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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华亭剧本7(转自凹3,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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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4
【1】【登华宫夜内】
两份涉及泄题的文件放在书案上。
另外一份则从皇帝的手上甩到了案上。
皇帝只穿着中衣,身上披着一件便服,显然是已经睡下,刚刚被叫起来的。
皇帝:叫李柏舟和卢世瑜一起,就是怕出这种事。现在可好!
陈谨:涉嫌舞弊的考生已经解送至刑部关押。两位主考——殿帅自己在贡院看着。
(切)贡院值房内,卢世瑜、李柏舟、李重夔三人各怀心思,无语对坐。李柏舟看了看站在卢世瑜身后的老吏,再看看装试题的柜子,半起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坐了回去,什么都没有说。
(切)皇帝:试题是密封无误吗?
(闪回)特写:入柜和出柜之时,李重夔的两次检察,封条完好无损。(闪回结束)
陈谨:是,殿帅亲自检察过,并无启封破损迹象。
陈谨将印着“庚辰科春试”的三人现场的答卷送上。答卷或多或少也都已经完成了几百字。
陈谨:涉嫌泄题的怀携,都是离场之后,从号房里头抄出来的,涉事考生都还没有承认——
皇帝抄起了顾逢恩的现场考卷和从他号房中搜出的怀携,将两份放在一起对比。
陈谨:现场文字,和各自的怀携也不全对得上。——但也许是刚开考。
皇帝:知道题的只有两个主考,不是李柏舟,就是卢世瑜——听说太子昨晚出宫后,去贡院找过卢世瑜?
陈谨:是。
皇帝皱眉:瓜田李下,一点都不知避嫌——除了顾逢恩,还有谁?
陈谨:还有陆文普——御史陆英的长公子。
皇帝:陆英?
陈谨:回陛下——就是新任御史中丞,已有旨意,让他从川蜀路茶马御史任上返京,大概已经在路上了吧。
皇帝不语,似乎还是没记起来。
陈谨:就是卢尚书力荐的得意门生——
皇帝终于点头:他啊。
他的目光扫过了标着“天字六十号”的陆文普的答卷。
陈谨有些尴尬:是。
皇帝看看满案杂乱和窗外夜色:一个是他表哥,一个是他老师爱徒之子,还有他的老师——你告诉太子,明早朕会赴刑部亲鞫此案,叫他老老实实给朕待在宫里。这事他敢置喙,朕绝不轻饶!
陈谨尴尬地笑笑,垂下了头。
【2】【刑部夜外】
刑部衙门的牌匾。
一身便服的萧定权已经勒住了马,跟随他的五名东宫卫也勒马。
大门外正在起争执。
头戴幕离,挡住了面庞的陆文昔站在大门前。
刑部守卫甲:那是钦犯,放进你去,我的人头要不要?
陆文昔:小女想见杜侍郎,烦请通禀。
守卫甲:杜侍郎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萧定权走上前,守卫意图阻拦。
东宫卫甲向守卫甲出示了一块牙牌。
守卫们立刻一语不发恭谨行礼。
萧定权:张陆正在吗?杜蘅在吗?
守卫甲:阁下,张尚书休沐,杜侍郎马上到部。
陆文昔看了看萧定权和五名东宫卫。
萧定权正欲入内,被陆文昔叫住。
陆文昔:阁下!——可否代小女转告杜侍郎,华亭陆英家眷有要事面见。
守卫呵斥:哪来的疯妇——还不——
萧定权抬手制止了他:陆英?关在里头的陆文普是你什么人?
陆文昔:是小女兄长。
萧定权:他是钦犯,你想干什么?
陆文昔:小女兄长绝不会作奸犯科,一定是遭人诬陷——
萧定权:诬陷?令尊就算现在在京,大概都不敢替他打保票吧——(沉下了脸)回去吧,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萧定权欲入内。
陆文昔冲向前追上了他:阁下!
东宫卫甲立刻拔刀拦住了她。
陆文昔右手握住刀刃。
陆文昔:不用理由就会相信的人,没有力量也要保护的人——阁下难道没有吗?
