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适玘剧本第三幕）
【事自直隶开端，意在将直隶料理成为诸行省典范。然而仅仅河间一府，刚刚厘出来就是近百万亩的旱田挂成寺产，国朝以来不仅不曾纳过半分税，更不知几万佃农饱受其害，家破人亡。自古及今，圣朝不乏，而饿殍不绝，根源就在这土地上。河间府携下辖各州县及属员免冠跪在堂外请罪，即不叫起，也不叫拿。只是将面前账簿反复翻看。不过无数个十百千万，字里行间却不外乎四个字：触目惊心。】
相暨，照这么算法，直隶一省一年得少多少银子？

【直隶并非农耕大省，尚且如此，两江及湖广之地，一省何止百万之数。国朝有十八行省，这千万之巨，是邻境戍边的军饷，是灾年救命的钱粮，是道路通衢，是治河修桥。堆在一起，形制之巨已非我所能想象。但如今，一点踪迹都无处可觅，这也仅仅是一年而已。】
事到如今，非是一两年的毛病，许多旧制袭自前明，这积弊不能怨在现在的人头上。
【手扶交椅，坐正了身子，这件事若是在十八省一体推行，必定是阻力重重，若在直隶打好了样子，能省去许多麻烦。田产厘清算完，人的事上，我不能罢免了天下所有职官，也只能亦宽亦严为好。】
你去传话，职官名下田产，该清退的清退，其眷属宗族所有的，该造册纳税的半分不能少。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若还有心存侥幸的，一体拘拿。

5
【我也不想放纵，但是河间府牵涉太多，甚至不乏禁内的宦官，如果挨个儿清算，接下来势必会遭到更大反扑，南方士林云集，汉人故地，这些人若是凑在一起，我挡不住，老头子也为难。】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这事儿咱们不是在河间，在直隶办了就算了了。
【我要厘清天下田亩，让耕者有田，固非一朝一夕之功，更要让其永为定制，使国朝不至沦入盛极必衰的兴亡轮回里。】
要在天下推行，必先去其阻力——当分而治之，再秋后算账。

臣明白。【初次亲涉此事务，纵有不甘，也心知欲谋大局者，当下并非滥用意气之时。一时未忍，则旁生枝节，于后续有弊无利。垂目称是，移堂外传话。】
【俯观河间属官，皆喏喏称是。其间二三者，已露出几分放松神色来。冷眼视之，未置一词。待返身堂中，复追问。】倘若河间功成，直隶功成，王爷，下一步该是……？

【之所以先在直隶，无非还是钱的事儿，这是再稳妥不过的试水之地，禁内的权宦总还在能拿捏的范围内，但有不从，不得已强硬一些处置也就处置了，这些人的声音不会有人听见。而后要动全国，尚需一个稳妥的地方。相暨归来，着人先坐，许多话相较于那些同姓兄弟，不如说予他听。】
我琢磨了两个地方，还没拿定主意。一个是山东，一个江苏。山东是孔孟之乡，江苏是百载文枢，若能推进顺利，俟开年举国大行度量，将再无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