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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扣》BY:沈星沪(超感动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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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6-01-19 19:10回复

      “你是秋若椰?”南宫翎脱口而问。

      蓝衫客坐起身来,脚上没系好带的鞋子随着脚一晃一晃地摆荡,脸上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似笑非笑。

      南宫翔小声道:“他不是!秋若椰听说是个有洁癖的人,断不会如此邋遢。”

      眼看对方藏身高处,自己竟然未能发觉,可见对方功力之高深。南宫翎不愿与对方多作牵扯,抱拳说道:“在下南宫翎,此来为找飞燕山庄秋若椰,与旁人无干。不关阁下之事。”

      蓝衫客歪头浅笑,“你没看到此地已挂上星雨轩的牌子吗?星雨轩就是我住的地方,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星雨轩。请问若是有人在你南宫堡门前闹事,你又岂会置之不理?”

      “你!”南宫翎正欲发作,却被南宫翔一扯。生生拽住。

      南宫翔望着蓝衫客,“敢问阁下可是素有天下第一剑客之称的兰念香,兰大侠?”

      “除了我,还会有人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吗?”兰念香一个翻身跃到地面。倚门而笑。

      “除了你,还会有人如此厚颜无耻而不愧于色吗!”一个清冷的声音由内传来却不见踪迹。

      “咦?若椰,你出来迎接我?”兰念香大喜循声而问。

      “谁要来接你。我只是听说有个天下第一无赖又把他那块白吃白住的小木牌挂到了我家门上。”

      “别这么小气嘛!我只是每年来住三五个月而已。何况咱们俩是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剑客,一起下棋抚琴是多么风雅,偏偏有人不识时务上门来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门里的声音夹带怒气,“你说谁是天下第一美人!”随着话声,一把飞刀由内发出,直射兰念香胸口。

      兰念香轻松避开,“不小心少说了三个字,应该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弟弟。”

      眼看对方不把南宫家放在眼里,南宫翎愈发恼怒。直接喝道:“秋若椰,不要躲躲藏藏,我不管你找来什么人做帮手,天下事总高不过一个理字。娶亲之事,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兰念香转身拍手,“说得好。说得好。正是天下事总高不过一个理字。兰念香并非和几位过不去,也只不过希望几位进门之后能记住这个理字。”

      大门开启,门后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管家姚明远在此有请南宫家的两位公子,至于身后的人可否不要带进?”

      南宫翎和南宫翔对望一眼,此番前来,确有几分闹场的意思。原以为秋家人单势薄,没想到秋若椰竟与有天下第一剑交情甚笃,真动手恐怕也占不到便宜,再因此得罪这位高手也有些得不偿失。

      反正有理的是他们,就索性先听听秋若椰有何话说。

      点点头,留下门外人马,二人缓步随姚明远入内。兰念香举步也跟着往里面走,却被管家哎的一声拦住。

      “姚伯,你这是干嘛?”兰念香嘻皮笑脸没有丝毫所谓第一剑客的气势。

      姚明远摇头道:“少庄主说的是要我请南宫家的两位公子,不是您。”

      “那是他忘了说。我们的关系还用通报吗?快让我进去吧。”

      姚明远还是拉住他,一脸正色。

      “少庄主特别吩咐过,任何衣衫不整者谢绝进入本庄。”

      兰念香昂头傲语,“我哪里有衣衫不整!”

      南宫翎闻言忍不住回头多看他一眼,一身蓝裳松松垮垮,蹋着鞋后跟,头发直披散在肩上。再加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式,这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剑客,刚刚秋若椰怎么叫来着?天下第一无赖!对!还真是贴切呢。

      兰念香还在那里穷辩,“我这样是为了推动服饰新潮流!姚伯,你怎么越来越向着秋若椰,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呀。你……”

      姚明远直接从怀里掏出笔墨,在门上现书,“衣衫不整者与兰念香及野狗均不得随便入内!”

      噗哧一声,南宫翎忍不住笑出声来。

      姚明远躬身向兰念香道:“这是庄主要我写的。您自己看着办。”

      兰念香微微一笑,一甩长发,仰天极大声道:“若椰,我知道你很爱我。所以你才不想见我对不对?”

      南宫翎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及啪啪两声,再看兰念香的双颊已多了两个红掌印。
    


    3楼2006-01-19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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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可以进来了。”清冷的声音从厅里传出。

        兰念香捂住脸,依然嘻皮笑脸,“何必如此怕羞呢?”

        姚明远及南宫翎、南宫翔闻言一齐投给他一瞥‘真是不记打’的视线。

        一生好客的秋老庄主布置的厅堂很大,足够容纳五十余人的大厅装点得极为精巧,虽然没有南宫堡豪华,却处处显示清雅。

        厅正中,摆一张竹藤躺椅,秋若椰坐在上面微微斜靠着身体,一身雪白的装束衣摆长长直垂地面。毫无瑕疵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冷傲绝魅。

        羽睫凝落身畔芍药的洁白花瓣,望着盈盈滚动的露珠一眨也不眨。又浓又长的眼睫、黑到透明的瞳,侧望过去都彷佛似玉而雕。

        清丽得彷若非人……

        当他把目光转投向南宫翎时,南宫翎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这个看来柔弱一如柳絮之人就是传说中性烈如炎的秋庄主吗?那、那位素有灵艳飘香的秋姑娘岂非更加……

        “给客人们倒茶。”他挥挥手,那与刚才发出的清冷声音一致的嗓音证实了南宫翎的推测。

        五个身着或红或黄通体素纱绾同色丝带的侍女一直静静地立于身后,听到吩咐,举止轻盈地上前给客人倒茶布座。

        行若浮云、灵动款巧。从她们走动的步法来看,可以确定她们都学过高深的轻功。结果秋若椰一动未动就已让他们明白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若他们真打算以武力闹场生事,恐怕也并非那么简单。

        但,就算对飞燕山庄没有了轻视之心,也不等于他们会沉默地忍受对方悔亲的侮辱。

        南宫翔率先打破沉默,“秋庄主应该知道我与舍弟前来的目的……”

        秋若椰点点头,目光又飘散到那盆芍药上,那是姐姐最爱的花。

        “如果真的不想结这门亲事,当初就不该答应。又或者,女儿家自己有了钟意的人,想要退亲。也大可上门商量,南宫家这么多年的声誉不是凭着蛮不讲理得来的。何必要在娶亲当日戏耍我们,让我弟弟面子难看,让我们南宫家沦为笑柄呢?”

        南宫翔按捺住急躁的弟弟,句句有理地向秋若椰阐明。说完了,正正地看着他,等他能给出一个让他们得以接受的答案。

        秋若椰眉眼淡淡,不动声色。内心却有着无可奈何的酸楚。如果对方态度蛮横他正可不予理会。但来的果然是南宫家最善长处事的南宫翔,几句话说得在情在理。他总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交待。

        问题是,事情太过诡异,他们问他,他又去问谁?

        犹记那天,他亲手为姐姐梳头。他们已经没有爹娘在世,相依的情怀比一般姐弟更甚。不舍地为姐姐插上金凤钗,看着姐姐上了花轿。花轿一直行到五百里远,北方的南宫家人在那里迎亲。他远远地打量南宫翔,一个年轻俊秀的年轻人,看着他骑马护在姐姐的轿边才放心踅回。纵然南宫堡与飞燕山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今后与姐姐就要分开两地,但只要她能受到丈夫的疼爱呵护,只要她能得到一份真正的幸福。他就会为姐姐的幸福而感到由衷的快慰。

        谁料。花轿到了南宫家居然只剩一支金钗!

