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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清事]____|戏梗|____[疫神大人在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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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2-04-10 01:13回复
    滴,滴滴,滴。
    根根管子插在呼吸机上,随着胸膛起伏颤动,生命体征监测器上,不同的数据交替变化。
    消毒水泛着刺鼻的味道,弥漫在明亮的走廊内,擦肩而过的都是身穿防护服的大白,每人脸上都挂着疲惫的神色,步履沉重。
    嘟……嘟……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是同时空伴随人员,请尽快去做核酸检测,谢谢配合。
    方归欤的面屏内沾惹了不少水雾,水珠挂不住坠成蜿蜒的线,好像替那些疾苦哀恸的眼泪。
    却也逐渐麻木。
    初到此地的方归欤,着实适应了很久。
    小到T-shirt 要怎么穿,大到怎样运送确诊病例进隔离医院,他都一一学了起来。
    如今他已经能很熟练地穿脱白蓝相间的防护服,任由同事在后背写下“滚蛋吧,疫情君!疾控1 方归欤”几个黑字。
    他做疫神时,穿着冠衣官帽,坐着肩舆大轿,一路差役开道,何等威风凛凛。
    如今派出在这么个地方,连散瘟鞭都不知去向,失了神通的方归欤,心情难免郁郁。
    同事老赵新晋了位,顶了天宫机构改革最后一例肥缺,摇身一变成了百姓人人爱戴的财神。
    而他在最后一次外勤中因被天宫热线投诉暴力执法,犯了作风改进年的忌讳,被抓了反面典型,连夜召回。
    方归欤热爱他的工作,每一次对任务的高度把握,可以让他精准控疫,挂图作战指哪打哪。
    可就在年终考核即将连续三年优秀晋嘉奖的节骨眼上,出了这么档子事,无疑跌落神坛,人神共弃。
    行瘟和纳福也就分成两个部,昔日麾下精锐尽散,他暂领了处分,被借调到下界体验人间疾苦去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人世间已没有他的一隅药庐,没有潺潺溪水绕东篱,有的只是参天的高楼,拥攘的地铁车厢,聒噪的城市,和统一标配宿舍。
    即便天庭公务员驾到,也和新人无异,都得住标间。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2-04-10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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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方归欤回到宿舍。
      隔壁同事小张是个年轻小伙子,这天下班,拎着火锅烫菜就来敲他宿舍门。
      方归欤打开门一看,有些乐了,却堵着门不让人进来。
      “先说好,明天的晚班我不替你上了,如果是为换班来的,出门左转不送。”
      小张赶忙解释不是,趁他不备从嘎吱窝底下钻了进去。
      方归欤“啧”了一声,却也由着他进去了。
      发的搪瓷刷牙缸他嫌丑一直没用,此刻正给小张作水杯用。
      小张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也没喝水,红着脸寒暄了两句丢下烫菜就跑了。
      简直莫名其妙。
      直到方归欤留意到打包袋上露出的外卖签收单,备注里写着:
      药卢今日仍在。
      方归欤几乎是立马弹跳了起来,把小张撵得跑了两条街才追上,小张痛哭流涕说这是今日热心居民送来的慰问物资,这一份指明要给方归欤。别的同事不敢来,他与他们打赌输了才被派来的。
      方归欤心里一咯噔,又实在是意外,心里又生出点隐隐的期待来。
      这在他派出的短短一个月里,几乎可以算是一种慰藉。
      于是约束了自己身遭的戾气,放过了倒霉蛋小张。
      疫神不同于别的神仙,他仙家的法宝,散瘟鞭,施瘟幡,藏晦袋,都是散疫用的,没有任务的时候,必束之高阁,毕竟天庭的同事也怕沾惹一星半点晦气。
      而他只是肉胎凡体飞升的神仙,散疫时间久了难免沾惹戾气,虽也是玉面书生,可天天觑着冷眼,仙友们看见更怕了。
      后来就有仙友提议,为提高工作效率,实行居住地点就近原则,建议为部分特殊工种仙卿修建人才公寓,作为天庭福利洞府优先分配。天庭老大朱笔一挥,天工[1]号红头文件就新鲜出炉了,天庭一时哗然,争相竞购,等到方归欤顺理成章力排众议拿到新洞府门卡的时候,众仙卿们老泪纵横相扶送行南天门,可算把疫神送走了。
      直到方归欤来到这乌江之滨,酆都之畔,看到黑黢黢的城隍和四大判官夹道相迎,才回过神来,这不是下放还是什么!
