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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深影》{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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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也先生的话,知道在什么时候才会没有影子么?”
“……”
“两个选项,在你躺在阳光下,或者躲进黑暗中时。”
“人类的话,总是会选择后者吧。”


1楼2010-08-14 10:05回复
    【1】
    五月的风从将操场四周围得严严实实的白色栏杆间穿了过去,却并未带来更多凉爽的感觉。衣着五花八门的少年们或站或坐,口径一致地顶着要烤干大地的太阳碎碎念着,在运动会的音乐声中躁动不安。
    纪田正臣站在有着绝对优势的楼顶上,脑中有些昏沉,但仍是把压着手腕的巨大的黑色相机举向眼前。
    总觉得这个姿势反而像是杀手们标准的射杀动作。
    这样想着,纪田扯开嘴角想要笑一下,却不经意间咳嗽出声,感觉到嘴巴里苦涩得仿佛吃进一把泥土的味道,他轻轻蹙起了眉头。
    原本就已经足够令人烦躁的图景在视野里愈加模糊起来,纪田狠狠地晃了一下脑袋,却感觉到更加强烈的眩晕感,不禁后悔前一天不该那样肆无忌惮地在大雨里行走。
    只是拍照而已,这样简单的工作,难道都做不好么。
    纪田托着相机又朝前走了两步,将身体抵在栏杆上,努力地眯起眼睛,想要将不断移动变化的景象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却在突然间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
    啊——要掉下去了——要……死了……
    即便意识已经几乎陷入黑暗,纪田仍用力抓住了在一瞬间撞击到手腕的栏杆,狠狠地收紧了手指,这个时候想的是还不能死,并不,打算死。
    然而身体并未迎来早已料到的因下坠而产生的沉重感,纪田甚至懒得睁开眼睛去看看用手臂环住自己的是谁,只是在安心后便松开了抓住栏杆的手指。
    沉默了一会,对方并未作出更多的动作,他终于在平复呼吸后道了声“谢谢”,然后微微挣扎着起身,从牙缝里挤出干涩生硬的“临也先生”四个字。
    遭到冷淡对待的黑发青年抱起手臂退至一旁,眸子里似乎敛着光芒,却陷在一片由额前的头发制造的阴影里,沉默地打量着眼前苍白着脸色,微微喘息的少年。
    他正倚着栏杆低声咳嗽,茶色的头发被楼顶的风吹得有些凌乱,微弓起的身体在有些发皱的衬衫里显得愈发瘦削。
    折原临也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直到少年止住了咳嗽,才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拾起被对方随手丢在一边的制服外套递过去。
    “这样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不,我很——咳咳——很好……”
    纪田接过外套却没有穿上,而且又侧过脸低低地咳嗽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在沉默里逐渐铁青的脸色。
    “不穿的话就不需要带上,”临也用力地扯过被少年随意掕在手里的外套,狠狠地朝一边甩了出去,说话的音调也相应地高了起来,“像这样不就好了!”
    “唔”,纪田顺着衣服运动的轨迹扫了一眼,语气仍旧平淡,“随临也先生高兴就好了。”
    他站直了身体,用很长时间以来的毫无感情的眸子看了临也一眼,然后走过去俯身捡起沾了不少灰尘的外套,在原地站立了好一会,直到眩晕感淡下去,才抬步向楼梯口走过去。
    燥热。燥热。燥热。
    折原临也感觉所有的力气都注进了空气里,仿佛对着一团棉花挥舞拳脚,纯粹在做着无用功。
    这时候体会到的应该是小静面对着自己而常常感到的无力感吧,啧,真是讽刺,是常说的报应么。
    人类真是充满致命吸引力的令人恶心的动物,然而自己却是这其中的一份子并且无可救药地爱着它,简直是更加令人作呕的存在。
    折原临野这样想着,然而唇角的弧度却愈加张扬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快都踩在脚底,踩得粉碎。
    这时候,在操场上的龙之峰帝人正在众人的推搡下顺着人流缓慢移动着,远远地似乎听到不大不小的声音,他猛然地抬头,只看到有黑色的盖子似的东西从教学楼上磕磕碰碰地掉下来,然后是一整个巨大的黑色物体,顺着抛物线从顶楼的地方飞了出来,落在了不远处的沙坑里。
    原本集中在沙坑旁吵闹着该谁先跳的学生“刷——”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完全失去形状,原本该是相机(吧)的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上。
    帝人的脑袋里似乎响起了“轰”的一声,然后他开始逆着人流,行走,之后是奔跑,向楼梯口冲过去。
    是正——正臣吧,还在上面吧——
    最后在看到熟悉的茶色头发的少年的身影时,顿在原地,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息。
    “抱歉,相机坏了,”纪田夸张地拽着头发,声音里带着有气无力的懊恼,“那个……临也先生会对学校方面作出赔偿的——”
    “正臣你还好吧?”
