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应。
「兰。」
「哎?」
「这两天你一直走神。」
「是么…对不起…」
「出什么事了吧。」
毛利兰转过头去,而远野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我……」
「想要否认吧,」
远野舜一径直打断道,「可是兰,我用的是句号所以你不用否认。」
「舜一,你……」
「是和你那所谓的弟弟有关吧,」
不顾毛利兰渐渐放大的瞳孔,远野舜一接下去说
「那个高中生侦探。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是总觉得,你们之间有些不一样。」
毛利兰脑中瞬间空白。那么明显么。
「兰,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吧。」
「恩…他,他只是寄住在我家……」
「是啊,亲弟弟,是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姐姐…」
「舜一,」毛利兰提高了声音,「你不要乱猜,他……」
「我没有,」远野舜一转过来看进兰的眼睛里,「刚才你已经默认了不是么,你并没有反驳。」
「我……」
「你小说中的,也是他么?」
「哎?」突然转移的话题另毛利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夏树和哲也,他们的故事是真的吧。夏树是你。哲也是你曾经等的人。」
心脏停摆。
「舜一,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好不好……」
仿佛没有听到毛利兰的话,远野舜一自顾自地说「他回来了吗?你等的人?」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
「兰,不要再骗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啊。那样的故事,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写出来吧。我不问你,我装做不知道,只是希望彼此都能轻松,只是希望我能给你幸福。」
——我叫你不要骗我。
——我却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在窒息的沉默后远野舜一走下车到另一边帮毛利兰拉开车门。两人站在侦探事务所前,远野舜一静静地看着毛利兰,用手将她掉落到额前的头发重新别到耳后,然后对她讲
「你上去吧,我走了。」
「恩…你开车要小心。」
「兰。」
远野突然伸出手拉住已经转身迈出步子的毛利兰,然后重新抬起头看着她,「只要你,只要你不说你想离开我,我就不会放开你的手。」
毛利兰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睛里有血丝,下巴上残留着胡渣,眉间还有皱摺没有抚平。她一瞬间很心痛。这就是远野舜一么,这就是那个会和自己夸耀保证80岁还没有皱纹的,会哄自己开心的人么。为什么却在顷刻间改变了那么多,没有了以往的笑容却多了心痛但刻意隐藏的眼神。是因为自己吧。在两个人的感情中,自己始终处在接受的位置。接受他的关心,接受他的体贴,接受他的理解。她其实是能感受到他的包容的。他从来不问自己的往事,他留给自己和从前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她知道他一直在等,等哪天她可以像他对她那样毫无保留。她知道她其实也是喜欢他的,不仅仅是感激。27的毛利兰太能分清两者之间的不同,所以她无法轻易放下这段感情,无法毫不心痛地对他说再见。她也会留恋他宠溺的的笑容,留恋他带给她的安心的感觉,这是另一个人没有给予的。但她知道自己却从来没有真正给他过什么。巧克力和毛衣,或许仅仅只是一些歉疚的弥补。就算如此,这里面还是包含了对另一个人的回忆,包含了对另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想念。
——那么,对你是应该表示些什么吧。
——那么,如果我真的离开,你会原谅我的吧。
远野舜一看着踮起脚亲吻自己的毛利兰一瞬间很惊愕。她对自己从来不曾那样主动过,现在却在公共场合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在一瞬间的迟疑后,远野舜一还是伸手环抱住她,接受这个安静的吻。在酒吧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女孩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而在出版社惊讶地发现她便是那部小说的作者时,他瞬间读懂了她开朗背后隐藏的无助。他知道他一开始对她只是带着一种怜惜的心态。他知道从本质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也不曾爱上过谁,可渐渐那种心痛,那种想要保护她的心态吞噬了作为旁观者的怜惜。他喜欢她。他爱她。他想用自己的努力让她快乐。他要她为他而笑。可他渐渐发现在她身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笔下的夏树年少时的影子,但她的眼睛却在看到那个少年时瞬间明亮了。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她在曾经的曾经,一定有着一个能让她付出所有的男子。但不管曾经她有着怎样深爱的人有着怎样的往事,此时此刻,他心爱的女人,是在他怀里的。
——这样,是不是表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这样,即使哪天你说要离开我,我还能潇洒地放手吗。
远野舜一开车离开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零星的小雨。天空一下子全暗了,她就这样站在马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驶过的车不停让她在黑白之间游移,迎面开来时异常明亮的人行街在驶过之后又重新陷入黑暗。光影变换间,她看到那个静静站在角落里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在一个世纪的沉默后,他饶过她走上楼梯。
背影荒芜。
在毛利兰的脸瞬间苍白后。在无声流下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后。在走完那条好象没有尽头的楼梯后。在微微颤抖地推开卧室的门后,她看见江户川柯南正在收拾东西。书,领结,衣服,迅速地塞进包里。
「你,要走么?」
努力控制的尾音在空气中分叉。
——要真正地离开我么。
「恩。」少年一边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讲,「和叔叔阿姨说一下,以后我不在这住了。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他们。」
——也感谢你。
「为什么那么突然?」
——突然到甚至不问我,甚至不让我解释刚才的情景。
「因为最近有很多麻烦的案子,清晨半夜回来会吵到你们。况且在路上花那么时间会很累。」
——因为我害怕再看到刚才的事,因为我害怕再看到你在别人怀抱里。
「可是你家房子在十年前的大火中烧毁了不是么?后来一直没有重修过。」
——就像你和我的感情一样。
「没关系。我先住宾馆,然后再找房子,总要搬出去的。」
——总要离开的。
江户川柯南拉上旅行包的拉链走到毛利兰面前。「那么,我走了。」
他伸手微笑着揉弄她的头发,用无限温柔的声音讲,「既然你在他身边幸福的话。」
——看来那句话是真的不用再说了
——再见,兰
>>>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