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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青都山水郎: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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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22-06-03 14:06回复
    【写在前面的话】
    有关本群:
    青都的设定是仿唐,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群的定位关键词中有属于大唐的“浪漫飘逸”,我们追求的实际上是规制和人性的一种平衡。即使我们必须要在这样一个和现代相比没有那么自由的背景下生存,但是每个人还是可以绽放出属于他们自己的浪漫,每个人呈现出来的属于自己个体的不同绽放姿态并没有对错之分,或许在这个背景之下它们的确需要经过统一标准的衡量,但是这并不等同于我们会单纯对它们的“好坏”进行评判,恰恰相反,每个角色的复杂性和完整度是我们更加看重的。
    ·
    同时,我们希望所见的后宫里,每位女子不仅仅代表她本身,而背后还有前朝。政治是一场庞大而复杂的游戏,前朝后廷并非完全分离,而是成为一个整体,在运转的过程中相互制约,亦相互成就,每个人能够编制属于自己的网络,做自己的人际关系的主人,同时也注定要为他人他事所影响,所牵动,这是这场游戏最吸引人的地方。
    ·
    关于晒戏:
    这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晒戏,光记录已经有将近三万字,分析指引也很难写,因为并不能通过分析建立一种高屋建瓴的线索引领,但是它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也是一个属于天启元年的大明宫内非常有特色的故事。
    ·
    我们通常总是认为,一个故事中最具有冲击力的高潮顶峰一定是属于那场最显眼、冲突最激烈的情节,但是在这个故事里,最浓重的颜色反而是在浪潮已经冲上沙滩,甚至退潮之后,才慢慢从空间的细微处慢慢地流泻出来的,最终在每个人心底留下了一幅独特的画作。这种滞后性反而比直接的冲击更绵长,更值得人回味,我们必须承认,所有见证了这场风波的人,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也都会带着这份记忆走向还未展开的未来,这是“历史”给予人最沉痛的吻,不由人拒绝。


    IP属地:江苏2楼2022-06-03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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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人物:
      皇帝:二十六岁,朱氏皇族的旁系支脉,随父亲朱宗玉南征北战多年,多所倚重。家中排行第三,大哥死于灭齐蒲津一战,二哥死于灭楚渡河之战。十七岁时与王妃邓氏成婚。
      ·
      韩婕妤:二十一岁,有姿媚,偏见爱幸。收复定远时,为成王所救,时年十六,后被送往彭城。
      ·
      霞帔娘子:见识短浅,恃宠生娇。原本被分派到朱鸟殿伺候原李氏,天启元年九月二十八,原李氏被遣返,十月初一,各采女册封后分拨到金华殿伺候新晋的卢修仪,后被幸,破例册封为不在规制内的霞帔娘子,享御女份例。


      IP属地:江苏5楼2022-06-03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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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初六 太极殿
        韩婕妤
        (活泼地样子)昨日啊,我与董美人说了会儿话,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啊,真令人担心。
        -
        皇帝
        [肩头盖着一件狐领半臂袍子,伸出胳膊,在案上复原棋局,刚放下去一颗黑子,不由地笑道]担心?你担心什么,在宫里又短不了吃,也少不了穿的。
        -
        韩婕妤
        (状似无意)我怕她像我一样啊…(又说)陛下一定是要儿孙满堂才好的嘛。况且…她哪里有我的好运气呀?(说着便依偎在那狐领半臂袍子上,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
        皇帝
        [两指之间衔着的那枚棋子,在指腹上摩挲着,瞥了她一眼。一脱手,把棋子扔回棋篓里面,目光渐淡了下来]朕还以为你忘了这回事。
        -
        韩婕妤
        (挪了身子,坐得端正了些,不过语气还是很寻常)是想忘了的,每日每夜都想忘了的…只是见着淑妃姐姐的样子,就总想起来。不过,不能生孩子也没什么,您也说了没事的,那么妾便没事。只是…妾很感念当初…您如今对妾,倒是可以坦诚一些。
        -
        皇帝
        [棋盘上的棋局才摆了一半,视线压在她的脸上,眸色沉沉地,沉默了一瞬,似笑非笑地开口]希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
        韩婕妤
        (有些不愿再说,无力地)宝珠是为什么啊?(又很认真地看着皇帝的眼睛问到)陛下就喜欢这样…无权无势,满心只有您一人的,是吗?(紧接着)还是…还是说,那是另一个…可以生孩子的我?那我又是什么呢…
        -
        皇帝
        放肆![冷眼看着她,唤她一声]韩希音。[周围的气息陡然间冷凝了下来,毫不掩饰眼里的寒霜,怒极反笑]是平日里朕太纵容你,样样都顺着你,反倒让你不知满足,得寸进尺,是吗?
        -
        韩婕妤
        (因那一声重呵下意识的跪下了,但很快眼前便清明起来)陛下一句真话也不肯同我说啊……
        -
        皇帝
        [斜睨着她,嘲讽似地呵呵一笑]既然你要听真话,朕也不妨告诉你。[从棋篓里抓了一把棋子起来又从指缝间粒粒掉落,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朕从见她第一眼起,就想到了你,不过,跟你不一样的是,她更听话,也更聪明。[冷冽一笑]希音,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么,朕身边永远不只你一个女人。
        -
        韩婕妤
        (很冷静地)这我当然知道。那时候,我甚至不想战事结束,不想离开彭城。…我喝了那么多的药,那么那么多…这么多年,皇帝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您不明白么?我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也不能有孩子…您说不在乎,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
        皇帝
        [垂下眼帘,晦暗不明]今日就算不是曹宝珠,也会有刘宝珠,张宝珠,他们哪个不能为朕生儿育女,到时候你都要一一跟朕清算,是吗?[探出身子,爱怜般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发顶,拍拍她的脸颊,低下声来问道]到底是朕待你还不够好,还是你想要得太多了?[看着她的眼睛,打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
        韩婕妤
        (与皇帝对视一会儿,竟忍不住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我哪敢同您清算什么张宝珠,刘宝珠。我自己不也是今天被淑妃罚,明天就可能被修仪罚了的,理由总是一个又一个。
        -
        皇帝
        [唇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弥漫着一种奚弄的味道]怎么,觉得很委屈?要不朕给你封个贵妃,也去罚一罚别人?
        -
        韩婕妤
        (无言以对。本想干脆全说开了,又恐下场实在惨烈,便先忍住了。于是不再看着皇帝,垂眸跪着。今日说了这么多,除了让皇帝亲口说出那些已使人有些麻木的事实之外,还有什么呢。有些事是料想到的,还有些…比如皇帝的嘲笑,皇帝的漫不经心…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啊…)
        -
        皇帝
        [递出手来拉了她一把,把袍子盖在她身上]行了,别跪了,地上凉,跪疼了还要朕心疼。
        -
        韩婕妤
        (顺势又缓缓地依偎在人的身边,眼皮子仍垂着,所以不知是什么神情。一如刚开始的时候,说着些家常。后知后觉地揉了揉膝盖,抱怨起来)真跪得有些疼了。
        -
        -结束-
        -
        这场戏是一切拉扯的起点,它的结尾并没有激昂起来,反倒是回落到了一种带着温柔情绪的弥合状态里,就像用匕首在皮肤上划出一道浅浅伤口,却又马上心疼地上药使它愈合,但是皇帝和韩婕妤的并没有在这场戏里达成一种一致,而是两个人都或多或少地看到了彼此之间存在着的那道可怖沟壑。
        -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宫女宝珠是韩婕妤的一种翻版,她们都没有显赫的出身,却偏偏都是很灵动热烈的女子,她们毫不掩饰地对皇帝的情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沦。但是宝珠和韩婕妤不同,她能够生育。面对皇帝对宝珠的爱幸,韩婕妤不免要问:既有了我,为什么还要有她?她很难不去怀疑,是因为皇嗣的缘故,使得皇帝对她的爱,已经变质……


        IP属地:江苏6楼2022-06-03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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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初十 大夏殿西苑
          韩婕妤
          (入了室内,并未马上应宝珠的礼,也未让人脱去外袍,只捧着手炉笑盈盈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陛下说你像我。那日我没仔细瞧,如今看来看去,却也看不出有几分相像的。
          -
          霞帔娘子
          曹氏手里没有手炉,大概总是习惯了时日寒冷,现下两手交握在一块儿,置于腹前是较为端庄的姿态。同样笑着回复韩婕妤:陛下还说过这样的话哦?那也许不是模样相似,只是同样得陛下喜欢的缘故也未可知。您说呢?