        消息传来后他也曾反复推敲。以南宫家的影响权势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劫亲?何况滴水不漏的保护方式就算是被劫也不可能那样悄无声息的。除非……

        除非是姐姐自己走的……

        这也是他只能选择沉默的原由。前日他到姐姐的房中想寻找一丝线索。在书桌上那方镜台下面半压的笺字证实了他的推测。

        婉约秀丽的笔迹、最后一笔无奈地划痕,都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洞房消息有谁知,几回欲问梁间燕。’她明明佳期已近却还在问‘洞房消息有谁知’,可见姐姐心中想的不可能是南宫翎,而是另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存在。

        为什么姐姐没有和他商量?为什么直到出嫁的那天都表现得那么平静从容。不对,正是因为太从容了。看不到一丝将为人妇的喜悦。而他……竟沉浸在自己的离情别绪中,没有发现。

        姐姐是否曾经想对他说些什么而却欲言又止,姐姐她的女儿心事他竟然没能给予一丝关慰。现在她飘泊何处?她一个如花女子在外有无风险?碍于南宫家,他又无法派人寻找。他实在对姐姐、对他这唯一的一个亲人,都不够了解,不是吗?
      


      4楼2006-01-19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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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才要问他要不要喝水什么的。怎么这个人说话好不客气。

          “风大哥是村里的医生,还会教小孩子们识字,总之,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不要小看他。”

          哼、秋若椰翻翻眼皮,一扫这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看来从她身上也得不到有关那个蒙面男的资料。

          “装神弄鬼蒙着脸的人。怎么看都下像是好人!”他小声嘀咕。

          “喂!”萍萍真生气了。“你怎么这样!每个人都有别人不了解的苦衷。下要随便对别人说三道四。”

          “哦?”他美目一飘,看不出小丫头还蛮能辩论的。

          被他眼睛一看,萍萍有点面红,小声道:“这是风大哥说的。本来我们这里很不欢迎外面人的,可风大哥说不能一味地拒绝别人,对自己没有好处。”

          若椰心事闪动,“这么说,风晴暖一直住在这里?他真是一介村夫?”

          “一介村夫有什么不好?”萍萍噘起小嘴,“你们这种城里有钱的老爷公子们,就很了不起吗?人存在的价值不是靠穿什么衣服、当什么官职来决定的!”

          “这也是你风大哥说的吗?”秋若椰语气略带嘲讽。

          “没错!”萍萍用力点点头,视线落在放在一旁豌筷上,“你还没吃饭吧,我喂你好了。”

          “不用了!”他把头歪向另一旁。那么粗糙的饭菜他怎么吃得下口。思绪飘荡,心事犹如绿水微澜,层层圈圈。要想的事情是那么多。姐姐身在何处?念香有没有闪失?飞燕山庄呢?两位主人都不在了,管家他们是否正在慌乱地寻找?而自己竟然这么没用,受点伤就动都不能动!

          对了,躺在这里做什么。真的相信那个庸医能治好他的病?才稍微一思考便已觉头痛欲裂。冷汗又开始涔涔渗透衣衫。眼中所望的灰暗房梁在视线中旋转。指尖无法动弹。身子一歪竞又沉沉昏死过去。

          蒙眬中好象听到那个小丫头在大声叫他。叫什么呢,也许,就这样,长眠不醒,逃开所有的事,也不错不是吗……

          *********************************

          从李二嫂那边忙回来。风晴暖还来不及擦擦额上的汗,就看见萍萍满脸眼泪地冲上来。

          “风大哥,都是萍萍太笨,你叫我看好他,可是萍萍只会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把他气晕了。我怎么叫他都醒不过来。”

          风晴暖快步上前,搭上秋若椰的脉。萍萍还是站在他身后浙沥哗啦地哭个不停。

          “萍萍,他会昏倒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哭了。”他叹口气,先安慰这个可人的小姑娘。

          “他会晕倒是因为他自己有病。”

          “那他会死吗?”萍萍抬起头,大眼睛水蒙蒙地看着她的风大哥。以前,无论谁家有人生病,风大哥一到大家就会很放心,因为风大哥他是神医嘛。没有风大哥治不了的病。可是这回风大哥的眼神好严肃,好象这个人得的病真的很重。

          “萍萍,天晚了,你回家去吧。风大哥得给这个人疗伤了。”

          “萍萍可以帮忙的。”她天真道。

          “谢谢萍萍。”他摸摸小姑娘锦缎般的乌发。“风大哥自己来就行了。”

          目送萍萍不情愿地离开,他再次把视线投到昏迷中的秋若椰身上,目光中多了份焦虑和复杂,

          他不是得病,而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又引发了素有的旧疾。吃了他配的药应该可以勉强压制,可他偏偏情绪不稳:心神激荡。现在不能耽搁了。必须马上化开他胸前经年的残血淤积。好在治疗需用的药草,此地山中即有。

          望望外面阴沉的天色,他起身披了外衣,准备好勾箧绳索。临出门的一瞬,又忍不住回头一顾。

          苍白的脸颊上虽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让人感觉美艳如花。不自觉地,发现自己的目光竟有一丝不忍离去的眷恋,他摇摇头,关紧破旧柴门。

          “风大哥。你要干嘛去?”一个细小的声音突然扬起。

          他愕然发现萍萍就站在门旁。

          “萍萍,你怎么不听话,还不回家?”

          “风大哥!”萍萍拉住他的衣袍,“你是不是要上山去采药!现在这么黑了,会很危险的,明天,明天再去好不好?”
        


        9楼2006-01-19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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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晴暖无奈地笑了笑,摸摸萍萍的头,“萍萍,大哥知道你是关心我,然而人命关天啊。许多事情是不能等到明天的。”

            萍萍哽咽地不肯放手。

            “我不管。风大哥总是这样。上次还为了那个老更头半夜到山上去采药。他还总骂大哥是个天生的丑鬼呢,可是大哥都不记恨他。难道大哥的命就不是命吗?难道大哥受了伤,就不会有人为大哥难过吗?如果大哥出了什么事,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大哥土碉你珍惜一下你自己好吗?”

            轻轻用手指擦去萍萍两腮上的泪珠,莹莹的泪滴在月亮的映照下发出璀璨的光亮。

            缓缓蹲下身,用同样的高度和她讲话。却除了感动之外想不出任何话语。轻轻揽她一下,“放心。今晚的月亮这么亮,就像萍萍的心一样。所以风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站起身,他快步向山中走去。没错!萍萍,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可是,可是我风晴暖的命却一直是为别人而活……

            山路在月光下发着莹白的光。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多年,这山就像他自家的后院一样。起身跳纵、攀跃低伏、他几乎知道这山中所有的快捷方式,就算是夜鬼也下会想来打他的迷墙。

            娘说:晴暖,要温柔地爱惜别人。即使别人不能同样地回报予你。  。

            山露还是冷渗渗地,触在指尖一片冰凉雾气。要在月亮被黑夜彻底覆盖之前赶到长有灵犀草的山坳。

            娘说:晴暖,你此生不要想复仇的事情!你的仇和血液中最深的东西混杂一处。那个恨只会毁灭你。

            幸亏是三月,如果是别的季节就采不到了。

            娘说:别再想有关“锁龙抓”的任何一切!

