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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天天天蓝·破晓前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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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玻璃窗透射的光掉落在游泳池的水面上,折射出白昼下的星星点点,偶尔强烈的光晕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那样的光色,不足以温暖整池的寒冷,像燃烧的火苗上的水滴,太渺小而注定被俘虏吞噬。
     李晓星茫然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詹士德,骤然失色的脸庞拼凑不出冷静的神情。她恐惧而痛苦地双手抱着头。
     她看到自己在混沌黯淡的天色下行走在被枯萎花朵覆满的铁轨,踏上去的时候只听到花瓣碎裂的声音,没有生命的只剩下物理状态的破坏。她的手腕皮肉翻裂,血汩汩地流下,从苍白的指尖坠落在残败的花瓣上,像饱厚的花汁从缝痕中渗出。
     詹士德和另一个女生的亲密,李晓星自杀的浴室,詹士德还回来的护身符,李晓星用血画的《Blooding》。
     她惊骇得瞳孔瞬间放大。
     他一步步前进,她一步步后退。
     而身后,粼粼波光的游泳池闪耀着迷幻的色彩。
    “李晓星!”他急迫惧怕地想喊停她不停向后的脚步。
     李晓星,你现在,是不是正一步步地脱离我的世界。
     我的爱,是不是让你想要逃离。
     她盯着詹士德悲痛欲绝的惨白面容,慢慢地唇线上扬。
     李晓星在游泳池的边缘,微微向后的幅度让她直挺挺地没入冰冷的水中。盛大的因坠落而生的白色水花溅起,漂浮的红发在水间像一朵惊艳的花。这种美,却是地狱般的万劫不复。
     詹士德被震慑得移不动僵立的步伐,看着她缓缓地沉没,水面渐渐平静无波。
     她最后的笑容,是嘲讽,是解脱,还是什么。
     终于你还是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离开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伤害还是爱,李晓星都不愿承受,于是逃亡,逃亡,直到死亡。
     爱与伤害的分界线太细太模糊,而我们始终各处一方。
     你在爱,我在伤害。
     你在伤害,而我在爱。


90楼2011-02-03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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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版,这个版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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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ion 04     荒诞园之夜
    八     分界线
         三毛和安妮宝贝都深爱着墨脱这个地方。南迦巴瓦峰和加拉白垒峰间咆哮而出的雅鲁藏布江,千沟万壑险峻的地势是通向死亡的道路,她们用生命踏上了一条坚韧而静默的路途,只是为了寻找那朵隐藏着的莲花。
         行走在苦痛之上,最终到达光明。
         但是,她何时,才能寻觅到她的墨脱。
         她在通往的道路上如履薄冰,不知所措,只想等待着逃离,不管是救赎还是毁灭。
         李晓星,还是回到了原点。
         半倚在香樟树旁的詹士德低着头,单薄的制服敌不过寒风的无孔不入,他就站在宿舍路旁的树边被冬日的冰冷弥盖。他清绝秀逸的身姿一日日憔悴,他眼里的疲惫与哀求若拂不掉的尘土沉甸甸地在她心上越积越厚。不远处的他微垂着眼帘,李晓星看不清他浅色的瞳孔中的情感。
         香樟树的树皮如同他们班驳的韶华,淡淡的痕迹,竟刻骨铭心。
         从墓园里回来,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在她的注目中抬起头,李晓星猝然不备地望进他的眼眸中,孤独而寂静,又如一夜之间枯榭般浓烈焦躁。
         那样的眼神让李晓星恐慌。
         她突然想起那时破碎的玻璃上反射的自己。
         李晓星转身逃跑。
         詹士德惊异地来不及反应,匆忙地追上她凌乱而繁促的步伐。加速迅猛的风呼呼地在耳边划过。
         好冷,好痛。只是他们都不能停下来。
         落地玻璃窗透射的光掉落在游泳池的水面上,折射出白昼下的星星点点,强烈的光晕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那样的光色,不足以温暖整池的寒冷,像燃烧的火苗上的水滴,太渺小而注定被吞噬。
         李晓星茫然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詹士德,骤然失色的脸庞拼凑不出冷静的神情。她恐惧而痛苦地双手抱着头。
         她看到自己在混沌黯淡的天色下行走在被枯萎花朵覆满的铁轨,踏上去的时候只听到花瓣碎裂的声音,没有生命的只剩下物理状态的破坏。她的手腕皮肉翻裂,血汩汩地流下,从苍白的指尖坠落在残败的花瓣上,像饱厚的花汁从缝痕中渗出。
         詹士德和另一个女生的亲密,李晓星自杀的浴室,詹士德还回来的护身符,李晓星用血画的《Blooding》。