    原本淡笑着的少年愣了愣,然后才注意到好友颇显担忧的神色,嘴唇有些发白,但笑容却愈发明亮起来,不正经地摆了摆手。
    “啊啊——昨天熬夜玩电子游戏,结果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喏,还有巨大的黑眼圈,完全影响对少女的吸引力啊——”说着还把脸凑过去,给对方指出眼睛下方毫不作假的淡淡的青色,眼睛里的神采也蒙着一层疲惫,“嘛——所以我要翘掉运动会回家补眠了,老师那里就由帝人你帮忙通知一下了!”
    “啊——可是……”
    可是后面的“……”被念叨着“安啦”的少年的声音盖住,帝人愣了一会,把脑袋里对于那样的惨淡脸色,以及对方靠近时灼热的气息的担忧拨至一边,抬步向一年B班的场地走过去。
    总之是正臣的话,照顾好自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又看了一眼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瘦削背影,回头冲着目的地有些心急地跑了过去。
    


    2楼2010-08-14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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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折原临也不动声色地跟在纪田正臣的身后,他们相距至少有10米远,即使是在平时,以对方的观察力应该也是不会发现的,更何况是现在。
      现在。
      临也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微眯起眸子,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更加凌厉了一些。
      纪田的样子简直已经烧昏了脑袋,在人行道上极为夸张地走着“S”路线,伴着偶尔的低声轻咳。
      他终于停下了步子,似乎是想让脑袋清醒一些,用手指戳了戳一边的太阳穴,顺势靠在了身侧的墙壁上。
      临也就这样也在远处停下步子看着他,也把手臂撑在了一边的灯柱上。
      他想要上前,干脆把那个蠢货拖回去,也比这样要死不死地两个人呆在大街上好的多。可是身前仿佛耸立着一道屏障,把所有的愤怒都包裹住,至少无法传递过去,更无法发泄出来。
      他更加用力地收紧手指,牙齿几乎咬得咯咯作响,却完全无法拿远处的那个人怎么样。
      然后纪田就那样在视线里倒了下去,倚着墙壁,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似乎有粹不及防的一丝慌乱从心尖上扫过去,临也疾步奔过去,接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少年,在触到对方灼烧般的皮肤时狠狠地蹙起眉,然后把手背向他的额头伸过去。
      然而行至一半的动作却被少年淡淡地挥手而打断,纪田摇晃着从他的身前站起来,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染上了淡淡的潮红,嘴唇却愈发惨白起来。
      “果然是——咳——临也先生呐。”
      折原临也仍旧呆在原地,原本悬在半空的手臂落在了身侧,并未抬眼向少年看过去。
      他记得这个情形,在纪田毫不犹豫地把那些药剂注进身体里后,也是像刚刚一样,淡淡地挥手拍落了自己伸向他的手臂。
      那时候少年执意走向死亡的决绝,和现在并无二致。
      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对于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恨从未减少半分罢了。
      临也淡淡地笑了一下,第一次真正地明白了名为“仇恨”的情感的具体含义。那是融进血液里的寒冷,是足以撕破血肉的锋利,而这些却是叫做纪田正臣的少年与自己唯一的羁绊。
      可是对于他这样扭曲人格的人来说,这些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他几乎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除了我不会再有别人了,”临也站起身,向少年走近一步,目光直直地刺进少年此时有些涣散的眸子里,“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呢?”
      龙之峰帝人,或者,三岛沙树么?
