯之的工作特点:用针和线缝补着大大小小的布料,最终织成一件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她缝补的是物理意义上的针线布料,现在它变成了抽象而形而上的东西:针线变成了自己的双手和抽取记忆的源石技艺,布料变成了萨卡兹族群之间所互相矛盾的记忆冲突和利益碰撞,而这件衣服正是不同的亚种族所组成的萨卡兹这个族群。在她的认知里面,她的两种工作其实完全是一种工作,本质来讲都是一种“裱糊匠”。
                        但是,女人直到现在看着天花板时才不得不承认:这两项工作是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性的。想要裱糊衣服,那只需要布料颜色相近就可以了,如果有尺寸不相符的情况,只需要拿出剪刀稍微修剪一两下就好了。然而,当问题来到了现实中,这个工作的复杂度便远远超过了简单的拼接:种族间的差异,不要说布料的形状差距,就算两套从片数开始就完全不一样的拼图拼在一起,都完全没有办法与之相提并论。拼图拼在一起的时候,两块拼图就算完全形状对不上,也只是互相龃龉罢了;然而种族之间,是真的会出现争斗和怀疑的,一旦形状不一样,两块拼图便会自己打起来,直到头破血流才会罢休。
                        这种情况下,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要诉诸武力,就像见到一样修剪它们的形状。然而,女人又没有这样的能力。她和她的兄长一样,只能把自己的力量交给其他人,寻求他们的帮助,乞求他们的施舍。不同的是,她的兄长得到了援助,而她可没有。而这,也正是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时候。她原本以为,所有人都会像她自己一样,相信人性的美好、相信萨卡兹能够团结、相信人类终将集结力量向前看。然而,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之所以会举出萨卡兹的历史周期律,正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太过微弱,无法阻挡萨卡兹的本性,更是因为这是他们兄妹的亲身经历。特雷西斯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要成为萨卡兹武力派的象征,最初他拔剑的原因也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好妹妹;然而萨卡兹内部的撕扯,本身就在呼唤着两派各自举出一个领袖,然后让这些领袖自己撕得头破血流。特雷西斯与其说是自己坐上了主战派领导的位置,倒不如说是因为坐在了领导的位置而被主战派架着成为了领导,最终从主战派的傀儡成为了萨卡兹血脉的奴隶,屈从于自己穷兵黩武的想法,沦落为命运的俘虏。
                        可悲的是,王庭那样混沌的氛围,却成为了萨卡兹战争狂人的集中地:王庭的老人们,只要不是远离了这个伤心之地,就是聚集在王庭内部,围绕成一个整体,像是一堵回音壁一样将这样的气氛越放越大,最终当回音壁阻挡不住声音的时候,溢出的战争狂热已经没有东西可以阻挡。某种意义上她也能理解特雷西斯的窘境——这也是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但她终究还是觉得,这样的命运可以改变,萨卡兹不应该仅仅受限于一帮疯子的统治之下,一代萨卡兹应该拥有一代萨卡兹的活法,乃至每个萨卡兹都应该有自己的活法。活法本身没有优劣之分,所以也不应该有人用“你应该这么活”傲慢地干涉他人的生活。
                        带着对这样一份自由的向往,她离开了卡兹戴尔,一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方向,二是为了给那些还在犹豫、游离的萨卡兹一个全新的方向,告诉他们,萨卡兹的世界并不是只有战争这一条路,也许前方还有更多的东西在等待着。
                        这个计划也许成功了,因为确实有很多萨卡兹都追随着自己的脚步离开了那个让人大气都不想出的王庭,追着自己来到了这艘路行舰上。如果按照“敌人反对我们越厉害就说明我们做的越对”的理论,那这件事就是更成功的体现了:王庭的战狂们惊慌失措地把自己的精锐部队派了过来,恨不得把自己一下子打的溃不成军。他们几乎成功了。
                        于是,抱着找一根救命稻草的态度,她第一次见到了男人。正常的人或许不会对首次见面、尚且不知根知底的人展现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她做了,还展现的相当彻底。
                        为什么会这么做?女人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找到两个理由:一个,是她对自己朋友的信赖爱屋及乌地转移到了男人的身上;另一个,自己也似乎确实产生了吊桥效应,当时的自己甚至觉得活不了几天了。
                        事实证明,男人确实带来了完美的战略指挥,帮助自己越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但与此同时,自己的眉头似乎也在和男人的精神状态一样,时而紧皱时而松脱。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的情感只不过是一种错觉,如果不是那一夜的话。那一夜确实让女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情感,但那一夜更大程度上打碎的是自己的意志力。如果说,萨卡兹的性格把她的意志打碎了一半,那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更高级的文明的造物则是把另一半也给打成了稀巴烂。她开始意识到,萨卡兹所经历的问题确实是萨卡兹的问题,但从来就不是萨卡兹这个民族本身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同样在所有时代出现在所有民族的所有领导人的面前;而且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在男人和前文明的眼中,自己的战争就像是挡在移动城市行进的路上、马上就要被移动城市经过带起的风刮倒了还在村口拿着棒子弓箭的械斗。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的爱确实很难让人理解,因为这份爱超越了现在的时代,也超越了泰拉的任何一个种族。自己完全不配当上这个萨卡兹的领导,因为自己脱离了那些自己放弃了的人。追随着她的萨卡兹似乎都被打上了异类的标签,尽管他们乐在其中;而“真正的萨卡兹”,似乎正在她的四周磨牙吮血,等着她坠落之时一哄而上将她分食。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也许会心甘情愿化为萨卡兹走向未来的土壤;但现在不行。现在她仍然希望成为土壤,但对象已经变成了整个泰拉。在走上末路之前,至少也该将这片大地多几个地方点燃星火。
