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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暮计划|“人在的时候,忘了很多事;人走了,却又想起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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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生于1944年。据奶奶说,她童年时最高兴的时候就是过年。小时候日子苦,吃糠咽菜,总是吃不饱;衣服缝缝补补,穿到不能穿了才会换。但是过年的时候,能有白面馒头吃,还有肉吃,而且可以去亲戚家。她说过年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拜亲戚了,总能得到许多糖。奶奶说那时候是要帮父母干活的,平时要上山割猪草,捡柴火。
她和大姐姐还负责养鸡,有鸡蛋时,大姐姐总会偷偷煮两个鸡蛋,一人一个,很开心。到了收获的季节,更是忙碌,需要顶着烈日干活。但好在生活有情趣,山上有野果,河里有鱼虾,都是自然之美。夏天的时候,自己跟着哥哥姐姐晚上去山上捡知了的壳卖钱。有一次,自己淘气,没能跟紧,险些丢了。奶奶说,从那之后,就变得怕黑了。这样的日子过了十七年。
到了1961年,这一年对奶奶来说是难忘的一年。这年的粮食收成不好,闹饥荒,奶奶第一次吃树皮,跟着家人乞讨。她说有时候在嘴里塞一颗黄豆能嚼一天,不舍得咽。也是这一年,奶奶和爷爷结婚了。奶奶说爷爷年轻时十分帅气,她初次在街上看见爷爷时,就十分心动。之后媒人说亲,她知道男方是爷爷时,十分兴奋,激动的几天都没睡好。
奶奶和爷爷结婚之后,爷爷一直很勤劳,每天早出晚归,跟着别人上山打石头。日子也在一天天地变好。奶奶在婚后一年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看到孩子出生的时候,内心十分激动。她说自己没文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反正从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要做孩子的靠山,自己不能倒下。
就这样,爷爷上山打矿,奶奶在家干些农活、照顾孩子。但是不幸总会意外降临。奶奶在1972年生了一对龙凤胎,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奶奶平时也十分用心地照看两个孩子,但是农忙不等人,奶奶刚出月子就要干农活。
一天,奶奶像往常一样把孩子哄睡,领着大儿子、大女儿去地里割麦子,因为心里惦记着孩子,***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家了。进到家里,却看见小女儿的脸被被子蒙着。奶奶慌张地跑过去,把被子掀开,看见孩子面色青紫,没有了呼吸,奶奶伤心欲绝,十分自责。也因为这件事,奶奶之后再也没有把小孩儿单独放到家里过。奶奶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仍然十分悲伤,她告诉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小女儿,她害了自己的女儿呀。
在1986年的时候,爷爷跟着别人去广州做生意,奶奶在家照顾孩子,做些零活儿。在过年的时候,爷爷回来了,并且给孩子们带了许多新奇玩意儿。奶奶说,爷爷在广州做生意,自己一开始不同意,但没想到爷爷真赚到了钱。因此家里的生活水平变得好了很多。
1997年,爷爷就不再去广州做生意了。因为奶奶说,钱是挣不完的,但这日子是越过越少的,在家里做点儿小生意,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是一家人一直在一起,这日子就是甜的。后来奶奶和爷爷在郑州开了一家小店,两个人虽然忙忙碌碌的,但是生活很充实,孩子也相继结婚生子,生活越来越好。
2010年,爷爷得了肺癌,奶奶每天都陪在爷爷身边照顾爷爷,直至爷爷生命的最后一天。奶奶说,爷爷辛劳了一辈子,这病是年轻时上山打矿落下的病根,他走的时候受了不少罪,看着他日渐消瘦,自己心里也很难受。不过这人呀,都有一死。你爷爷临终时,孩子们都在身旁守着,这也算是幸福了。
在爷爷去世的前几年,奶奶经常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她说她老是想起爷爷,想起她嫁给他的时候、想起她俩吵架的时候、想起她俩的许多事。人在的时候,忘了很多事儿;人走了,却又想起了很多事儿。
她说,嫁给爷爷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儿了。奶奶在提起爷爷时,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现如今,奶奶身体还硬朗,每天都去公园散散步、跳跳舞、锻炼身体,日子过得也很充实。
奶奶说,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自己也享受到了许多便利,吃穿用度都越来越好,孩子们也都生活幸福,孙子孙女们时常看望自己,连重孙子、重孙女都有了,自己也很开心。奶奶说,这一辈子,她过得还是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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