            “啊!啊!啊啊!!”这个戴着面纱一直很温柔很温柔的男子,突然拾起头有如负伤之兽在夜晚的山中甩动长发狂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不到?即使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寻找草药的上面。他还是忘不了。

            ‘这小于,他会教主的武功’

            ‘没道理,教主的锁龙抓是乃属自创。’

            救下秋若椰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娘啊,你逃了二十年,还是逃下过。为什么又听到这个该被诅咒的名子,为什么又要触动他心中早该结痂的伤口。

            清凉的夜风拂去他颊上的面纱。一张本该是轮廓鲜明英挺的脸上,一道令人心惊肉眺不敢逼视的巨大扭曲抓痕,鲜红而诡异地显露在明亮的月色之下。

            涉过淡水。不在乎衣裳被沁湿。狂乱的心在目光触及水湄之边低垂的淡紫小花那一瞬。被欣喜稍稍抚平。

            手指播开泥土,小心地连根取出。恐怖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太好了,他有救了。”

            *****************************************

            感觉有种苦涩又冰凉的东西滑进喉头,清凉一直随着往下,通过阻在胸前的凝滞,顺畅地游走全身,四肢百脉无一不舒畅。好象许久以来的淤积全部一扫而清。

            “在喝一口。”又是一勺送到他唇边。秋若椰的意识清醒过来,霍然睁开双眼,面前依然是风晴暖温柔澄清的眼神。

            望着他递来的小勺,他下意识地推开。

            “别碰我!”

            药洒在风晴暖的衣襟上,他低头看了看,没有说话。把碗放在桌上。

            “我知道你很爱干净,但是这个药你必须得喝。什么事情也没有保命更重要吧。我把碗放在这,你自己喝好吗?”  。

            知道秋若椰的个性别扭,风晴暖留下平和的话,把药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昨夜风大哥黑天半夜的为你上山去采药,又熬药伺候你喝下去,妤啊,你连个谢字也没有。真过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脚步那么稳,表示他的心绪很静,自己那么无礼而他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

            “你这个家伙真是恶形恶状!”萍萍闪了进来。双手插腰,数落他的不是

            “昨夜风大哥黑天半夜的为你上山去采药,又熬药伺候你喝下去,妤啊,你连个谢字也没有。真过分!”

            “干卿何事?”秋若椰一记软钉子气走了萍萍。目光飘落在黑糙依旧的大碗上,他为他上山采药?自己一直那么凶,可他却……
          


          10楼2006-01-19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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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中的簪塞减轻了,连心也开始变得多了几分柔软。他拿起药碗,药碗上还有风晴暖留下的温度,很暖很暖。

              今晨下了微雨。丝丝织细,湿度中带着春天的香气。风晴暖出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门外那两三株桃树竟已经率先开出了妍媚的花朵。

              春天已姗姗进入了节序迟来的桃花坞。

              望着缤纷的桃花,心上欲浮现一张清秀与妍丽并存的绝代容颜,如果他站在这株美丽的桃树下,会是何种风姿?

              想起他,就想起了娘亲。明明是个陌路男子,为何心中对他总有一种思念般的亲近?初逢瞬间,他面对两个凶恶黄衣人,一脸淡然神情,眉宇间难掩的高贵,衣袂轻分,风来时他像似会乘风而去。从黄衣人手中抢救他的瞬间,他分明听到意识模糊的他抓着他的衣袖轻声叫着姐姐。那瞬间流露地脆弱无助让他有种被刺到般的心痛。

              然而至他醒来,才发现,他完全不若想象中柔弱文静。他那么冷淡、那么倔强、别扭得甚至像是个小孩……

              风吹来。拂乱发丝。他霍然清醒。却怅然若失。他在想什么。那明明是与娘亲完全无干的人儿。而他,竟在一刹间,想带他来看看娘最爱的桃花。

              桃花开了……

              他嘴边漾起笑意,“桃花开了,娘,你有没有看到……”

              手掌轻轻放在桃树粗壮的树杆上,桃树纹络纵横交错。斑驳难看,为什么却能开出那么娇艳柔软的花朵呢?

              轻轻磨蹭树杆,竟然会感觉很温暖。手掌不舍地离开时,几办花办飘落在他宽厚的掌心。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望着红粉交错的掌中柔花,想起这首母亲最爱的咏桃名句。心中交杂的感念突然也如这红白之花。乱得没了界限。

              *******************************

              待回屋,床上的人背对着他披洒一头乌发。而床头的碗却已经空了。风晴暖的唇边漾起一丝笑意。

              “我渴了。”依然是冷冰冰的话。然而却是他来这后,首次主动向他要求些什么。

              “我帮你倒水。”他拿出一个新碗,盛满清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秋若椰看着崭新的青碗,又望了他一眼。

              接到他询问的眼神,风晴暖解释,“是我刚向萍萍家里要来的。是新的,很干净。”

              秋若椰别过头,这个傻瓜似的好脾气家伙,还真是会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害他面上不知怎的竞有些发热。

              “我要那个,用刚才喝药的那个就好。”

              “这个!”风晴暖不解了。才帮他要了新的来,他却又要用旧的了?但望了望他,却还是把水倒在盛药的碗中又洗了几遍才递给他。

              秋若椰接过碗,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单陋的东西来喝水。在他眼中这甚至不能算作一个碗。他家里的茶具都是精美的玉器研制,配以清新尖鲜的好茶,然而再名贵的香茗也会在碰唇的刹那化成淡淡的苦涩。这一杯水,这一杯只是为了解渴而喝的水却带着一种出乎意料的芳菲甘甜。

              把碗交还他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掌。很异样的感觉却并非觉得讨厌。他觉得奇怪,他最讨厌的就是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除了姐姐,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他的触碰。心中疑窦目光不禁盯着他。却让风晴暖不自在起来。

              避开对方幽泽闪动的眼眸,他突然呐呐地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空气中流动的诡异又让他不得不说点什么。

              “今天,桃花都开了。”还是蹦出了这句。他不禁为自己的无聊而后悔。

              “一定很美。”秋若椰却出奇地柔声低语,“……我喜欢桃花。”

              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啊,真想带这个人去看桃花。


            11楼2006-01-19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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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气息渐匀人也睡着了,风晴暖没有拿开自己的手。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他睡得那么沉,而眉头却还是轻皱着。不自觉地,一下下,他想要抚平他的眉心。

                这样看过去,会觉得他好年轻,好小。却像背负着一些很沉重的东西。连在睡梦中也不得舒展。为什么呢?美丽的名字,美丽的容颜,拥有的越多却仿佛越难以拥有一份普通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就像娘那样……

                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圆镜,这是娘生前一直在用的东西。拮据的生活使他们实在不能拥有更多奢侈的欢乐,倾城的娘亲也只能在这方小小镜中任由容颜老去。

                雨在思绪牵移问不觉停止。窗外,正月明如镜。

                一地月光倾洒。清辉皎洁。一切都被这光亮照得清清楚楚,却又在月的转移问变得蒙蒙胧胧。

                感觉手心突地跳动,他忙将目光由窗外收回。是他在发抖!怎么回事!他趋近身子。适才还安然于睡梦中的他,嘴唇发白浑身抖动得厉害。

                果然,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灵犀草药性大寒,对体质孱弱的秋若椰而言,无疑是不胜负荷的猛药。

                他抽身想去找几条被子来给他盖上,却被秋若椰扯住了衣袖。

                “冷,好冷……”

                是在梦呓……他望着那张发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好脆弱的人……要是不管他的话,就会像二月开早了的桃花般夭折而亡吧……

                必须得去拿些东西来帮他暖一暖。还得煎些热热的汤水来。又不能给他吃别的药,会和霸道的灵犀草起冲突。

                可是那只在睡梦中,或者说只可能是在梦中才会紧紧地毫无顾忌地拉住他的手,却怎么也忍不下心来把它挥开。

                轻轻地,他俯下头,“若椰?”试着低低唤他。

                他却只是更加握紧自己,“冷……我好冷,姐姐,姐姐……”

                叹了口气,他俯下身,紧紧地搂住了他。把纤弱的身形包容在自己宽大的臂膀之中。暗自运气,把身体的体温升得更热。

                感觉到来自怀中的战栗微微减缓,他苦笑着把他再抱紧一点。

                也许没醒比较好吧,否则倔脾气又不爱向人示弱的他怎么会同意如此情境呢。

                再稍稍地搂紧一点点,明天,他一定会骂自己的。毕竟,救了这个落难美人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脏’不是吗?