萧定权看着她掌心鲜血流下。
萧定权不为所动:我,还真没有。
他转身欲走。
陆文昔:因为阁下既有理由,也有力量——不是吗?
萧定权转身,有些诧异地看着幕离蔽面的陆文昔。
【3】【刑部大狱夜内】
顾逢恩、许昌平、陆文普被关在同一间监室中。
他们仍然光着脚。
顾逢恩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旁,他穿着内衣翘着脚,陆文普不安、许昌平缩在一角一语不发。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陆文普有些不安:顾兄,不会是——
顾逢恩不耐烦:哪朝哪代,也没有半夜过堂的道理。
萧定权os:是谁告诉你的?
一狱卒引萧定权进入。
顾逢恩愣住,住口。
狱卒将一双靴子扔到了顾逢恩面前。
顾逢恩慢慢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
萧定权嘱咐狱卒:不许声张,也不许让别人进来。
狱卒退下。
顾逢恩缄口,没有再说话。
陆文普和许昌平疑惑地跟他着起身。
陆文普:嘉义伯,这位是——
萧定权:人犯报姓名、年甲、乡贯、考号、所犯事由。
陆文普吃惊:这——算是鞫谳吗?
看着萧定权面色不善。
顾逢恩老实配合:贡生顾逢恩、二十三岁、京师人、天字四十八号、为科场泄题事。
陆文普一呆:贡员陆文普、二十三岁、华亭人、天字六十号、为科场泄题事。
(字幕 贡士 陆文普)
萧定权询问陆文普:那份提前做好的试题,你是从何人处得到,又是怎么携带进场的?
陆文普:贡员并不知情,不知道那份试纸是从哪里来的——
萧定权蹙眉:陆衙内,尊大人官居乌台首长,你一门也算世代书香,不要非逼我刑讯,辱没了斯文。
许昌平紧张地看着事态。
陆文普:贡员真的不知情!
萧定权:提出来。
狱卒:是!
陆文昔从身后露面:不要——
陆文普吃惊:阿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文昔:哥哥,你都说了吧——是卢尚书给你的题——
狱中三人惊异的表情。
【4】【登华宫夜内】
赵贵妃在灯下缝补着皇帝外套的袖口。
赵贵妃:太子现在,已经到了刑部吧?
姜尚宫:是。
赵贵妃:也是,顾逢恩是他表哥就不说了。陆英是卢世瑜的门生,刚刚被他从地方召回京,想给太子撑腰。他儿子这时候沾上这事,卢世瑜想不背上泄题的嫌疑也难了。
姜尚宫:都是娘娘切中要害。
赵贵妃一笑,剪断线。
赵贵妃:他说明白我舍不得大郎的心思——他怎么会明白?
姜尚宫:陛下对太子下了禁令,现在要不要禀告,太子擅自出宫的事?
她目指的方向,另一间宫室中,皇帝正在灯下蹙眉,看着报文。
赵贵妃笑笑,抱着衣服,起身向皇帝的方向走去。
她为皇帝披上了衣服,从后抱住了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皇帝抬起了头,蹙眉望着赵贵妃。
赵贵妃向他点了点头。
【5】【京师夜外-刑部大狱夜内】
数骑疾驰而来,在刑部衙门门口下马,守卫意图阻拦,但看清来人立刻放行。来人询问:殿下在里头吗?
(切)狱中。
陆文昔:爹爹是卢尚书的门生,卢尚书想让哥哥上榜,所以才事先把题给了哥哥——
陆文普:阿昔,你胡说些什么!
陆文昔:就算不是,天下也都会这么看。哥哥,你是怎么都洗不清的。可这位大人答应,说出卢尚书来,给你减罪——
陆文普愣了片刻,慢慢站起身。
指着狱外,对萧定权。
陆文普:我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但是请阁下死心!暗室亏心,临难苟免的无耻之徒——我陆家没有!
对陆文昔:清者自清,阿昔,你也回去!要是从你嘴里说出卢尚书的尊讳来,就一世不要认我这个兄长!