          -
          韩婕妤
          (不置可否)陛下还说过许多话。他夸你聪明,听话。
          -
          霞帔娘子
          乐呵一笑:大概只有陛下这样觉得。
          -
          韩婕妤
          (也笑了)敢在主子眼皮子底下爬上龙床的人,确实有些胆量的。你同我说话的态度很傲慢,…跪下!
          -
          霞帔娘子
          曹氏不知个中缘由,只觉得与初见时的韩婕妤有些不大一样。这话一出,反而很恭敬的回道:这话您先前见妾身可没有这样说,当时一句“好好侍奉圣人”,教妾身感怀至今。妾身又怎敢在您面前傲慢啊。
          -
          韩婕妤
          (不言其它,只不轻不重地问一句)你不跪?
          -
          霞帔娘子
          依旧是恭敬的语气,垂着头,问道:卢娘娘的恩典妾都没有跪谢,您胡诹的“傲慢”妾又凭什么跪?
          -
          韩婕妤
          (笑了笑)晴儿,荷儿,你们去教教娘子,该怎么跪。(这一下宝珠自然是没办法了。叹了口气)那是你不知礼义廉耻,倒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
          霞帔娘子
          含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就有些无助,十分好笑的:身份原就低微的人,向上走才是最要紧的。礼义廉耻是今日受的教,可面对陛下,妾身有第二种选择么?
          -
          韩婕妤
          (很轻盈的语气)宝珠是什么时候入的宫呀?(说着叫人支起一扇窗,因有手炉,袍子也未脱,只觉得些微的冷冽,在烧炭的屋子里待久了,甚至舒畅了许多。并无所谓宝珠是否回话,接着说)你觉得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你就跪上…一个时辰?我想一个时辰是还好的,婷婷留下来陪你。(说着就要走,临了嘱咐到)把窗子放下来吧,再给娘子抱一个手炉来。
          -
          霞帔娘子
          这回没有答话了,也不曾有抵抗的举动,静静听韩婕妤把话说完,曹氏还是沉默的样子。今日事发突然,一言一行中曹氏也没有发现由头,如今细思想来,更觉得无可奈何,回神以后恰好听到韩婕妤吩咐宫人这段,曹氏也不过接了手炉,就此规规矩矩跪了下来。
          -
          -结束-
          -
          韩婕妤和宝珠的这场直接对线,其实是很有张力的一场,除去身份上的差距,两人的性格是十分相似的,这也证明了皇帝的判断。
          -
          我们都有过这样的体验,当两个个性相似的人进行争执时,想要让对方屈服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韩婕妤最后动用了自己的恩宠所带来的权力与位分上的压力迫使宝珠最终还是屈膝下跪,但是韩婕妤并没有因此感觉到自己心中所蕴涵的怒火彻底得到了宣泄,而宝珠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就低人一等。
          -
          这种潜在的对抗和争锋可能存在于每个人的生活之中,但当我们将它完整明晰地呈现出来时,我们更能看到其中的波澜起伏,它也会引发每个人心底的一种共鸣,着实精彩。


          IP属地:江苏7楼2022-06-03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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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十四 宫道
            淑妃
            几句窸窸窣窣的话传进淑妃耳朵里,当即命停了犊车,要缪清召她们近前问话。而听见:或韩婕妤恃宠而骄、或霞帔娘子不敬上位等纷说时,淑妃原本一贯带笑的面容陡然沉郁下来:无论韩婕妤、霞帔娘子皆是圣人嫔御,何时的规矩能轮到下人评头论足了?几位嫩生丫头不经事,忙已跪下讨起饶来,淑妃却未轻轻放过,抬颌示意拂朱、拂青上前掌嘴:罚十,以儆效尤,也叫你们长个教训,来日更加勤勉谨慎,才能更好的服侍主子。
            -
            韩婕妤
            (远远地就听见动静,近些时才看清是淑妃的犊车。自下了自己的犊车至淑妃近前,才看清情况,嘴也扇得差不多了,行礼后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面。)
            -
            淑妃
            远远已见韩婕妤过来,但淑妃并未先说什么,而是等行罚已了,摆手命退后,方才一抬眉眼看她:是你啊。余有薄薄一笑:至此观刑,你有什么想法?
            -
            韩婕妤
            (恭顺的语气)现下只有诧异了,什么事惹得娘娘如此呢?
            -
            淑妃
            话中有一点点带讽的疑惑:嗯?韩婕妤闭耳塞听、不入时宜了?淑妃侧身将掌中的汤媪递给缪清,一壁说时没再看向韩婕妤:上一回,本宫已教过你尊卑有序、谦敬有别,今日又要本宫教你一回恭敬主母、在其位谋其政么?
            -
            韩婕妤
            (状似疑惑地想了一会儿,只道)娘娘不妨再说得明白些。
            -
            淑妃
            显见的动了一点点怒意:倒不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平素里的机灵劲,都用在这点儿竞短争长、矜功恃宠上了。淑妃面上已然严肃,声色俱厉:曹氏已是霞帔娘子,论阶于御女,一切自有娘娘去管教,你既非她主位、又非协理宫嫔,何来权责罚她?
            -
            韩婕妤
            (听到什么竞短争长、矜功恃宠已很是不耐,待说到曹氏,才明白原委,倒是立刻认下)您教训得是,这次预备罚妾些什么呢?(很真诚地看着淑妃)不过…什么竞短争长、矜功恃宠…妾倒是用不着,娘娘也知道的吧?
            -
            淑妃
            哼一声气笑:若你真不在意,便不会有此一事了,不是吗?韩、婕、妤。淑妃格外咬重“韩婕妤”三字,目光放去韩氏面上:你且自己向娘娘去说吧,是打是罚,亦有娘娘定夺了。缪清,送韩婕妤一程。随即淑妃便躬身上车,适又撂帘再望韩婕妤,面上有轻快的一点笑:让让吧,韩娘子。
            -
            韩婕妤
            (没说什么。至皇后宫中,只道)淑妃娘娘既让缪清专程护送,她该说的话大概是都嘱咐好了的,那便让她说吧。
            -
            -结束-
            -
            从前一场戏我们已然可以看到,韩婕妤并不是一宫主位,宝珠也并没有住在她的宫里,但是韩婕妤仍然凭借自己的恩宠,在旁人的主场罚了宝珠跪下,同时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导致小宫女都可以随便议论。皇帝、韩婕妤和曹宝珠三人之间的关系,从此时开始,已经在慢慢波及他人。
            -
            淑妃作为府邸中除了皇后之外资历最老的、又常年受到皇帝宠爱的嫔妃,她与韩婕妤之间有旧的恩怨,也从心里讨厌这个出身平平,平日仗着皇帝恩宠经常“言行无状”的女子,此刻淑妃长街责罚宫女,同时又遇上正主韩婕妤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处理有不合规矩的地方,淑妃的恼怒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她将处罚韩婕妤的行动,交给皇后来完成。


            IP属地:江苏8楼2022-06-03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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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十四 椒房殿
              皇后
              [韩婕妤来时,正查阅宫中上月的账目,听罢抬手抚了下鬓发,一递下颔。缪清便将原委一一道出,不置可否,只问韩氏]那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
              韩婕妤
              (委屈的语气)自然是娘娘如何就当如何了……不过淑妃姐姐可是给妾扣了好大的罪名,又是竞短争长,又是矜功恃宠的…
              -
              皇后
              [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钏]不论你的罪名到底是什么,孤确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你当真觉得自己错了吗?
