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月亮总让人觉得更圆些，或是临近中秋的缘由，只要是晴日便能见月华透过窗棂落到屋中，正坐在阶上，灯笼放在了足边，烛火亮着一圈光晕，怀里还抱着个小食盒，里头盛着两碗冰过的酥酪，递了一碗给身边的姐姐。
：快中秋了，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我瞧着现在的也很圆啊

石阶在月色下泛着莹莹的光，也同坐其上，伸手接过妹妹递来的酥酪，捧在掌中，葱指捏着瓷匙舀一勺送入口中，教甜香惑得弯了弯眉。
“明日再看看？”
婵娟遥在九天之上，予人间溶溶月华，临近仲秋的月总是很圆，我并不能很好地分辨出哪一日更圆一些。
“后日也再看看，至中秋、秋分——看看哪一日的最圆。”

：好啊
酥酪中添了些蜜饯，勺子在中间拨弄了两下再舀一勺吃过，甜味与微微的酸化在口中。
：到时候还可以和阿娘他们一起
还咬着勺子，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含糊，抬手去指了一下临近月亮的一颗明星。
：你看，那颗好亮啊，不知道叫什么

兴许是白日里看书费神的缘由，业有些困倦，却没有要早些回去的意思，仍慢吞吞用着酥酪，也不肯好好端坐着，侧首倚上妹妹肩头，又探手拭去她唇边细小的残渣。
“好啊，再喊上拙姊姊与柔姐姐，还有慧娘娘。”
望去她所指的那一颗与月争辉的星，便想起白日看过的天官书来。
“你看，它旁边还有三颗小星，”与她指向同处，“‘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三颗小星，就是三公啦。”
实则我未能将书上字句所述与天上繁星一一对应，偏要在妹妹面前作一副笃定的模样出来。

：到时与他们一起
才稍微放了松弓着腰背，还周在我们日日往返下已经闭着眼也十分熟悉找全路。
：如果能出宫就好了，听说中秋的街上也很热闹
夏末秋初的星也还算繁多，尽管如此，除却圆月，就只是能勉勉强强的认出北斗星，再有的就容易看花眼了。
：太极、三公……唉呀，好难记啊，下回还是姐姐指给我看吧

“听说还有中秋灯会，宫外的花灯虽不比宫中的做工，却是千奇百样，可有意思了。”
小奚女会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谈及往日年岁，我们也不时会缠着阿娘，要听她讲入宫前的故事，未尝得见的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明宫的月下没有那样多的新奇，中秋便少了很多乐趣。
“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呢？”
抱着妹妹手臂，无意识地轻轻摇晃，头仍枕在她肩上。
“那就不记了，我都指给妹妹看，让他们记——要让天上的星星都记得我妹妹。”

从开始记事的年纪就时常会听到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或事或人或物，也只能从他们的描绘中想象着、画本中的小画看着。
：等到我们在长大一些，到时候应该就能去看看了吧，还有上元灯会，那几日还没有宵禁
听着话又轻晃了晃脑袋。
：那可以慢慢记了
颌侧轻轻贴在靠于肩上人的软发，我们这样的年纪发髻多以没什么重量的绒花作饰或者是用发带绑着。
：姐姐困吗？

“那我们可要快些长大，等到我们长大了……就可以去宫外看看外面的风景啦。”
上元的灯火在梦中向我招手，话末业已拖出些许懒音，还不情愿就此回去，眸眼一阖，又强自撑起一些，将碗勺放归食盒当中，掏出帕子拭净唇沿。
“不困，还不困，现下还早呢。”
悄悄揉去眼角惺忪的泪花，抬眸看。
“妹妹困吗？”

：嗯
回着前一句的去往宫外的说，掌心在膝上蹭了蹭，再侧首去看她。
：但我觉得姐姐困了
即使她不承认，但还是很笃定的点首说着，毕竟已经入了夜中时，每日这时也该入寝了。
：回去吧
在之后将食盒盖子好好的合上，挽在臂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