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仗的第三个月。
昨日下了雪，地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双方的战士都因这更加肃杀凄凉的环境变得沉默，他们已经从落叶耗到飘雪了，不知道这仗究竟要打到何时。
仍有零星的雪花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到韦天飞脸颊上，被他抬手拂去。
一碰就化成水了，韦天飞抬头叹了口气，心想，小曼，我可能真要死这儿了。
情况实属危急，外敌突然袭击，将东北边疆撕开一个裂口，然而不巧大部分兵力都被调去了正在抗倭的东南沿海，只剩下这三千散兵，圣上正一筹莫展时，忽然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位少年战神。
韦天飞十七岁挂帅出征，如今二十五岁，战无不胜，全国上下都称小韦将军是少年战神。他本在家休沐，可如今被紧急调到东北以少打多，心下泛起一阵苦涩。
苦的原因有二，一是三千打五万实在任务太艰巨，二是他刚成亲了没多久的娘子，高小曼，一国女将，也正在东南沿海带兵抗倭。
临走之前高小曼只来得及匆忙捉住韦天飞的手腕说一句“平安归来”。
实际上东南沿海的情况要比东北好的多，韦天龙、霍文等一众小将军都在，击退倭寇只是时间问题。
这东北战局持续已久，韦天飞打掉对面两万，手里还剩一千五兵力，每天精打细算、制定计划，将节奏拖得很慢，神经如此高度紧绷，若不是他作战和指挥能力过硬、意志顽强，早顶不住了。
他现在有一种心悬着、不知道往哪走才不会踏空的感觉，毫无安全感。
去之前圣上再三跟韦天飞保证，会尽快派兵驰援，然而三个月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韦天飞心下了然，圣上这是想放弃他了。
“东北郡均落后，不比东南，圣上许以为丢便丢也。”韦天飞在给高小曼的信上这样说，“故圣上许只使我一试，成至贵，败亦无妨，吾命不重……亏东北易守难攻，吾得以苟活，来亦将力守城，体无恙，望吾妻勿念，及我归。”
及你归个头。
高小曼捏着信咬紧下唇，是她不解圣上为何不多派几人一同前往东北，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到韦天飞说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阿飞为国征战这些年鞠躬尽瘁，受了不知道多少伤，如今你要不管他死活了。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想保下东北，随便派个人去便罢了，可你偏偏要派我家小战神，圣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高小曼吸了吸鼻子，屈起食指抹去方才眼角因心疼而洇出的一滴泪，抬手将信丢进火炉里烧了。那就休要怪我擅作主张了。
如今抗倭局势良好，霍文和阿龙应付得来，她于是谁也没有知会，当天就下军令，带着她的一万亲兵朝着东北飞驰而去。
将军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怎么可能光及你归。
东北负隅抵抗第103天，高小曼带兵风风火火赶到。彼时韦天飞兵力只剩七百，自己左腕又负了伤，局势愈发恶劣之时看见高小曼，他气都喘不匀，一把将刚从马上下来的高小曼紧紧抱住，寻求心理安慰似的吸了口气。
他终于脚踏实地了。
韦天飞两千三都能换四万，何况有了一万兵力支援，拿下敌人根本不在话下，三天后韦天飞和高小曼二人顺利收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犒劳好了弟兄们，韦天飞进了军营，撩开了高小曼的帘帐。
军营的灯有些昏暗，但是温馨的，高小曼正对着镜子脱自己的盔甲，被走过来的韦天飞重重从背后抱住。
“小曼。”两个人的盔甲都尚未褪去，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你先别说话。”高小曼转过身，抬手去摘韦天飞左边护腕，又一圈圈解开他草草绑上的绷带，将他几乎溃烂的手腕抬起来，颇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这就是你说的，体无恙？”
韦天飞下意识往回藏：“不碍事。”
高小曼动作一顿，抱着胸靠着镜子往后一倚，就这么看着韦天飞，不说话了。
……韦天飞于是又没骨气的把手伸了回去。
高小曼看过去，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手腕被对面首领射了一箭，穿透一半，肿的老高，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没来得及经过军医仔细治疗，伤口已经惊心怵目了。
