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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讨论」葛饰北斋的彩绘玻璃,渡边信一郎的古典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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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吧好像没什么人,也算正好,全文三千八百字,并非论述剧情,而是讲渡边信一郎这位脚本家的想法,所以不太想招摇过市
*我奉承绝大半的作者已死原则,故一切我的发言全都不建议锁死剧情,甚至不建议和剧情完全关联,换句话说,我很可能是在自己絮叨些有的没的,这是叠甲,望仁者见仁
*贴吧限制字数,多的发楼下
*引号除开头外全为聊天记录的直接引用,我也觉得带引号引用自己的话很做作,但也必须得带上
*葛饰北斋的彩绘玻璃为某一集的间图,附在帖子里
*如让大家腻味,认为我写的全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我真心抱歉,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还请略微包容下我的任性
*以下正文
  “他们在黑暗之中相互温润。菊治沉浸于自我内心的冥想之中,这种神圣的憧憬,将会如此永远地冒渎下去吗?但是,大凡最纯洁之物,都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玷污,因而,它对任何东西都会加以宽宥。这种事应该也是有的吧?他幻想能够随时获得自我救赎。
雪子入睡之后,菊治就缩回手臂,然而一旦脱离雪子的体温,就感到可怖的寂寞。还是不应该结婚啊!一种锥心般的悔恨静候于身边冷寂的铺席上。”——川端康成《千羽鹤》(陈德文译本)
  在几个月前,我在我相当无聊的时候写了点小说,“我知道在作品的开头,引用这些故作老成的东西或许会显得做作”,在开头我如是说。但想来我也写不出比以上那段话更富有洞察力的话了。川端康成并非“发现”了这种美,倒不如说,他的追求内化成了他根性上的“愿望”,所以无需发现,他就能自然而然的写出那段话,美的虚构者,也是虚构之美的受害者。
  川端康成是在日本二战时诞生的作家,但与在二战时还相当年幼的三岛由纪夫不同,他彻底的作为清醒的旁观者,看到了战争之中被掩埋的东西,他在那时,甚至在那之后,都只能当个没有工具的救援者,徒手寻找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古典”。
  近现代以来,我们流浪于互联网,接触的各种意识形态名词数不胜数,其中可能最熟悉的就是名为“后现代主义”的东西,当然,熟悉并不代表接触,你我可能都有一个误解,这个词只是一个词,他做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每每谈到他时,我都会想到另一个地方,也就是他由何而来。
  日本,不如说日本的二十世纪,战争像火山喷发一样匆忙的掩埋了摇摇欲坠的从唐朝开始的文化高楼,在富有营养的火山灰之上,后现代创作开始萌芽,但归根结底,那时也只是萌芽,根本找不到任何明显的趋势,以至于到了现代,他才开始展露头角。
  后现代的创作我只说一类——元小说,因《混沌武士》这部作品为动画,我就称之为元创作了。其代表作家莫过于帕慕克,解构传统叙事、反叛传统叙事逻辑、极尽讽刺与暗示,打破第四面墙,同样也是元创作的特点。元创作的根性,或者说生长土壤是战争的废墟,这个创作模式并不代表什么,但使用他的人却相当值得一说。
  帕慕克的《白色城堡》借东方的背景讲西方的故事,遣词造句无不体现着东西融合,而帕慕克最终的目的,会回到角色口中的“这些人都没什么不同”,是为了消除印象中的偏见,并期望一种和谐。当然这只是悖逆传统的元创作的“传统”用法,作为二次元,当然还是要讲二次元的东西。
  混沌武士这一作品,其表现在外与帕慕克的《白色城堡》几乎一样,只是白色城堡用的是文笔和背景的文化对比,而混沌武士用的是画面上的要素。而不同的是他们的内在,帕慕克的元创作会回到个人,这个个人无关乎文化和未来,混沌武士关注的则是纯粹的古典文化。那些混乱的后现代的动画要素,其实最终都指向了渡边信一郎的古典梦。