      还没有愤怒到极点的折原临也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仍旧在利用自己的言语,最大限度地刺伤面前的少年,即使在对方遍体鳞伤的同时自己也将满目疮痍。
      “是啊,”纪田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又转身向原来的方向走过去,唇角甚至扬起了弧度,“帝人,还有,沙树,他们都不会来的……只有临也先生了啊。”
      “为什么还有临也先生呢……”
      他又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只把这些话作为单纯的呢喃,在一阵风里颤抖了一下,然后抱紧了手臂,将带着满脸挑衅的临也留在了原地。
      又是同样的感觉,所有的动作都击打在棉花上,恶毒刺伤什么的全都不能传达过去,那个少年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折原临也再一次感觉到几乎要冲破身体的烦躁,令他几乎想要和对方一同毁灭,干脆什么都消失好了。
      察觉到自己心中这个疯狂想法的临也愣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朝着与少年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方向的纪田奇迹般地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屋子,然后混乱地摸出钥匙,在多次尝试后终于打开了房门,然后毫不犹豫地倒在了几步外的床上。
      他甚至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脑海里仿佛在燃烧着一场大火,四肢百骸都应喝着,要在烧灼中化作灰烬。
      然而却有越来越多的寒冷,从指尖,从毛孔,从四面八方涌进身体里,让他想要找到什么可以拥抱的事物。
      沙树。
      沙树。沙树。
      那时候他是这样安慰对方的。
      当沙树发烧时,纪田就是那个可以被拥抱的事物,他轻轻在少女耳边念着她的名字,清醒后睡去,然后又是清醒。
      然后他们一起发烧,一起生病,一起康复,像是两株相互寄生的植物,远离记忆,远离现实,只要为对方和自己而活着就可以了。
      那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也什么都不需要了。
      “为什么要有临也先生……”
      纪田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无意识的掺杂着啜泣的呢喃从唇齿间涌了出来。


      3楼2010-08-14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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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折原临也没有确定过自己的极限或是耐心,因为很少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必须像是傻瓜一般站在原地做“等待”这种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的事情。
        对于情报贩子来说,时间是比一切都更加珍贵的东西。
        “嘛,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情报贩子,工作而已。”
        这样进行着心理安慰,临也在端起已经不怎么温暖的咖啡的当偷偷打量坐在一边的纪田——沐浴在日光中的姣好侧脸还带着年少的稚气,安静的模样在这样一个张扬的少年身上并未显出多少违和感,反而让人涌起淡淡的怜惜。
        怜惜?
        不不,这不是折原临也所想的,也不是纪田正臣所希望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能用上怜惜这个词,这简直比平和岛静雄爱上游马琦还要扯【蛋并且没有说服力。
        纪田带着耳机靠在椅背上,身边临也买来的咖啡一动未动,也不知现在是热的还是凉的;他的脑子有些发晕,别说是喝咖啡了,单是闻道一边传来的淡淡的咖啡馨香,就已经有些想吐。
        “呐,临也先生。”
        “嗯?”
        身边的青年浅啜了一口咖啡后发出疑问,纪田有些疲惫地扶了扶额。
        “那个玩意儿能扔掉么?现在闻起来很恶心。”
        “……”
        不满不能说没有,然而少年分外苍白的脸色也不是假装的,临也悻悻地起身将手边和纪田递过来的咖啡丢进了垃圾箱,转过身却看到他已经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体,脑门上不由分说地蹦出了个井字。
        “我说,你约了谁在这里啊?”
        “没有约好,不过据我所知,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呆上一会儿。”
        纪田回答地分外迅速,临也略微感到疑惑,俯身顺着他的耳机线想要将机器抽出来,却拔出了一个金属插头。
        那插头在日光下刺眼地摇来晃去,一如少年不知死活的笑容。
        临也还没来得及愤慨,又被一阵无力感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想到了之前大段的沉默,完全无法掌握眼前这个少年的思维。
        是自己疯了,还是对方疯了?