顾逢恩突然一声嗤笑:这位大人,拿人家的宝贝妹妹来诓口供,也太下作了。
陆文昔委屈地告诉陆文普:他叫我这么说,才肯带我进来的。
陆文普安慰:好了好了,你听话,哥哥就不怪你啊。
顾逢恩一边穿上靴子:就算我舞弊,他也不会干这种事的——
萧定权的目光和口气却都是冰冷的:嘉义伯,你到了这里,还想跟我惩口舌之快吗?
顾逢恩的笑容慢慢凝固,他低下了头。
室外匆匆脚步声渐近,萧定权不由皱眉。
走进来的是杜蘅。
【6】【登华宫夜内-刑部大狱夜内】
赵贵妃握住皇帝的手,帮他按摩握笔的手指。
皇帝示意她退下。
赵贵妃离开。
姜尚宫迎上:娘娘没有告诉陛下吗?
赵贵妃摇头:不对,不是只有顾逢恩和陆英儿子吗?怎么陛下案上的文书——还有一个,是谁?
(切)狱中,萧定权继续询问:你,又是什么人?
一直在旁观的许昌平抬头:玄字二号,岳州人,二十三岁,为科场泄题事——贡员许昌平。
(字幕 贡士 许昌平)
(切)姜尚宫:也许中书令另有打算,没来得及禀告娘娘。
赵贵妃蹙眉摇头:现在贡院,和外头通不了消息。宫门又关着——让刑部的人,盯紧了太子,一有变故就马上去禀报大郎。
(切)萧定权打量了许昌平片刻,吩咐杜蘅:都提出来。
杜蘅:是。
萧定权经过陆文普:刚才不算鞫谳,现在才是。但愿衙内这身骨头,和衙内这口牙一样硬。
陆文昔紧张地抬起了头:阁下想干什么?
萧定权:我想干的事情,女孩子最好不要看。
陆文普:阿昔,赶快回去!
陆文昔:我不怕,我也要去。
没有人理会她这句话,三人被杜蘅带走,萧定权转身欲离开。
陆文昔:请恩允——皇太子殿下!
萧定权再度惊愕地回望着她。
【7】【刑部公堂夜内】
萧定权、杜蘅在堂上。
余下三人在刑讯用的别室。
刑部僚属在他们面前搬动着鞭、杖、棍、火盆等各种刑具。
陆文昔撩起了幕离,紧张地看着这些东西。
萧定权和杜蘅并不以此为意,他们在一旁谈论自己的话题,萧定权没有注意陆文昔的脸。
杜蘅:李重夔是油盐不进的人,从来只对陛下负责。贡院现在围得和铁桶一样,臣去试过,半点消息也透不出来。
萧定权点头:这几个里头,总有人知道些什么吧。
杜蘅有些迟疑:嘉义伯,就不用了吧?
萧定权:陛下亲鞫,可比这个要酷烈多了。到时候他忍不住,攀扯出一句不应该说的话,那就不光是皮肉受苦的事情了——杜侍郎是行家,亲自去吧——
杜蘅:臣遵旨。
杜蘅走向刑讯室的方向。
门开了,门的那一侧是顾逢恩、许昌平、陆文普三人。
杜蘅入室。
门在陆文昔眼前关闭了。
门的那一侧,鞭笞声和忍耐不住的惨叫声起。
陆文昔惊恐而担心的表情。
萧定权:要等等才会有结论,陆姑娘也先坐吧。
陆文昔再度放下了幕离,迟疑地走近。
萧定权看看陆文昔仍在流血的手掌,从袖中抽出了一条手帕递给她。
陆文昔迟疑地接过,低头示意感谢。
萧定权:——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伴随着刑讯声和哀鸣声。
陆文昔已经将手帕包在了伤口上,仍在紧张地看着刑室的方向。
陆文昔:殿下刚到刑部的时候——跟随殿下那几人骑的马,虽然较常马稍矮,但马速极快,迫停之后不随意嘶鸣振蹄,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马身后还有数字编号——
(闪回)适才东宫卫骑着的军马特征,其中一匹马尾旁边“一六二”的烙印。(闪回结束)
这不是常马,是军马——京中,这个年纪就能调度亲军的只有太子殿下。
萧定权:是我的东宫卫,你一个姑娘家在这上头还有些研究。
陆文昔勉强地:家父调职前是茶马御史,妾略知一二——啊!!
