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西弗勒斯·斯内普平平无奇的一天，从醒来到睡眠。
从床上坐起来，脖颈酸痛。常年不规律的作息使他从睡梦中醒来。
闭着眼睛和睡意抗争，有些萎靡地坐着，背脊弯曲，薄薄的睡衣紧紧贴在他后背上，勾勒出凸起的脊椎的形状。一阵寒意，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挥动魔杖，一小束火星从杖间蹿出。
3：28。
眯着眼睛，喉结滚动，打了一个哈欠，将右鬓边的头发揉得糟乱。抓着那一缕头发，上半身重心向右手偏移，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十秒钟后，任由倦意推搡着他奔赴松软床铺的怀抱。
再次睡着。
再次醒来。脖颈依旧酸痛，肩膀僵硬。转动脖颈，将手搭在肩颈肌肉上按压，试图缓解疼痛。
依然很困，打了一个哈欠之后生理泪水让眼前蒙上一层薄雾。眨眨眼，眼前的一切变得格外清晰。窗外的黑湖隐隐透出一丝暗黄绿色的光亮，为室内笼上一层绿色的幽光。
挥动魔杖，跃出的火星凝聚成数字。
6：03。
……有一种想要躺下去再睡一觉的冲动。
拖着疲惫的、依依不舍向温暖被窝告别的身子，起床去浴室用冷水洗脸——很冰，但足够有用。
想到新的一天，想到装满宝石的计分器，掩藏在毛巾下的唇角扭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6：09，洗漱完毕，换上“挚爱”的黑色袍子。
并不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喜好，只是在校期间穿惯了黑色的校袍，而刚刚入职时，米勒娃告诉他：“穿深色会显得更严肃，那样会更容易让学生安静下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西弗勒斯听从了米勒娃的建议——尽管后来事实证明，他的教学方式并不需要这样的穿搭“加持”。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拉了拉袖口，好让袖口里的魔杖能够在需要时立刻滑出来。
一切准备完毕，旋身出门，向霍格沃茨礼堂走去，衣袍尾部在空中翻滚，像一群扑腾着离去的乌鸦。
拜时间和自己所赐，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学生来吃饭。
不会有人闲得慌早起就为了和斯内普教授共处一室埋头吃饭的，哪怕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更何况这个点还有刚刚因为西弗勒斯扣分问题与其争吵过的、仍然在气头上的麦格。
对于不能招惹生气的院长这点，两个学院的学生们出乎意料地意见一致。
神色嫌恶地将那份浇满了蜂蜜与糖浆的松饼推向中间，米勒娃习惯性地接过那盘甜品，将它挪向庞弗雷夫人惯常坐的那个位置。
谁也没发现不对劲——监督邓布利多少吃甜品是教师们的共识，无论何时。
或者是变相的服软？谁知道呢。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在楼梯口遇到了弗立维。
差点将其撞倒，微微颔首表示抱歉。弗立维一笑了之。
被告知今晚八点有教师晚会，地点在邓布利多给出的谜语中，暂时未知。皱眉对邓布利多的闲情逸致表示“赞美”，同时对夜间回办公室路上时抓几个夜游的学生感到期待。
希望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不要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被米勒娃·麦格抓到并扣分。如果有，那么他或者他们最好好好祈祷接下来一整个学期没有足够的毛虫需要处理。
再次颔首对弗立维的告知表示感谢，目送他离开前往礼堂，将解谜的重任托付在弗立维身上。
回到办公室。
第一节没有要上的课，这让他心情稍微愉悦了一些——仅仅截止到他看见那一堆论文的时候。
乱糟糟的，有的皱皱巴巴，有的平整干净。胡乱堆成一叠，想都不要想，有大半都是些流水账一样的内容，就差开头写下“今天”，然后将书上最长的长段抄进论文，加上一些花里胡哨的繁杂形容词，试图让批改者看不出文段出自哪，顺便凑点长度。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错别字，是啊，那一长串字母兴许他们连数都数不清楚，更不要说正确拼写了。该空行的时候挤做一堆，不该空行的时候增增改改加到下一段。