         她惊骇得瞳孔瞬间放大。
         他一步步前进,她一步步后退。
         而身后,粼粼波光的游泳池。
        “李晓星!”他急迫地想喊停她不停向后的脚步。
         李晓星,你现在,是不是正一步步地脱离我的世界。
         我的爱,是不是让你想要逃离。
         她盯着詹士德惨白的面容,慢慢地唇线上扬。
         李晓星在游泳池的边缘,微微地幅度向后,她直挺挺地没入冰冷的水中。盛大的因坠落而生的白色水花溅起,漂浮的红发在水间像一朵惊艳的花。这种美,却是地狱般的万劫不复。
         詹士德被震慑得移不动僵立的步伐,看着她缓缓地沉没,水面渐渐平静无波。
         她最后的笑容,是嘲讽,是解脱,还是什么。
         终于你还是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离开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伤害还是爱,李晓星都不愿承受,于是逃亡,逃亡,直到死亡。
         爱与伤害的分界线太细太模糊,而我们始终各处一方。
         你在爱,我在伤害。
         你在伤害,而我在爱。


    91楼2011-02-03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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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ion 04     荒诞园之夜
      九     爱到荼蘼
           久违地看到了李晓星安睡的模样,薄薄的床单被漂白粉侵蚀得一片苍颜,躺在病床上的人像一朵洁白的山茶,静静地如早春的花朵般呼吸着,缓慢的频率。吊挂着的点滴细管,液体流向体内。
           詹士德默然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响。
          “在墓园吹了一晚上的风加上学校游泳池落水,想不发烧都难。詹士德,你这个男朋友当得有够尽责的。”
           林柏宏边低着头写病历报告边淡淡地调侃,很明显句子里加了许多不必要的成分。
          “李晓星本来就有轻微贫血,如果一直高烧不退的话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啊。”满室的人转头齐发的担忧和求助眼神让林柏宏心中瞬间涌现了身为医生的成就感。
           他认真地瞧着那群人,扶了扶眼镜,道:“开玩笑的。”
           面不改色却已经把战战兢兢的他们吓得够呛。天使老师和陆克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转身要离开病房,林柏宏再看了病床上的李晓星和围在四周的人一眼,说:“你们最好留下一个人照看李晓星,其他人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只会影响病人休息。”反光镜片下不明所以的笑容消失在渐渐缩小的门缝中。
           詹士德没作出任何反应,依然保持着最初静默的状态,紧握着她低温的手,仔细地看着李晓星清丽消瘦的轮廓,不时轻拂她额上的乱发。
           持续的寂静蔓延在房间内任何一个角落,却没有谁来打破这浊重的气氛。窗口处只微开一条缝隙,窜进的冷风肆无忌惮地流越过每个人的身体。他们想说什么,但也是动了动嘴唇,终于什么也没说。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一直倚靠在墙壁处的cherry突然开口道,修长的手指拢了拢脖子的围巾。
           “天使老师,圣英分校的计划案不是有一个地方存在疏漏吗。我们今天把这个问题解决吧,陆克英,送你妈回学校。”陆克英点点头,随着天使老师起身离开。
          “187和747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你们去帮我买蚵仔面线和甜不辣,等一下开会时我要吃。”命令式的口吻十分有领导的作风。就像是霹雳MIT的cherry老师一样。
           迟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钱富豪立刻接收到cherry刹时冷淡的凌厉,讨好地微笑,同时把黄辉宏扯出去。
           Cherry转过头,漠然的脸上一丝笑容一闪而逝,针织的粗麻围巾轻轻地搭在詹士德的脖子上。
           她温暖的气味清晰地包裹着他,詹士德惊讶地转过头,只看到cherry扬起的亚麻色衣裙,随即就是关门的声音。他恍惚地感觉不到刚才一切发生的实感,围巾老旧的颜色却充斥着她的味道,粗麻的质地有点毛糙却不扎人,那是一种属于自然的硬度,很温柔很暖和。
           走出病房的cherry看到了停靠在转角处的钱富豪和黄辉宏。
           一瞬间,都绽放出一个相似的微笑。
           山茶般纯净的笑容。


      92楼2011-02-03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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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的,翻页没道理。


        93楼2011-02-03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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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是稀疏的星光,零散得像被拆开的糖果般坠落在这颗孤单的蓝色星球的夜空上,有一颗星遥远却明亮,地板上窗户的影子摇曳而颤抖。