                ***  ***  ***

                在睁眼之前,先感到淡淡的阳光覆盖在眼皮之上。光的味道、麦梗的味道、和雨后泥土混杂在一起的清香,爽爽怡人。然而身上有种被桎梏的感觉却奇妙地干扰他的翻身。

                羽睫一眨,跳大眼帘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瞬间,被吓得头脑失去运作的能力。

                他从来也没有和别人如此亲近过。就算是姐姐也没有!

                直到风晴暖收回放在他腰上的手,温和询问:“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肚子饿?”他才慢慢回过神。

                回复的瞬间,他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你、你你怎么会和我躺在一起!”

                无奈地离睡醒的美人远一点。他就知道会这样!

                “你昨晚发病喊冷,所以……”

                “那你不会去找棉被来啊!”他怀恨怒瞠他一眼。

                “可是……”风晴暖一瞬间犹豫该不该说出他昨天拉着自己的手不松开的事。

                “……屋子走风漏气,怕你会冷……被子也不干净……”还是算了,不然他怀疑这个恶狠狠地瞪着桃花眼的美人会羞忿到去自尽。

                “你以为你干净啊!”秋若椰面红耳赤,他好丢脸喔。居然被一个大男人像对待小孩似地搂在怀中!咦?突然发现他生气的原因是不好意思?他没有不舒服和思心的感觉?

                奇怪!以前只要被旁人碰一下就会很难过的他,竟然可以偎在这个小村夫怀里睡到天明!

                “没、没事吧?”虽然有点怕,还是问问好了。瞧他脸上阴晴不定的不要又扯动真气啊。

                “要你管!还不快去做饭!”他恶狠狠地喊回去!压下心头乱跳的情绪。好怪,他好奇怪。胸口一直有什么在跳,又不是发作时的感觉。哼,他拉起被子盖住头脸,都怪风晴暖这个庸医啦!
              


              13楼2006-01-19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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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在笑我!?”别以为带着面纱就欺他看不出来!眼睛里面都写得明明白白呢。

                  无奈!偏偏他对这种事却又格外敏感。“我问的话你就会说啊?明明防备心那么重!”

                  秋若椰一时无语。

                  如果他问,他当然会回答啊。为什么呢?就是相信这个蒙面男!

                  因为他的眼睛总是飘荡着一种很宁谧很温柔的气息;因为他的语声总是柔软而包容:因为他会把仅有的被子都让给他来盖;因为他做的饭菜是那么的简单却好吃……说到底,哪来的那么多因为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试着这样去信任一个人。应该说是想要去相信一个人。这个人不知道他是谁、什么背景什么地位全然没有看在眼里,只是因为他是秋若椰而竟能对他这样好着,凭此一点,他就已在心中成为一个特别之人。

                  很温暖很温暖的人。绝对绝对不会是坏人的人。让他秋若椰就是想要去相信的一人,风晴暖……

                  “今天吃过饭后,我得去给一个村人看病……”

                  “不要不要!”

                  “我还没说完。”风晴暖有点无奈地看他。

                  “反正你又是要我躺着多休息多睡是不是?”他都快成猪了。

                  “我是说你好了许多,老躺着也不好。才问你要不要跟一起出去……”看到桌边的佳人双眼一亮,他忍不住想坏心眼地捉弄他一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

                  “谁说我不愿意!”太好了,他终于可以透透气了。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啧,骗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还是不要欺侮他好了。

                  微笑着望向窗外,今日阳光正好,正是看花时候。

                  ***  ***  ***

                  “我好生气啊!”

                  “喊也没有人会听到的。”风晴暖走在田埂问淡然回敬。

                  秋若椰闻言脚下一飘,绕在他身前,“你真的都不在意?”要不是刚刚看到,他真的不敢相信耶!天底下会有这么恶劣的病人。人家都亲自登门来给他看病了,那个死老头还板着脸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

                  “那老头说你是杂种、丑鬼、桃花精、惹人厌的黏人虫!”害他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你真的不生气?”

                  呼地叹口气,风晴暖脚步一停,“……你没必要重复吧。”

                  “可是……”

                  风晴暖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慢慢在绿意盎然的农郊中漫行。

                  “老更头原本也是个柴夫,因为我不许他砍村子里的桃树,所以和我结了怨。脾气又硬又倔,得了病都硬撑着不找我看。”

                  “所以你就自动上门给他看喽!”秋若椰帮他总结。总之,滥好人一个就对了!

                  风晴暖望他一眼,眼底全是温柔,“他年纪大了……得的病又治不好,脾气不顺也是有的。我和他争什么气呢。”

                  秋若椰信服地点点头,不过……

                  “原来,你也有治不好的病啊。”

                  “不是常有人叫我庸医庸医吗?”他坏心眼地朝他一瞥。

                  “你——”他脸上一红。抡拳朝他打去。反正他又没有力气,打又打不坏他。唔,躺了那么多天,顺势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风晴暖却出乎意料地移步滑开。

                  咦?不让他打?他偏要!

                  风晴暖疾行如风,秋若椰身法美妙一如掠过田问的燕子信步飘摇。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田间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这家伙居然走得这么快?别的不论,比轻功除了姐姐,他秋若椰还真没有输过人呢!当下玩心大起,认真地施展身法,想向他小小地炫耀一下。偏偏人家对地形比他熟,七转八扭地他一时还真没追上。

                  不行!就是非得赢他!

                  纵身一个远提,咦咦?他怎么倒停下来了。坏了坏了,收不住脚,从后面正撞上去,二人一齐倒了下去。

                  好糗哦,把人家风晴暖当成靠垫压。不行啦,得装成是故意的!

                  也不顾还趴在人家身上,他信手捉住风晴暖的衣襟。

                  “哈!被我打到了吧!”

                  他笑了!?

                  风晴暖一瞬间被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笑脸惊住了。粉红的花瓣随着轻扬的风缓缓飘落,红白相间的桃林中有一株最艳最美的桃花正用最甜的笑容与香味诱惑着他。
                


                15楼2006-01-19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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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意与他比轻功就是为了把他带到这个桃花林来,推算时日,正是桃谷花开,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倒是他让自己惊怔。

                    几乎要以为他是不会笑的。从一开始就没有见他有过一瞬展露笑颜。而此刻,距离自己如此接近的此刻,那个没有发现身边的桃林、一心迷醉于玩追人游戏的大孩子,天真柔软的笑容匆地掠夺了他的心。

                    望着眼前明显写着震惊的双瞳,秋若椰好奇地更凑近几分,“桃花精,你怎么了?”

                    那双柔柔的眼睛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感情。那只温暖的手不落痕迹地推开了他。“你才是桃花精不是吗?”

                    “嗯?”