        总之在折原临也陷入从未有过的自我厌恶时,坐在一旁的纪田眼睛亮了亮,然后轻笑着将目光转向了他。
        那样的笑容临也很熟悉,因为那是自己惯有的,打算看一场好戏的笑容。
        “临——也——老——弟——唷~”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腔调,伴随着捏拳头的“咯咯”声响,不,或许那只是单纯地咬牙发出的声音也不一定,总之这种声音折原临也再熟悉也不过了。
        “住院期间我开通了静雄先生所在公司的业务,虽然没有用,不过钱还是要付的吧,计算了一下,最后觉得还是及时付款比较妥当。”
        “临也先生好歹也把钱包留下再走吧。”
        少年的嗤笑还在耳边,折原临也发泄般掏出钱包砸了过去,意料之中的,纪田只偏了偏脑袋就躲了过去,不过也因此磕到了椅背,有些发窘地揉着疼痛的部位。
        临也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正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平和岛静雄。
        “小静啊,相同的台词我已经重复了好多遍咯,”无奈的语气在触到对方喷着火的眼睛后倏地转为谄媚,“不过我还是未曾厌烦哟,放过我吧——”
        说话的同时掏出了小刀,恐吓似的挥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开溜。
        折原临也知道在面对暴利机器的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脚底抹油。
        硝烟散尽后就只剩下愈行愈远的两个背影,纪田舒了一口气,然后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将颇为沉重的头颅一同靠了上去。
        这时候突然颇为羡慕那位身为都市传说,却一点也不吝于在夜色中现身的无头骑士了。
        “啊啊,果然还是没有头轻松些吧……”
        少年碎碎念着,完全忽略了陪静雄一同散步时突然被丢在原地,而后又听到这句话的站在不远处的塞尔提的感受。(……为什么我觉得喜感了)
        ……
        似乎睡过去了一会,纪田醒过来时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书包还在身边,看来池袋还没有混乱到打个盹的功夫就被人抢劫的程度,他不禁再次发挥乐天功力在脑海里默默比了个V字。
        


        10楼2010-08-14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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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呐,觉得你家的小猫睡着了吗?”
          似乎是深夜里两三点的样子,折原临也将身子半撑在床头,听着新罗的话的同时目光正贪婪地在紧闭着眼的少年脸上胶着着。
          “啊,就是那个样子吧,”他稍稍舒展了一下身体,脖子扭动发出突兀的骨节摩擦声,“没准儿正和那些人一样,做着些乱七八糟的梦吧——”
          “不,应该说一定是这样吧。”
          “啊啦啊啦,免疫系统的瘫痪呢,”新罗甩着手中的病历抬头,“AIDS的话临也你肯定也逃不掉了吧~”
          说着还嫌不够似地,似笑非笑地瞥了少年一眼。
          “你可以先把那份东西看完再发表医师立场的评论么?”
          “嘛,想来也不会如此啦,情报贩子可是无比地珍视生命呢……”
          新罗笑着重新把视线落回了手头的病历上,嬉笑,皱眉,而后又散发出BT边缘的狂热,用力捏着病历,不自觉地便露出了满脸的兴奋。
          “该不会——”
          “Bingo!”满脸的无趣却还能发出令人误解为兴致盎然的音调,临也支颐看向兀自兴奋的新罗,“的确是用到了你家赛尔提的头颅哟~”
          “呜哇!是提取DNA然后模拟复制么!对了,混入血清什么的,再进行诱导,是可以制成那种试剂的吧!”新罗突然拔高了一个音调,手舞足蹈间手中的病历已经不知飞到了哪个星球,“没错,是强制插入的基因组什么的计划吧!一定是一定是的,解剖的话——”
          “Stop——”
          黑发的青年突然作出噤声的手势,眉间的褶皱已经稍显愠怒,沉默地看着睡梦之中逐渐平复了眉头的少年。
          “要解剖的话可以从小静开始哟,这里的所有可都是折原临也的所有物呢~”
          “不过,难道不觉得解剖赛尔提反而更有趣一些么?”临也抚了抚纪田的脸颊,稍稍眯紧了眸子,“至于那些实验者,即使你有兴趣也是没有机会的了。”
          “啊拉,那么快就死了吗?”新罗闻言露出颇为失望的表情,然而又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之后将视线对准了纪田,“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吧,试验品什么的……”
          “不可以哟,会被杀的呢。”
          情报贩子浅笑着望向新罗,眼中的寒意不是装的,令后者在原地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却在抽筋的脸部肌肉的影响下放弃了回以微笑。
          “嘛——嘛——,我觉得还是该给小猫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比较好呢,”密医在保持上半身岿然不动的状态下移步至桌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巨大手提箱,“今天只能暂时进行一些基础情况的检查了——”
          “对了,这样的状况里,发烧感冒是很危险的吧?”