              -
              韩婕妤
              (垂着眼皮子,假装听不懂,恭顺地)若是娘娘说,妾连对霞帔娘子小打小罚的资格也没有,那便是真的错了吧。
              -
              皇后
              [冷冷一笑]你心底里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就是人性。[睨她一眼]但凡人肯真心认错,何须刑罚,只可惜总是有人记吃不记打,总要三番两次挑战人的底线和耐心。[阳光照在发钗之上,反射出晶莹的光泽,一笑]韩婕妤,你以为你罚了霞帔娘子这一次,她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吗,第三次第四次呢?你次次都要罚她,还是说你觉得你下次能直接把她整治得服服帖帖?同样的,孤对你也是一样,孤这次罚了你,你还会有下一次,是吗?
              -
              韩婕妤
              (静默一会儿,却说起其他,轻声道)殿下自王府时就不愿接纳妾的吧,淑妃娘娘又何尝不是呢。总是问妾知不知错,知不知错,却没人在意是否真的委屈,哪怕一点点。总之是少不合宜就是大错特错。
              -
              皇后
              [颗颗分明的拨动腕间一串手珠,秀眉拧起]韩婕妤是在埋怨孤?
              -
              韩婕妤
              (只道)妾不敢。既入了王府,入了宫中,自是要规规矩矩。只是这么多年…殿下有多不适应妾的存在,妾就有多痛苦。
              -
              皇后
              [将串珠拍在案上,面带薄怒斩断话音]韩婕妤![四下见状,弹指间跪伏在地,埋头更低,齐声叫道:娘娘息怒。但见皇后神色并未因此而有半分舒缓,低声呵道]你的规矩就是在孤面前这般口无遮拦?照孤看,你的规矩学得远远不够。[不愿多说,挥袖使人退下。同时亦有一道皇后口谕传入昭阳东苑:韩婕妤目无尊卑、顶撞皇后,即日起禁足昭阳殿学习规矩,何时想清了再来见孤。这日夜里,皇后膺中不适,彻夜难眠。至于翌日大晨省,自也不了了之。]
              -
              -结束-
              -
              如果说宫中谁为了韩婕妤烦心次数最多,应该就要数皇后。当年,皇帝将韩婕妤从外面带回王府时并没有告诉过皇后,两人曾经为此事争吵。韩婕妤一直生活在皇帝的呵护之中,而皇后则一直扮演打破其棱角,将其磨成一块符合宫廷要求的润玉的角色。
              -
              但是或许韩婕妤身上的某些桀骜的东西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被磨干净的,她也更因为皇后和淑妃对她的一些训斥而对前两者愈发戒备,愈发不肯低头。这样微妙的关系一直延续到这场戏之中,皇后终究还是发火了,但是这次动怒的背后,何尝没有皇后自己的隐忍、无奈、拿韩婕妤没办法的一面?


              IP属地:江苏9楼2022-06-03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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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十四 太极殿
                董美人
                懿旨一下,便很诧异于韩婕妤的遭遇。董美人虽有意探视,然待将近了,便被宫人拦了下来,只道婕妤习礼须静心,娘子便不要打扰了。董美人咬了咬唇,转身出了昭阳殿,到太极殿请见皇帝。
                -
                内侍·进玉
                [皇帝此刻在殿内正与翰林学士刘成议事,不见外客,而当下椒房殿的消息刚传来没多久,殿外的几个黄门正要琢磨着如何往里递话。正逢董美人过来,为首的进玉就让进保先将此事禀报给覃吉,而自己留下拦下董美人,拉着她到一旁,小声说道]美人,奴知道此刻您心急。不过,可得听奴一声劝哪,这事儿事关皇后娘娘,又是韩婕妤,[朝着里面拱手一望]里面的态度,不好说啊。
                -
                董美人
                进退不是,便略带一点颦眉地看人:请公公指教。
                -
                内侍·进玉
                [腰身自然而然地弯着,脸上带着点笑意地说道]嗐,美人这话是折煞奴了。[郑重其事]咱们这位啊,向来敬重椒房殿,这是多年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情份,昭阳殿呢,这是长久以来的无上娇宠。这会儿椒房殿正在气头上,美人若不去,不必让圣人为这一遭偏做个抉择,若是去了,两厢比较,孰轻孰重?更何况,[特特压低了声音]美人恐怕不知道,前些日子韩婕妤为霞帔娘子的事跟陛下顶撞了两句,陛下没计较,如今又捅篓子捅到椒房殿……这……[讪讪地一摆手]奴言尽于此,到底如何,美人自好生思量吧。[这时进保禀报完从里面出来了,朝着进玉使眼色,进玉对着进保一努嘴,又对董美人说]奴要去当差了,美人可要通传吗?
                -
                董美人
                听完就晓得这事凉了半戳,仍持着淡淡的笑容:不必了。董美人在家中向来有随手赏个钗儿簪儿的习惯,因而眼下把手上的翡翠镯子褪下赏人了:公公当差辛苦,也多谢公公提点。
                -
                内侍·进玉
                [听罢董美人不再要进去,松了口气,又看人动作,哎唷一声说句不敢当。将镯子一推,送回到人手里,为难得说道]美人不必如此,奴今日跟您说这一通不是为了这个,既是为了里头那位,也是为了奴自个儿不必受罚。要是奴收了,回头让覃吉师傅知道了,非得叫我们吃板子不可,您还是绕了奴吧,美人娘子。
                -
                董美人
                因点一点头,把镯子握回手中,但从没有打赏人的东西再要回来的道理,便在回宫后随手赏给了自个的大宫女。这时,禁不住问这大宫女:倘若去寻皇后……大宫女淫浸宫中多年,其间利弊权衡不言而喻,她只劝道:娘子虽担忧韩婕妤,可如今中宫指不定正在气头上,若此刻去求情,又何不是雪上加霜啊。董美人听了颇为黯然,也只得按兵不动,且看两殿做何反应。
                -
                -结束-
                -
                小董是群里非常有意思的一个角色,她对剧情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将人物写得很稳很真实。她作为韩婕妤宫中的嫔妃,即使韩婕妤在宫中人缘不好,这次是被皇后责罚,但是她的第一想法还是去向皇帝求情——只有皇帝能解韩婕妤眼下的困境。
                -
                但是我们可以想见,这场争斗之中美人的身份还是过于单薄了些,所以这次请见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了,但是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小董的态度,这也是我非常非常欣赏的一点。


                IP属地:江苏10楼2022-06-03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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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十八 长春殿
                  太医·梅问题
                  淑妃自有妊后就一直由梅太医来接手,这日按例来为淑妃请脉。手指搭上淑妃的手腕,按脉些许时候,颇觉异动,便问道:“娘娘近些日子都进用过什么?”
                  -
                  淑妃
                  有些疑惑:没有啊,近来尽是膳房,连小厨房也用得少,前阵子偏好食酸,用了两颗紫柰。是我的胎……怎么了吗?
