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比将孙悦送到家。强迫他喝下大杯的牛奶。将他塞进被子里。反复地嘱咐着要好好地睡一觉。
就匆匆地离开了。
果然是，生气了吗？
像自己这样的人，不管是到了哪里。都会招人烦吧。
不然。
你为什么不陪我？
……………………
科比轻轻地带上了房门。阴沉着脸掏出手机。
【Sunny，替我联系一下LA最好的心理医生。】（好吧，sunny是我英文名，俺是大神的秘书。）
【不是我……别多嘴，不要声张。】
【对，就这样。】
科比挂上电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悦。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会让你幸福的。
……………………
断断续续地做着梦，孙悦睡的很不安稳。
梦境里是年轻时的母亲。
鹅蛋脸型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温良。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打了一个髻。几缕碎发散落，被拢到耳后，整个人是巧笑嫣然的模样。长裙下摆的流苏打在纤细的小腿上。再往下是登着细高跟鞋的一双脚。
母亲的脚型长得好看。也喜欢收集各种款式的高跟鞋。
到现在，家里还是有许多，恩，她没来得及带走的。
耳畔回响的也是儿时母亲哄他睡觉时唱的摇篮曲。
【亲爱宝贝，快快要入睡，我是你最温暖的安慰。】
都是骗人的。
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沾湿了脸颊下的枕巾。却依旧贪心地不愿醒过来。
半梦半醒之间。
突然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悦，我爱你。】
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又是幻觉吧。
别再耍我了。
他。
明明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冷冰冰的屋子里，又怎么会爱我？
…………………………
科比坐在床边，看着翻来覆去的，脸上还残留了泪痕的孙悦。
不自禁地就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I LOVE YOU。
可是，你爱我吗？
为什么你心里的苦就从来不愿意告诉我一点点？
……………………………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孙悦的右腿被包裹的紧了。麻麻的有些痛。
他单腿跳着出了卧室。
科比，应该，还没有回来吧。
这么想着，却在看到客厅落地窗前高大的身影时愣住。
男人的背影坚毅挺拔中透出深深的疲惫。
是不是没有我，你就不会这么累？
仔细看，才发现他在打电话。
恩。是阿伦还是萨沙？是在为计划中的旅行找同伴吗？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想必很开心吧。
孙悦又往前跳了两步。科比仍专注于电话内容。没有发现他。
心里不禁又难过了几分。
【OK……】
【……what？】
孙悦竖起了耳朵想听他在说些什么。耳膜却在此时“轰轰”地震起来。只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单词。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想再听，科比却挂了电话。
【悦。什么时候醒的？饿了吧？想吃什么？】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孙悦呆呆地看着那个人的脸。
怎么连笑容也变得假假的？
【不饿。】甩开科比伸过来的手。孙悦自顾自地跳到沙发前坐下。
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假惺惺地对我好？
【不饿也要吃一点。西餐还是吃不惯吧？我煮点粥。好么？】
心脏皱巴巴地缩成一团。
小时候每次生病，母亲会煮好吃的菜粥。几碗下肚，病就好了一半。
【不想吃粥……】说出口的话已经哽咽。
【嗯？】
【不要粥……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粥……】眼泪夺眶而出。几乎泣不成声。
【悦……】科比走过去，抱住小孩子一般哭的伤心的爱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好……我们不要粥……】
这算什么？最后的温暖吗？还是，今天，你给了我。明天就能给别人？