          “啊,也并不是完全的免疫瘫痪,或许称为‘失调’反而更准确些吧,”折原临也闪开目光,直直的不知望着哪里,“也有免疫过剩而引发心脏衰竭的情况,对心脏瓣膜的攻击什么的,不过也只有第四个人是这样死的而已……”
          “喔,”新罗漫不经心地应着,同时迅速地吸取了针剂,微眯着眼睛盯着针尖将多余的空气排出,“那么剩下的呢?”
          “剩下的……”
          临也的话淡淡地停顿下来,仿佛遇到了少有的并未思考清楚地疑惑。
          “自杀。”
          “从第一个实验者开始,直到最后一个,全都死光光了,”临也抚了抚眉心,扬起下巴靠在床头,“先是失眠,然后便开始完全不再睡觉,疯子,说是看到了自己的死期什么的……”
          “嗯哼,没准是真的呢?”
          “看到要死了就自杀么?那人类不是要集体跳海了?”折原临也嗤笑一声,眸子里又敛起了惯有的笑意,“本来就是要死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况且人类集体跳海的话,大陆会被升高的海平面淹没吧……”
          “啊啦拉,那样地球就要毁灭了吧——提早来临的2012么?想起来就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兴奋与恐惧交杂的战栗感……”
          “我说临也你的BT情绪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新罗瞥了满脸放光的情报贩子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走近几步打算将手中的针剂注入沉睡着的少年身体里。
          


          14楼2010-08-14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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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乡这里却仍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即使是在几年后走在这条路上,也并没有产生太大的违和感。
            纪田和好友说说笑笑,然后在离路口不远的地方停下,微微狭起眼看向面前的建筑。
            “这里原来是图书馆吧,”他笑笑,视线仍旧落在招牌的“XX宾馆”上,“要说变化,也的确是变了许多呢。”
            “唔,大概是去年改的吧,我记得之前还是有不少学生来这里看书的说。”
            “原来帝人你目前也算得上是这个镇子的半个陌生人了啊。”
            “嘛,”帝人转过视线,又向四周看过一遍,“大概吧,有些地方看起来都变了些呢。”
            “嗯。”
            “对了,”纪田斜过书包像是在翻找什么,不经意似的开了口,“你要回家么?这样的话,我今晚住这里,明天去找你好了——当然前提是找得到~”
            “不用了,这样突然跑回来肯定会被拉住臭骂一通的。”
            “唔,那就这几天住在这里好了,”纪田顺手把拉出的装着各种药的便利袋丢进手边的垃圾箱,“进去吧。”
            “哦……好。”
            “要身份证的吧,你有么?”
            “这种店大概没那么严格吧,又不是和女孩子一起,还担心我吃了你不成。”
            纪田正臣突然转身作出饿虎扑食的动作,将正在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的好友吓得不轻。
            结果果然是轻松登记了房间,这种镇子里的小型旅馆都不太正规,坐在吧台前的女人心不在焉地丢给两人一把钥匙,便再一次将视线转会了一旁摆放的电脑屏幕上。
            “在二楼,走吧。”
            “……”龙之峰帝人还没有过类似经验,有些茫然地跟在好友身后,“总觉得正臣你很厉害呢,这么快就能适应这里……”
            “旅馆嘛,都是差不多的样子,那时候没什么钱就经常这样对付过去,反倒是沙树嘴皮子利索,总能砍掉不少价格——”
            轻快地叙述在这里蓦地断掉了,纪田握着楼梯扶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沉默着继续上楼,帝人跟在后面也同样陷入静默,感觉走起路来手脚都不太听自己使唤。
            “正臣——”
            “不要现在问,”纪田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迟迟没有转动,“……很麻烦。”
            他低着头打开了门,走进去的同时顺手摸索着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位于背光区域的房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呼——累死了。”
            “……”
            纪田正臣转过脑袋看了一眼好友,见对方迟迟没有进门的意思,有些烦躁地扶着沙发站起身。
            “我先去洗澡了。”
            他这样说着,便作势要走进卫生间。
            “嘛,正臣现在不想说的话我即使问了也没什么用处,”帝人说出自己思考许久的结论,然后走过来学着对方的样子将自己丢进沙发里,“今晚就先休息,明天再去逛吧……”
            “嗯。”
            闷声应答的少年突然又坐回了沙发,两人隔得不远,默契地避开了视线相遇。
            “不要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啊,”纪田似乎是在苦笑,“搞得好像全都是我的错似的……”
            “本来就是吧,闷不吭声就玩失踪,”帝人并不放过陷入自我反省的好友,又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很让人担心知不知道啊——”
            “是他的短信吧?”纪田忽然倾身抽出了帝人的手机,迅速在屏幕上扫了一眼,卷着舌头模仿某人的语气,“‘我们家小猫一路上很乖吧~☆’——真是恶趣味!”