冷笑，用力地在左上角写下一个尖锐的“P”。
真想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看看是不是脑子里的水稀释了知识，他咬牙切齿地想。
花了半节课批完一半的论文，耐心消磨殆尽。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起身出门活动一下。
走出霍格沃茨城堡，听见不远处兴许是魁地奇球场传来的聒噪尖叫。蹙眉几乎能想象出那些学生在扫把上如同狒狒一样尖叫的模样。心情更加烦闷。
心血来潮绕了一圈去医疗翼抓住几个美其名曰“陪同同学”实则试图逃课的学生。
扣掉十几分，心情舒爽。垂眸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在心中冷笑。于是在现实中牵动面部肌肉扭曲出一个嘲讽笑容。
对庞弗雷夫人似有似无的包庇行为避而不谈——没有人能拒绝免费业绩，没·有·人。
盯着那几个垂头丧气的学生直到确保他们确实去上课为止。
一直闲逛，直到临近下课慢悠悠回到城堡中。途中偶遇巡逻的洛丽丝夫人，看着它坐在面前歪头。神色冷冷地与它对视。
看着它在裤腿蹭了一圈悠然离去。眉头紧蹙挥杖扫去其在裤腿上留下的灰棕猫毛。对它毛发稀疏却能够天天在别人衣服上留下那么多猫毛感到疑惑。
继续向下走回到办公室检查教案确保它们没有问题。整理教案时弄撒了一部分论文。不耐烦地挥动魔杖忍着一把火将它们烧毁的欲望整理好放到角落。

距上课仍有一段距离，为避免看见上课时间到仍乱作一团的课堂，遂打算提前进入教室。
临走时匆匆瞥了一眼课表。拉文克劳的。遗憾地扬了扬眉为不能狠狠扣分而感到遗憾。
开始上课，将窗帘通通拉紧。在黑板上记下改良后的魔药制作步骤。夹着讽刺强调一遍易错点后宣布可以开始制作魔药。
习惯性走下讲台巡逻，看着一个个低垂着头跟药材面面相觑几乎要碰撞出爱情火花的学生心中烦躁。冷冷开口。
“我假设你们符合分院帽所说的标准——”开口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失望与讥讽，“——聪慧，却在这里像一群白痴一样盯着书上的内容指望那些东西蹦进脑子里、看着魔药药材指望它们自己跳进坩埚里把自己煮了，而不是抬头看向黑板上的步骤……”
满意地听见沙沙的翻书声与记笔记的声音。环视一周发现仍有几个呆呆地看着书本的人。不耐地皱起眉毛。
“很显然，”语气很冷，“你们之中的某些人只能永远等着别人帮忙打开休息室的门，不然将永远躺在门外当休息室的守门员。”
终于下课。课堂中时不时冒出的窸窸窣窣的窃窃耳语声闹得人心烦。收掉那些形态各异百花齐放的课堂作业将它们整齐码进木箱。看着箱子中的软木屑感觉用来铺在这里防止魔药水晶瓶磕碰碎裂简直是暴殄天物。
前脚踏出魔药教室门口，听见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欢呼声。敛去唇角几乎掩不住的得意笑意，顿住脚步想起什么似的后退一步。神色阴鸷扫视一周直到教室安静下来。
“月见草的基础知识，课后作业，十五英寸。”
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满意地听见身后教室传来的抱怨与哀嚎。
尽管批作业永远是令人烦躁的，但布置作业的时候永远是舒爽的。显然那些学生们更烦——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批作业的心情，也永远也不能以此为乐。烦躁地写，烦躁地得到评价，然后烦躁地为未来做准备。
赢。
上午的两节课结束，冷酷无情地嘲笑那些上午课程排得满满当当的教授们。
回办公室的路上心情颇好，向几名向他打招呼的斯莱特林学生颔首回礼。挥舞魔杖将教材放到办公桌一角，将木盒放在桌子上。拿出几瓶还算看得过去的魔药勉勉强强打了个“O”。
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将剩下的论文批完，如释重负，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紧接着被“啪”的一声吵醒，同时立刻将魔杖甩至手中。