算什么？最后的温暖吗？还是，今天，你给了我。明天就能给别人？
……………………
科比请了几天假，在家陪孙悦养伤。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科比一步也不敢离开。任劳任怨地伺候着。
养了几天，伤口全好了。也没留下什么疤。
事情可能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吧？吃了他几次鳖之后，科比多多少少知道了怎么迎合他的喜好。怎么照顾他的心情。
被甩开手的次数少了很多。更重要的是，孙悦的笑容多了起来。
Sunny那边，也传来些好消息。预定了Dr.Gasol（客串一下下）的诊座。
科比还是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再慢慢告诉孙悦。
……………………
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也不那么疼了。
既然好了。科比，他应该很快就会把我送回去了吧？
今天，他又出去了。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
还能是哪里呢？他明明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孙悦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练习走路。
突然，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蹲下身子，用手掌托起那双真皮纯黑高跟鞋。
原来。不是阿伦，也不是萨沙。是个女人吗？
……………………
【你说的这种情况很特殊。我想我必须与病人面对面的交流。】
【Thank you ，Gasol。我会尽快带他来就诊。】科比礼貌地站起身来与Gasol握手，告别。
………………………


他坐在顶楼的栏杆上，低着头向下看。人和车都小的跟蚂蚁一样。
冷冷的海风吹过来，他也没有觉得有多冷。
那个女人。一定很漂亮吧？
她会有浓密的如海藻一般的长发。他的手指穿行其中，会是无法言说的一种陶醉。
她会有娇好的面容。会有闪耀着灵动神采的眼眸。会有柔软的嘴唇，芳香馥郁如花朵一般的身体。
我天天躺着的那张床。他们一起翻滚过几次？
那双抚摸过我的手。在她的身体上逗留过几次？
她不会像我这样麻烦吧。她会听他的话。她善解人意。能替他排忧解难。
她还能为他生儿育女。他们一家人可以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
所以。
我算什么？
…………………………
科比回家的时候。孙悦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悦……悦……你在吗？】各个房间都看过，就是没有人影。
科比掏出手机时低头瞟到脚下一双他的皮鞋。
Sunny买回来的时候，他觉得不太喜欢就收起来了，怎么会在这？
是悦吗？
来不及细想，电话已经接通了。
【悦，你在哪？】
【好，你别动，我马上过来！】
…………………………
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孙悦根本睁不开眼睛。余光里瞄到了那个男人急匆匆跑上来的身影。
【悦！！你在那里干什么？】
怎么？害怕我自杀？
我怎么会？


【科比，坐到我身边来。陪我说说话。】
他似乎松了口气。身子一腾就落在了孙悦旁边。
【科比，我做错了什么？】
【悦，你怎么了？】
【我做错了什么？她不要我了……】
【She? Who?】
【小时候。她不是说了，我是她的心肝她的宝贝。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绝对不会离开我的吗？】
【她和那个男人走的那一天，穿了一双很贵很贵的高跟鞋。比她以前买的所有鞋加起来还要贵。走起路来“哒哒哒”的声音很清脆。款式么，也就和你家里那双一模一样。】
【悦……我家里，什么？】
【别装了。】
【科比。】
他的手覆上身边男人的背脊轻轻地滑动，似是安慰般的抚爱。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施力。
他看到那个男人急速地下坠。快到听不到他的尖叫，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点越来越小。直至“砰”的一声后，世界又恢复平静。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幻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汩汩的鲜血从他的五脏六腑流出来。侵红了每一个街角。
他跳下栏杆。看到惊慌失措的过路人围到他身边，指指点点。
他弯下腰。握紧了拳头。感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残存在掌心，越发的烫。
你不知道。
我最恨别人不爱我。
我最恨别人不要我。
他听到那人的手机铃声响在耳旁。原来，他随手放在了栏杆上。
会是那个女人吗？
孙悦突然想到，听一听她的声音也好。
迟疑地接通了。
【Mr.Bryant，今天与Dr.Gasol的会面还顺利吗？】
孙悦有些懵了。
【需要我为您预订好下一次的时间吗？】
………………
【砰！】
手机掉在地上，电板已经与机身分离。再也听不到那个机械客气陌生的女音。
错了吗？
怎么会错呢？
他将头埋进颤抖的臂弯里。
恍惚想起临行时医生叮嘱的话。
【小悦，你的精神状况很不好。要注意休息，按时吃药。到了LA，就去找Dr.Gasol，他是这方面的权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