            他利落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目光始终恶狠狠地盯在屏幕上。
            “临也先生,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您老就一个人慢慢抱着被子打滚外加犯中二吧!”
            “发送成功~”的字样跳了出来,纪田挑了挑眉,然后把手机递给有些不安地坐在一边的帝人,重新靠进沙发里。
            “以后不要和这个男人多联系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可是——”
            “是真的,”纪田突然逼近,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好友的脑袋,“好累~我先去睡了。”
            “诶,不洗澡了么?况且你已经在车厢里睡了一路了吧——”
            


            18楼2010-08-14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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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葡萄园做什么?”
              “笨蛋!”纪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当然是去偷葡萄~”
              “……”
              “会被抓起来骂一顿。”
              “那就付钱好了,总之偷偷做坏事时的那种刺激不才是最重要的么?”
              “呐,正臣。”
              “嗯?”
              “总觉得在某些方面你和临也先生越来越像了。”
              “……”
              纪田正臣抛起硬币,然后微眯着眼帅气地将那在阳光下肆意闪烁的亮点接在手中,合着双手在好友头上敲了一下,没怎么生气。
              “喂,这么说是要打架啊?!”
              “嘛,打架也不要找正臣这种人,很容易遭暗算的,”帝人嗔怪似的,然后把视线落在纪田的双手上,“正面还是反面啊?”
              “当当当当——”纪田偷看一眼,然后配上了伴奏,“反面~!”
              “唔……那就只能去被抓起来骂了。”
              帝人率先转身向前走去,似乎对结果不怎么满意,步子也迈得不情不愿。
              纪田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抬手将硬币用力丢向了道路边的稻田,看着那点亮光迅速隐匿在郁郁葱葱的绿里。
              正面,谎言;反面,真实。
              纪田正臣运气不佳,得到了自己不怎么倾心的结果。
              他终于深呼吸一下,然后张开眼睛,向帝人追了过去。
              纪田正臣第一次说谎大概是在小学时的日记里,并且是十分幼稚的失败的谎言。
              他本着对于良心的自我审查,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写下“我今天见到了独自坐车的老奶奶,可是没有让座,因为大扫除后真的好累啊……这样是不对的”云云,歪歪扭扭的字迹合着不怎么光彩的内容让他的两道细眉纠结在一起。
              然后一个大叉毫不留情地落在了那些文字上。
              “我在放学的路上见到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在犹豫之后扶着他过了马路,然后飞奔来学校才没有迟到……可是我真的感到很光荣 ^ ^ ”
              这样拙略的修改自然逃不过老师的法眼,用红色水笔写下的“小正臣要诚实哦,日记是记录自己真实心情的地方”让他郁闷了好一阵子。
              这个经历教会那时候还只是个小鬼头的纪田的大概就只有写日记再也不要用圆珠笔,用可以擦掉的铅笔才是上上策。
              那之后写在日记里的谎话再也没被发现,纪田正臣偶尔翻开那时的日记本时还想要笑着感慨“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啊……帮邻居掏烟囱什么的……”
              所以谎言总是瞒不住自己的,即使经过许久,仍旧能一眼识破。
              纪田想他和那男人是不同的,他喜欢自欺欺人,是从小就有的深埋在骨子里的特质。
              “喂,正臣,”帝人细心地观察着蔓上的葡萄,语气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失望,“根本没有熟嘛——”
              “嗯哼,难道你真得想要偷葡萄不成?”纪田揪下一颗绿得透亮的葡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会被抓起来骂一顿唷~”
              “不知道是谁喜欢体验做亏心事时候的紧张感呢——”
              “非日常嘛,”茶法少年颔首,手里把玩着翠绿的珠子,“帝人你不也很渴望么,不过偷窃这种事不怎么光彩就是了……”
              龙之峰帝人拉扯葡萄叶的手顿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定定地看向好友。
              看着他沐浴在一片阳光里的侧脸,看着他此刻才显出单薄的身形。
              “正臣你是打算说什么么?”