看到家养小精灵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收起魔杖接过它拿来的魔药，挥手示意它离开。粗略扫了一眼瓶身上的标签发现是庞弗雷夫人送来的安眠药剂。走进卧室随手将它搁在床头柜上。
多半是米勒娃·麦格搞的鬼。抚了抚眼下青黑如是想到。
没有抵挡住床的诱惑。扑上床陷入如云朵般松软的被子。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仿佛后颈的疼痛也被缓解了。将脸埋入枕头。
敲门声不适时地响起，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教授”之类的呼唤。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从床上爬起，打开门。眯眸冷冷地看着抱着一沓作业的级长。觉得自己的脸色应该很可怕——因为把那可怜的学生吓得语无伦次。接过作业关上门，睡意如云烟散。试图回忆，但失败了。
沉默，无言以对，揉按眉心，接受现实。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批新的论文。
感觉自己像碰到皮皮鬼的费尔奇。
但费尔奇可以当众发疯——他一向那样。显然自己不行。
捏断这个月第一支羽毛笔。
批完作业临近12点，不是很饿，但仍然决定去礼堂吃饭。没有绕路从大门走而是走了教师席最左端的小门。坐在惯常坐的邓布利多右手边的位置上侧耳听弗立维和麦格探讨谜底。
“哦，西弗勒斯，看看你的脸色，”庞弗雷夫人突然越过三四个教授在长桌最右端说，“你真该好好睡觉！”
无奈扶额，看着米勒娃略显幸灾乐祸的笑容磨了磨后槽牙。伸手想去拿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被庞弗雷夫人无情没收。
喜提邓布利多待遇，多好啊。咬牙切齿看向笑得更欢的米勒娃。试图找到什么把柄，但失败了。勉强接受了波莫娜递过来的热牛奶。不满于弗立维的不作为。扭过身去不再看他们算是投降。邓布利多恰巧落座，眨着眼看着个个强装严肃的教授们。
剜了一眼无辜的邓布利多。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们会需要医疗翼的魔药的……
吃完午饭，所有人期待已久的午休时间。
本想回办公室继续寻找那丢失的睡意，但被迫被同事们拉着去城堡外散步。
阳光明媚，是一直阴云密布的一周少见的晴天。蓝天透着紫，缀着几朵棉厚的洁白的云远方时不时传来学生玩乐时的大笑。
邓布利多走在最前面，然后是低声交谈着的麦格、弗立维，以及同他们并排的特里劳尼，后面跟着说说笑笑的波莫娜、庞弗雷与凯瑞迪，紧接着霍琦夫人与平斯夫人——那位不苟言笑的女性身上终于透露出些许午后特有的松散。
抱着手臂，满脸不情愿地走在最后。
一小缕阳光穿过层叠树叶留下婆娑树影。停下脚步，一丝光芒恰好落在左侧眼睛上。眯起眼。
微风裹挟着思绪吹向远方。
“嘿，西弗勒斯——快跟上！”
猛然回神。咕哝着应答“知道了”，转身背对着灿烂的阳光向同伴们的方向快步走去。

短暂的午休过后往霍格沃茨的方向走。途中阿不思讲了几个几乎没人觉得好笑的冷笑话。冷眼看着波莫娜捧场。停下脚步随手扫开一旁窸窸窣窣响的草丛，两个捧着魔法相机的格兰芬多学生窜了出来。似乎是被吓得手抖，慌乱中“咔嚓”一声过后两个学生一跃而起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面无表情慢慢地转向米勒娃。米勒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格兰芬多——”咬牙切齿地。
“不，西弗勒斯，”米勒娃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必要——”
“——真够勇敢的。”慢吞吞地补上后面半句。
“噢。”米勒娃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要扣分。”她像只准备作战的猫一样眯起眼睛。
波莫娜和弗立维默默地后退。现在轮到邓布利多无声地叹气了。
下午第一节课——依然没有排课。今天是少有的没有多少课的日子。继续幸灾乐祸。
决定去图书馆找书。
