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想象着自己身无羁绊。走到哪里都好。爱走到哪里都好。只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现在想起来这种情怀未免太少女,身边跟着一只附带喷火功能的小恐龙,不断眼神示意某个事物的意大利语怎样讲,未跟上节奏就容易遭到惩罚,还要时刻警惕着这位恐龙变身哥斯拉踏平人类群聚地。六道骸抚了抚额,初见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这家伙如此幼稚。
对,幼稚。
“恩……鳄鱼,下一个单词是……还在吗?”回头发现小孩儿站在身后和一只一脸慵懒相的某种种类的牛大眼瞪小眼,“喂喂……不是吧……”
云雀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它长得很像……”
“孩子,”六道骸笑得很真诚,“别那么小心眼。”或许是说教者其身不正,小孩子站着不肯走,六道骸上前去拉住云雀的手:“三分熟牛排……带血,啃下去还有嘶啦啦的响声——咬杀。”说完拖着带走:“看老虎看老虎。”
一看就是两个小时,六道骸揉了揉眼睛,确定云雀眼里的光芒不是阳光反射。下面两只老虎跑得快啊跑得快,啃着兔子滋啦啦啊滋啦啦,小孩子眼里冒绿光,似乎对这种暴力血腥十八禁很感兴趣。居然真的拖不走:“我是说……稍微有点同情心?”
动物园为了保持肉食动物的野性,会采用活物的投食法,老虎追逐着猎物然后咬死,看起来跟在草原上一模一样。其实多么可笑。
“我又不是兔子。”
他看着小火龙眨了眨眼,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很有云雀的味道,决定表扬:“你是老虎。”云雀抬头看他,不确定他是否在开玩笑,迈步走开,示意六道骸跟上,开口:“这种老虎有什么意思。”
六道骸失笑,再讨论下去就是人生哲学。他还算比较了解这位,处世哲学简单到了极致,要强大也要自由,强大抵不过自由。或者,强大终究是为了自由。
临走时,六道骸随口问了句:“记住了什么?”或许是天赋异禀,或许是体质作祟,居然真的将今天看过的各种珍奇动物名字记了个十成十,小孩子勾起笑弧,像是扳回一成,斜眼看六道骸:“红腹锦鸡?”
“……”意大利人表示压力很大。六道骸默默发动了车子。
“草食动物。”云雀一脸鄙夷,“连这个都不知道。”
“是是是,”动物园……其实这是第一次,六道骸收了笑容,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云雀,“窗户?”
“……杀了你!!!!!”
他突然想到,自己没有童年,旁边这位没有成年,正好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