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瘫痪以后，霍辞待人接物都充满距离感，而孟雯此做法无疑是打破了霍辞建立起来的边界，让霍辞不知所措起来。霍辞本能的想要后撤，但右手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他瘫痪在轮椅里，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孟雯平常地走到霍辞身侧蹲下来与他齐平，甚至比霍辞还要矮一点，扶着桌子一只手也放在电脑的触摸板上，认真看着页面开始讲解。
霍辞的呼吸一滞，脸色几不可查的又冷了几分，先是不满于孟雯的没有边界感，侵犯了他的地盘，后又对她主动蹲下来给他讲解的动作感到暖心。
有多久没有人能这样自然的照顾他的处境了，自打受伤以来，所有人都是用正常人怜悯残疾人的态度去对待他审视他，但是今天，这个女孩，却蹲下身体来迁就他残破的身体，霍辞那颗早就冻地梆硬的心好像被一个小锤子敲了一下，连带着那些不满一起丢到了九霄云外。
算了，她愿意离他这么近，就这样吧。
孟雯滔滔不绝的讲了许多她的设计理念，即便霍辞还是坚持让她继续修改，但说话的语气上却缓和了许多，不再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
孟雯讲完后，蹲着的腿也压麻了，刚站起来一个腿软直接撞到霍辞，趴到他的废腿上面，刚好把他的轮椅撞了一下，轮椅没有放手刹，孱弱的双腿就这样磕在桌子上。
“哎哟。”胳膊下压着的双腿让孟雯不由一愣，隔着毯子也能感觉到这双腿的孱弱枯瘦，胳膊压上去只觉得膈人。
“呃…”霍辞喉咙里发出难忍的闷哼声。他这两天原就身体不太好，今天又久坐轮椅，这一碰，霍辞轮椅上的瘫腿在毯子下头就开始发抖起来。
看着毯子下头的的双腿像上了发条一样跳动起来，孟雯下了一跳，赶紧离开他的腿。可轮椅上的人脸色一下子铁青，难受的阖上眼仰过头，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痛感。
“霍总，您没事吧，您怎么样？”
孟雯哪里见过这架势，立刻就不知所措起来，看着在轮椅上簌簌抖动不停的双腿，孟雯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别…别碰…我…呃…呃…”
轮椅没有拉下手刹，猛烈的痉挛带懂着轮椅也有些摇晃，偏偏这时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完整的话，就算想喊助理也喊不出来。
孟雯眼见这阵仗也不敢再想别的，生怕轮椅不稳再把人给摔下来，直接上手揽住霍辞颤动着离开轮椅的双腿，暂时也没有精力去管他挛缩在胸口的瘫手了，只求他能先不抖了再说。
“呃…呃……”
痉挛持续了有七八分钟才逐渐恢复，无力地长腿挂在轮椅上，被痉挛甩掉的皮鞋落在桌子底下，一双软柔无骨的下垂的瘫足从踏板处耷拉着，那双脚脚背高耸，被白袜子裹着如同一只松软的馒头，还时不时无意识的颤两下。
孟雯将皮鞋够到手里，蹲着身体就要给霍辞把鞋穿上，凌厉的声音却从头顶传来：别碰我。
孟雯抬起头，对上那双婆娑的双眸，那双眼睛里即便有脆弱但仍然冰冷幽深。
霍辞的言辞拒绝没有让孟雯退却，她淡定的捧起那只掉下踏板的下垂的足，轻轻搁回轮椅踏板。那双脚让她触手惊心，伶仃的脚踝松垮挂着一双内翻下垂的团子一般的脚，软软糯糯毫无生气，像捧了一个软软的面团。
“呃…谢谢。”尽管厌恶外人的触碰，但到底孟雯帮了他，才不至于让他从轮椅上翻下来，良好的修养让他还是道了谢。
“不客气，霍总，还有什么能帮到您的么？”看着胸闷气短的霍辞，孟雯瞪大了眼睛半蹲在他的轮椅前问道。
仿佛孟雯已经冲破了这冷硬的第一道防线，原本应该严词拒绝的霍辞这次却破天荒的沉默了半晌，连带着态度都因为发病而软了些，略带着不好意思的问道：麻烦你，孟小姐，请帮我叫我的助理。
孟雯站起身应声，随后收拾自己的电脑走出会议室帮霍辞叫了王营。
孟雯那天晚上在百度搜索了许许多多关于高位瘫痪的的信息。失禁，褥疮，痉挛，这些陌生的字眼冲击着孟雯的瞳孔和神经。原来表面矜贵高冷的霍辞，竟然生活的这样不容易。
那日以后再相处，孟雯对霍辞多了一分敬佩和怜惜，而往日霍辞沉闷淡漠，和孟雯接触时却莫名的平添了一丝拘谨。