              “嗯,还是坦白比较好,”纪田笑了笑,捏在手中的葡萄粒倏地掉下去落在了草丛里,“说谎真的好累。”
              不,我不想听。
              正臣只要和以前一样就好,即使是谎言我也愿意相信。
              龙之峰帝人的胸腔里正有一万种情绪叫嚣着,呐喊着,让他想要拔腿就跑,随便哪里都好,只想离开。
              绝对不要知道,不想知道。
              然而最终他松开了被捏得发白的手指,一步一步,像是终于穿过了纪田正臣离开的那段日子,来到了真正的他的面前。
              帝人平静地在纪田身侧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漫过脚面的草叶,视野下沉再下沉最后落在身前的草地上。
              “嗯,我会听的,”他笑一下,似乎是给自己的笑容,“我想要知道,正臣的事。”
              


              21楼2010-08-1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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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纪田正臣走得很慢,像是有意要拉开距离似的,可是帝人总是在注意到距离有些过远时放慢脚步,始终让身后的好友踩着自己被夕阳无限拉长的影子。
                     被镀上金色光芒的稻田以及掩映着赤色日头的山岚都被模糊成了朦胧的背景色,树木的味道夹在夏季灼热空气里流淌在一呼一吸之间,在沉默里被具化成敲击在心脏上的一声声钝响。
                     纪田感到胸腔被堵得难受,尽管放弃了秘密却令事情向不可知的方向发展,几经犹豫作下非决定最终却是负功。
                     他停下步子,看着身前不浓不淡的影子脱离脚尖似要离去,然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了腿。
                     “我现在不想回去了。”
                     龙之峰帝人在他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挂断了响着忙音的手机。
                     “别闹了正臣,”他强装出的笑容在看到一脸无所谓的纪田时有些挂不住,“你扔了临也先生的药,这样会很危险。”
                     “嗯,我知道,我有自己的考量”纪田低头画圈,脑袋里迅速闪现过那些影影绰绰的线索,“我也不想死,你明白的吧……”
                     “……”
                     “抱歉,你先回去吧。”
                     “我不能相信你,”帝人说话的尾音在黏稠的空气里一路传来显得有些颤抖,“正臣你……撒谎的样子看上去反而比诚实更可信一些。”
                     纪田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手指停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蹭指尖上沾着的泥土,眼神有些捉摸不定,忽而有些惨淡地勾起了唇。
                     “所以你比较相信折原临也?”
                     “……”
                     “那你更该先回去,”他仰身躺在草地上,将双臂枕在脑后阖起了眼睛,“顺便告诉他我在这里。”
                     “临——”
                     “他来了,应该就在那里等着的吧,”光线透过眼皮让整片视野染上赤色,纪田挪出一只     手臂遮住眼睛,“让他来找我然后你回池袋。”
                     龙之峰帝人有些不可思议地大张开眼睛,整个肩膀都抖起来,狠狠掐住手臂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
                     “笨蛋,你是笨蛋么——。”
                     “嗯。”
                     “你以为朋友该是什么样子?!”
                     “像帝人这样就好。”
                     强忍着眼泪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些错愕,松开了手臂慌忙去擦猝不及防而落下的液体。
                     “我不能丢下朋友。”
                     “不,”纪田听到了那声音中的哽咽,憋闷的胸腔蓦地抽紧了一下,在吐出一个音节后咬紧了牙关,“应该说……是你的朋友抛下了你。”
                     “说谎!”
                     “我有自己的考量,原本的计划里本就没有帝人。”
                     纪田正臣感到喉咙发紧,却反而笑了出来。
                     “呐,我们是朋友,我不想让帝人你有危险,同时也是在避免失败,”他敲敲脑袋感到疲惫,“我不想死也不打算死,这样的话难道不算保证么?”
                     “……”
                     “如果我想欺骗帝人的话才不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
                     “不过我并没有后悔哟,不用再欺骗朋友的真得让人轻松多了。”
                


                IP属地:上海23楼2011-01-28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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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等这是更新啊嗷我这个后知后觉的…(这算插么、如果算就尽情地把这楼删了吧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29楼2011-04-22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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