刑讯室的门开了,两个满脸满身是血的人被扔到了二人脚下,也阻断了陆文昔的回答,引起了她一声惊叫,但她也立刻捂住了嘴。
杜蘅:殿下,他们招认了。
陆文昔扑过去:哥哥!
【8】【贡院值房夜内外】
贡院大门外,上着锁,重兵把守着。
贡院值房内,卢世瑜、李柏舟、李重夔三人仍在相对无语的坐着。
老吏站在他们身后。
李柏舟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卢世瑜抬头看他。
李柏舟:老夫刚才想到了两个字——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了一个监字、一个介字。
李柏舟:一个有监,(用笔画了画李重夔和自己之间)监督之意。一个有介,(用笔指了指卢世瑜和自己之间)防备之意。
他在监介二字下写上了尢字底。
纸上是大写的“尴尬”两字。
李柏舟:加上尤字底,过错之意——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和卢尚书与殿帅共居一室,实在是有些(指指两字),哈哈。
他的冷笑话,卢李二人都没有回应,只是勉强笑笑。
李柏舟:不过卢尚书不用担心,看殿帅整夜守在这里的阵势——明日天子势必亲鞫。书生,动起刑来,就什么都清楚了,我们也就不必如此尴尬了。
卢世瑜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李柏舟有些无趣:老夫熬不惯夜,先失陪了。
李柏舟状似泰然地起身离开。
李重夔也起身:是下官失礼了,卢尚书也请早休息吧。
卢世瑜点点头:殿帅请便。
他看着李重夔也离开。
室内只剩下卢世瑜和老吏两人。
老吏显然很不自在,他搭讪着要给卢世瑜倒水。
卢世瑜:赵叟,你留一下。
老吏站住了脚步。
卢世瑜:知道题的只有我和中书令,但是钥匙我是交给了你的——
老吏惊惶地抬头看了看柜子。
【9】【刑部夜内】
陆文昔隔着幕离的轻纱分辨。
他们脚下的刑囚,并非顾陆许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地字二十七号的考生和通知李柏舟搜场的小吏丙。
陆文昔:不是哥哥——
陆文昔想透过幕离看清楚刑囚的样子。
萧定权:屋子里,戴什么幕离?既然害怕,就不要逞强。
陆文昔:不是害怕,殿下毕竟是外男——殿下,这是什么人?
(闪回)刑讯室中,杜蘅在拷问地字二十七号考生及小吏丙。与之相连的另外一间别室,陆文普和许昌平紧张地听着刑讯的声音,顾逢恩则在观察两人,特别是许昌平的表情。(闪回结束)
地字二十七号已经是哭腔:既然要告我,为什么开始要收我的钱——
(闪回)贡院门口,小吏丙袖起马蹄金:地字二十七号,进去吧。(闪回结束)
萧定权询问小吏丙:去通报考官这个人夹带舞弊,引他们去搜全场的人,是你吧?
小吏丙:是——是中书令让小人,放入场后再举报的——小人奉命行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闪回)李柏舟和卢世瑜在下棋,小吏丙进入报告。李柏舟惊异:让考生全都出来,重新搜场!(闪回结束)
萧定权扶额坐下,咬牙:李柏舟。
杜蘅摇头:就算知道是中书令栽赃——这也不是证据,毕竟只关系夹带和搜场。
萧定权:我知道。顾陆两个,和我,和卢尚书的关系都太亲近,世人看来,就是卢尚书透给他们的题吧——
杜蘅:殿下,臣在刑部多年,深知证人有罪容易,想自证无罪难如登天。知道考题的只有中书令和卢尚书,如果不能证实是谁泄出的题,两位考官和所有涉嫌之人,还是要一道获刑的。
萧定权摇头:李柏舟为人我清楚,就算是为了齐王,也不会做这种从井救人的事情。他肯定早有脱身之道,把罪名单推给卢尚书。
他望向了刑讯室的方向:——那个许昌平,到底是什么人?