顶着一张与傅明意相似的脸，每一次见面或接触都让孟雯小鹿乱撞，有好几次霍辞和她说话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可是唯一让她不安稳的是，孟雯不知道这个悸动的感觉到底是来自霍辞本身还是来自傅明意这个前者。

“孟小姐，你怎么还没走？”
本来对完最后一版稿已经是下午五点点钟，今天周五，下班后孟雯回家可以好好洗个澡睡个懒觉，然而出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孟雯还没走自己的代步车，下大雨又是高峰期打车也费劲，自然而然只能躲在霍氏的公司大厅，这一躲就碰到了要回家的霍辞，后面跟着他的助理王营。
孟雯略有些诧异，平时这座不苟言笑高冷的冰山今天怎么还主动跟她搭话了。见霍辞问她，孟雯从椅子上站起来，浅浅微笑回答道：“嗯，外面下雨了，我打不到车。”
霍辞看了一眼打在玻璃上的雨滴，从高层往外看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大雨中。
他今天坐了一个小一些的电动轮椅，左手蜷曲起来搭在小腹处，隐隐约约看得出手腕僵硬的梗着，右手手指也是蜷曲着，卡在轮椅扶手的操纵杆上，尚能勉强操纵轮椅。
霍辞低眉，淡淡道：你去哪？孟小姐，我顺路送你。
他的五官如同最顶级的雕刻师精心雕琢，每一寸都恰到好处，一双墨黑色的眸子如宝石般炯亮略带忧郁，看得孟雯忍不住就陷进去。
“我去锦绣大道，霍总，你顺路吗？”
霍辞沉思了半秒，才开口道：我送你。
“不用霍总，要是不顺路就不麻烦了。”
霍辞显然还是那样冷漠，即便是帮忙也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直接无视了孟雯的这句话，默认送她回家这件事，不太灵活的手操纵着轮椅往电梯走去。
孟雯心底泛起一丝丝欢喜和紧张，这样的情绪来的实在莫名其妙，孟雯也没有多想，颠颠儿的跟了上去。
从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孟雯跟着两人来到霍辞的车前，是一辆低调沉稳的黑色奔驰，王营将车门开到最大，霍辞操纵着轮椅停到车门处。
王营将盖在霍辞腿上的毯子取下来，西裤将他瘫瘦的双腿勾勒的一览无遗。出事之前霍辞生的出挑匀称，一双长腿健硕有力，出事后瘫了这许多年，霍辞是眼看着自己这双腿逐渐变得萎缩软塌，像两根在水里煮熟的白面条，连带着一双脚也下垂变形，如今这许多年穿鞋向来是一个费劲事。
霍辞瘫在颈后，若是遇上阴雨天，比如今天，平时塌陷直不起来的腰背便如铁板一块，紧绷绷的冷硬，扯得已经失去控制的四肢都酸痛难忍。
孟雯站在一侧不敢动，拘谨的看着王营弯下腰从轮椅上将霍辞横抱起，霍辞一双瘫软的长腿在王营的胳膊上无力的垂荡，伶仃的脚腕牵连着下垂的双脚，脚背相对也无意识的碰撞着，孟雯一下忽然觉得霍辞很可怜，他已经瘫到这种地步了。
王营熟练地将霍辞抱到车里，腰背处传来的不适感让霍辞倒吸一口冷气，双腿也跟着震颤了几下。霍辞突然后悔叫孟雯跟着过来，他并不想让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再被孟雯撞到一次。
那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霍辞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想送她回去，想让她和他坐在一起，然后送她回去。可是现在痉挛似乎又有趋势，他控制不了自己破败的身体，严重的时候会发生什么，霍辞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心。
索性瘫腿震颤了几下也就安静了下来，王营挪动着他的双腿摆好位置，才将毯子重新盖到他的腿上。
孟雯像一个做错事的人灰溜溜的从另一侧钻进车里，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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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辞这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是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他的起点已经是别人想象不到的终点，受的是精英教育，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受尽宠爱，哪怕车祸瘫痪，霍辞也肯归咎于命运使然。