               詹士德抚摩着她左手腕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是怎样的尖利的玻璃碎片才能在手上烙下那样深刻的痕迹,新长的肉色皮肤始终不能抗衡周围完好白皙的肤质,总带着些许深色。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堵住当时不断涌血的塌陷,需要更厚实的外壁来抵挡曾经决堤过的鲜血。
               李晓星的疤痕狰狞而可怖,见识过则无法忘却的惨烈。因为这个伤口重复了无数次的割裂和愈合。
               她额上细密的一层汗珠被詹士德抚去,轻柔地风流转之下的触觉。
               李晓星,他深爱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遍体鳞伤。他的爱被滞留躲匿在内心深处,所有的情感曝露在阳光底下最终是腐败溃烂,她会被那种丑恶的贪婪逼得崩溃。
               脸上冰凉的液体好象是眼泪。
               不可能的。
               他的心已经痛得无法再流泪。
               这一次,他想要记住眼前她的容颜,永远地印象刻录保存在心中,然后一生在回忆里流泻掉所有的爱恋,寂静地安稳地不受红尘纷乱干扰,而黄昏之时肉体朽萎,他,将拥抱着这样虚幻的温度死去。
               詹士德的爱,会停留在李晓星醒来的那一刻。
               所以,现在让他呼吸她,拥有她。
               她是他在双十年华遇见的足以一辈子的深恋,爱到荼蘼。
               李晓星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整个城市处在一种真空的状态,万籁俱静,如被世界遗弃般寒冷。
               月亮不负责任地躲匿在浓重的云层后,璀璨的星光支撑着夜空的色彩,詹士德的五官在光照之下显得异常深邃。
               他竟然就睡在床边,孩子似的的睡容毫无防备地让她一览无遗。
               李晓星从来都怕黑,怕寂寞,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安全,暖意充实地溢满心房,不知是否高烧未退的缘故,胸膛内的器官隐约发烫。她像是被他捧在手心保护着的,詹士德太激烈的情感冲击得李晓星陷入胶着。
               所以,詹士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逃的,你应该知道李晓星很胆小,她只是害怕被伤害。仅此而已,她只是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平滑的白色床单出现了细微的褶皱。
               纤细的手指从詹士德精致的眼眉滑落至樱花色的唇上,不敢触摸他的皮肤,仅在空中细细地描绘着他的线条。
               弯下腰,肩上的头发不安分地掉落,垂坠在空气间,美丽的红色似乎泛着光。
               蜻蜓点水地,吻上指尖的终点,他的唇。
               轻轻地触碰,宁静中悠长的亲吻。
                詹士德,我很贪心地想拥有你的一切,这是我的报复,让你停驻在我身边用一生的时间为我画眉绾青丝。
               你是我在双十年华遇见的足以一辈子的深恋,爱到荼蘼。


          94楼2011-02-03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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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ion 04     荒诞园之夜
            十     花谢了
                 病人的身体机能能够得到虚弱的权利,像是长年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运作的老旧机器获得休息的空间。她似乎睡了很漫长的一觉,两年来没有过的安稳。闭上的眼帘依然感受到了白昼的光线,很炽热的颜色却是很冰冷的温度。
                 詹士德早早就醒过来了,然后一直沉默地陪伴着她。冬天的风很冷,寒气逼人。吹得薄纱窗帘扬起又落下。
                 她醒过来之后詹士德就扶她起来,喂药。两颗白色的药片,水是温的,飘着很虚弱的一缕白烟。
                 李晓星不语地看着他的动作。
                 她发现他的眼神异常的平静,有点陌生的冷漠游离。那是一个盛装灵魂的容器,却深不见底,就像是一切物体抛落下去都会被吸纳的黑洞。他只有收容,但永远不会归还。
                 看不出绝美的瞳孔内的情绪。爱上这样空漠的眼睛会很痛苦,因为自己的情感他全都看眼里却总是吝啬报答。好象她的爱,只是一张单程旅票。
                 她也曾有过这样一双眼睛。
                 慌乱在心底蔓延。
                  似乎他所作的一切,只是在照顾一个朋友,有点熟又不太熟的普通朋友。
                 李晓星倏忽被一种冰冷的寒意包围,心脏跳动的声音似雨,它滴滴答答地开始膨胀惊惧。
                “詹士德。”她嗫嚅道,低头看着手心上的药片发呆,顿留太久让它开始熔化黏湿。
                “我是谁?”