                    “看看周围好吗?”他有些好气又好笑。

                    “咦?我们何时来到这儿的!好多好多花哦!”忽然问才发现原来这里有这么多桃树,一向喜欢花的秋若椰开心地在桃花间旋转。疾风匆起,旋落他一身花瓣如雨。红花白衣,缤纷舜华。

                    风晴暖手扶温暖的桃树,那首诗又跳入脑中。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他如墨的发,他纤舞的身形,他瞳中的天真,他比桃花还更艳三分的容颜,他比阳光还绚丽的笑脸……人如桃花,桃花若人,人在桃林之间,花在风中蹁蜷,人舞花,花随人。这样的景象会随着阳光一起烙入眼底吧。原来,原来,胸口悸跳的感觉,这样牵动着丝丝心绪的感动,是因为下知不觉问,他……

                    忽地,舞花的人停下。他干嘛张着嘴巴看着他。咦?糟了!双手摸上脸,面纱被风吹掉了!

                    不行,这么丑的脸下能让他看到。会吓坏他的!他那么爱干净,看到自己睑上这么肮脏的疤绝对会讨厌他的。

                    赫然转过身!嘶喊:“不要看我!”

                    面纱、面纱、吹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他得意忘形了。居然忘了自己一有多丑。双手在地上抓啊抓啊,只是心急地找寻那方纱巾。

                    一双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指,他不敢抬头。这双素手的主人还能是谁呢?当然是他了。他连手都那么美。是抚琴的手,是捻花的手,而此刻正坚定地放在他的手掌之上。

                    “晴暖……”他连声音都幽幽动人。

                    这好象是他第—次喊他的名字。

                    “你把头抬起来。”

                    “不行!”他如同负伤的兽散开长发遮住面颊。“会吓到你。”

                    “你啊。”他哪有那么胆小。真是的!“居然敢小看我!”

                    “我的脸很恐怖……”

                    “不恐怖……”他的手悄悄抚上面前男子低垂的容颜。

                    “不用安慰我。”

                    “我哪有安慰别人的好心啊!我又不像你!滥好人!”他硬撑起他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瞳幽犀闪亮,话语温软坚定,“一点也不恐怖!”

                    “只要这张脸是晴暖的,就一点也不会恐怖。”

                    眼泪不可抑制。他不想哭的,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成年后,他根本不曾在意过他的脸,遮起来只是下想让可怕的伤痕吓到旁人。即使人家拿他的脸做文章骂他也不会生气。会为这张脸流泪是孩子时的事了……

                    不对,他并非是在为脸而流泪。他是为了面前这个人、这句话而流泪。这下是悲伤的泪水,而是三月暖暖的感动的眼泪。

                    不是每次哭泣都缘于悲伤,人真的很怪,无论喜悦快慰疼痛甚至惊恐竟然都会用这同一种方法来表达。奇妙的泪……

                    刚才分明还像个小孩,现在却又觉得他是如此温柔恬然。正正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一丝失望和恐惧。

                    “你不在乎吗?不会瞧不起我?我这样的脸应该躲到深山里面一辈子不见人才对。”

                    “胡说什么。你就是你。我才不管你长什么样子。你不还是那个滥好人的小庸医吗?”

                    “若椰!”他去捉他的手。却被他轻松逃开。

                    笑倚在桃树上,他望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顽皮,“换你追我啦!”身形在桃花树问灵动闪烁,一如花妖。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眼光追随着他。是的。也许要这样一直追下去吧。

                    “好,我追你!”他换上笑脸,在桃林间追向他。

                    这种腾拿躲闪的林间,正是秋若椰擅长旋转的地方。任他武功高强却总是追不上,他会像个妖精一样,在花中逗你,等着你。等你只差一点点就要摸到他衣裳时,又会突然出人意料的扭到你的身俊。

                    灵动嫣然。如花似幻。

                    他忽然怔住了脚步,苦笑地收回手,“我认输了,我追不到你……”

                    是的。口中泛起淡淡的苦味,他追不上!


                  16楼2006-01-19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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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靠着破旧的柴扉。从怀中掏出娘留下的手镜。镜中映出自己可怖的容颜,心头想起的却是他说过的话。

                      “只要是晴暖的脸,就一点都不恐怖。”

                      那双手曾捧着他的脸,眸子幽柔地望着他。在他之前,没有人碰触过的皮肤上,留下了温度的印记……

                      “娘亲。”他喃喃低语:“我答应过的一生不问江湖事。可是……我一生都再也忘不掉他,但我不会去找他的。我和他在一起,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是绝对不会幸福的……我会害了他,就像当初轩辕飘毁了您一样……”

                      窗外的月光正冷冷地倾洒在他本该英俊的脸颊上,巨大而赭红的伤疤扭曲着分外鲜明。

                      锁龙抓、飞燕山庄、轩辕教、娘亲、桃花、秋若椰、一切都会过去吧……变成一个梦……

                      只留下不会醒来的他。

                      ※※※

                      一屋沉寂。却又觉满室喧嚣。空荡荡的心、空茫茫的眼,空洞地穿透一室陌路。时间如梦似幻。他依旧白衣如雪,斜靠藤椅。好象从未曾有过离开,好象从未曾与谁相遇……

                      那厢客座,一个老者正侃侃而谈,“此次召急实属十万火急,望各位能救武林于水火!诸位有何建议?”

                      秋若椰低头看着白袖下的手,以沉默表示他对满室杂客的不快及无奈……

                      失魂落魄地归来。在回程中也听念香讲了大概。原来轩辕教掀起血雨腥风。在各大门派前踢馆伤人,意欲称霸武林,不服者非杀即伤一时间江湖人人自危,不得以,才出动古早以前的五环联盟希望能商解出一条御敌之策。

                      所谓五环者乃是三十年前,七大门派逐渐式微的情况下,为抵御外敌、化解恩怨、商裁大事项,而由武林人士推选出公认可以发布号令处理事由的统领组织。为避免一人独裁,共由五位德高者担任。

                      这五位分别是剑侠兰庭纪、笑侠伯子伊、南海神主红孪妙、南宫堡主南宫齐以及飞燕山庄老庄主秋季枫。

                      此次代表各门派召令五环共商大计的正是人脉广博的贺九霄。他见没人先发话起身相问:“梅先生与伯老先生都是武林宿耆了,对此事可有高见?”

                      伯子伊狡猾一笑,“什么宿耆,就是个老糊涂!还是听听年轻人的看法。”轻松松地向兰念香一摆手。

                      死老头!敢把皮球踢给他?兰念香心中暗骂,却满面堆笑地开口…

                      “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若椰都是江湖小字辈的人物,实在不适合担当什么职责。再说盟主明明是我们的父亲……”

                      贺九霄打断他,“兰庭纪大侠多年飘走于各大名川之一时间委实难以找到。秋大侠伉俪又都英年早逝。所幸有你们两位优秀的继承人继承前人之志.天下第一剑客与武林孟尝君之子继五环之位,料想不会有人反对。老朽既然代表各门派召集各位,就敢向各位保证,无论五位下了何等命令—各门派马首为瞻、经当尊从!”

                      他XX的!又是一个老狐狸!把他想说的话全给堵回去了。兰念香暗自咬牙切齿。

                      南海红神主一向神踪诡异,所以事宜均由座下幕僚梅先生出面。心思较常人慎密的梅先生一直沉默若有所思,此刻他一捻短须,目光如电,直向秋若椰……

                      秋庄主日前遭袭,生死不明。我等一直很担心,在此等候消息。不管怎么说,擅入贵庄还请见谅。”

                      秋若椰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梅先生不以为忤,悠然一笑,“恐怕在五环结盟退走轩辕之前,相关人要一直在此打扰了。”

                      因为正在当地,而作为南宫堡代表的南宫羽看着梅先生,“先生是否有什么打算?”