  我们来看第十一集,我当时的感想第一是愕然,第二是莞尔,因为前十集的那种后现代表现过于突出,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纯粹的古典故事非常突兀,但突兀之余,我又马上回过神来,和朋友聊到十一集时,我说“混沌武士在十一集之前先去西方游历了一番,用武士之姿去西方,又或者说以西方人的姿势讲日本故事 十一集突然收束到了日本的传统,这一收束无比明显且印象深刻”。事实上那些游历西方的迷乱要素正是为了十一集而存在的,因为后现代的迷人眼目,所以让古典的“妓女”如此之美,“这个妓女的故事是异化的雪国,仁放走的妓女实际上是作者想要抓住的美 如果说岛村把驹子视为“非纯洁的背叛”,那仁就无疑是把身处更“非纯洁”的妓女当成不与之同流的纯洁,作者也是”。
  而后,大概也正是以此为转折,渡边开始加入日本本土的东西,但仍然是以后现代为表现的西方文化在喧宾夺主,而这种喧宾夺主,最终在二十二集爆发。
  “日本的侵略运动是一种基于日本本土意识形态的曲解从而在洗脑人民那里得到支持的行动,挖宝挖的是平家宝藏,是日本古典的宝藏,而实际上第一那里什么都没有,即使有,他们也挖不出来(帝国主义上层的短视和愚昧)第二他们根本不是平家继承人(自大),就像动画里表现的那样。古典挖不出来,且挖的行为背后的目的本身(帝国主义式的侵略)就是愚蠢的”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5-06 20:51回复
      “不是矿坑落下陨石,是陨石落下形成了矿坑,矿坑在他们出幻觉的时候并不存在”
      “这种刻意的射箭画靶是对日本近代愚蠢侵略的讽刺,他们准备好了矿坑,但迎接他们的不是宝藏而是陨石”
      二十二集直接引爆了之前的所有矛盾,为什么我说渡边实际上是用后现代内容追求古典,因此体现。二十二集明面上是对战争的讽刺,是对战争中愚蠢行为(挖宝)的嘲讽,而更根本的,其实是在平家宝藏这一点上。
      把视线暂时调转,我们来看混沌武士这一动画的表面。首先是标题混沌武士,自不用我说,混沌一词很好理解。再到内容,寻找“向日葵武士”,向日葵武士是谁不重要。向日葵的原产地是北美洲,之后转入欧洲,而后来到日本,不管怎样这都并非本土植物,而“武士”则是日本最根本的文化要素之一,什么武士道、武士精神,直到近代甚至现代都伴随着日本,这样的“向日葵武士”,本身就暗示了动画的主题是东西融合的,但是我们不要把其他问题束之高阁。武士,诚如最后刈屋所言,“你以为这个时代光靠剑术就能生存下去吗”,这也是时代更替的亲历者,是武士这一存在的没落的开始,或者说变质的开始。向日葵武士中的向日葵是海外的植物,而当下武士又逐渐衰落下去,这一组合出现在动画的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对本土古典文化的悲哀。
      再者,我们来看动画后半对宗教的刻画。风的父亲为天主教徒,我们能看到他在最后的人物形象应该是正常的、和蔼的,而在之前对宗教的描写只有那个宗教欺诈事件。一个日本人假装外国人去欺诈同胞的钱,其丑陋面目大家也看得清楚,渡边单独拿出一集来描写这个,实际上是既体现了渡边对西方文化的扬弃,也体现了渡边对本土文化斗争的看法——不过是一场因利益而起的模仿的小丑戏而已。这一集让我理解了渡边对古典追忆的同时仍有对现代文化的接纳,这部分接纳更明显的地方是二十三集,那个事件其实相当有名,后面旁白也点名这就是日本黑船事件,这一事件强制打开了日本国门,就像那场国内著名的事件一样。而那时的三人组改写了历史,用西方的文化象征“棒球”把西方人赶回了西方,这是渡边对西方暴力行动本身的不满,但没有付诸暴力(以眼还眼,在剧情上应该是三人行把美国人全啥了)表明渡边只是对“暴力外交”不满,而不是对西方文化。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5-06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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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眼”就足够我们看清渡边第二十二集的想法,更能看清一整个动画的主旨。事实上他并不完全在乎战争的可憎面貌,他憎恶的是战争对“平家宝藏”的挖掘——带着愚蠢目的的挖掘——为了侵略,为了扩张,而在这之后,古典又被战争再次掩埋,就像那颗陨石一样。这样利用古典然后又掩埋古典的行为让渡边愤慨,渡边要维护(本就衰弱的甚至弥散的)古典干净纯洁的样子,才有了二十二集那样突出的激烈面目。
