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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重逢有千万种笔法,可扶思意从不写。
她说,断掉的的联系再续上也存在最容易被拉断的点,就像重新焊接的铁丝——对不齐而生出的凸点是某段感情里的肿瘤。
可是再见到江声怠时,透明鱼线拧成死结她也情愿。
过去的时间里,她生活在江声怠看不见的另一个角落,野蛮生长横冲直撞,三两天就闹事停课回家反省,早早在包房里睡到天明。酒精不仅渗透进她的肝脏,也麻痹着她的骨,消解着不被理解的疼痛。饮一杯,再饮一杯,扶思意早就记不清原来住在哪、早就记不清那些象征着记忆的东西被丢到哪里,这些记忆也随着痛苦一起消解了。或者说,记忆就是痛苦本身。
可她误读了。
重逢的那一刻起,她忽然觉得伤口在结痂,而痂迟早都会脱落。三两杯、一两瓶,都不足以使他醉倒,在渐渐模糊的音调里,她又听见了江声怠的声音:“思意、思意。”
那时候江声怠说的是:“思意,别这样。”他一边想拒绝,一边又被扶思意略显强硬的姿态握住了手。
而这时候,扶思意扶住他的肩膀时,他却回答:“可以。”
她要去抚触江声怠的眼睛,被躲开了,指尖看看落在他落在靠近侧脸的小痣。吻一吻,扶思意真想吻一吻。关于思绪中存档的欲望,她习惯不加掩饰地摊开,再以自我的手段去获取。
在近乎疲倦的欢愉中她沉沉睡去,这是数年来第一次完整的睡眠,即使有噪声还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可是扶思意睡着了,在梦里见到了另一个江声怠——背对着她挥挥手。
于是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