                 她飘渺的声音听得他眼眶发疼,悄悄握紧了双手,脸庞却仍是一片淡漠。
                “我是谁?”她再度问了一次,头更低了,在平和的时间中犹如杂草般凌乱而旺盛地生长的悲哀,渐渐地像是笼罩在她的头顶上,编织成一个囚牢的形状。红发覆盖着她低落的眼睛,发尖处隐约的凉湿。
                “Abby。”詹士德无法控制自己声线的颤抖,潮涌之前的压抑让整个海平线抖动模糊。
                 李晓星手上的药片猛然掉下,滚落在惨白的床单上。
                “你说什么?”轻柔的语气是激烈的味道。就好象有一把刀把鲜橙割开来的时候,顺着刀刃和手指流淌下来的汁液。散发着辛辣的甘甜。
                 “你是……Abby,不是李晓星。”犹豫的速度却是肯定的意味。
                 一道凛冽刺过,李晓星瞬间愤怒地抬起头。
                 紧握在右手的玻璃杯猛地向詹士德的方向砸去,冰一样的光色在重力加速度之下以最坚硬最强烈的姿态攻击。
                 他没有躲。
                 玻璃杯在詹士德身后的墙壁上哗的一声碎裂,飞溅的玻璃片划过詹士德的左手,鲜血染红了那条蜿蜒的道。细得看不出痕迹的线条却不断不断地,鲜血一颗颗破壁涌出。
                 她的手指向门口,漠视掉他手腕上血红的轨迹,冷冷地开口道:“出去。”血腥的气味在肆无忌惮地使她被静止淹留,她讨厌这种味道,像会死亡。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出去。”僵硬的句式是被她缄默冷酷的眼神冻结。
                 詹士德始终一言不发,木然地转身,离开。
                 关上房门,鲜红流下了一条蠕动生命的途径,似乎一直想要寻找出口。他的双眼像黑洞,只是里面无止境的悲伤要怎么流泻,它只能在身体里沉淀直到有一天自己的肉身腐烂,像落叶一样飘零在泥土上被化解,变成虚无。
                 李晓星,我爱你。
                 但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你所有的叛逃和拒绝,都是为了证明你不爱我。不是吗?
                 最终,所有的爱都只属于他自己。
                 被抽离了控制线的一具皮影,没办法像自己预料中的一样自行活动,他不停地重复着扭曲和坠落的行为。最悲哀的事情,不外乎是一个傀儡,想要爱。


            95楼2011-02-03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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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ion 05     醉生梦死的盛宴
              一.     深海中深爱
                   梦境中混沌模糊的地域,那个人的背影像是在浮动,身体的线条与周围空间的衔接之处似是被滤湿过的画布上彩晕,影影绰绰,暧昧地浸淫在昏暗的空气里蒸发。她的眼球敏感地捕捉那条逐渐被黑色腐蚀的分界线,害怕他的身体即将消融在一片黯淡中。
                   她拼命地走着,跑着,追着。
                   但似乎永远都追赶不上他身影摇曳前去的速度,努力伸直了手却无法触碰那近在眼前的人。他始终朝向黑暗的隧道走,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大,身影终于变成一个微粒。硕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
                   是她弄丢了他,还是他丢下了她。
                   不懂。
                   听说,鱼在深海三千尺下相爱,因害怕被巨大的水压和诡谲汹涌的水流冲散对方,于是必须一条在前面游,一条紧跟在后面游。而那条在后面游的鱼永远只能看到前面那条鱼的背影,一日日缓慢侵略袭来的孤独与恐惧感总有一天会把爱情致死。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后面游的鱼,因爱致死。
                   詹士德依然是每天每天宿舍医院两点一线地跑,帮她带饭和换洗衣服,不时面无表情地补李晓星几句cherry老师对她的絮叨。他对她说,要安心疗养不用想其他事情,西画社不是少了她就不能活,所以不用赶着回去。虽然事实是西画社的成员早在李晓星住院的那一天就扔笔撕画呼天抢地的,非要霹雳MIT亲自出动挡住那群失控的异类才能保证李晓星可以在医院里安安静静地休养。至于这些后话詹士德就直接选择忽略了。
                   平淡的一句关怀他都不屑给予,李晓星听着他机械性地传送cherry老师的话,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台北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玻璃窗上竟结了些许的雾凇,在寒冷下盛开的冰一样的花朵,松枝叶似的纹路在平静朦胧的玻璃上一寸一寸地像有生命的树木般蔓爬,逐步扩大了弥散的空间。
                   李晓星避开有雾凇花纹的地方,用手指在雾蒙蒙的窗户上乱画,指头被玻璃冻得通红,她依旧无意识地在上面胡乱地画着一些凌杂的线条。
                   詹士德站在病房外,默默地看着她貌似静止的身姿,李晓星侧坐在床上,长发挡住了她一半的脸,少许透漏出来的白皙肤色连同着她的红色发丝一起降温,火的颜色,在寒冬中燃烧。
                   他走上前,轻轻地拿开了她与玻璃窗接触的手,指尖微微地发红,他悄然地轻握李晓星的手。她没有忽略他不动声色的行为,不禁愣神了一下。
                  “不冷吗?”