                        所以,她即将第二次逃离。之前,她逃离卡兹戴尔,为的是整个族群的未来。现在,她逃离族群,为的是整个文明的未来。
                        “特蕾西娅小姐?您睡着了吗?”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女人的沉思,她睁开眼,自己眼前正站着预想中自己事业的继承人。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阿米娅。”女人露出微笑,把孩子转了个方向,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接下来,听我讲个故事吧。”


                        IP属地:浙江51楼2024-06-14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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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


                          IP属地:浙江53楼2024-06-14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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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这个防卫系统的效果真是太好了,怎么找不到尸体都掉哪去了……”荒野的黑暗之中,一男一女正在摸索着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总不可能是其实派了两批刺客来,第一批刺客被处理了之后第二批刺客一看情况不妙了,直接扛起他们尸体就走了吧?”
                            “怎么可能。他们既然敢在清楚防卫系统还开着的情况下来进行刺杀,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你看,那边那堆是不是?”
                            “当然是。”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跑了过去,把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身上盖着的东西掀起,底下盖着的躯体在月光下照了出来,还有那些躯体上一张张惨白的脸。
                            女人看向了这个方向。男人似乎听出了目光中的一声叹息。
                            “……这几个人我们还是不要扛了吧,我们换几个人搬回去。”沉默了许久,风中终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有些干涩,“这几个人当年也曾经成为过我的护卫,我就算现在也能说出来他们的名字,连带着一同说出他们的功绩。虽然现在各为其主,但他们想要的仍然是他们眼中萨卡兹的未来,并且为此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他们是英雄,是勇士,就像远处城内为无意义的战争拼杀着的战士们一样。他们也许觉得自己不配被萨卡兹记住,所以才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恰恰相反,他们应该被每一个萨卡兹记住,无论是他们的生还是死。”
                            远处随风似乎传来一阵阵骨笛声,像是应和着女人的话。
                            “睡吧,英雄们,就算你们的名字被磨灭在史册之中,你们的功绩依旧永世长存。”
                            “唯有在这种情况下,你才会让我想起你还是个魔王。”
                            “魔王?现在不是了,‘文明的存续’已经交出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职业病还没改掉的普通混血萨卡兹罢了。”
                            “好好好……普通就普通——这两个人带回去吧,我看他们长相也挺年轻的,身材也更小。”
                            “……唉,战争,毁掉了多少年轻人的生活啊。但确实,这两个人应该是仅有我不太熟悉的了,姑且还能在安慰自己的情况下把他们扛回去。”女人走了过来,欠身向前,把其中一具尸体扛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上,“我们走吧。”说罢便转身离去。
                            男人赶紧将尸体抱了起来,将其绑在了自己的怀里,紧赶慢赶追上了女人的步伐。
                            “慢点走啊,这尸体搞得我有点找不到路,等会我……”
                            女人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牢牢地握住了男人的手臂。
                            “谢谢。”“有什么可谢的,从今以后我们只会是像连体人一样的存在。在原野之中,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互相扶持,如果不能互相帮助,那总有一天凯尔希会在某个地方发现一辆停着的载具,周围发现两具已经化为枯骨的尸体。”
                            “……不要在逃亡计划还没开始就说这么丧气的话,还是换个话题吧。黑冠的传承,真的很顺利吗?”