可是在今天晚上，就在刚才，在孟雯送他下楼的时候，那一幕的场景直到现在还在他脑海中电影般反复轮播。
那个人叫傅明意，有着和他七分神似的轮廓。傅明意俊雅宁和，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瞩目，他的笑带着清浅的明媚，让人看了就不知不觉被他吸引住。
“雯子！”
傅明意拉着一只行李箱，单手抄着口袋，站在单元楼口洋溢的朝孟雯挥手。
孟雯显然是没有想到的，见到傅明意后直接呆滞矗立在原地，仿佛时间定格在那一霎那，直到傅明意拉着箱子又往前走了两步，孟雯才回过神来。
“雯子，我回来了。”
“傅…明意…”孟雯嘴唇动了动，声音很低。
起初霍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看着他这么自然的来到孟雯跟前，脸上洋溢着浓重的喜悦，说出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霍辞就知道他们绝不是普通的朋友。
霍辞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不定，再加上他本身的淡漠疏离感，冷冷的盯着他看，让傅明意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寒战，莫名觉得这个人没有一丝善意。
见孟雯还呆呆傻傻地说不出来话，傅明意干脆先开口问道：雯子，这位是？
“啊…我介绍一下，这是傅明意，这位，是霍辞。”
霍辞原本沉静的脸当下就暗下来。算起来他和孟雯谈了有大半年了，这大半年里每一次出门或者需要介绍的时候孟雯都会大大方方的加一个前缀——这位是我男朋友，霍辞。唯独这一次，孟雯犹豫的那两秒钟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可他却明明白白的捕捉到了。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毕业了，所以，就回国了，而且，我已经签了香港的公司，雯子……”
“啊，那个，我现在有点事情，你是不是刚下飞机？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明天我请你吃饭，咱们明天再好好聊聊天。”
孟雯的字字句句都充斥着遮掩，显然当下的状况她应付不来，她很少这样言语也慌乱，当下的状况让霍辞才觉得别扭。
“…呃”傅明意没想到孟雯一连串可以说是类似于驱赶的话，他看了看轮椅上的霍辞，又看了看孟雯，心里也能猜出来他们的关系。傅明意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明天联系。
一直到傅明意的身影离开视线，孟雯才顺了口气站到霍辞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解释道：他我大学同学，一直在美国读书来着。
霍辞的表情仍然晦暗难明，淡淡问道：是你前男友么？
孟雯有一种被戳穿的难堪，抬眸看了看霍辞，随即点了点头。
那时孟雯站在离霍辞不过三十厘米的位置，可莫名地霍辞就觉得两个人隔的很远，好像这三十多厘米是一道鸿沟，并且这道鸿沟越来越大，霍辞眼睁睁看着孟雯从自己眼前消失。
不可否认霍辞当时心里是存了侥幸心理的，他仍觉得或许傅明意和孟雯之间如今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或许明天吃过午饭孟雯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像以前一样吐嘈，像讲故事一样告诉他，最后再从他的脸颊落一个吻。
想到这里，霍辞嘴角扬了扬，说道：“太晚了，回去吧，小刘来就好。”
“好。”孟雯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司机小刘，点头应道。“回去后早点休息。”
事情没有像霍辞最初构想的那样发展，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傅明意的款款深情霍辞并不是看不出来，他生的那样高大健硕，站在孟雯跟前英俊爽朗，远比他要般配的多。
