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刚才不明物体应该就是怪蛙的舌头了,不知道细长黑影是什么……
他朝黑影收回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站立在不远处的一名黑发少女,她穿着一身黑白剑术服,腰间悬挂着古朴的剑鞘。黑影是一条黑色的丝带,正游回她的左袖口,她的右手还提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他们对视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朝蜘蛛迎上一步,闪过几次触肢的抽打,随即后退几步,蜘蛛循着目标追去,逐渐远离了它的共生蛙。
黑发少女留在原地,躲过了一次舌头攻击后提剑就朝怪蛙眼睛刺去,怪蛙受惊往旁边一跳。
接下来的几秒就好像排练无数次的剧本,令他自己也暗暗惊讶。
那一瞬间,黑发少女一挥手,从她手腕下窜出的黑色丝带就迅捷地缠上了怪蛙的两条后肢,接着她手腕一转,它就被迫从她身前拽到了身后——恰好是他和蜘蛛战斗的地方,随着她手一抬一甩,怪蛙猛地腾空而起,又狠狠摔向了少年的方向。
准确的来说,这已经不再是少年的方向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跃向了半空,只留下了原地挥动爪肢的蜘蛛,这时正从它的口中,喷吐出了墨绿色的液体——那应该只能喷吐一次,不然早在之前他就应该遭受攻击了。
蜘蛛和怪蛙注意到对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接下来怪蛙正好迎上了喷吐的毒液,它全身皮肉迅速被腐蚀嗤嗤作响,甚至冒出了一缕缕白烟,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而他从空中正好下落在蜘蛛的腹部,重力加持下,双锏重重砸在蜘蛛的头胸部,左右分别架住了两个螯肢,他转头喊道:“现在!”
早在他还在空中的时候,黑发少女已经收好了丝带。听到喊声时她小步跑动,灵巧地跃过地上翻滚的那团生物,双手持剑刺入了蜘蛛的头部。
它的挣扎猛然剧烈起来,尖锐的嘶鸣震得人脑袋发疼——但谁都没有放开武器。
直到他们看到蜘蛛和怪蛙都逐渐开始粉末化时,才不约而同地松了手。这就是异变生物的死亡——在它们被黑暗区域的力量侵染后,它们的死亡也就变成了数据化。
竹里唯轻反手把双锏插回黑布袋,黑发少女顺手把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
这时候他们才有空打量了一眼对方。
袭承了父母竹里沧世与观月蝶的外貌,少年正有如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他的肤色在黑色外套对比下显得越发光洁白皙,时常眯起的浅紫色眼瞳里看不清情绪;眨眼的时候,浓黑的睫毛一闪而过,浅红的薄唇轻抿。
少女有同样素白的肤色,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扎成马尾,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淡静如海,樱红色的嘴唇微微勾起,泛着水润的光泽。
与他相比,她看起来温顺而无害。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并非由于一见钟情——其实可能有一点,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似曾相识感。
就像是你做了一个梦,你不记得梦里的情节,但当它按梦里发生的时候,你才恍然大悟。
他对自己的记忆很自信,从他记事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女——相似的也没有。
他们此前从未合作过,但这场战斗却仿佛心有灵犀。
头似乎在隐隐作痛。
仿佛身处黑沉沉的湖底,昏暗水流里波荡过光影与记忆的碎片,而他在偶然间一瞥。
不知道是谁的记忆里,少年是活泼的声音,他在和一个褐发青年说话:“哥哥哥哥,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天赋和我差不多的女生……”
但他没有哥哥,他只有一个姐姐。她比他活泼得多,喜欢各式各样的裙子和饰品,走路的时候经常叮当作响——不用近身战斗的人真好。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迟疑了几秒,语气不太确定地问。
“我不知道,”黑发少女几乎是秒回了他的问题,“我记忆里没有你,但你很眼熟。”
“那,我是竹里唯轻。”他轻声说,“很高兴认识你。”
“苏玹。”黑发少女轻轻地笑,报上了名字。“我也是。”她挥了挥手,示意告别,然后轻快地穿过树林离开了。
他定定站立在原处,思绪有片刻的静止。
“唯轻!”有人在林间小道上喊他。
那是和他发色相同、面容相似的少女,她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层层叠叠满是流苏的长裙,额头上、颈前、手腕上、腰间、甚至耳朵上都是样式繁杂的金银饰物,走动间浑身上下泠泠作响,“这片区域没有异变的生物了,我们要快点去下一处……奇怪,你在看什么?”
“惜,”他走过去,把刚刚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你有没有听过苏玹这个名字?”
“苏玹……?”少女,也就是他的姐姐——观月惜重复,“我听说过,那是樱田和苏逸家领养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