                  -
                  太医·梅问题
                  沉思了片刻,点头应下:“既是膳房所供,应当没有大碍。不知娘娘今日用过安胎药了吗,可否让微臣将药渣查验一番?”又恭敬地答道:“娘娘不必过虑,如今娘娘的胎临近三月,微臣需要根据娘娘的身子调整一下接下来的药方,咱们万事还是以稳妥为上。”
                  -
                  淑妃
                  煨药之事向来是经缪清之手,她正立在一旁侍奉,而听太医这一句,便退身去端药渣了。在等的空隙缪竹替梅太医摆了盏茶,淑妃再温声细语说道:一切,都有劳梅老了。
                  -
                  太医·梅问题
                  这厢颔首说道:“娘娘客气了,这本就是臣分内之事。”由宫人手里接过来药渣,用手扇了扇,味道并无异常,从旁边的药箱里寻了个小箸,拨弄了两下,观其颜色,随后拱手拜道:“一切并无异常,多谢娘娘配合。微臣回去再给娘娘添张新方子,让徒弟给您送来,若娘娘无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
                  -
                  -结束-


                  IP属地:江苏11楼2022-06-03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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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十八 椒房殿
                    太医·梅问题
                    梅太医从长春殿出来急匆匆就赶往椒房殿。屁股后头跟着的小徒弟赶紧按着头上的帻头,拎着药箱追着梅太医,叫道:“师傅不是方才在殿里说没问题吗,这会儿急着要去做什么?”梅太医一下就打在小徒弟头上,横了他一眼:“正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没问题,才不正常!”撩起下摆踏过门槛,迈入椒房殿,请人通传。
                    -
                    皇后
                    闻说梅太医求见,皇后不免心存讶异,放笔看人,问道:“何事?”
                    -
                    太医·梅问题
                    恭顺地朝着皇后一礼,思虑了一会儿,犹豫得开口道:“微臣今日去为淑妃娘娘请脉,发觉淑妃娘娘脉象颇为微弱沉细,似有气血化源不足之症,病症像是外物入侵所致,或可危及腹中胎儿……”叩拜了一个大礼:“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的胎一向由微臣看顾,前几日娘娘脉象虽有偏弱的倾向,可绝不至今日此等状况,此事关乎皇嗣,微臣特地赶来向娘娘禀报,还请娘娘定夺。”
                    -
                    皇后
                    盖因素日梅太医极少请见,此番前来皇后虽有准备,但至多猜测时节、心境之类的因素,不曾多想。起先的惊异之情逐渐被一层阴霾替代,蒙上皇后双眉,横睇平儿一眼,会意后几位二等宫女福身退到殿外,近身唯留亲信。呢喃一声:“外物入侵…”凝视太医,几息缄默后,沉声:“梅大人,事关皇嗣,淑妃的胎向来由你负责,出了这等差错,你该当何罪?”
                    -
                    太医·梅问题
                    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娘娘,淑妃娘娘胎儿异动,臣难辞其咎,任凭娘娘处置。不过,臣有一言,还请娘娘一听。”垂下眼,来的路上其实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内心也是挣扎不已:“淑妃娘娘目下还未出现下腹出血之兆,乃是大幸。不过,即便淑妃娘娘身体素来康健,这会儿保住此胎,也难保日后生产,或是母体或是胎儿,将有大难啊,娘娘!”
                    -
                    皇后
                    “混账!”始见怒气:“照你的意思,要保淑妃无恙,必得舍弃这胎,对吗?可孤的意思,长春殿若有半分损失,你们的差事,也不必当了!”不等太医回答,皇后又道:“梅大人才说,前几日脉象只是偏弱而已,为何当时不禀?又为何今日,顷刻间竟成覆水难收之势,这外物,究竟从何而来?以至上至太医,下至宫女,全无察觉。”嘱咐平儿,请宫正司务必严查,药渣、饭菜、茶水糕点…平日侍奉的宫女,穿戴的用具,皆不放过。这面平儿匆匆出殿,皇后两道目光重新悬聚太医帽顶,缓有片刻,再问:“这话,你同淑妃说过了吗?”
                    -
                    太医·梅问题
                    脊背上发了一层冷汗,因这份盛怒,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娘娘息怒!当时脉象确实如此,微臣特特在淑妃娘娘安胎药中添了调理脾虚的药材,谁知竟不见好转,反而铸成今日大祸,微臣罪该万死。臣今后一定竭尽全力,用尽毕生所学,唯愿淑妃娘娘平安!”听闻后话,心虚地低着头:“启禀娘娘,微臣唯恐言行有差,惊动胎儿,是以还未曾告知……”
                    -
                    皇后
                    一记眼刀夹霜,寄与下位:“哼,淑妃已至两厢难全的地步,竟还未有分毫异感吗?孤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眉蕊更皱,一顿,不算明白的一句:“去吧,淑妃那,就有劳梅大人了。”
                    -
                    -结束-


                    IP属地:江苏12楼2022-06-03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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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出】
                      旁白
                      十一月十八,姚宫正得椒房殿令后,到长春殿先与淑妃请罪禀报来由,而长春殿的怒火则在预料之内,姚宫正恭恭敬敬地受了。随后着令一干人等将长春殿小至针凿,大至屏风,全部都仔仔细细地查验一番,连库房里的各类物件儿皆没有放过。
                      当天夜里,梅太医为淑妃另写的药方送至长春殿,亲自与缪清煎药,再送与淑妃,中间不曾有他人插手。事后又与姚宫正一道检查药罐与药渣,并无异常。
                      十一月十九,姚宫正奉命在长春殿查验一事走漏风声,宫内各处人心惶惶。然而昨日在长春殿搜查一事进展却并不乐观,一时间这步棋竟下成了死局。
                      -
                      十一月廿十,这日,梅太医又亲来煎药,看着药罐咕嘟咕嘟地热气,静思几忖,灵光乍现般,立马让缪清接管药罐,前去与姚宫正说道:“不知淑妃娘娘平日里可有熏香的习惯,或是殿内平日烧用些什么东西,这类东西焚过便化为灰烬,若是每日都会被处理,殿内自然此时并无痕迹。更有心者,若是好的坏的掺杂在一起,更难以辨别!”
                      姚宫正一时冷笑:“梅太医这会儿倒是机灵起来了。”说罢,立马命人再去查看长春殿内的香炉、炭盆,将长春殿平日里存炭的地方也一一查看。宫内炭例每十日更换一波,姚宫正在堆柴处看到长春殿的炭已更换过一次,他蹲下来查看原有银丝炭的部分残渣,即命人将残渣带回。
                      得了这个消息,姚宫正立马前去内侍署翻看长春殿领用炭例记录,长春殿这月第一次领用是在十一月初五,第二次是十一月十五,梅太医为淑妃问诊,前几次脉象已有微弱之征兆,而十八再来……似乎一切都能对上了。
                      -
                      傍晚,内侍署太监小桌子借口家中老母突然病重,要第二日出宫,管事刘公公应允。
                      十一月廿一清晨,小桌子要出宫之际,被一举拿下,并在其身上搜出大量银票,而他家中素来清贫,钱财来得蹊跷。当日,宫正司于长春殿银丝炭渣中查出部分红花残余。
                      事实上,长春殿自有孕后,已不怎么焚香,可炭火却日日不断,底下人又警醒,日日都要清理炭盆,可这倒便利了歹人,所以起初查验时,有段时间陷入了困境。虽然长春殿用的是银丝炭,无味无烟,但或有异物混入仍可弥散在殿内,长时间吸入则必有大异。
                      -
                      皇后
                      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足以令皇后信服,皇后冷冷一笑:“什么小桌子,姚宫正难道相信,凭他一个小小内侍有这等手段心思?”姚宫正垂首不语,皇后继续说道:“接着查,每日见了谁,说了什么,宫里也好,宫外也罢,都要一清二楚。”
                      -
                      姚宫正
                      [姚宫正哈着腰一笑,一挥手就让人将小桌子带上来。他头发鬅松,形容狼狈,整个人战战兢兢地,整个人瘫跪在地上,显然吓坏了。冷凝着笑了,声音愈发显得尖锐]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让我替你说啊?[小桌子猛地打了个激灵,瑟瑟地将身子团起来,摇着头]奴、奴……[他瞪着双眼不敢抬头看皇后,视线一直在游走,眼神闪烁,姚宫正一按他的头]既然你自己不说,那我就替你说了,废物![小桌子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大声叫道]不!不不!宫正大人、奴,奴说,奴说![他咽了下口水,看向桌上的一方茶盏,姚宫正替他拿了过来。小桌子手指沾了水,在地上写下一个“昭”字,写完立马极为痛苦地磕着头,额头沁出血来]奴一时鬼迷了心窍,奴知错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
                      皇后
                      强压心头不满:“是孤的椒房殿比宫正司舒坦,还让孤猜?”