后来霍辞总想，如果他没有让人去查傅明意，如果他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没有对孟雯刨根问底，那么他是不是就会和孟雯安安稳稳的走下去呢。
可是他做了这件事，第二天傅明意的资料摆在霍辞眼前的时候，一切的线索都清晰起来。
傅明意在耶鲁大学读研，霍辞也曾在麻省理工读过书。所以之前孟雯知道他也在美国读过书时，曾问过很多关于耶鲁大学的问题。
傅明意的英文名字叫Jack，孟雯曾说霍辞的眉眼长得像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那时她问他可不可以叫他Jack，那段时间孟雯经常叫他杰克，是霍辞说他的英文名叫Dino孟雯才没再说过。
种种迹象让霍辞不得不去求证他心中的另一个疑问，他将电话打给了孟雯的好朋友，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问出那句话：孟雯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长得很像傅明意？
他的语气淡漠沉稳，即便隔着电话，也有一种压迫感，起初朋友还吞吞吐吐的，但霍辞逻辑清晰，没说几句，朋友就再也掩饰不住。
当下午孟雯匆匆赶到霍辞家中时，霍辞就已经把孟雯留在这里的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
“被前男友知道现在的男朋友是个残疾人，很丢脸吧。”霍辞窝在一架高背轮椅上，腋下的挡板紧紧抵着歪斜的身子，脚踏上摆了足枕，下垂内翻的瘫足套了厚厚的白袜子，乖巧的窝在足枕里，手肘搭在轮椅的扶手处，莹白的手腕力道撑不住手掌，手掌无力地垂着，露出萎缩干扁的手心。
“对不起，你能让我解释吗？”
“你以前说过，你很想去香港，他这次回来，是要带你去香港的吗？”
孟雯双腿一软，脱力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她有一种如释重

我靠，怎么发展这么快

番外：婚后霍少爷吃醋日常
自从霍辞和孟雯结婚后，霍玮的儿子多多放假经常在霍辞家。那天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一张孟雯八百年前和傅明意的合照，拿着照片跑到霍辞跟前问这是小叔叔和小婶什么时候拍的。
霍辞抖着蜷曲无力的手接过那张照片，脸唰一下就黑下来，胸膛起伏逐渐急促，呼吸声也变得粗重。
霍辞硬是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对多多说道：“多多，你先去玩儿别的吧。”
照片上的男女还穿着学生样式的衣服，青春洋溢，男孩挺拔的站在女孩身后，女孩则笑得娇羞，掩饰不住的喜悦。只看照片霍辞都觉得那纯粹的学生时代的爱情美好的不像话。
霍辞笑不出来，面色晦暗，眼底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他嫉妒傅明意，即便过去那么久，但提起来他还是心烦。
孟雯下班之后像往常一样换上拖鞋就往卧室去，他今天没有去公司，结婚两年多孟雯早已习惯了回家后第一要紧事就是关心霍辞的身体情况。
孟雯的声音朗朗清脆，刚进卧室门就叫霍辞：亲爱的，今天都在家干嘛了？有没有想我？
说着，走到轮椅后，将胳膊自然的搭在霍辞的肩膀上圈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侧脸。
“孟雯，咱们离婚吧。”
仍然是冷冷的语气，将孟雯惊得一个激灵，赶紧绕到轮椅前面质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霍辞微昂起头，但底气却弱了一些，无论如何都不敢再重复一遍，生怕孟雯真的点头答应。霍辞把脸撇过一边，抿着嘴没说话。
孟雯疑惑不解，眼神一瞥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照片，孟雯走过去拿起照片，噗哧一声就笑出声来：你，你在哪找到这张照片的？
“怎么？找到和初恋的照片这么高兴？”
“不是，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就想和我离婚？”孟雯看着照片，笑着走到霍辞跟前，她实在忍不住，这笑分明就是笑的霍辞的小心眼。
“你竟然还留着你和他的照片？”
