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李文杰教授的《日落乾清宫》，很是有意思。其中有一篇是讲清代高级官员履新之前，要去面圣皇帝，接受最高指示的。这个惯例应该是自古有之。比如说我们熟知的一个故事，说唐太宗有一个屏风，背后写满了全国刺史的名字，有功有过都会如实记录在上。当然这个说法有点神话了唐太宗，但是至少反映出皇帝对高级官员履职的重视。后来高级官员履新前去面圣，也成为了一个固定程序。李文杰教授以道光等皇帝的起居实录为例，通过清宫档案和私人著述的记载，还原出了有趣的履新前面圣过程。比如某些高级官员由于多次履新，会多次面圣皇帝。皇帝似乎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有一些问题会反复询问。甚至有时候，一些有关地方官制和品级的问题也会向履新的官员提出。可见正如《叫魂》一书所揭示的，清代有一个庞大的官僚集团机器，他们和皇帝实际上是“共治天下”。官僚机器当然没有皇权那般的最高权力，但由于皇帝毕竟时常换，加上皇帝对地方政务细节的确无暇顾及完全，所以这也就给了官僚机器“缝隙”去“代为运作”。可以说，从秦朝到清朝，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是越来越弱化的。这是一个很明显的趋势。虽然我们教科书说地方层级叠加，是为分权，但是实际上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妨说地方的权力越发分散到了官僚集团手里，分权导致了中央政府对地方的管治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