                      -
                      小桌子
                      [小桌子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摇着头]不、娘娘不要啊。[小桌子手指发颤,吞了好几口口水,磕头不止]奴、奴不知道啊,娘娘。[他的声音显然已经带上了哭腔,在殿内凄厉又孤哀,竟流出两行热泪]奴真的知道错了,奴……[话说到一半,一股气哽上来,脸憋得涨红,双手不自觉地掐向自己的脖子,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不……![姚宫正没有料到这等场面,一掌抓住小桌子的手,另一手钳住他的下颔,让他张大嘴。却于事无补,姚宫正震惊地看着小桌子的那张脸,伸出手探了下鼻息,心头大惊,勉强垂下头道]……没气了。
                      -
                      皇后
                      冷哼一声,看向姚宫正:“孤记得从他身上搜到大量银票。后宫之中,不论月奉领取支出,一一记载在册,而大小物件更印有官印,换成银子绝非易事,姚宫正可明白?”姚宫正自然颔首,皇后又道:“再有,红花从何而来?姚宫正可有查过?小桌子么,更不用孤多说了吧。”目落昭字:“至于昭阳殿,一并查了,韩婕妤本就禁足,董美人暂时也免去定省,待查明真相再走动吧。”
                      -
                      姚宫正
                      [拱手应下]娘娘说的是,奴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有结果立马给娘娘禀报。[冷冷看了一眼小桌子,命人把他尸首带回去,小桌子死状蹊跷,不得不查,拜道]若无别的事,奴就先告退了。
                      -
                      董美人
                      皇后下旨后不久,便有几个太监领着人过来昭阳殿查了一遍。外头或有一两声客气的请示,董美人难得冷了眼色,仅坐在一道描金山水屏后,不肯见人,而一应出入、交谈,则皆有大宫女金钏妥当。室内所有声响归于平静之后,董美人弱柳似地坐隔明窗,往来人流聚散皆不入眼,只垂眉低目,反复地看手里握着那支镶宝金簪,不禁问出一句:韩婕妤性子直爽,但也非大恶之人,如此不明不白地,也要累及我么。左右早被董美人屏退,这句话自然没有人来答。董美人独坐许久,最终放下了那支簪子,转而开了半扇窗,迎面风寒,无雪自飘摇。展眼看去,天际沉阔,还似年前灯节,门庭挂红,叫人共赏一对娘亲给的小灯笼,却被兄长一面笑了幼稚,一面揉发:咱们缃儿就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儿心性。彼时还一笑,假意生气地驳人:业已及笄两年了,怎么还小,哥哥就会诓人……董美人从回忆中抽身时,不免很难过了:哥哥确实将她保护得很好,教她才见识了一点人情冷暖呢,就禁不住想从前了。
                      -
                      旁白
                      十一月廿一,小桌子意外暴毙,死因系在口中含吞苦杏仁。姚宫正对比小桌子身上所藏银票,出自宫外张氏票号,张氏素来与内侍署钱公公有私交。宫正司当日缉拿钱公公。
                      小太监丁隐是太医署库房值守人员,一日点检库房库存时发现,红花无故失窃,但恐差事有所不当,不敢上报,近段时间内一直托人在宫外购入少量红花,以添补库存。
                      昭阳殿内因宫女内侍皆换过一批,唯一可疑的是于宫女素问住处查到与小桌子连号的银票。素问答曰:“银票是之前韩婕妤近侍宫女婷婷所赠。”而婷婷等人因此前被罢免,于掖庭做苦役。
                      ……
                      十一月廿二,呈奉钱公公、丁隐、素问、婷婷供词。
                      -
                      -结束-
                      -
                      以上几段相信不需要太多的指引分析,事情也可以通过文字被明明白白地描述出来。韩婕妤将红花掺在了淑妃平日所烧的炭火之中,意图谋害淑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正是这一行径的败露,将这场故事彻底推向我们不想看到的高潮……


                      IP属地:江苏13楼2022-06-03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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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廿二 椒房殿
                        皇后
                        阅过陈词后,皇后转了转脖子,颇有疲惫之感。嘱咐平儿走一趟太极殿,待圣人忙毕,请至椒房殿。
                        -
                        皇帝
                        [负手踏入殿内,日熹泼洒在屋内,而窗台上摆着盆蟹爪兰,被煦煦曦阳照耀着的那一面,垂下来的花苞养得正好。目色晦暗不明,说道]开得倒是很好看。
                        -
                        皇后
                        [皇后兴致不在于此,故而只是抿有一个淡淡的唇弧,就微低了头,一双眼未再直面皇帝]妾…实在有愧圣人。
                        -
                        皇帝
                        [站在炭盆面前伸出手来烤火,隔着纱罩中困于一隅的火光,在不停地翻滚跳跃。视线从那盆花上面转圜回来,落到皇后的面庞上,殿内计时的滴漏滴答滴答地响着。静观几刻,唇角一掀]是谁?
                        -
                        皇后
                        朱唇有一瞬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俯身跪下去:证据确凿,是昭阳殿韩氏。在皇帝开口说话前紧跟着叩首:圣人息怒,都是妾失察、治下不严,妾领罚。
                        -
                        皇帝
                        [微微一愣,心头激起千波万浪,倏忽间察觉耳边一片寂静,等回过神来,当即便笑道]不可能,虽然希音平日里是有些娇纵,可她心性纯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袖口之下的手,渐次收拢了掌心,攥成拳头,改口温笑道]皇后再跟朕说一次,是谁?
                        -
                        皇后
                        双手交叠,以额触之,心中忽生出一痛,几乎不忍继续往下说了。末了狠了一狠心:长春殿每日取暖所用的银丝炭中被掺入红花,导致淑妃此胎有异,与此事相关的太监小桌子本要携银票逃出宫去,被妾让人抓回来了,他指认昭阳殿后服苦杏仁自裁。妾一开始也不信,让他们继续查,又捉拿相关下人审问,都已招供,其口供连起来看的话——吐字清晰:陛下,确实是韩婕妤所为。
                        -
                        皇帝
                        [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可眉山微锁,犹有不解与困惑]韩婕妤?[挑着眉,低低地沉吟,唇齿间皆是自嘲]呵……韩婕妤。[目光落在来时烤火的那方炉子上]取暖的银丝炭……[深吸了一口气,登时心头大恸,眉心蒙上一层悲凉又凄清的浓雾,咬牙]好啊,好啊,好。[摔了离手边最近的一个茶盏,破碎的瓷片在地上激撞,茶水漫无目的地流淌,厉声呵道]放肆!