虽然受伤怪不得韦天飞，但他还是心虚，上前一步讨好地想去吻高小曼，***脆地拦住：“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找军医。”
她已经在努力保持镇静了，然而一瞬间红了的眼眶、话语间哽咽的腔调还是出卖了她，韦天飞精准捕捉到，腾出那只好手牵起了高小曼的手，安抚性地摩挲了几下她的手指。
他们在外征战难免受伤，高小曼自己重伤也不算少数，只是关心则乱，当伤出现在对方身上，就酸涩得难捱，想骂天骂地骂皇帝老儿，理智不再，哭又显得太脆弱，于是所有的安抚和心痛都尽在不言中，落进了行动里。
军医治疗的时候并无什么减缓疼痛之法，高小曼只得靠与韦天飞拼命聊天转移他的注意。
突然她余光瞥到军医正从韦天飞手腕里取出残余的箭头，她喉咙一动，吞了口口水，一下子聊不下去了。箭头卡的死，军医用了很大力，调整了很多个角度，拔出来时带出些血肉渣子，看着都痛，然而韦天飞面不改色，反而是高小曼更紧张一点。

“……阿飞，要不说你是战神呢，”高小曼闭眼，扣住韦天飞右手，有些失语，“这箭头在你手腕里待了三天，你愣是一声疼没叫啊。”
“这疼，”军医那边上药，韦天飞强忍痛意，“我得替我那牺牲的两千三百弟兄忍了。”
高小曼沉默片刻，最后点点头，轻轻道：“咱们得让他们魂归故土。”
军医处理完伤口，二人才终于得空温存，并肩躺在榻上，也终于得空聊一聊正事。
韦天飞侧头看高小曼：“我亲爱的夫人，擅自离守，可否想过回去如何复命？”
“没法复命，就不复嘛。”高小曼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咱们俩逃跑呗？”
韦天飞懵了一瞬，高小曼笑着把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开个玩笑，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回去跟他皇帝老儿主动承认错误，再说我帮你平了东北战事，算是立了军功，我爹又是他恩人，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你说的逃跑，也不是不行，经此一役，这将军我是有些做不下去了……”韦天飞捉住她的手，怅然，“每当我看见我们的君主沉迷后宫、日夜笙歌，国库虚空均因享乐，我便思考我如此卖命守着这个天下，真的是值得的吗？”
“这话可不能乱讲。”高小曼自然地枕到韦天飞胳膊上，“上次你寄给我的信，信差信得过么？”
“当然，我叫阿刚亲自送的。”
“这信要是被发现，咱俩可都要掉脑袋。”高小曼看着军营帐顶，漫不经心道：“阿飞，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韦天飞果断：“总之不能卖一辈子命。”
高小曼立刻接上：“又不能篡位，咱俩一起退休算了。”
韦天飞权衡了片刻利弊，觉得十分可行，“只要他不为难阿龙，我真是巴不得现在走。”
“不过这得等我回去把这次擅自离守的事解决了再说，先不说这个了。”高小曼翻了个身撑在韦天飞上方，盯着他的嘴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现在，春宵一刻值千金。”
2.
一年后，东北。
“哎哟，高小姐，城西那边又不让我们出摊了，总这么挡着我们做生意，我们这普通老百姓也受不住呀——”
这是今日不知道第几个来告状的，高小曼拉出一把椅子让人坐下，“大娘，您先别急，城东的生意是不够景气么？”
“城西有私塾，小孩子多，糖葫芦卖的好嘞，这城东都是些老东西，牙都没有，谁啃的动糖葫芦哇——”
高小曼自认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挑了挑眉，“好吧，咱们去城西会一会韦大少爷。”
本来也没多大个城，从东到西也不过一刻钟，高小曼抵达时正赶上孩子们午休，她四处一看，发现确实这边糖葫芦生意很红火。
她身后跟着一众跟班，她回头看了一眼，走到韦宅大门跟前突然狠狠咳嗽了一声，然后颇为嚣张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姓韦的——”
这一嗓子叫的两边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谁不知道一年前这对前夫妻在朝堂上当着皇上的面大吵一架，甚至要大打出手，一个义正言辞指责对方自以为是擅自离守应当受罚，一个深觉寒心自己好心当作驴肝肺，夫妻情分到这即可了，请求卸官还乡去办和离。
皇上吓的扶额，生怕二位骁将反目成仇伤了自己，当即批准了。
韦天龙还留在朝廷作将军，接替了兄长的位置，霍文渐渐转至文官，其他小将尚不成熟，因此阿龙不但没有被为难，反倒因为战力减少了而地位上升，所有人都供着这么一个能打的，日子可谓好过。