                            “当然不会,毕竟要把剑狠狠地插进不到十一岁孩子那小小的身体里,然后还要转一下,就像开钥匙一样。插进去也不算完,还要在里面停一会,让数据慢慢地流进身体里面去,速度还不能太快,因为快了的话会给身体造成难以承受的负担。传完了的话拔出来也是相当有学问,完全不能像杀人一样完事就拔出来,而是要在身体里多留一会,等到身体的反应不再明显再缓缓地抽出来——当剑在身体里的时候,由于异物感和痛感,显然孩子会非常难受。”
                            “……如果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的人听到你这么一段话,恐怕会觉得你是一个恐怖的重金属爱好者,正在描述自己的犯罪行为。”
                            “那,其实活人把黑冠传出去这件事,在萨卡兹的历史上基本就没有发生过。我所做的,在那些众魂眼中估计也是纯粹的不合理、不符传统,在他们眼中我怕不就是因为一个外族人丢了自己的魂,草草地把萨卡兹的命运丢给另一个外族人的形象。”
                            “毕竟局限性就在那里,不是吗?就像我们可能没法想象到小东西和他的后代如何评价我们对源石的态度,那些前辈们也不会想象到我们在这里谈论着他们对于黑冠的态度。但是,他们现在看得到也听得到啊,别忘了那一晚也被印在黑冠的记忆中了……”
                            “别!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们既然都知道那一夜谈的内容了,那他们不是也看到我们之后做的事了吗?”
                            “……供前后人来查阅……”
                            “完啦!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记载里的萨卡兹诸王都是那么清心寡欲了。以后阿米娅被教坏了都是我的责任!”
                            “……我想,考虑到记忆里你矿石病的症状强度,我可能有朝一日回来的时候要被长大后的那孩子狠狠地扣住了。——不过那太远了,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他们是会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的。那些魔王知道之后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反应,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奎隆知道这件事之后,不会对你的选择有什么意见。他崇尚英雄,而你正好做出了最为英雄的选择。你已经超出了萨卡兹的英雄这个范围,你要去成为的是整个泰拉的英雄。”
                            “我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以后的史书上将会这样记载我们:一对不知名的男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泰拉大陆的每个地方,一边搜索着种种前文明的遗迹,一边给人治病救人。某一天他们消失了,但消失了之后,这片大地上似乎很多问题都开始出现新的解,连阳光都开始明亮起来了。怎么,这还不够英雄吗?”
                            “当然够了。”
                            “这就对了。——哦,到了。快钻进去,一会要被发现了。”
                            一声闷响砸在了议长室的地板上。然后又是另一声闷响。
                            “呼……呼……”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了房间里。
                            然后,没有说什么,外衣被脱掉,披在了手臂上。
                            男人伸出了拿着什么东西的右手,在左手上抹了几下。接下来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女人的右手手臂,也在上面擦了几下。手的高度接下来抬起,到了女人的耳朵高度,绕着头又转了半圈。
                            下一项操作,好像是某种宗教活动一般,脱下来的外衣就像是宗教道具一样披到了手臂之上,转了几圈。这样之后,两个人又拖着衣服走了好几圈,把衣服扔到地上踩了几脚之后又转了几圈。
                            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个人手握在了一起。两只鲜血淋漓的手也紧紧相握,血液交织在一起。
                            稍稍耳语几句之后,女人换上平底鞋转身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男人一个人。
                            男人也换好了鞋,转身走了出去。但没走几步,男人又转了回来,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放进了外衣的口袋里面,然后又转身离去。


                            IP属地:浙江54楼2024-06-14 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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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美不美丽


                              IP属地:浙江55楼2024-06-14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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