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如何超度因仁德而滋育的野欲。
我猜应寻一处沃土,好结出甜蜜得要腐烂的熟果。
原野、沼泽、高山、溪湖,但没有比权力绮望构砌成就的皇殿宫楼更好的去处了。
因而从一个直隶,到另一个直隶。
我将之奉作归途。
我嗅到华表下隐约腥膻的血气,细尖的舌猩猩的红,只一卷,又饱食一顿饕餮美宴。此时意得志满的精怪最喜裹贴菩萨皮,罥烟似不着意浅蹙平展——快极了,如一只惊弓鸟惧畏着,是否颦蹙也要引人不快,一双湿漉的目,津津水液叫它们更晶亮了。
于是,以这样的姿态宣告我的柔仁,展露慈软的手腕与心肠,只学低眉不知怒目。寻一把最钝的刺刀,大约也能轻易在她身上戳出颗血洞,可她仍望你,做一头沉默驯服的鹿。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晨光昏昏时有雪,濛濛;兽炉徐徐常生雾,濛濛。
梦幻泡影、是露是电,天地内外俱也濛濛,是以万物身廓不再具现,溶进濛濛里。我料算如此盛观里,有精怪需鲜热的红来锚定人型。
口欲生津,像生吞的一大碗恶意返涌,又顺着胸颈攀援,粘稠模糊的噎在喉头。隆冬的柔软毛领将颈子密密围着,也掩遮她细微的吞咽。
只是凉丝丝的怪诞蛇延过舌根与利齿,也如同衣被菩萨皮,吐出一口无可置喙的恕语。
:个人性子不同,略有骄矜者也是有的。一丈红刑过苛,倘若施了,女子下半生怕是再不能了。倒不若再循循善诱,她若真是好的,必得感教诲之诚恳,她若是不好,也可择别的刑来,还是莫要伤人根本才好。
她又咽下那一口恶,一坨冰一样沉甸甸在胃底。
兴致褪却并非没有遗症,倦懒麻木充斥进哪怕指尖耳垂。借雾低眼,一派温顺姿态,恭闻他人答语。
真是可惜——靥脯凹下去——她无趣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