                      梅先生回他微笑,“的确。让大家住在飞燕山庄,梅某的确是另有打算。”

                      秋若椰衣袖一挥,首次发言,语音清脆而带出无尽讥诮,“原来我飞燕山庄竟藏着我都不晓得的机关暗道。”

                      “不是”永远微笑表情的梅先生莫测如讳,“从九霄兄那里我们也可以得知,轩辕教此番出手狠辣,所过之地无不是哀鸿遍地,血雨腥风。唯独……”

                      ※※※

                      伯子伊了然接到,“唯独飞燕山庄他们来是来了,却是前有礼数,后无追继。”
                    


                    19楼2006-01-19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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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暖?目光在纠结间愣住了。抬头去看。只看得到宠怜的目光。有些为他的牺牲而不知所措。

                        “你知道么?我的世界很纷乱。所有的事情不能由自己说了就算,刀光剑影,或许更将要是血雨腥风。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不会像在这里这么快乐……”

                        “所以我才更要在你身边保护你。何况……”他淡淡抵笑了,“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他平静的回答却令若椰的心为之抽痛。

                        东窗发白。远方是墨绿浓黛,迤逦群山。而他将要踏出这里,涉足万丈红尘。毁约。是的,他答应过娘不问江湖。可却牵扯上了这个会卷动旋风的中心点。

                        他明明知道的,从第一天救下他时就知道。秋若椰和轩辕教有牵扯。若是跟着他,自己也将不能避免地陷身最不愿卷入的风暴中。可是,心早已陷落,一切不再能听任理智做主。要他和他分开,要他不再见他。已经是那么难那么难了。

                        在自己开口说和他走的瞬间,若椰瞳中一亮的花火。已经足以令他付出一切都无怨无尤。

                        只要不碍到他就好。只要他要自己在身边,就会一直陪着他,不管是风和日丽的细雨江南,抑或有朝一日必起的血雨风漠,此刻,只想此刻。

                        *   *   *

                        一路上,两个人走得并不快。也许都知道这是短暂的二人时间。没有施展轻功,也没有雇用马车。暂且徐行。待看到飞燕山庄远远的影子时,已花了两天时间。

                        就要进去了。两个人再次对望。视线中包融未说尽的语言。相执的手悄悄放了开来。

                        “我倒是想听听!秋庄主这两日干什么去了?”未料到,甫入庄门就有人出面叫嚣。

                        “大家都在此严阵待敌,你这个理事者却落跑个不知去向。害大家以为你被捉走而紧张得不得了。你总得有个交待吧?”说话的是武当掌门的爱子刘青帆,向来轻狂得不知自己有几两重。

                        秋若椰脸色丕变。这是在他的飞燕山庄!他才是主人!他要去哪,想去哪,都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更轮不到他这个借住者出面斥骂。

                        然而眼见厅堂坐满,显是都正在商议他出走的事又不好在此刻翻脸。

                        兰念香拧眉暗皱,望着秋风二人。他略略猜到若椰的去向,所以并未太过心急。虽然想去找他,又怕他不在此主事,这帮莽撞之人闹出什么乱子。

                        梅先生抚掌轻道:“秋庄主,如果真有什么急事去办。不妨知会大家一声。不然以现在五环盟主的身份,的确有些不负责任,若庄主不在期间,轩辕教跑来这边,那大家……”

                        “轩辕教的人是傻瓜吗?明知各路好手都会在我这小小的飞燕山庄候着他来呢。会自投罗网吗?何况我秋若椰一向武功低微,在与不在,并没什么差别!”他一拂衣袖,怒色沉萧。

                        “话不能这样讲。”水路十八寨的领袖燕子红素来心直口快。“我燕子红一向粗人大家是知道的,说话若有得罪之处,先向秋庄主请罪了。若是大家都这样来去无踪,全无令筹,那怎么能共凝一体,同御强敌呢!”

                        “敢情燕总瓢把子是把我们这儿当十八寨了。得听你的令,请你的命才能行事喽!”

                        “你!”燕子红被秋若椰的刻薄话挤兑得一时涨红了脸。

                        “在下敢问秋庄主。”讲话阴阳怪调的雪山派高平转着圈打量一身粗布打扮又蒙着面纱的风晴暖。“这位是?您不该不知道现在是情况危殆的时节。若是有身份不明意图不明的人打入我们之中可是很危险的啊。”

                        秋若椰冷笑一声,“从开始也没向各位承诺过我这儿安全。飞燕山庄哪有雪山的风光好?间谍探子恐怕满庄都是。心细眼亮的高大侠大可以把大伙接到雪山上去啊。”

                        这个若椰,这么说不是公然和所有人做对吗?兰念香暗暗心急。

                        贺九霄先他一步出面圆场。

                        “大家同一战线上,吵闹什么。何况秋庄主乃五环盟主之位。既然五环之约大家心中铭记,就得遵守约定,奉环主之令行事。老朽相信,秋大侠嘴上虽然没有说,心里和大家一样是知道利害关系的。”
                      


                      24楼2006-0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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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翔也向秋若椰温言相劝:“秋庄主,我们才接到消息,江莫离死在锁龙抓之下。所以大家都很紧张。态度才会有所干犯。”

                          “江莫离?”秋若椰有些耸动。“武林四剑中的江莫离?”不是他大惊小怪,与兰念香、秦碧珠、水子夜并称武林四剑的江莫离,剑技高超,是仅次于兰念香的著名剑客。什么人能伤得了他?

                          “对啊。他被发现死在离家四百米的梅林里。今早江家的人抬着他的尸体来请五环盟主帮他报仇呢。”

                          “所以,大家怕轩辕飘亲自到了中原。才会担心你出去遇到危险。”贺九霄继续圆场。

                          刘青帆尚在一旁叫嚣,“如此时节,你这个盟主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大家在此商量对策,你却出门冶游。真是……”

                          “他没有!”

                          刘青帆一愣,把视线投向这个温和却有力声音发出的来源。

                          看着若椰被气到咬紧苍白的薄唇,风晴暖忍不住开了口。见到所有人把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他只好款款而陈:

                          “秋庄主是出去寻找线索。好找出对付锁龙抓的办法。他绝对不是没有责任感的人。”否则,他就不会生活得这么累了。连伤都没有复原,却还要每天辛苦操持庄内事务。

                          望望单薄的若椰以及这一屋子各门各派的豪杰,唇边漾起淡淡苦笑。即使看起来是一国的,但有谁在真的在过关心他呢?只不过是利益关系而暂时结盟的乌合之众罢了。他们知道他受伤了吗?知道他根本不该再用真气吗?

                          目光慢慢和他纠结在一处,就算没有语言,他眼中的脆弱却还是显而易见,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这就是他跟他回来的原因。想保护他、安慰他、守护他。不敢有什么纵越伦理的想法。只想站在他的背后,做个医师也好,保镖也罢。看着他、护着他。不再让他一个人肩担一切。哪怕自己所能为他分担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说得好听!”刘青帆耸耸肩膀,一脸不屑,明摆认为他这个无名小卒在信口雌黄。“发现什么了吗?找到什么了吗?”

                          “你不要太……”秋若椰咬牙切齿却被风晴暖按住肩头。

                          “别老是发脾气……”有点无奈,这么禁不住挑拨又爱生气,难怪病好不了。

                          转过头,眼光温和若水。平敛的气度掩盖了他的简拙布衣令人不敢小窥。

                          “他找到了我。而我对轩辕教或是锁龙抓都正巧比各位要多知道一些。”

                          “你?”高平哈哈大笑,“你这个无名无姓之辈能知道?”