                        -
                        皇后
                        瓷片飞溅贴着手背划过,皇后跪下时屋内一干服侍的下人早已跟着跪下,这会儿更是齐声恳求:圣人息怒!微微直起上身,仰头瞧见皇帝紧拧的眉心的一刹,目中已多无数沉痛、心疼之色:三郎息怒。韩氏平日虽偶有犯错的时候,但本性仍是良善之人,因此三郎才爱重她。此番,或是一时糊涂…重新垂首:如今昭阳殿暂时封宫,妾还未曾宣她来椒房殿对质。或许三郎想亲自听她解释,妾叫她们去传……
                        -
                        皇帝
                        [指尖不由得发颤,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反唇相讥]一时糊涂?她顶撞淑妃是一时糊涂,冒犯皇后是一时糊涂。[冷冽寒意漫上唇角,哂笑]如今你跟朕说,炭中下毒,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也是一时糊涂?
                        -
                        皇后
                        回忆起从前因韩氏而与皇帝生出隔阂时,心中语中也是几多苦涩要皇帝疏解。如今却是反过来,由自家劝慰皇帝了:妾能看出来,韩氏对您,并非无情。对一旁跪地不起的大宫女道:去传韩氏来。
                        -
                        皇帝
                        [这番怒气发过之后酸涩一笑,抬手止住了皇后的动作。屏退众人,这时面容才稍显颓唐失意之色,轻呵一声]淑妃那儿,太医怎么说?
                        -
                        皇后
                        膝盖处已然微微有些酸痛,声音里有凉凉的无奈,语调却镇静平稳:这两天妾一直让太医用温养的方子为淑妃安胎,可但毕竟是受过红花侵袭,往后能否正常成长太医也无法下定论。紧跟有后话:此次发现得早,若再晚些时候不但孩子保不住,也会对淑妃母体有所损伤,恐怕今后都再难有孕。太医的意思是,若现今用药……诸位大人竭尽全力,或可保淑妃恢复如初,也不违祖制旧例。
                        -
                        皇帝
                        [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废物![在殿内叉着腰不安地踱步,回过神来看到皇后犹在地上跪着,伸出手扶了皇后一把。清晰地看到她手上的划痕,皱眉]怎么也不叫疼?
                        -
                        皇后
                        极淡地笑着摇了摇头,反手握住皇帝手掌:妾已然在太医们面前动过怒了,他们一个个虽惜官帽惜命,到底不敢随意夸口担保。掌心只感受到了一片凉意,皇后不由想用自己的手去温暖,却发现两厢不过是一样的冰凉罢了。眉眼很静,对上皇帝目光:只要陛下点个头,这个恶人便由妾来做,与陛下无干。声音放得轻了:三郎如何处置韩氏,妾不过问,但此番淑妃失掉了一个孩子,她那里,恐还是要有个交代的…
                        -
                        皇帝
                        [心底里那些惊涛骇浪般地情绪呼啸而来以后,这厢在皇后的话语中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胳膊往眼睛上一放,头稍稍往后挨了一下,笑笑]你向来周到,朕时常想着,能有你这样一位妻子,实乃人生幸事。[而窗边的那盆蟹爪兰阳光没被照到的地方却在腐烂发溃中生根发芽……]
                        -
                        皇后
                        自愧地摇了摇头:在这件事上是妾失察,妾真的,愧对陛下啊……
                        ……
                        皇帝走后,皇后由贴身宫女扶着回到炕上坐下,很冷静地吩咐:吩咐太医备药,药力他们自己把握,务必不能对淑妃身子造成太过损伤,否则孤唯他们试问;之后安排两位太医每日照顾淑妃,告诉徐氏小心服侍。一连串吩咐过后,皇后只微微闭目,韩氏……她这样想到:当初或许应该再坚定些,这样惹得天子为其无数次动了七情又毫不知足之人,与禁内的这一份庄重、克制与隐忍,到底从来都不曾相容过。
                        -
                        -结束-
                        -
                        我们群的皇帝写戏最喜欢的即是前后呼应,在这场戏里的体现就是那盆蟹爪兰,就如同韩婕妤一样。在阳光照耀的地方,灿烂夺目;然后在不被照耀的地方却溃烂发芽……
                        -
                        在这场戏里,皇帝和皇后对话的交锋之下,情绪的层层递进也非常有看点。皇帝从一开始的疑惑、不可置信再到怒火中烧,以及随后而来的无限悲凉,情绪累累叠加,能够看到他面对这件事的矛盾与无措。而皇后的共情能力在这场戏里得到了极致的体现,她看到了皇帝左右为难的踌躇态度,愿意设身处地地考虑皇帝的处境,她为此感到自责、心痛和无能为力……


                        IP属地:江苏14楼2022-06-03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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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廿三 太极殿
                          皇帝
                          [皇帝从椒房殿里出来以后,面色阴沉,驱车让人去昭阳殿,临要拐弯时,眼神里透出戾气,唇角流露出一丝冷笑,着人去准备些东西,并改道太极殿。翌日,韩婕妤来时,先被迎到了暖阁,暖阁内烧得热烘烘的,中央摆着座大炭炉。走进来见到韩婕妤正对站在暖炉面前,没看到似的掠了过去,坐下来以后,这才抬起脚,让她脱靴]
                          -
                          韩婕妤
                          (婷婷被换走后,韩氏一直不太让人近身,她自己做了许多事,就像还未去到朱翊身边的时候。昭阳殿被查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反而连最后一点执念也没有了,就让人伺候着,规训着。她想的是,直接让她死在这儿最好,就算是朱翊,想对她说的又能有什么呢。况且,她也不敢再面对他。去太极殿的路上,她倒是很平静,殿里的银丝炭教她想起了一些很琐碎的事,确实要比她现在烧的东西要好得多啊,她不禁叹了口气。朱翊的背影她见过很多回,从前打战时见,入了王府入了宫,明明都好好地,却更常见了。不过今天不一样了,韩氏几乎要落泪。她先是补全的礼数,面容上很平静,跪下来慢慢地把靴子脱好放在一边。之后便没起来,垂着眼皮子跪在那。)
                          -
                          皇帝
                          [看着她脱靴的动作,一切好似跟从前一样,一切又好似不一样。眼里凝放着一层寒霜,大掌一捞,按住她的脑后,逼韩婕妤与自己对视,眼底深邃得如深海,静谧又死寂沉沉,哂笑]韩希音,你变了。
                          -
                          韩婕妤
                          (看着朱翊,韩氏止不住地流泪,这泪又流得毫无知觉。只是昨日被淑妃打伤,现下更是隐隐作痛,她皱着眉头,良久,只道)我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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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韩婕妤脸上的红痕犹在,晶莹的泪珠从她脸上滚落时,心头莫名汹涌起一阵兴奋,这等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促狭地笑着,喉头滚出一声又一声地低笑]这话你信吗?你信吗?[不顾光脚,从榻上走下来,将韩婕妤猛地一掼,罩着火盆上的纱网因二人巨大的动作被推翻在地。一把抓住她的的头,往前一按,火苗就差些微距离就能舔舐到韩婕妤的脸颊,额角上青筋大起]朕问你,你自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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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婕妤
                          (她哭着说)是,都是我,是我变了,是我狠毒,我不知好歹!我不知满足!(那火虽未烧到她的肌肤,已让人疼痛,难以呼吸。她忽然不再挣扎,甚至希望这盆能更大一些,大到把她整个身子都吞噬掉。)
                          -
                          皇帝
                          [脸上冷漠,即便韩婕妤此刻嘴上已经承认,犹不知足般地附在她的耳边,如蛇信子一般紧紧地缠绕着她的每一丝心绪]你不知道吧?这些炭,朕特意吩咐人加了红花汁,汤水浓得想化也化不开。朕要让你也尝一尝这炭的滋味,还不错吧?韩、婕、妤。[毕毕剥剥地焚烧声响着,嘘了一声]对,你听到了吗?就是这样,日日烧,夜夜烧。[闭上眼睛冥想,睁开眼时,眼眶猩红]悄无声息地送走了朕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倏忽狰狞一笑,讽道]朕险些忘了,你这辈子已经不会再有孩子了,这感觉于你,又有什么区别?[抓着她瘦弱的肩膀,一松手,任由她跌坐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峰之间充满了淡漠]你想死?[爱怜般手指在她脸颊划过,轻轻触碰片刻又抵到她的唇上]还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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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婕妤
                          (她本就不再梳那些华丽的发髻,如今形容狼狈,发丝凌乱地贴在濡湿了的面庞上。韩氏略微理了理头发,仍止不住地哭着,她如今好恨,恨自己仍在哭。韩氏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一些,抬头看着皇帝问到)还准备对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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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近乎疯狂的表情中流露出轻蔑,愈发觉得好笑]做什么?[如地狱罗刹般阴测测地笑了,擒住她的脖子,虎口锢在她的脖颈上,五指咯咯作响,青痕在她细劲上逐步烙上印记。韩氏喉头的空气被挤得越来越少,骤然又一松手,哈哈一笑]朕要日日折磨你,凌辱你,侮弄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拿巾帕擦了擦手,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自然,朕还会替你为朕那未出世的孩子,好好上柱香,帮你赎罪,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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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婕妤
