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房间里默默地呜咽。念叨着外公的名字。
一开始听见被吓了一跳。还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外婆。
没有得到回应。听到的还是外婆的呜咽。
只有在家里几乎没有人的时候。她才敢这样哭泣的吧。
家里没有爸妈。没有闹腾的表妹。
有的只是我。
她知道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得到真正的安静。
哭到抽泣了。离她只有五米的距离但我不敢过去。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泪痕交错在脸上的她。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言语在此时都显得太过无力。
心里有小小的厌恶也已被压下。
两年半过去了。
两年半前的这个时候。接到电话。跌跌撞撞地赶出家门。
我却还坐在家里。和朋友嬉笑着。
晚上得到的消息也没有让我有太多的触动。
第二天第三天回老家。在外公坟前愣愣地站着。没有眼泪。
我以为我是冷血无情的。
看着爸爸抱着妈妈。她在他怀里哭泣。
外婆似乎是笑着。和许久不见的朋友拉家常。
那天本是要守夜的。坐在破败的客厅里我沉沉地睡去了。
亲戚们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没有人提起外公。
回家的时候拿了根香朝着东南方向拜了拜。
坐在车里没有表情也没有眼泪。
晚上在床上睡着时梦见了外公。
扯着风筝的线咧开嘴使劲地笑。
惊醒。
坐在床头哭泣。
才知道外公早已是我记忆深处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尽管我总是说他又蠢又笨。
家里没有在忌日办事的习惯。
一年。两年。
我偷偷地在半夜爬起来。对着客厅里外公的那副照片抹眼泪。
他在里面笑得很开心。我在外面痛哭流涕。
对于他的一种念想永远不可能断了。
我的爷爷。一年级的时候死去。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部分。
而外公。占据了许多。
现在外婆又老了。我经常地给她拍照录下她说话的声音。
我害怕。哪一天。她也像外公那样无声地离去了。
从小照看我到大的。在我生命里是那么特殊的存在。
要是离我而去。那该是如何沉重的悲痛。
或许我会不发一言。默默地坐着直到天亮。
但我希望这种事永远不要发生。
希望终归希望。不是所有希望都能得到实现。
有个要外婆接的电话。我犹豫着还是叫她接了。
她低低地应了句。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面听电话。
从书房门口路过时。我的余光看见她狠狠地抹了抹眼角。
是不想让我看见。脆弱的她。
我不想失去。但又谈何容易。
我听见她哭泣。我听见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