【10】【贡院值房夜内】
卢世瑜看着老吏。
卢世瑜:赵叟在礼部供职,有二十多年了吧——以往历次科考,你我都算是共事,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纰漏。
老吏不语。
卢世瑜:如果我没有记错,尊夫人就是姓许吧?
老吏不语。
卢世瑜:那个叫许昌平的贡士,是你的什么人?你不要瞒我,明天朝廷要查,马上就能够查出来!
老吏神情纠结,突然脚一软,跪在了卢世瑜面前。
老吏:他和老妻是姑侄,从小是老妻带大的。今年会试,请托小人告知试题。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这才——
(闪回)昨夜,老吏开锁,将试卷取出。(闪回结束)
卢世瑜焦急起来:顾陆两个人的试题,难道也是你?
老吏连连叩头:这两位的,小人实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在昨晚之前,小人也绝没有想到他们会——
卢世瑜:不对,开场之前,试卷明明还是密封,没有切换替补的痕迹。许昌平又怎么会单独知道试题?
老吏:小人另取白麻纸按照原题笔迹誊录了一份,再用新的封条封了起来,所以没有痕迹——
(闪回)灯下,一双手在临摹试题的笔迹,并用同样的函套和封条重新封号。(闪回结束)
卢世瑜惊而展开了今早启封的试题,内外仔细查看。
卢世瑜看出了什么,颓然落座:居然内外整份,都是替换——
室内静默了片刻。
卢世瑜:此事不止关系你我、还有嘉义伯和陆公子的前程性命,你务必要对我说真话——
老吏:尚书大人,小人罪当万死!但嘉义伯和陆衙内,小人指天发誓确实不知!
卢世瑜看着他,再看看桌上李柏舟刚才写下的“尴尬”两字,似乎是在做判断。
卢世瑜:你拿走的原件呢?
老吏迟疑后:小人已经——烧掉了。
卢世瑜无力地点点头:好,你先出去吧,我会据实向朝廷具文的。
【11】【刑部夜内】
萧定权站在刑讯室内,许昌平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满身刑伤的许昌平。
许昌平没有说话。
他抬了抬手,刑部狱卒欲再动刑。
许昌平终于开口。
许昌平:贡员姑丈,为卢尚书保管试题。是他把试题替换之后,交给贡员的——
萧定权的手颤抖了:原件在哪里——
【12】【贡院夜内】
李柏舟独自的值房中。
李柏舟:卢世瑜发现了?
老吏跪地:小人已经按中书令昨夜说的——
(闪回)昨夜,老吏打开门,跌坐在地,他惊恐退后。
门外赫然站立着李柏舟。
李柏舟入室,反手关上门。
李柏舟:窃题是死罪,你的胆子倒不小。
老吏委顿在地。
李柏舟手把着试题原件:不过替我做件事情,可以放了你,考题也可以先告诉你的内侄——
老吏惊惶点头。
李柏舟:我另给你白麻纸和封条,你按原样造伪放回柜中,把这个(晃了晃手中试题原件)带到家中收起来——这样你才能保命。
(闪回结束)
李柏舟:原件你已经放在家里了吗?
老吏:是按中书令的吩咐,让内人收存——可是嘉义伯和陆衙内,小人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知道他们两个也卷了进去的话,小人死也绝不会去犯这个险的!
李柏舟笑:他们两个,自然是卢尚书给的题目。
老吏摇头:卢尚书不会——
李柏舟翻脸:不是卢尚书,难道是我吗?!
老吏明白了什么,惊恐地不敢再说话。
李柏舟:可是现在,东窗事发了,卢尚书为了卸罪,自然会把泄题之事全部都推到你的身上去。何况明天原卷再从你家里头搜出来,你就是苏秦再世也说不清楚吧?