                          “不好意思,的确忘了通报姓名。在下风晴暖。”他温煦一笑,冲高平抱拳示意。完全不把对方的无礼放在心上的气度,倒让高平讪讪地住了嘴。

                          伯子伊几分好奇地打量他。

                          “年轻人,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来自西域?”

                          “不。只是……”他略略沉吟,“多年之前,曾伤在锁龙抓之下,所以一直在研究对敌之策。”

                          “别听这家伙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哪派来的奸细!”

                          兰念香冷笑道:“哦,刘兄,那你是说带他来的若椰也有问题喽?这位风兄乃一位隐居神医,念香也正巧认得呢。那是不是念香也有问题,也是轩辕教派来的奸细。”

                          “不、不是……”曾在兰念香手下吃过苦头的刘青帆立时不敢抬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是兰大侠认得的人,肯定不会有问题。”

                          哼、欺软伯硬的家伙!算你识相!兰念香扫他一眼,再次令他噤若寒蝉,乖乖地闭上嘴巴。

                          “是否真伪,一望便知。”想到以后还要留在若椰身边,不能让别人对他有什么怀疑而牵连到他,给他添麻烦。风晴暖当着满厅的人,出人意料地摘下了面纱。

                          瞬间,可以听到许多抽凉气的声音。甚至有人失手打了茶杯。

                          “原来是个丑鬼!”有些不识大体的轻浮弟子辈直道出来。

                          伯子伊目光如电,一直未离地盯着他的脸看。半晌,才道:

                          “嗯。你的确曾伤在锁龙抓之下……”

                          “在下面貌丑陋,惊扰各位了。”他还是甚有涵养地戴上面纱,并不对别人惊异的目光做什么回击。
                        


                        25楼2006-0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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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刻意选了一间清幽的小室。除了五环盟主的代表及贺九霄外摒弃了闲杂旁人。对敌轩辕飘兹事体大。处处慎微的梅先生确定安全人数后,才开口向声称能破解锁龙抓的风晴暖问起方法。

                            风晴暖又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一语不发的秋若椰。自从走进来后连眼角都没有扫过他一下。看来还在生昨晚的气吧。

                            苦涩一笑,他道:“锁龙抓霸道邪魅。出招不按常理。最好以彼之道还攻于其。天下最有效化解锁龙抓的武功就是锁龙抓!”

                            “风少侠在开玩笑吗?”这就是贺九霄第一个反应。看他和秋若椰及兰念香都似旧识,所以才尊称他一声少侠。但可没表示就真把这个无名之辈放在眼里。哪可能尽信他说的话。再者,用锁龙抓对锁龙抓这种事要怎么做到啊?难不成去求轩辕飘把武功传给他们?

                            风晴暖心中微叹。略略扫过屋中众人,视线停在南宫翔身上。

                            乌得近乎墨绿的眸子定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南宫翔有些不自在。

                            “风兄有何指教?”

                            见风晴暖冲他先施一揖,不猝防他忽然直攻自家面门。大骇举掌。坐在他身边的梅先生眼中精光闪动却并不相帮。

                            三招之中,立见高下。风晴暖手离南宫翔面门只有两分处停住。倏然回手,再施一揖。

                            “不好意思。”

                            梅先生轻道:“果然是好功夫。锁龙抓!”

                            南宫翔只觉冷汗直流,这才醒到,原来风晴暖是在证明他会使这门武功。

                            “原来风少侠即会此功啊。”贺九霄惊讶,“这、老朽到是饱了眼福。这么说,风少侠有自信胜过轩辕飘?”

                            秋若椰心中一动,眼梢轻扫,看他如何回答?

                            风晴暖摇首,“哪里。我只会大概皮毛。要破锁龙抓绝非一人之力可及。”

                            “想必风兄早有对策?”南宫翔猜忖。

                            “各位可知为何轩辕飘想学凌波飞燕步?”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一转话题。

                            “轩辕飘一直在寻找让锁龙抓更完善的方法。因此我猜想,锁龙抓配秋家的轻功也许威力或会增倍也不可知。”他悄望若椰一眼,“……我见过秋庄主的步法,心中有几分笃定。”

                            伯子伊点头称是,“我只道飞燕步与锁龙抓有相克之效果。未曾想过他们结合反而更有奇妙。当初秋季枫大侠的确曾以凌波步与老贼对敌。或许那老贼从那时就惦记上这门功夫。”

                            “那为何当初他不来干犯今日却……”兰念香直问心中疑窦。风晴暖却觉出乎意料,原来若椰的父亲与轩辕飘动过手?

                            伯子伊冷哼一声,“当初那老贼忙着争当西域各国的大国师。势力和羽翼都未及今日。恐怕分身无暇。如今我倒怀疑他称霸武林是假。先控制武林的抵抗,以方便西域联军进攻中原才是真呐!”

                            “那我们就更要尽快打败老贼!”南宫翔不在意自己才败在风晴暖手下,向他请教。“那是不是有秋庄主和风兄联手便可得胜?”

                            未容风晴暖置喙,贺九霄便抢道:“事不宜迟。危机已近。风少侠功夫我们已见,秋庄主轻功更是天下无双。还请两位熟练配合好早日打退轩辕老贼!”

                            风晴暖望向若椰,却见他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神情冷冶,又似回到了自己初识他时的模样。

                            目光轻转,望及兰念香。那潇洒亲切的男子正含一缕笑半倚半靠在若椰身边。心中无来由地忽起一阵细碎的啮痛。

                            *****

                            飞燕山庄虽已住满各路英杰。只有一处依然空着不许闲人踏入,就是秋灵艳曾居的凌波小筑。

                            曲廊回转,绿树红花。小小的庭中种满玉兰树。初春时会开满树树白花。风起,洁白的花瓣随风散落一地,漫住暗石碎路,有如瑶台仙境。现下,玉兰早落。一树都是柔嫩舒展的叶子。轻步于其中,回想旧日风情,不禁淡淡感伤。

                            秋若椰缓步迂回,心缠百结。以为,晴暖和自己在一起,彼此都不再是寂寞一人。而为何?事情不若心中所想。他的身世固然让他有些惊讶,但却不会因此心生芥蒂,他不在乎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过往。只要他是那个温柔善良让他动心的风晴暖就好。
                          


                          29楼2006-0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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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为什么这么想的人却只是自己呢?晴暖的心也像蒙着一层面纱。看不清、看不懂。

                              望着已无花的玉兰树,他忆起桃花坞盛放的桃花。忆起自己冒冒失失跑去的那夜。忆起他乍见自己时眼中的激动。他明明一直也思念着自己不是吗?

                              脸忽地涨红。想起晴暖用有如桎梏的力量简直要将他握碎一般的拥抱,想起晴暖烙在他唇上轻若蝶栖的一吻。

                              晴暖的目光、晴暖的温度、晴暖他明明爱着他不是吗?

                              为什么呢……

                              他还是那个温柔的晴暖,还用那种温和的语气,却对自己说要当他的护卫、当他的医师,当他的朋友,可以一辈子守护他,却不要爱上他、不要当他的恋人……

                              为什么在吻过他之后才再说这种话。让他退不得、进不得。早在跑去桃花坞的那晚,他就失去了自己的一颗心不是吗。

                              让他这样怔然若失,不知如何自处。该怎么办?竟没有人能告诉他一个答案。

                              身后忽传轻微的步声。晴暖?他急急转身。

                              “你果然在这里!”