                   “很冷,但不毒。”
              她淡淡地回答,天气的冷只能使她血液流速变慢,导致体温下降,行动变缓。而詹士德的冷才是真正让她的血液凝滞,这种带毒的漠然会使她心脏抽搐发疼,就如同蕴藏着毒汁的藻类植物能让人在疼痛到神经衰弱的情况下死去。
              低温的手重新变得温暖,然后放开。李晓星也毫不讶异地把手收回被窝里。
                  “詹士德,我想回学校。”手潜伏在被窝内蠕动,很暖,接近烫。
                  “不行。”他十分直接地反驳。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还剩下三三两两没好。”语气听起来正经八百。
                   她顿时语塞,撇着唇。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他有讲冷笑话的天分。
                  “学校有治疗室的。”仍不死心地再加一句。
              “我知道。不过没必要,与其回到学校要躺治疗室,你还不如乖乖待在医院调养好身体再回去,这样比较符合经济效益。”
                   李晓星不语。
                   詹士德见她不再说话,便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杯子打算去加热水。玻璃的质材是冬天的颜色,握在手心里像是她冰冷纤细的手。


              96楼2011-02-03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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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薄的背影窜入她眼里。
                     他转身,是要像以前一样离开了吗?
                     自己永远都观望着他的背影奔跑,不断地摔倒流血却不敢停止自己的脚步。
                     太阳穴蓦地一疼。她的身体震悚起来,瞳孔像是接收到什么恐怖的画面一样瞬间放大。
                     迈步的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步伐被强行制止,李晓星紧紧地拽住他衣服的一角。微侧的脸让他看不清她的神情,稍稍颤动的肩膀诉说着暴露着她的脆弱。
                    “拜托你,我想要回学校。”
                     她第一次用强烈的哀求的态度对他讲话。他惊得停顿在原地。
                     “我不想留在这里。”
                     詹士德的冷漠让她想起了两年前的画面,她惊慌失措,恐惧让她内心微小的幻觉放大。她看到自己自杀未遂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看到自己疯狂地割腕用血画《Blooding》,同样的医院,同样充斥着双氧水气味的病房。
                     很害怕,像被一个人丢弃在地狱等待永无止境的黑夜吞噬。
                      詹士德多想要把娇弱的她狠狠地拥到怀里,但他始终不能也没资格做这种事,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好。”
                     她停止了澎湃浪涌的不安,倏地抬起头,只看见他已在转身收拾行李。
                     清瘦的肩膀仿佛是她梦境中被姿染上黑色的影子,李晓星突然有些踌躇不定,冷淡的眼眸微落又睁开,只是细细地品味她体内膨胀的苦涩。
                     他的背影,仿佛是唯一属于她的景色。
                     詹士德读懂了她脸上的寂寞与哀伤,她的感情一点一滴地凋落在他的心里。你忘记了吗,我们是有心电感应的。痛的话,我们两个一起痛。
                     他走到她床前,蹲下身子道:“我背你。”
                     简单的三个字,与“我爱你”仅是一字之差。
                     他的背影,第一次是因她而停下。她双手绕过他的脖子,飘起的额发下划过一笔流星似的光。
                     谢谢你,终于回过头来等我。她的眼睛在哭,嘴巴却在笑。
                     詹士德的身上是李晓星真实又暖和的温度,一瞬间他几乎停止了呼吸。那么熟悉,他从前也这样背过她,脖子上的柔荑依赖着紧紧地把他抱住。
                     她的重量,能否一辈子都不卸下。
                     窗户上的雾凇,描绘的是早春花朵的图案。
                     那些凌乱湿润的线条已经干透,留下的痕迹,像泪渍。