不过这二人并未还乡，反而退隐到东北此城来，分居两地，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各守一方土地百姓，井水不犯河水；有冲突才当面对峙，剑拔弩张到群众提心吊胆。
话音拖长了也总要落地，韦天飞不紧不慢从里屋踱步出来：“高小姐有何贵干？”
高大小姐手一抬扬起裙摆单腿踩到椅子上，“为何不让我们大娘在此卖糖葫芦，你可是有心刁难？”
“高小姐莫要血口喷人，你们城东的事自己到城东去解决，来我这里大张旗鼓地宣战，是想彰显你们的狭隘吗？”韦天飞一挥衣袖遮在口鼻前，上半张脸留出眼睛给高小曼使了个眼色，“当心点儿，口水可别喷我脸上了。”
高小曼眉毛一挑：“韦公子，借一步说话。”
韦天飞伸手往屏风后引：“请。”
二人不紧不慢地从两侧走到了屏风后面，刚一进去平静的气氛就破了，高小曼勾着韦天飞的肩膀把他压下来，在他耳边急匆匆地小声说：“你骂的挺难听啊！别玩了，赶紧给我个解释，我好把大娘打发回去！”
韦天飞有样学样地凑到人耳边：“演戏不得演得像点儿么？这大娘糖葫芦太好吃，私塾里孩子日日吃，偷偷摸摸的早中晚各一串，牙都吃坏了，人家家长找我来闹了，我能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大娘回城东卖给老头老太太糖葫芦吧？我怎么交代？”
“依我看，我们各退一步，你让大娘在城西偏东一点卖，孩子下了课回家路上能买，但不会因为离得近一日买三次了，你看如何？”
高小曼思忖片刻，直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成交。你晚上早些回来。”
韦天飞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得令。”
二人走出去将解决方案宣告了一番，遣散了众人，这场闹剧才终于算结束。高小曼打道回府，下午和傍晚没什么事，她坐在桌前绣平安符，等韦天飞回来。

一年前朝堂争吵是假，和离是假，分居是假，针锋相对也是假，他俩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为的就是让所有人不再起疑，实际上每晚韦天飞都会到城东高宅来，与高小曼同塌而眠。
今日韦天飞听了话回来的早了些，甚至还没落日，他熟练地从后门走进来唤了一声小曼，然后将手里的一串东西递到了她面前。
红彤彤、圆滚滚的，镀的一层糖在烛光下亮晶晶的，高小曼定睛一看，是一串糖葫芦。
韦天飞坐下到高小曼身旁，“孩子们这么喜欢吃大娘的糖葫芦，我猜一定是很好吃，赶着大娘收摊前买了一串带回来，快尝尝。”
“把我当小孩子哄啦？”高小曼放下绣了一半的平安符，笑眯眯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哇——酸酸甜甜的，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么对胃口的糖葫芦，难怪孩子们爱吃。快，你也尝一口——”
韦天飞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我俩来东北是来对了，连糖葫芦都又大又圆，回头得让阿龙来品尝一下。”
3.
阿龙倒是真来了，不过不是来品尝糖葫芦的。他出现的多少有点不合时宜，在韦天飞与高小曼二人给去年东北之战战死的战士们烧纸祈福之时。
“哥哥、嫂嫂，这次情况真的很危急，朝中带兵的只剩我和K、M三人，当真要顶不住了——”韦天龙倒是一腔赤诚和热血，百忙之中亲自动身来了东北，从城东找到城西，终于在城外三里的郊区找到了哥嫂，心直口快地说出了诉求。
这不是韦天龙第一次来了，前面几次都被他哥嫂以各种理由拒绝，可韦天龙这次是带着皇上的意思来的，又怎能轻言放弃。
“圣上让我来请你们出山……如今国力、兵力空虚，疆域却辽阔，四面八方的外敌都虎视眈眈，觊觎我们这一方国土，我与K、M奋力抵抗也只能勉强相守，可他们二人也想撂挑子不干了，圣上也是当真没有办法了才让我来求你们……”
韦天飞停下往火堆里丢纸钱的动作，忽的开口：“你看看眼前这些坟，这就是结果。前仆后继却被放弃，如今连魂归故土都难，阿龙，你认为这是值得的吗？”
“为国战死，当然值得！”韦天龙激动道，反应过来语气太过强烈以后又放软下来，“哥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和态度，其实圣上的昏庸无度我也看得到……但是，只要我还踏在这片国土上一天，我就说服不了自己不去保家卫国。”
“阿龙。”高小曼打断他，“你哥的手腕，至今阴天下雨都会疼。这还算好的，如果去年不是我抗命驰援，如今这地上的墓碑，兴许会有一块叫韦天飞。”
短短一句话震耳欲聋，韦天龙自行想象了一下他蹲在这给哥哥烧纸的情形，果然受不住，没绷住滚出了一颗泪珠。