(切)值房中,卢世瑜正在写着奏疏。
他放下笔,重新拿起伪造的考题查看,蹙眉。
再把笔继续写起来。
案前,还是“尴尬”两个字。
(切)李柏舟:鬻题和买题,轻则流配,重则处斩——可顾逢恩是外戚之后,陆文普是朝臣之子,他们都可以减刑,只有你和你内侄——是白身。
老吏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惊恐的神情。
老吏哀求地叩首:中书令饶命啊!
李柏舟:明日天子亲审,就说这是卢世瑜指使你做的——只有这样,你、你内人和许昌平还能够保住性命。
【13】【刑部夜内外】
许昌平:贡员本来让姑丈烧掉原件。但姑丈说留着能够保命——
萧定权:原件还在他家中?
许昌平点头:是。
杜蘅焦急:如果从他家里搜了出来,他再一口咬定卢尚书的话,嘉义伯和陆衙内,就都有口难辩了——
萧定权:这就是李柏舟的脱身之道——(对许昌平)你姑丈家在什么地方——(暴怒)说!
刑室外,一个刑吏已经悄悄离去。
【14】【齐王府-刑部日内外】
天色已经渐明。
齐王府内,齐王妃已经晨起梳妆,宫人正在为她挽起高高的发髻。
刑吏进入,低声向齐王妃报告了几句话。
齐王妃惊而起身,发髻垂落。
(切)刑部。
萧定权:必须在朝廷之前,把原件取回来!
陆文昔站起:殿下,他住的地方,离妾家不远——妾会骑马。
萧定权烦躁地:你懂什么!——叫东宫卫!
(切)齐王妃匆忙地为齐王结束着衣带。
齐王妃:我爹爹都替你做到这一步了,一定要拦住太子,绝不能够功亏一篑——
齐王大踏步出门。
齐王妃吩咐宦官:快到宫门口守着去,一开门就告诉贵妃,请陛下赶快驾临刑部衙门!
(切)东宫卫甲乙向老吏家的方向疾驰,他们所骑马匹马尾的编号。
(切)齐王府外,齐王带着十数名齐府卫士骑马赶往刑部。
(切)刑部门口,萧定权带着三名东宫卫,匆匆正要出门。
齐王从马上下来,出现在他面前。
【15】【丹凤门日外-贡院日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厚重的宫门开启了。
(切)贡院大门的锁也打开了。
卢世瑜从大门走出,他面色凝重。
李柏舟则显得比他轻松得多。
李重夔走出,李柏舟笑着向他问候。
【16】【刑部日外】
站在刑部大门门槛内的萧定权,和站在刑部大门门槛外的齐王。
齐王:殿下,要去哪里?
萧定权:齐王,怎么来了?
齐王:陛下知道殿下夤夜出宫,命臣前来戍卫。
萧定权:带着你齐府的侍卫,来戍卫我?
齐王:臣和殿下不一样,没有调度亲军的权力。
萧定权跨过门槛:多劳费心,但是不必了——
齐王举手,齐府卫士立刻左右排开,共同堵住了萧定权的去路。
(切)东宫卫甲乙,已经望到了老吏家门。但是乙回头,看见了后面十几个齐府的追兵。甲乙催马。
(切)萧定权看着这个阵势:齐王,想犯上作乱吗?
齐王:陛下和臣,都很担心殿下的安危。只要殿下安好,臣甘受严惩。
萧定权:大哥就这么不想离京吗?
齐王:春闱过后,臣就要走了。这——是臣最后能替殿下效劳之事了。
萧定权:上次,我放过了你。
齐王:虽然只是小人作乱——但臣还是深感殿下恩典。
萧定权:我让你修身养性。
齐王:殿下教诲,臣无时无刻不铭记于心。
萧定权:下一次,直接来动我,不要动我的人。
齐王:臣愚钝,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萧定权:是我的老师,我的表兄,伤害他们,我不会放过你第二次。
齐王笑了:殿下如果是想和臣拖延,就大可不必了。
齐府卫士分开,是刚被截回和捆绑带回的东宫卫甲乙。
萧定权的神色突然改变。
萧定权:擅拘储君亲卫,视同谋反!
皇帝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是朕许可呢?
