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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往事4-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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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冬, 西南大藤峡,丛林深处,参天巨树随处可见,灌木藤蔓密密匝匝,不知道里面隐藏了多少猛兽毒虫,光是这湿热的气候就叫人受不了,连绵的山势怕不延出几百里,难怪被称为十万大山。
扑通!一道身影连滚带爬的撞破林间浓密的晨雾趴在草木堆中,惊起几只哺乳的鸟雀。 三百弄弄主胜三阿披头散发,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很多处渗血,脸上的珍贵兽环也不知道何时不见了,下身的兽皮裤早被长着倒刺的矮木挂得支离破碎,麻鞋也跑丢了一只,狼狈成这样还跌跌撞撞的亡命奔逃,仿佛追在后面的是恐怖的洪荒巨兽。
简直比那些上古畜生还恐怖,胜三阿嘴里发苦,起码那些野蛮生物得到猎物还会停留进食,但现在跟在后面的是一个人,这个人单枪匹马就把闻名乡里的三百弄三阿大王引以为豪的几十个壮丁掀翻在地,然后恬不知耻的跟他索要寨子里的巫医传下来的奇药,说是要拿回千里开外的什么稀粥给什么人治什么食欲症,金贵的药是这么用的么?当然不能答应!所以借着找药的功夫三阿大王就带着药顺着古老的密道开溜,哪知道那个狠人居然如跗骨之蛆般的追了上来,饶是自己熟悉周边的山林,马不停蹄的辗转腾挪,可是几天几夜下来,都没能摆脱他的追踪,前些日子在附近的很多寨子里流传的专门“借”独门奇药的强盗估计就是这厮了,那大盗从不失手!不达目的不罢休,真的扛不住啦。
刚踉跄起身往前跑出十几步,脚下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的拌住了,胜三阿整个人脸朝下,直挺挺的往前趴了下去,摔得那叫一个瓷实。脸砸在湿硬的地面上,嘴里的两颗牙带血贴地飞出去老远,手里的开山砍刀和一个小藤壶也脱手滚到了旁边。太疼了,他趴在地上扭动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努力的伸手想先拽回装着药的藤壶,快要碰到了,阳光透过茂密的林叶斑驳的照在他虽然缺了两颗门牙,血糊糊但充满喜气的脸上,诡异的显得生机勃勃。但很快,一道巨大的阴影就挡住了三阿大王希望的光,一只大脚朝着他拿药的那只手跺......嗯?只是踩在了边上。那人站定后稳稳的扶起了惊魂未定的胜三阿,又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捡起了开山刀和藤壶,一并塞到了他手里,伸手拍了拍还在发呆的胜三阿的肩膀,没等他回过神来就消失在了林荫处。楞了半晌,胜三阿低头看了看,发现手里不止一个,还有七八个各色的藤壶,看式样应该是附近里弄山寨的,这个怪人难道要把抢来的药归还?那我跑啥?
西南偏远,不服王化,很多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山区,路基本上都是人踩出来的泥泞小路,南方多雨,至西南治所兴郡的官道此时也是烂得如同泥潭。出得山的林东志其实并不想骑马,马蹄踩飞的泥水可以把自己和马匹变成泥俑,但是这已经是最快的方法,他要尽快赶回西洲。
“漼姑娘的失语症已经无虞,中州遣广陵王封赏殿下,秋末殿下长安道遇刺,毒伤,无大碍。”这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传信,从西洲到西南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让已经几乎踏遍整个西南寻药的林东志很无语,但也很欣慰,起码小师妹的病好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期间制造的很多传说和误会,他不想再花时间去解释和澄清,让人还回去就好,想怎么猜就怎么猜。重檐的信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让他感到不安,要回去。
兴郡远比不上西洲繁华,就算治所都只相当于一个县治的规模,人也很少。落脚的酒家算是城里最大的了,半旧不新,吃饭歇脚的也就三两桌。林东志吃得不多,两个荤素炖煮,几个窝窝头加一碗糙米饭,不丰富,胜在香热可口,他也不挑,吃得津津有味,长年奔波在外,饱肚子最重要。喝的酒是温的,度数很低,吃饱后美美嗦上一口,有点西洲琅马酒肆的滋味。
受王命秘密来西南寻药已半年,师傅周生辰对小师妹漼时宜的宠爱他是知道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师徒又如何?爱了就是爱了。对于师傅将这段不能公之于众的感情深埋在心里的做法,还有那看起来狗屁不通的不娶妻,不纳妾,不留子嗣的誓言他是嗤之以鼻的,就像军师谢崇私下里戏言的那样,不做夫妻难道就不能在一起了么?迂腐!小师妹在王府藏书楼里留的那半厥《上林赋》别人不知道,他身为密谍头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郎有情而不露,妾有意又不吐,让他这个旁观者瞧得直辣眼睛。或许,这就是饱读诗书习惯礼法的人。哼,还不如自己这个刀口舔血快意恩仇的半个江湖人爽快呢。
“小师妹,你画的荷花很特别啊。”林东志站在漼时宜身后看了一会,眨眼说道。
“大师兄,你会看画?那你说,特别在哪里?”小十一打着手势,转过身子眉眼弯弯的笑着。
“说不准,总之不像荷花,荷花哪有这么孤独清冷的感觉,啧,像什么呢?”林东志扭头四处张望。“我是看不出,可能师傅看得出吧,你是他教的,我去问问。”
“不要,我乱画的,不要问师傅,师傅刚回来,累了,不要打扰他。”小十一的表情古怪而着急,手势打得极快。
“那你告诉师兄,画的到底代表什么?”林东志也笑了。“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师傅......”小十一的手势打得很慢,似乎很挣扎。“......在你后面。”手势突然变快,打完,小十一做错事般怂着眉抿着嘴看着林东志身后。
“啊?”似乎是没理解小师妹的意思,林东志挠挠头,想深究。
“又欺负十一!”周生辰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再蹉跎,再流离,不都是自己的选择么?随缘吧。聚起,散尽。
往昔的一些趣事总能让自己暂时忘却铁血的生涯,喝掉壶中酒,将银钱播在桌上,拿起行囊站起身施施然朝门外走去,路过旁边的酒桌,嘴角动动:南萧山拔子的护腿绑法,结打得很实,是个老手。桌上对酌的两人闻言互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将衣襟下摆拉扯着去遮挡护腿。林东志没有停留,笑着走近靠门的一桌,侧头:宋江左大营的河水中,独有水生犀角萍,叶长而坚薄,有锯齿,可以形成独特的割伤。这桌的三人低头不语,当中一人手掌不着痕迹的抚在了有划痕的小手臂上。嗤笑一声,林东志迈步出了店门。饲马处,马已喂足草料洗刷干净,解开缰绳未及上马,林东志眉头微皱,从鞍座暗信处摸出了一卷帛书。阅毕,手指轻捏,帛书无风自燃,片刻就化为了灰烬。
南萧的几个据点被人拔掉了,身为负责人,得找出原因,尽快恢复,西洲短时间是回不去了,有重檐在,问题不大。
与其等待危险,不如成为危险!马嘶声起,一骑东去。
林东志,南辰王周生辰的大弟子,年龄略长于周生辰,南辰王起兵之初就跟随身侧,对南辰王忠心耿耿,虽拳脚功夫过人,却无意在军中任职,是王军密谍机构“西风烈”主事人。出身江湖草莽,然心思缜密,行事果决狠辣,行踪诡秘异常。被其追踪惦记之人,常常感觉寒意刺骨,久而久之,江湖已无人再叫他的本名,而惊呼:凛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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