                97楼2011-02-03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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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8点,西画社——正义网。
                       詹士德再看了一次手机上的短信,阴暗的校道上周遭的灯柱被藤蔓一圈圈地萦绕纠缠至顶部,细密的叶子一日日地把灯罩笼盖起来,郁郁葱葱的像棵挺立的树。
                       暗夜中,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渲染成一小片光染在静悄悄地移动。
                       半夜的风好冷,握着手机的指僵硬起来,他想挑开额上凌乱的前发,却被自己吓人的低温触碰到皮肤而生生发疼。
                       正义网。他大概知道找自己的人是谁,但为什么是西画社。詹士德有些困惑,也不情愿让这种迷疑的情绪继续奔走在脑袋中,侦探总是有些神经质的逻辑洁癖。
                       西画社内杂乱无章的颜料画布和半成品颓然地被遗弃在角落,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作倚靠在墙壁上等待颜料干透,冬日的风冰冷却干燥,吹得成堆结块的涂料犹如百年前的西画般陈旧沧桑,坚硬得能划伤人抚摩的指尖,带着些许龟裂的痕迹,一种激烈狂躁 的精神释放。
                       昏黄闪烁的灯光照不透整间西画社,灯下的人脸庞被打上一层阴影。
                  清秀端正的五官不期然地浮现出笑意。
                      “7点43分。侦探的时间观念真是好。”郑文龙瞄了瞄手表,分针还没有到达数字12之处,看着门外一脸肃穆的詹士德讪笑道。
                      “我就知道是你。郑文龙,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他的眼神移离了詹士德质问的表情,缓缓环视着包围在身旁的西画。靡丽的色调促使詹士德也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基本的静物写生似乎奇异地漂动着颜色微粒,不知是否灯光的照射让画布上的阴影小小地改变移动着。抽象画上的拙劣线条却描绘了现实的还原状态,回归自然朴实宛若儿童时期天真无拘的幻想。
                       角落的地方,一幅盖着灰色遮光布的画截断了他焦灼游离的视线。
                      “詹士德,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不能好好爱一个人,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郑文龙认真地语气在回忆也在叙述。
                      “你还说,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真正爱的人。”詹士德微垂着眼,勾起嘴角轻笑着,淡淡橘黄的光把他栗色的发丝染得更浅,左耳上银色的耳钉闪过一秒刺眼的痕迹。
                      “我现在才知道,当时我的想法是错的,你不是没有遇到爱的人,你只是不敢去爱那个人。”
                       詹士德疼痛了脸色,一片惨白。低下的头抬不起来。
                       风吹得顶上残破的灯岌岌摇晃,激荡的光亮照射着陷入黑暗的画,倏忽狰狞的鲜艳色彩是在嘲笑些什么。
                       角落里的那块灰色的布被猛然吹起,而后掉落在地上。
                       郑文龙顺势走过去拿起那幅画摆在詹士德面前。
                  全然的黑色覆没了亚麻的画布,漫天细碎的星光零散却遍布在深沉的暗夜之上,那是冬夜独有的万籁俱静,无声地仿佛闪耀的白星渲染着一种美丽的伤感。而黑夜的正中间,一棵特别硕大明亮的星星夺人心魄,十字形状上一点一点放大的光晕,苍白并带有蓝色光亮的闪烁的星仿佛,很孤寂。
                       心绞痛竟在此刻发作,这种孤单和哀伤很像她,明亮,却被宇宙抛弃。独自在青鸟到达不了的寂寞高空上低声哭泣。
                       画的右下角浅浅的白色小字。
                       seirios.
                      “天狼星。”詹士德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莫名的心跳乱序让他气息有些不稳。
                      “这幅画,你知道是谁画的吗?”