“不是，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怀疑我心里有傅明意啊？”孟雯甩甩手里的照片，不屑的丢到桌子上。
霍辞紧抿着唇，冷峻的目光盯着孟雯不肯移开，偏要她给自己个解释，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算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霍辞扭动轮椅操纵杆，白了孟雯一眼就离开了卧室。
晚饭时餐桌上诡异的安静，以往都是孟雯和他挨着坐，一边吃一边喂他吃，但今天晚饭霍辞却叫护工给他戴上了辅助手套。
霍辞吃力地半举着胳膊，用上臂的力量挪动活动有限的胳膊，肌理干扁的手掌握也握不住伸也伸不开，手套卡着叉子，他就这么笨拙缓慢的吃起来。
孟雯好心坐在他旁边跟他搭腔他也不理，给他喂吃的霍辞就装作看不见，两次下来孟雯自讨没趣，不再搭理他。
许是吃饭太费力，没吃多少东西，这人就烦躁的将轮椅从餐桌后撤出来，叫着护工把助力手套拆下来，自顾自回了卧室，独留孟雯在餐厅无奈生气。
孟雯走进卧室时已经不早了，护工正给霍辞换睡衣，按摩放松双腿，以往这些事都是孟雯来做，非特殊情况不会假手他人。两个人都很享受这样难得极尽亲密关心的时刻，尤其是霍辞，时间久了他反而依赖起孟雯来，连辅助工具都用的少了，总觉得那些东西冷冰冰的，不像孟雯，能时时关注他的情绪。
“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孟雯对两个护工说道。
霍辞虽然还是在置气，却不至于在外人面前不给孟雯面子，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
护工出去后带上了卧室门，孟雯从一侧爬到床上，捞起霍辞瘫软细长的腿搭在自己腿上，握着他伶仃的脚踝骨和膝弯活动起来。
“怎么了？还生气呢？”
“没有，不用你帮我，叫护工来。”
“叫什么叫，你没完了是吧。”
霍辞听着这语气明显的带着威胁，他情绪的引线也被点燃了：我没完？是我没完了吗？
孟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心里还是那么介意，当初为什么要和好？为什么和我结婚呢？那些过去的事都没法改变了，你还不肯相信我。
霍辞把脸偏了偏，终于冷静下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介意，我什么都不如他，瘫着个身体，我没有信心能把你留住，雯雯，我只是害怕。
霍辞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得孟雯心肝儿颤，立刻把他的瘫腿放回软枕上，上前扶起他萎废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紧紧搂住。
“雯雯，你如果哪天不想在我身边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哪怕你坦坦荡荡离开我也不会怪你，但你不要想别人，比起你的人，我更想要你的心。”
霍辞蹭着脑袋往孟雯怀里又缩了缩，孟雯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顺势拉过他佝偻在胸口变形干瘪的瘫手，在手里玩弄起他蜷缩的手指。
“傻瓜，净说蠢话，我人和心都在你这儿，你把我拴的死死的，赶我我都不走，我已经把照片扔了，不许生气了，好吗？”
“傻瓜，以后不许这么想了，你说你这么傻，到底怎么赚那么多钱的？”
霍辞闷哼一声，瘪嘴道：哼，你懂个屁。你把那张照片丢了，行吗？
“今天晚上我看你都没吃多少东西，我熬了点粥，你再吃点吧？”
霍辞低低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今天晚上吃饭时狼狈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穿了睡衣也掩不住的瘫软变形的身子，说道：雯雯，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废物了

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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