                          (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掉,但朱翊的话并不比那更好受。很久很久,韩氏才缓过神来,脸上犹有泪痕,她轻声地说)早知道如今……也许我早该死了的……(她看着朱翊,忿恨地)我早该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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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冷冷地瞥她一眼]要是当初,朕迟来两刻,或许你早就已经成为南楚的剑下亡魂。[啧啧地摇头叹道]只可惜,你没死,还好好儿地活到了现在,成为了朕的女人。当年是你亲口与朕说,朕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如今也是你说,你早就该死了,讽刺不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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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婕妤
                          (笑了笑)没有差别,当初,我是死是活对陛下来说,没有差别,对吗?……就像孩子,是谁的并不重要,好像…没有听到陛下为淑妃娘娘讨什么公道,她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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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双眼微眯]比起淑妃,你不觉得你更可怜一些吗?淑妃往大了说有鲜卑旧族,有二品妃位,往小了说,还有朕,有颦儿。可你,无父无母,没有依靠,没有仰仗,也没有牵挂,而如今,只求一死,又偏偏生不得,死不得……朕还真是,心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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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婕妤
                          (韩氏万想不到,有一天要从朱翊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她的心已碎了满地,疲惫地说)其实,只要想死,又何愁死不了呢?反正连累不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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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失却了初时的暴戾,自嘲般地一笑。韩婕妤形容狼狈,从袖口里探出手来,手掌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目,竟恍然间和煦笑道]你说得也对,朕改变心意了。[看着韩氏如困兽,在牢笼里徒作挣扎,却了无生气,没有预想之中的快感,一时间已经玩腻了这样的猫鼠游戏,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上落下不轻不重地一吻]既然你想死,那就杀了吧。[没有丝毫留恋似地拂袖而去,从太极殿里出去并未穿靴,一步一步拾阶而下]一、生、负、气、成、今、日……[覃吉大惊,立马滚到暖阁内抱着黑靴,亟亟追了出去,却在距离皇帝几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不知何时,泼墨般地月色在穹空散落,天幕浓厚,疏淡的星子隐入了孤云,鹅毛似地大雪从瓦甍散落至大地,萧瑟又寂寥的夜里,只剩皇帝一人踽踽独行。而身影骤然倒在万籁寂静的雪色之中……无数人、无数声嘈杂地钻入耳膜,却始终没有睁开眼,想做一场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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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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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戏作为这个故事中的最显眼的高潮点,其实已经可以预料到。韩婕妤的行为使得她在皇帝心中的形象被彻底扭转,皇帝会扪心自问:是她变了,还是我从前不曾看到她的狠毒?但是这其中对错是无论如何也理不清楚的,因为没有人错,若真要说错就只能是一份最深厚的感情遇到皇宫冰冷的制度时,无可奈何地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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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看到这场戏的时候,心里是觉得很难过的:明明是很相爱的两个人,却偏偏要用最尖锐讽刺的语句、最残暴的动作,近乎疯狂且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伤害对方那个人,仿佛在这个过程里能够收获一种自残的快感,用这种快感去让自己忘记心里那道血淋淋的伤口给人带来的、近乎喘不过来气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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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最后,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绝望涌上来,让人沉入深深海底,将一切存在的意义抽空,因为他们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正视彼此了。但是这样让人绝望的故事,发生在大明宫之中,仿佛又是正常的,因为它与环境,本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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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婕妤死了,只留下皇帝一个人,要将从前已经生长进五脏六腑的爱意生生拔出,该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IP属地:江苏15楼2022-06-03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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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情:在韩婕妤身死后,没过两天淑妃就落了红。这件事的影响,远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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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元年十一月廿三昭阳殿西苑
                            董美人
                            [冬日的风伴着凉意簌簌而来,董美人素来体弱,因而屋里炭火在仔细规划好每日用度,便在尽可能的叫屋里暖和着。屋内的炭盆偶尔会传来“噼啪”的声音,是一块炭火烧到极致,终究禁不止的崩裂,董美人听到后,神思也会被扯得很远很远,恍惚间是还在朱鸟殿内,第一次见到婷婷,初时便对韩婕妤立下了贪玩的印象,再是册封入昭阳,又添一条作态。以董美人的心想,韩婕妤喝下那杯鸩酒时,应是哭哭啼啼的,一幅博人爱怜的模样,但是出乎意料的,自东苑并未听见什么声音。偌大的东苑人去楼空,是董美人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于团团所见得,便是董美人一如既往的窗下写字,一笔小楷写就“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只是那一方宣纸上,却在边角处董美人题字盖印下后,轻轻浅浅落了处墨渍。]
                            -
                            淑妃
                            淑妃自昭阳殿回来后就已卧床不起,一贯看胎的梅太医来请过一回脉,又替淑妃换了一帖药后,便长守在长春殿外,似乎一切已是风雨欲来之态。但陆淑妃并不愿意去信,这个孩子要保不住了、这个孩子要离开了,她常常会捧着小腹,屏退缪清缪竹,一个人静静呆在内室。“念念,娘对不起……”淑妃如是道歉着,“念念,你要坚强,你要陪着娘的啊……念念,娘还没有叫过你,还没有见过你,念念啊……”再如是哭得泣不成声、痛得肝肠寸断。在二十五这日巳时,淑妃隐约感觉,而在梦中哭醒、痛醒过来,下腹沉沉闷闷的痛着,像有人拿着锥子在凿小腹,心也如刀绞。缪清来看淑妃时,淑妃已面无血色,唯有床单之上浸着血污,她想去喊梅太医进来,却被淑妃紧紧掐握住衣袖:让我痛着吧,让我陪他去吧,这是我欠他的啊……缪清哭跪在淑妃榻前,亦也紧紧握住淑妃的手腕,劝声:娘娘,可若您去了,圣人怎么办?公主怎么办?公主还那么小啊……娘娘,娘娘……淑妃脑子里走马观花着那个爱笑的、甜甜叫着娘的丫头,手上的劲儿才松懈了些,缪清就此挣脱,跑着爬着出殿,再等梅太医进来时,淑妃已经昏过去了。再醒来时,淑妃已不知今日是何日,此时是何时,她就攥紧着衾被无声哭着,长春殿长灯一夜未灭,烛火隐隐约约照着,未能替淑妃面上添一分一毫颜色。淑妃曾几回在心力交瘁中睡去,又在哑声哭着“念念”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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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元年十一月廿五-廿六
                            卢修仪
                            :怎么会呢?卢氏想不太清楚。韩氏已经伏法,皇帝病情好转,按照卢氏之前所想,淑妃此胎虽经历此番凶险但到底保全下来,也是一种幸运,此时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惊诧。明毫立在一旁地上,此刻倒有几分揣测:奴婢听说,仿佛宫中有这样一道旧例……“噢,这样啊。”卢氏低低应了一声儿。明毫低了低头:是,听说是椒房殿的意思。
                            眼前对面紫漆梅花高几上的水仙花正要开放,已然散发出一点清香,让卢氏想起长春殿中未开的梅花,想起淑妃面容被自家用笔一点一点在宣纸上描摹出来,她是那样恬静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已为人母,浑身不再有年轻女孩的青涩骄傲。她正在缝制一件幼小婴孩所用的衣物,她的目光里,已然能看到了那团柔软,可爱的婴儿模样……卢氏忽然觉得很难过,不知是替淑妃,还是替皇帝,还是替宫中曾经遭遇过,或者未来许要遭遇这一重悲哀的嫔妃。