                  李晓星。
                       脑海中顿时涌现的三个字让他产生晕眩,但詹士德依旧塑像般立在原地。平静无波的脸色却藏不住那片怆然,原来最疼痛的表情竟是没有情绪。
                      “两年前,你叫我不要放开自己爱的人。而两年后,你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誓言?”郑文龙轻描淡述着,疑问的语气并不明显。


                  99楼2011-02-03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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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爱,对她来说只是伤害。”深黑晚空上的天狼星狠狠地闯入他的脑海,他闭上眼仍能看见那颗无助的白矮星。就像那同样寂寞的,天魔星。
                        “詹士德,你果然是个胆小鬼。”
                        “她的伤痛由你而生,她的寂寞由你而生,这一点你明明知道的。”他义正词严地说。
                        “所以我才要放弃她,真正重要的人是必须远离的,就因为不想让她受伤。”
                         郑文龙刹那沉默下来,像是对詹士德的顽固无言以对。
                         脆弱的灯泡因光产生的高热而不堪负荷,密集的闪烁的声音如夏天里蝉的翅膀挥拍不停的躁郁,那仿佛是对生的希冀,只因害怕死亡下一秒来临。
                        “不愧是传说中IQ两百EQ负数的詹士德。你害怕她受伤,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伤痛和寂寞,都是由爱而生。”
                         这是一个真命题,而他却忘记了证明的条件。
                        “因为爱你,她才会如此痛苦。”
                         于是爱你,即便痛也没有关系。而你却选择了逃离,叫我如何面对漆黑的夜晚,只剩下我一个停留在漠然空洞的世界注定灭亡。
                         飘渺虚无的声音从内心溢出,天狼星和天魔星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深化的苦涩伴随着急促的呼吸继续忐忑。
                         天狼星,是天魔星,是李晓星。
                         从来都是深爱着他,他深爱着的,一颗形单影只的星。因为爱着他,所以属于他一个人的星。
                         他扬起的笑容如释重负。眼球前晶莹的泪没有掉下来的意义,在绝美的瞳孔里氤氲着感情。
                         郑文龙轻轻地把画藏回角落,灰色的布重新覆盖着。当他问詹士德要不要把画拿回去的时候,他说没有必要,因为这幅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了然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让他终于安下心来。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郑文龙,或许他恰巧是两年前游戏玩家中唯一一个跟詹士德对彼此诉说过内心的痛苦的人,唯一一个跟自己说过不要放弃的人。
                         清嘹的铃声宁静中奏起。
                         郑文龙眼睛在笑,“喂?千慧,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我们明天晚上能去约会了吧?餐厅我都订了”他在电话里讨好着自己的野蛮女友。
                    西画社微弱的灯光穿过窗户,打落在底下的草丛上。一片嫩黄色的花瓣轻巧地搭在细长的草叶边,温暖的颜色在冬季中燃起生的鼓噪。
                         春天,真的要到了。


                    100楼2011-02-03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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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ion 05     醉生梦死的盛宴
                      三.     靡靡之音
                            节奏清晰得像响板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踢踢嗒嗒地回响。空气流转之下微小的繁促频率显得诡异。
                           李晓星的步伐略显焦虑,敏感地觉得自己的脚步声仿佛被复制重奏,听起来似乎是两个人合叠的声音。抱着教科书的手紧了紧,扭过头去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从计算机室里出来后她就一直感觉被跟踪,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犯罪让她十分厌恶,柳眉轻皱。
                      影子静悄悄地靠近。
                           一只手缓缓地伸了过来,李晓星眼睛一瞥迅速地闪身避开,没料到她身后亦有一个人猛然抓住她反手钳制在背后,另外一人则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推进女厕。
                           那么暴烈粗鲁的动作在短短数秒内发生,楼道里安静地一丝声响都没有,只有盆栽上细小如麻的青绿叶子被风吹得摇摇欲坠。而被强行推拥进厕所里的李晓星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后立刻冷下了脸,水龙头里滴落的水珠凝固着无法碎裂。
                          “怎么会是你们两个。”美丽精致的五官不可抑制地散发着寒意。让那一男一女不禁抖了一下。
                           邱士鸿,蔡雅菁。圣英中也颇俱盛名的美女配野兽式的情侣,而现在十分奇特地同时出现在女厕中围堵李晓星。面对着李晓星一脸冷酷和质疑,邱士鸿决定万事保护自己的女神再说,他怕蔡雅菁再这样被李晓星盯下去迟早结冰。
                          “那个,我们最近想要研究关于人在危险情况下的AQ,也就是临场反应的实验。”   
                           底气实在不足,蔡雅菁低声咒骂了一句,从背后掐了邱士鸿的腰部一下,他当场呈现出一种痛苦又不得不隐忍的扭曲表情给李晓星看。
                          “是吗?但我印象中科展才刚结束,科学社的同仁还真是尽心尽力啊,竟然冒着危险亲自上场做实验。”她叉着手冷笑道。