娴熟地绕进禁书区，发现身后的平斯夫人警惕地盯着他，就像是盯着每一个学生一样。无语凝噎。一阵细碎的声响，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平斯夫人的怒吼：“带着——你们的——零食——滚出去！”
指尖下意识地一顿书本差点掉下来。拿着《炼金术与魔药》默默离开图书馆。回头看见那两个吃零食的学生被赶出门。其中一个愤愤不平似乎是想表达自己的不平，另一个慌忙用手肘捣了捣他的同伴。
图书馆门口立刻寂静了下来。
冷冷盯着他们，半晌转身离去。看在是斯莱特林的份上没有扣分。
回到办公室开始看书，找到上一次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阅读。
一边看笔尖一边有节奏地点着纸面，粗糙的羊皮纸上洇开一个圆形的有毛边的墨点。
渐渐沉浸于文字所描绘的富有吸引力的炼金术的世界中，像是落进了平静的海，跃动的文字的浪潮抚平了一上午萦绕在心尖的烦闷。
兴许是垂头久了，脖颈又是隐隐作痛起来，愈发心不在焉。放下书籍搓热手掌搭在后脖颈上试图缓解疼痛。
火炉里突然冒出了弗立维的头：“噢，西弗勒斯……我跟米勒娃把谜题破解了，今天大会在三楼的那个房间，我们上次去过的。”
回忆了一下点头表示知道了，感叹邓布利多的时间真多——有空给同一个地方出两次谜题。
大概是跳跃的火苗使整个地窖温暖如春，倦意不知不觉间袭来。阖眼沉沉睡去。
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身旁是潮湿的石壁，面前是生锈的铁栅。眯起眼眸适应了地牢里昏暗的环境，试图挣动，但被脖颈上的铁链束缚住了。大约是背上有伤，一直到后颈都剧烈疼痛。
伴着蛇类爬行声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远去，又似乎在靠近。
黑魔王在牢房外站定，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光。
“看看，看看这是谁……”他回头向逐渐攀上他肩头的大蛇嘶嘶地说，“我们的叛徒——西弗勒斯·斯内普……”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了，摇摇晃晃试图站起。然后是模糊的“钻心剜骨”——
真正地醒来。喘着粗气，冷汗淋漓。
只是一个梦……黑魔王已经离开了。他想，看向噼啪作响的火焰。温暖的壁炉安抚了不安情绪。
什么也没有发生——霍格沃茨永远值得被人信任。
下午唯一一节课，不怎么累，是高年级的选修。
至少比低年级好教——该死的，哪怕让他们把书本完完整整地抄一遍都不一定学得会书本知识，更不要想着让他们举一反三。
略带怨气地走进教室，将教材放在讲台上。台下唧唧喳喳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噤声坐直。扫视一周没挑出什么毛病，用平淡无波的语气开始讲课。绝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地记笔记——不会有人宁愿顶着挂科的风险就为了和他作对的。
巡逻时看着学生坩埚里邪门的块状魔药陷入沉默。咬牙切齿思考阿不思·邓布利多不愿意通过他任教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申请的原因。
……可能是锻炼耐心吧。谁在乎呢。
也许是因为睡了一觉——下午过得很快。斜阳将黑湖的湖水染成金红色，下方的墨绿与它衔接，像是金色的光透过浓绿的翡翠。
似乎有些冷了，挥杖使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更旺。
实在是闲来无事遂找出魔药药材制作感冒药剂，避免完全入冬后供不应求。想起那帮学生互相往对方衣服里扔雪球的游戏，仿佛尖叫声就在耳边回响。下意识地眉间紧蹙露出一个嫌恶表情。
一边煮着药剂一边恶劣地想着到时候怎么让那帮时不时装感冒躺医疗翼去的学生——把药熬得更难喝？要求病好后不交作业？……或许兼而有之？
带着残存的笑容带着那盒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药往医疗翼走去。
等庞弗雷夫人将魔药放入仓库，同她一起去礼堂准备享用晚餐。途中遇到皮皮鬼，抢走了庞弗雷夫人的帽子。抽出魔杖，但有人更快——