        这一系列激烈的象征表现,最后在表面剧情的牵动下得以完结。第二十四集后的剧情不多赘述,值得一说的是结局,我很想问大家,你们真觉得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三人行还能活下去吗?我认为这是渡边的又一暗示,这是一种放生,像仁送给了妓女自由,渡边给了自己的梦(追求)一条想象中(动画中)的活路。
        无幻和仁是武士的两种面貌,他们没有死,实际上是渡边不想让这种武士面貌——毋宁说是古典精神——不死,风则直接象征了古典精神本身,对川端的那句引用,应该也能看出“雪子”是多么纯洁甚至纯洁到虚无的少女了吧,同样的,风也有这种特质。三人能继续沿着来时的路或未知的路继续旅行,是渡边一厢情愿中最渴望的救赎,因为在现代,古典虽未被人遗忘,但已经被后现代所驳斥的体无完肤(如果大家没什么概念,就想想我们曾对自己的历史是什么态度好了,当然这和日本的观念有很大区别,是一种强行类比,仅供参考),古典正在消散,武士正在消散,渡边却借着后现代的元创作试图用极端复活极端,用反叛、解构的表现去追求古典,而这种追求,是一种追忆,甚至是怀念,其可悲程度不外乎川端的《千羽鹤》,三岛由纪夫的《潮骚》,出现在虚构体裁(小说、动画)上的追忆追求和怀念,本身就证明了古典已经化成一堆灰烬的事实,渡边想要追求的东西早在追求之前就已经消散了,想要重构,只能用新的模式(动画),新的意识(后现代主义),新的笔法(元创作),而这只是忒修斯之船,这艘船存不存在在哲学家眼里并不重要,同样的,渡边也知道这点。这艘船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那艘船,渡边不清楚,也因此,对它的追求和复活都好像撞到了虚无的墙壁,最后粉碎。身居时代尾声的刈屋听命幕府斩杀了信仰天主教的向日葵武士,实在唏嘘,幕府和这位武士一样,仅仅是暴力,并不能遏制文化入侵,历史的宏观会证明他们的愚行。
        以这样虚无的观念看事,可能真的像最近嘴有点碎的翻译家所说,是会越来越丧的。但不能因此而忽略了一点,向日葵也是有生机的,正如现在的天主教仍在日本得以生长并发展一样。渡边对西方文化还有文化融合的现象都抱有积极态度,在一片虚无的反思中,我们仍然需要抬头,躺在床上思考生死,到头来还是得爬出去干活,风、无幻、仁,经历了这么多,但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定格在各自取得胜利的那个瞬间,而是分道扬镳,继续旅行。说点陈词滥调,这毫无疑问是存在主义的破而后立手法,以悲观看故事,最终都会自我毁灭的,至少对我来说,即使说了这么一大堆相当让人沮丧的话,混沌武士在我眼里依然是一部希望的片子,即使其追求、目的、核心都无比虚无,这部作品存在了就是存在了,能给人以笑以泪,就足够完满。
        就像那幅写着韩文用彩绘玻璃制成的《富岳三十六景》,他糅合了很多异国要素,但最终,观赏它的人,都会感叹“漂亮”两字,而这就足够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5-06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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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收藏了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5-07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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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4-05-08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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