                              啊!心中涌起不可遏止的失望。是念香……

                              “看到我,你不高兴?”兰念香俯身朝他坏坏一笑。

                              “干什么?又要说些无聊的话?”他身子一转,盈盈背立。掩去面上失望。

                              兰念香耸耸肩,“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啦。刚刚那个风晴暖跑去找我。说他要把锁龙抓教给我。叫我和你一起去对付轩辕飘……”

                              “你说什么!?”他居然讨厌自己到这种地步。连和自己一起练功都不行吗?无法掩去一脸的忿然,他丢下兰念香,径自去找风晴暖。

                              排阔直入,俊脸上怒气难掩。水般的凝眸只望着他,有点五味陈杂,百味纠结。

                              “若椰?”风晴暖吃惊地望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他稍稍一想,恍悟,“你知道了?”

                              衣袖一拂,扫却案上的茶盏罗碗,柳眉微拧,他瞪向他,“你这么讨厌我?这么避我唯恐不及?视我于洪水猛兽?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回来?”

                              “我讨厌你?我避你唯恐不及?你在说什么若椰。我怎么会讨厌你!”事实上,他才该是那个害怕被讨厌被嫌弃的人吧!

                              “你宁愿把自己的武功传给别人,也不要和我在一起练功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

                              风晴暖流露无奈浅笑,“若椰……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忘了吗,我说过我答应娘,此生不见轩辕飘。所以我、我不能亲自和他动手……”

                              自己都说了什么……秋若椰的心忽然颤抖!他竟然忘了,轩辕飘毕竟是晴暖的生父!他、他都没有想过晴暖的心!结果他还是那个自私的自己……

                              “若椰!”风晴暖也呆了,眼见若椰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他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秋若椰轻轻垂下头,“我从来没有爱上过谁,这是我第一次去爱一个人。我只想着自己的事,自己的心。都没有为你着想过。因为我太笨了,不知道该怎么爱人,不对!因为我太自私了。我只想到我自己。就像姐姐出嫁那时一样。我根本没去考虑姐姐的心情。才会让姐姐不告而别。我真是好差劲好差劲的一个人……对不起,我只会乱发脾气,这样的我,根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感情……”

                              眼泪迷住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爱哭。或许晴暖不选择他是对的。因为他真的好差劲。什么五环盟主?他从来没有想过为大家尽什么心力,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只想自己安稳就好。像他这样的人……

                              “若椰、我不许你这样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强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拉他的手。“你不自私,也不笨。你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我最喜欢的一个人……

                              最后的话他吞进肚中,不能讲啊!若椰他太单纯了。他不知道如果坚持和自己在一起会失去什么。身败名裂……也许还要更糟糕。他不要若椰过着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自己怎样都可以,但希望若椰他可以幸福。

                              “若椰你不要哭。”笨拙地撕下一方衣袖,轻轻递给他。

                              虽然怀中有棉、锦、丝制的各种精秀罗帕,却还是接过了晴暖这角粗布衣裳轻擦面颊。心乱如麻,不知从何说起。
                            


                            30楼2006-0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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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梅先生也真够能瞎掰的。还什么凤凰甲,又什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当他武林第一剑客是当假的好骗哩。

                                “风兄!我们还要走多远才到啊。”天没亮就被拖起来,他真困得要死啦。

                                默默走在秋若椰身畔的风晴暖回首道,“伯老先生不是认得吗?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

                                伯子伊挠挠头,望着眼前出现的岔路口。咳、这话只能偷偷说,距他上次去都已经过了六年了。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清楚。若不是和兰念香一样不想被飞燕山庄里面那帮草莽烦死,他怎么可能主动请命来帮小辈卖面子。笑话!季云琨那么厉害的笑面虎。怎么可能凭面子就把传家宝给他们。依他老头子之见,倒不如来个先斩后奏,偷偷把它‘借’走算了。

                                “你不会说你根本不知道吧?”兰念香瞪着伯子伊,他可没把这位‘江南名耆’放在眼中,在他眼里,这老头根本是个不正经的老顽童嘛!

                                咳、被点到心事。差点噎到。好在老脸上皱纹横生,看不出有无面红。索性闭目一指,“走那边!”天知道他此刻指的是左是右。反正非左即右。总有一半机会。

                                “往右走?”风晴暖率先迈步。

                                嘿嘿、那可是你说的。伯子伊一睑贼笑跟在身后。

                                “可是这边好窄。真的有前路吗?”秋若椰轻拨草丛,眉目迷茫。一双手突然扶住他,“这里草密,你小心点,脚边有石块。”

                                晴暖?心中微微漾起淡淡的暖意。仰首试看,却又只见那男子轻轻回避的眼神,霍然失望。到底,他心中,是在做何打算。

                                朝阳升的艳红。走过半人高的葱葱草林,面前豁然显出一处悠长宁静的湖泊。

                                湖水极为清澈,水色盈盈软软。两岸夹生野花或紫或黄淡淡妆点得犹如一块苏绣。偶有水鸟飞掠,点水轻啄。景象清雅,令人心生悦然。

                                伯子伊突然跳脚。“对、对!就是这儿!”他记起来了,云香水榭周围有个极美的湖。路没带错。

                                问题是,他们怎么渡水而去呢?

                                “喂,老头,我们是顺着湖走吗?可这两边那么宽,我们要怎么绕啊。你不是去过吗?”

                                “喂。小伙子!这是你和老年人说话的态度吗?再说我上次去是被主人请去的。当然一路上风光顺利得很。”

                                “那边。”秋若椰伸手向远方一指。

                                顺势远望,一叶小舟正荡悠悠朝这边飘来。影影绰绰可见船上站着两位姑娘。

                                “喂——”兰念香伸手比划。船上的人果然注意到他们,船篙一撑,如乘风般,激起绿水微澜在湖心轻漾。

                                待到近前,可清楚见得船上是两位十七八岁的少女。一个穿著绿罗裙,圆脸庞,不笑而喜,酒涡深陷。另一个杏黄衫罗,眉目中藏着一份爱娇的俏皮,皮肤莹白,睫毛浓翘。

                                两个女孩看了看他们,眼光一对。绿衫姑娘先开口相问:“前方并无相通陆镇。几位绕行往西,可见小城。”

                                秋若椰直道:“我们不去小城。姑娘即是水上来客,可是云香水榭中人?”

                                绿衫姑娘眉宇闪烁几分异动,上下打量他。黄衫姑娘已经浅笑回他,“原来是要去那里。我们的船可去。几位身子都轻,船儿虽小,应该还可以载。请上来吧。”

                                她把篙向水中一点,船身稳稳停住。笑意盈盈,只看着他们。

                                兰念香被她笑得有点心里发毛。一边上船一边轻扯秋若椰。

                                “若椰,小心点。我觉得有点邪门。”

                                “你自己想太多了。”秋若椰平生自负,不理会他的叮嘱,轻飘上船,却站在船头,背手远望。

                                船篙轻晃,小船又轻盈远飘。那黄衫姑娘不费力地轻拨翠篙,好象全然没把这乘载多人小船的重量放在眼中。显是身怀武功。

                                她笑问若椰:“这位公子为何不坐。”

                                秋若椰冷冷回头,并未相回。倒是风晴暖替他解释,“多谢姑娘,他穿著白衣,不禁水,怕被船湿了。”

                                两个女孩讶然相视。绿衣先拍手笑道:“那这船若是翻了。他岂不是要全部湿透!”

                                “好好的,船怎么会翻。”兰念香看着二女。心里却时刻提防。注意着黄衣少女手中的船篙。
                              


                              32楼2006-0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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