“你正处于最热血澎湃的年纪，一心勇往直前，没经历过太严苛的战事，也没有被放弃过，但我们不是。”韦天飞站起来揉揉弟弟的头发，“——东北的糖葫芦很好吃。”
“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韦天龙急的快哭了，“皇上说，他有愧于你们，所以不下口谕强求，让我来请你们，如果请不动你们两个，他就要下令让霍震老将军和爹爹重新挂帅出征了——”
“你说什么？！”二人异口同声，而后高小曼开口：“我该庆幸我爹是文人么……二位老将军伤的伤病的病，每日光药都要喝上三副，如何挂帅出征？”
“我爹一心想着归隐山林，霍将军更是早看淡了什么忠不忠君，如今圣上不值得他忠，他看着江山易主都不会眨眼……又怎能一把年纪重新替圣上卖命。”韦天飞揉了揉眉心，“圣上哪里是请我们出山，这是要逼迫我们复位啊。”
“哥哥……其实没有此事，我也要来请你们的。你们隐居久了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南边的野狼部族马上就要攻进京城了，我只能拼命抵抗，勉强护住了……”
韦天飞与高小曼皆是一惊。
然后韦天飞叹了口气，拿起地上的酒坛对着一地的坟墓灌了一口，“兄弟们，对不住。我又要去蹚浑水了。”
高小曼也跟着叹了口气：“还能真看着这国亡了不成？”
“才过了一年安生日子。”韦天飞苦笑。
“没办法，大厦将倾，总要有人去扶。”高小曼上前一步牵住韦天飞的手，又回头看了眼阿龙，“走吧，叫人备两匹马，咱们今晚就出发。”
4.
这一场苦战长达两年，高小曼镇守北方，霍文在后方辅助布局，韦天飞韦天龙兄弟二人联手，击退了野狼部族。
期间皇上突然因病驾崩，其子继位，新皇上二十出头的年纪，倒是比他爹会做皇帝的多，竟一步一步扭转了乾坤，赚回了国库，整顿了朝廷和后宫，给足了银两俸禄，放飞曼二人回东北隐居了。
K、M没有撂挑子不干，霍天、大杰、小杰几个小的实力也逐渐成熟，霍震、韦超等老一辈的也可以休养生息，安度晚年了。
高小曼正重新给韦天飞绣平安符，先前她为了养人在平安符里加了块青铜，韦天飞一直带在身上，大战时帮他挡了一箭，他才捡了一条命。
平安符平安符，真的保了他平安。
事后韦天飞把高小曼压进怀里，脸都埋进人颈窝，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和死而后生的后怕，高小曼轻轻拍拍他的背以作安抚，轻声道我会永远保你平安。

K、M没有撂挑子不干，霍天、大杰、小杰几个小的实力也逐渐成熟，霍震、韦超等老一辈的也可以休养生息，安度晚年了。
看起来一切向好，只是韦天飞在大战中为了保护韦天龙，扑上去替他挡了野狼首领点了火的炸药，差点肝肠寸断，全身上下多处骨折，休养了近一年才痊愈，但还是烙下了病根。
韦天龙对此很愧疚，开始后悔自己几年前劝人出山的行为，但韦天飞只是握住他的拳头，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韦天飞受重伤这事，最在意的当然是高小曼，纵使韦天飞对韦天龙毫无怨言，高小曼说一点儿不怨那是假的。
韦天飞是会舍己为人、顾全大局的人，她高小曼不是。她虽重情重义，却从来不是无限度无私的人。她偶尔也去钻牛角尖儿，如果没有阿龙，阿飞就不会受伤；可她转念一想，他们是兄弟，更是战友，换做自己，她再不是无私的人，也一样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于是她便觉得自己狭隘、小气了，愧疚地去给阿龙熬一碗鸡汤。
韦天飞虽说休养一年后已经行动自如，身子倒是确实虚了不少，比以前更畏寒、更嗜睡、更消瘦，风寒染的频率高了，高小曼开始思考要不要从东北搬走，去一个气温更适宜的地方。
但是被韦天飞摇摇头缓慢而坚定地拒绝了。
他说，他舍不得在此长眠的兄弟们，也舍不得大娘的糖葫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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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先占个楼慢慢看【还在ddl粮吃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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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飞曼啊啊啊啊啊我吃我吃我吃！！（如果飞是小韦将军，阿龙是不是小小韦将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