血人巴罗从拐角冒了出来。皮皮鬼险些撞上他，口中嘲讽般的歌谣停了。它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扔下帽子跑得没影了。
“……谢谢。”上前拾起帽子还给庞弗雷夫人。
“不用谢。”血人巴罗用他一贯冷冰冰的透着莫名情绪的神色扫了两人一眼，钻进墙面消失不见了。
没人在乎这样的小插曲，似乎还挺有趣。

“——锁舌封喉，或者指蹼相连——这是对皮皮鬼最好的方式。”米勒娃听见他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笑容走近教师席时这样对庞弗雷夫人说。
接着就是平平无奇的晚餐时间。霍格沃茨的菜品一如既往的令人满意。
晚餐时间结束，回到办公室将下午的书继续看下去。7：47，起身前往教师聚会。刻意绕了一条偏僻但安静的远路前往目的地。
那是走廊尽头拐角的一个小房间，房门隐蔽，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像是墙上普通的石雕。推开门眼前突然冒出一串火星，迅速后退一步魔杖下意识甩至手中。反应过来时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看向笑作一团的同事们。
“……幼稚！”愤怒中带了些窘迫，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愤愤道。
弗利维笑得几乎陷进沙发，米勒娃手扶着额头努力掩藏着笑容。波莫娜捧着曲奇和热牛奶走过来，看到他愈发涨红的脸色转过脸去笑，笑得连肩都在抖。邓布利多也在笑，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
愤怒地瞪视每一个正在笑的教授，像是面对着一群顽劣的学生。无可奈何败下阵来拿了一块曲奇走向上次坐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松软的圆形大沙发。
陷进沙发里，左手拿着曲奇，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啃，右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牛奶。
“哦，天哪，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这一周到底有多忙，”米勒娃敛去了笑意说，“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我也是，”庞弗雷夫人接话，“才开学第一个星期！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上课的——要么摔伤要么浑身上下都痛。天啊……”
特里劳尼不适时地加入：“不祥的征兆！”她泛着酒气，声音沙哑。
“哦不……放轻松，西比尔，”弗立维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他往下滑了滑，似乎真的要陷进沙发里去了。
邓布利多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抱怨第一周有多么忙碌。
熟悉的唠嗑。大概是太过于温暖，大概是昏黄的灯光适合睡觉，不自主地有些犯困。随手将牛奶搁在手边的桌子上，缩进沙发中沉沉睡了过去。
“哦，西弗勒斯睡着了……”
再次醒来。脖颈隐约传来一阵疼痛。
没有跃动的炉火，没有柔软的沙发，只有冰冷而潮湿的地面。
麻木和寒冷柔和地消抹着他的意识，一缕明亮的月光穿过碎裂的玻璃照在一滩殷红的不规则血泊上。兴许是他挣扎的动作将这滩血抹开了，让它看起来像艺术家肆意翻飞的笔下鲜艳而夺目的一抹亮眼的红。
它和角落的青苔交织，诉说着生命的流逝，诉说着死亡的来临。血的分支肆意地生长，沿着地砖的缝隙像青苔一样勃勃生长。
明亮月光从背后照亮前方，影子指向万物复苏的黎明。
……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他想，甚至有点想笑。拇指抚了抚满手冰凉的黏腻的血，好像那里还残留着热牛奶的余温。
感到疲倦，于是阖目，任由寒冷推搡着他奔赴死亡的怀抱。
再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