萧定权惊愕的神情,看着穿常朝服的皇帝带着李重夔走入。
皇帝冷眼看着他:太子一早,不在宫里,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萧定权垂头,没有答话。
皇帝:朕让你不要置喙——还派亲卫出去,你想告诉天下,这事***手?
萧定权没有答话。
皇帝:李重夔,你派人去那个吏员家里头——
萧定权:陛下,不是卢尚书!
皇帝冷冷地:你这么任性下去,卢世瑜,早晚要死在你的手上!
张陆正和杜蘅,都已经前来跪拜迎接。
皇帝丢下二子,径自离开。
李柏舟和卢世瑜走入刑部。
萧定权担忧地轻声呼唤:老师——
卢世瑜没有理会他。
【17】【刑部大堂日内】
刑部公堂前堂,皇帝坐在主审的位置。
张陆正和杜蘅侍立在两侧。
李柏舟和卢世瑜站在堂前,向皇帝跪拜。
皇帝:还没有问清楚之前,中书令和卢尚书都先站着说话吧。
二人起身。
(切)萧定权和齐王在后堂。
萧定权焦虑地在前后堂的门前走动,想知道御审的动态。
齐王安然坐着,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切)皇帝:朕听说了,贡院有个吏员,把试题更换了。
李重夔从一旁奉上了伪卷。
皇帝仔细检察了一番,抬起头看了卢世瑜一秒,但没有就此评论什么。
张陆正:带他上来。
老吏被刑吏带上了堂,立刻惶恐地伏在地面上,不敢直视所有人。
张陆正:吏员姓名。
老吏:小人赵敬宁。
张陆正:你在礼部任职多少年了?
老吏:小人原是禁军,在礼部任职二十二年了。
张陆正:加上本次庚辰科,卢尚书主持春闱前后共五回。这五回,都是由你辅助吗?
老吏:是。
张陆正:这次科场泄题,一共三人涉嫌,贡生顾逢恩、贡士陆文普和贡士许昌平。据查,许昌平是你的妻侄。
老吏:是。
张陆正:你说是你盗题给许昌平?
老吏:是。
张陆正:你把原题放在了什么地方?
老吏没有说话。
张陆正:控鹤卫已经去你家中搜查了!
李柏舟和卢世瑜看着老吏。
(切)老吏家中,控鹤卫士们正在搜查,老吏妻子站在一旁。
(切)刑部公堂。
张陆正:那顾逢恩和陆文普号房中搜出的试题,也是你?
老吏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不是小人——是卢尚书!
卢世瑜惊愕之后,不由蹙眉。
(切)后堂,萧定权焦急的神情。
听到这话,他似乎想出堂,却被齐王拦住了。
齐王:不要急,殿下,再等等看。
(切)张陆正:刁吏——卢尚书知道题,大可以直接告诉这几人,或者直接告诉你,何必多此一举要你盗题替换?
老吏看了看李柏舟,知道已无回头路。
老吏:小人盗题时卢尚书发觉,让小人将原题带回家中,一旦败露,就由小人一人承担泄题之事——
卢世瑜讶异地看看老吏,再看看李柏舟,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是他没有做辩解。
(切)萧定权忍无可忍:大胆!
他挣脱了齐王的阻拦。
(切)萧定权走到正堂:诬告朝臣,是死罪!
皇帝对萧定权:站到后面去!
萧定权隐忍地慢慢向后退了两步,继续望着事态。
皇帝:卢尚书,钥匙是你给他的吗?
卢世瑜:是臣亲手交给他保管的。
皇帝:开场前检察试题时,你没有看出来吗?
卢世瑜:是,臣有失察之罪。
皇帝:原题的字迹是朕圈点后,由卢尚书书写的吧?
卢世瑜:是,是臣亲笔所书。
皇帝叹了口气。
张陆正替他发问:书写考题所用的白麻纸,和书写诏令用的一样,是亲贵重臣才能够拿到的。封印试题所需的封条,应该也只有卢尚书和中书令才能接触。
卢世瑜:是。
张陆正:卢尚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辩解的吗?