                           蔡雅菁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迈步上前交给李晓星。
                      闪烁着蓝光的对讲机。在手心里频频颤动。
                          “戴上对讲机。有个人的有些话,你必须听到。”轻柔的嗓音强烈的笃定,李晓星看着蔡雅菁漂亮的容颜,脱离了她既定印象中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她没看过她这样认真严肃的神情。
                           那是蔡雅菁的报答和赎罪。
                           李晓星,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包括他比你更深爱着你。她突然想起两年前恋爱实验中詹士德的报告,那对于李晓星异常的心跳频率她坏心眼地没告诉任何人。
                           熟练地直接把对讲机戴上,耳边的碎发拂下。
                           鲜艳的蓝光不断地映照着她的红发,染成夺目的紫色。窗外暮色苍茫,层层叠叠的纱云被日落西山最后的盛大演出渲染得斑斓艳丽,金黄色点缀的光圈。宛如圣经故事般神圣辉煌的暮幕。
                           图书馆内尘封书籍的味道,媲美存摆多年的老酒香醇亦添加一丝年华腐烂的气息。多数潜伏在角落的古书,酝酿着时光阳春的发黄封面都薄薄地蒙上一层灰雾。
                           弯着眼眸的林雨洁注意力从不摆在詹士德身上,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乌黑的直发。卷曲着然后放开,卷曲了又放开,她不断重复着这种无意义的动作。
                           长年不见日光洗礼的图书馆,像封闭的密室一如既往的黑。
                          “你又回来干吗。”詹士德漠视掉她唇边不怀好意的笑容。
                          “怎么这么严肃,你会吓到我的。”转过脸直直地瞧着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不过是夸张的语气和掩藏不住狡黠实在与“无辜”二字搭不上边。
                          “你这么紧张,难道是因为怕你的女朋友看到?”
                           他抿紧了唇不语,下意识地想扭过头在门外寻找一个娇小熟悉的身影。透明的玻璃外空空荡荡,犹如他黯淡的面容下藏匿不住的失落,无所遁形地暴露出来。


                      101楼2011-02-03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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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又是审核。。。本以为会在今天完结掉它。。。果然不出所料,百度还是发威不让我好过了。。。


                        103楼2011-02-03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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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边,有一个跟你神似的女孩。
                                那一双眼睛与你相似的明亮,像颗星辰一般照亮我内心的浓重的黑暗。我让她梳侧绑的转身马尾,在学校超市里买一堆幸运饼静静地看着她拆掉,午餐大挑战给她的永远是草莓蛋糕和养乐多。我让她做尽一切与你相同的事,却始终不承认她是我喜欢的人。
                                詹士德喜欢的,只有李晓星一个。
                                滂沱的大雨中我下意识地护着身边的人,以为跟在我后面的人还是你。
                                图书馆内一阵摔落的声响,我不安地四处张望,猛然发觉你的身影从倒下的梯子旁迅速站起,跑到我看不见的书架后。生锈铁钉上显眼的血迹犹如利器轻轻划开我的心脏。你受伤了吗?许久后你踌躇蹒跚地走出图书馆,伤口流下的血染得袜子一片深黑,雨水顺势带走鲜血,地上被稀释的红色液体触目惊心。
                                那天晚上,美尼尔式症史无前例的狂烈,脑袋仿佛被撕裂一般巨大的疼痛,我已无力去做任何的自救和痛苦的辗转。没有你随身携带的巧克力和药,我马上昏厥在宿舍里。似乎在寂静中身亡。
                                睁开双眼便是医院独有的沧桑的白色。医生说是一个男同学送我到医院来的,然后用一些艰涩的复杂术语告诉我病情的严重性,冗长的语句只是在表明“你会死”这样简单的事实。而你也几乎是同一时间进入医院,照顾你的护士说你的伤口浸了一晚的冷水,破伤风发炎。我焦躁地想要冲进你的病房,只是我早已失去了宠溺你的资格,最终我只是站在病房偷偷看你安静的睡容。
                                突然感到庆幸,你还活着。却感到心痛,你因我受伤。
                                你不知道,你的伤我也会感受到。双倍的痛由我一人以破碎不堪的肉体承载。
                                我把护身符还给了你,因为它没有保佑一个垂死的人的理由。平静无波的神色是不是表示你已从深渊中恢复过来,紧握着护身符的手,我深知它不可能在你骗我鞋带掉了的同时重新挂在我脖子上,还有很多很多我们的画面来不及回忆,关于詹士德和李晓星,还有很多很多梦没做,却无法再拥有我们的明天,道路坍塌所以只好分开。
                                早你一步离去,隐忍的病痛像深水炸弹一样失控爆发。我晕倒在离咖啡厅一两百米的地方,确认你看不见,默默地闭上双眼。
                                我仿佛就在那一秒内死亡安息。
                                最后还抱持着这样的希望,你会快乐的。


                          105楼2011-02-03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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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楼2011-02-03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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