                            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么?卢氏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孩子,而且与人交恶。可淑妃又与韩式交恶么?为什么一定要两败俱伤呢?卢氏自小家境平和优渥,一直以来也走得很平顺,她并不曾想到宫中还会有这样一重又一重深切的悲哀,就像那盆水仙花,它的根并不如它的花一样艳丽,而是杂乱的,又盘根错节……
                            廿六这日,卢氏在宫中佛堂为淑妃未出生的孩子上了一炷香,跪了许久方离。她来到长春殿门口对内遥遥叩拜,却并未打扰淑妃休息。


                            IP属地:江苏20楼2022-06-03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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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出】
                              天启元年十一月廿六 长春殿
                              皇帝
                              [来的时候不大凑巧,淑妃还在歇着,没叫人打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她榻前,颀长的身影笼罩下一层阴影。在梦中她似乎睡得不大安稳,眉心紧蹙,在淑妃身上的被衾上拍了拍以示安抚。正将一枚吉祥同心结放在榻前的案头上,回过头竟发现淑妃已经醒来,同心结的穗子顺势在案边半垂下去]还是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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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
                              虽淑妃在病着,但圣人抱恙的消息仍递进了长春殿内。淑妃梦到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实已不是第一回梦见了,他于迷雾之中握住淑妃的手,轻轻晃呀晃,仿佛还冲着淑妃盈盈一笑,但陡然大风惊起,迷雾散去,梦中的淑妃只孑然立在广袤的海面之上,似随波荡、如无根浮萍。阴翳之下淑妃几息后才看清是皇帝站在榻前,目光也顺着看到那一枚吉祥同心结,但淑妃却没向往常一样知礼问安,或询人病况,只蜷缩着翻身,两行清泪默然流下。良久、良久,又恍然只是一息、一刹,淑妃才轻声问道:圣人为韩氏一病,如今算大好了吗?不曾转身去看皇帝,也许淑妃在心中也有几分在怨着皇帝,若非他无止境、无是非得宠着韩氏,她又怎敢如此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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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屏息静听,眼帘微低,嘴唇抿出一条薄线,攥紧了袖口之下的拳头]见微。[张了张口,这一张一合之间细小动作牵动着一丝一缕的心绪,孤寂而辽远如大网罩在眉间,突觉语言的渺小与无力,不自觉地舔了下唇]朕……[望着她那单薄的背影,眸底微动,吐出一口气]朕已经,着齐怀己拟诏书,封颦儿为永嘉公主,赐晋阳为封地,享万人食邑,待成年后再搬往封地。
                              -
                              淑妃
                              只哀哀笑一声,淑妃转身面对着皇帝:那么念念呢,你对我的歉能偿还在颦儿身上,那欠念念的呢?淑妃神情、神容都不算好,虽不至于蓬头垢面,但较往日已失仪憔悴许多:您往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但您以后还会记得念念吗?会记得您和妾有个还未出生,确被韩氏害的夭折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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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掌心愈发收紧,冷冷一笑,几乎就要拔腿而去之时,转而三步并作两步至榻前,狠狠一拽,将淑妃拥入怀中。力道极大,锢住她的削肩,声音低哑又隐忍]……见微,他不只是你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因病脸廓侧面迅速消瘦下来,如锋山一般尖锐,深吸一口气,手上用了力]他也是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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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
                              淑妃至此方才痛快哭出声音,就将头低低埋在皇帝的胸前,半晌、半晌不曾抬起来。已不知是何时,淑妃仅仅环住皇帝的腰,抬头惨兮兮的看着他:我很害怕,我好害怕,他离开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得到。呜呜咽咽的仍在断断续续的哭着,好似要将连日的委屈不安在此刻宣发出来:圣人,您能不能再抱抱我,抱紧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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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头,任由胸前洇湿一片,那些眼泪在二人沉默之中淌入了心湖。紧紧拥着她,两人交颈依偎,细细碎碎地吻落在她额上、眼尾和下颔]朕在,朕在这里。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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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
                              就这么静静的偎在皇帝怀中,二人相拥许久后,淑妃方才想起丁点儿的端庄来,不好意思往圣人胸前埋,瓮声瓮气地问:妾方才,是不是哭得很丑?淑妃攀握住皇帝的手,绕进被里叠放在小腹上:您也送送念念吧,往后他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只这样的事妾绝不会再让发生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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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捋了一下淑妃额间垂落的碎发]不丑,一点都不丑,朕头一次见到你,便知道朕的见微,实是绝代佳人。[被淑妃牵引着,感受着掌心下的热度,揽着淑妃的肩,下颔贴在她的乌黑的鬓发上,缓缓之间,十指交扣,再度抱住她。夕阳的斜晖照应在两人身上,将影子一点又一点地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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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
                              因怒郁淑妃情绪波动过大,便极容易生困,在与圣人相贴沉静下来后,淑妃便偎着融融暖意昏沉沉再睡去。是在稍稍翻动之时,仿佛还有呓语两声念念,但淑妃镇日眉间锁着的阴翳散去几分,好似解开迷雾,方透着一些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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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耳畔传来沉静地一阵又一阵地呼吸声,在榻边看着淑妃的睡容,蓦地心头颤动了一下,在她鬓发之间轻柔地抚摸,随后轻手轻脚地起了身,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那个点来,这个点走。来时还是天光大好,走时天色已经擦黑,长街上一豆又一豆的灯光渐次亮起,落下撵车的帘子,轿子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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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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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面皇帝和皇后的戏我们已经可以看到,由于淑妃腹中的孩子已经受到了红花侵袭,没有人能保证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健康的,这样的孩子在宫中也被视为一种不详,因此在得到皇帝无言默许之后,是皇后亲自下令,打掉了淑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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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命令对淑妃来说,是非常冷酷无情的。皇帝作为天子,既多情,但他同时也是一位责任心非常强,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因此面对被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所伤害的另一个女人,他感到深深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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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皇帝破例给予淑妃的女儿以从前不曾有过的荣华,愿意花时间去陪伴淑妃,即使他自己心中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但是仍然尽力去安慰那个更加无助的女子,但是淑妃在这场戏中并没有领情,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感情的相互拉扯是很让人心疼的,但是也很真实。


                              IP属地:江苏21楼2022-06-03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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