卢世瑜:考题被替换外漏,臣确有失职之罪,不敢分辨。——但顾陆两人的怀携,来源堪疑,也确实并非臣所透漏。
皇帝看看李柏舟。
李柏舟无奈摇头:不是卢尚书,难道是我吗?——还是说卢尚书,真的要把所有罪行都推到一个小吏的身上去?
老吏因为这句话紧张地抬起头来。
张陆正:除了试题原件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
老吏:还有——三个考生的答卷,都是由小人请人完成,草稿现在也在家中——
(闪回)贡院,李柏舟对老吏:卢世瑜和太子都是难缠的人,光靠一份原题大概不够,明天开院门后,还有些东西,要放到你的居处去。(闪回结束)
卢世瑜蹙眉看着李柏舟。
李柏舟淡淡一笑。
(切)控鹤卫在老吏家翻箱倒柜,他们已经搜出了部分文件。
控鹤卫甲:好像是草稿。
老吏的妻子不知所措站在一旁。
(切)刑部公堂,萧定权目瞪口呆:栽赃!——陛下,这分明是——
皇帝:再敢干政,朕就先处置了你老师卢世瑜,再处置本科主考卢世瑜!——下去!
萧定权愣住,看着卢世瑜,慢慢走回内堂。
卢世瑜还是一语不发,也没有看他。
皇帝:涉案的三个考生呢?
吏部刑吏从檐下将顾陆许三人带上。
张陆正皱眉看了看许昌平身上的刑伤:这又是怎么回事?
杜蘅尴尬:是下官的过失。
皇帝默默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顾逢恩:姑父!那份造伪,是中书令命人事先放在我的号房中的!
皇帝冷冷地:称陛下。
顾逢恩:就算称陛下,这也不公平!今日鞫谳,为什么单只问卢尚书一个人?!难道陛下心里,一早认定是卢尚书了吗?
皇帝:贡生顾逢恩!——朕不是已经要开始问你了吗?
看到皇帝被顾逢恩激怒。
卢世瑜阻拦:陛下!就算臣有罪过,顾陆二生绝非会做这种事的人。事关国家人才,还望陛下不要偏听一面之词。在严惩臣后,谨慎处理这两人的事情。
皇帝没有回应他。
顾逢恩:陛下,除了刚才那句话,贡生没有别的可以供述的!
陆文普在一旁:贡员陆文普,也没有!
顾逢恩皱眉看了看他。
张陆正迟疑:陛下,这——
皇帝:可以刑讯。
张陆正:遵旨——杖!
两刑吏提杖上,一杖击在顾逢恩的肩上,顾逢恩伏倒在地。
(切)内堂。
萧定权在咬牙观看。齐王也在观看且嘲讽。
齐王嘲讽:陛下说我们肤柔骨脆,不知道嘉义伯又怎么样?听说武德侯钟爱他,他家法都没有挨过一下——
萧定权没有理睬他。
刑吏高高举杖,即将击下。
萧定权闭上了眼睛。
杖击声起。
(切)两到三杖落在顾逢恩背上,顾逢恩咬牙,头顶的汗水。
堂下控鹤卫的脚步声传来。
控鹤卫向皇帝奉上了一些文件。
控鹤卫:陛下,这是从此吏家中搜出来的。
皇帝接过文件叹气:卢尚书,你怎么——
皇帝突然停止了翻动的动作,他抬了抬手。
张陆正立刻示意刑吏停止了对顾逢恩的处刑。
顾逢恩舒了口气。
皇帝转过头,有些惊异地看着李柏舟。
李柏舟被他看得不知所措。
(切)内堂。
萧定权也舒了口气。
向齐王转身:大哥也一样没有挨过家法吧?毕竟陛下一直那么钟爱你。
萧定权指引齐王看向外堂的方向:如果说,现在陛下手上拿着的,是许昌平和你私通的信件,考题原件又从大哥府上找到了——你说,陛下这次会不会破个例?
齐王惊愕:考题怎么会在我府上——
萧定权:是不在——不过应该马上就在了。


1楼2023-03-10 00:39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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