      从三清天下放到做十殿阎罗的邻居,方归欤一时接受不能,他自忖肚子里有点墨水,又看不惯疫鬼,城隍那些大老粗,从不与他们凑一处。
      他平日里下了班就窝在自个的药庐里捣鼓制疫的方子,没少拿罚恶司的小鬼儿做实验。
      没多久,地府诸卿也苦不堪言,道是现任疫神工作激进,性格乖僻,苛待下属。麾下精锐纷纷投诚赵公明这个老好人,疫神愈发形单影只,不苟言笑了。
      只有阴阳司的曹云与他走得近些,有阴阳吏亲眼所见,两人常在药庐这一方净地里清谈半宿,抑或是赋闲时携一瓮醴酿,餐清风明月,把酒话桑麻。
      直到被派出到人间世前一夕,曹云为他送行,东篱把酒黄昏,两人大醉了一场,临走前曹云送了他一首诗,他念着念着就沉默了。
      君为青山我为雪,斜风细雨缓缓归。
      药卢东门送君去,空留山下皑皑雪。
      好友啊,你写错了一个字。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2-04-1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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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神仙的日常
        周一,清晨的空气沐浴在刚下过雨的清凉里,几点疏星淡月装点晨曦微露,稀薄的晨雾在江面上蔓延,渔船划破薄雾渐次靠了岸,贩商走卒们挑着空篓子穿梭在码头,不时传来吱吱呀呀的摩擦声,卷帘门被放下,一个个早餐铺唤醒江城的早晨。
        方归欤汲拉着拖鞋,穿件背心短裤,拎着二两油条一袋豆浆从巷子口拐出来。
        半长不长的的头发快要挡住视线,他把头发往头顶一薅,在脑袋后面半扎个揪揪,十足颓废模样。
        他胡子也长出来一些,黑眼圈隐在眼下,张嘴就打了个哈欠,眼窝里含着虚空的水光。
        昨天接人到半夜,将两个马来西亚过来的人交接给社区继续隔离,回到宿舍已经十二点半。
        偏偏每个周一八点半还有例会不得迟到,方归欤做神仙时也没有这么拼过,此时颇有些后悔当初自恃清高不愿辩解的自己,下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苦。
        匆忙吃完了早餐,他面朝南方躬身上了三柱香,插在面前的搪瓷缸里。
        不多时,怀里的玉圭隐隐发热,他抽出来一看,上面只有一个“?”,把他气得不轻。
        耐着性子又烧了两吊纸钱,才把城隍那个榆木脑袋唤醒过来。
        瞧你天庭的作息时间多么周正!
        我们想几点营业就几点上工!
        城隍施了个显身术,将意识传送过来,小老头的影子稀稀疏疏晃动不清,一看便是肉体还在沉睡。
        “不知疫神大人传唤有何吩咐,城隍在此恭候。”
        “我且问你,你们江城最近为何疫情如此严重,天庭早已精准布疫,没道理波及到你们这里。”
        “疫神大人有所不知,此波疫病甚为棘手,散至人间世屡次变异,非一朝一夕能御控得当,若非降瘟乃天命我等不得干预,否则……”
        城隍边说边擦汗,拿捏着说辞,虽说没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面前的疫神昔日威压仍在,保不准等他历练结束归了位再做同僚。
        “疫神大人不妨再问问罚罪司的一干人等,他们也许……”
        没能等城隍说完,影子已不见了,搪瓷缸子里徒留了三颗香头,在明暗交界的光影里留下猩红的痕迹。
        方归欤恼他说话总说一半留一半,又提及罚罪司,让他实在不愿面对,莫非真是有人从中作梗?
        却也没有时间让他多做思考,社畜认命般套上衣服飞奔地铁站上班去了。
        来到单位见了一干同事,这些人虽然天天见,可套在大白的壳子里,谁也认不清谁长什么样,方归欤的脸盲症又犯了。
        “小方,要我说你是该找个婆娘了,看你这个人形象应该不难找啊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跟我说说,我侄女儿的同学的……哎哎你别走啊。”
        “小方,来我办公室一趟。”
        方归欤社恐,趁着有人叫他赶紧溜之大吉。
        等等,刚才是哪个叫他?
        好在这一层会议室就一个领导办公室,他敲门进去的时候,领导正在浇花。
        看见他进来,领导笑眯了眼。“小方啊,你来了也有一个月了,基本适应了吧。”
        方归欤心里咯噔了一下,来自社畜敏感的嗅觉让他觉得这是欲扬先抑。
        一面又与领导寒暄几句,果然对面话题一转。
        “现在的工作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了,我打算把你调去机场专班,那里才有你施展的余地。”
        方归欤内心在咆哮,格老子的施展余地,不过是图他单身没对象!
        现在相亲还来得及吗!
        这一天也是方归欤格外郁郁的一天。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2-04-13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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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妖修同事
          这一天方归欤休息,正准备睡个懒觉却准时被七点半的闹钟吵醒。
          他对现代社会的电子产品仍用不惯,并不知道闹钟还可以调成工作日模式。
          索性就起了床,趁着休息日做个大扫除,除秽迎新。
          床褥被卧一应换了新的,他按着过去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书桌,案头上摆了一摞书,又摆上笔墨纸砚,镇纸是一对黄橙橙的橘子,大橘大利甚是喜庆。
          然后他解下了随身带着的藏晦袋,倒出一只牛首蛇尾……的幼兽来。
          如今他神力被封,连带着认主的异兽蜚都变成了幼崽,实在可笑。
          蜚见了他,撒开四只小短腿直往人身上撞,白色的小脑袋拱了拱方归欤的手,亲昵得很。
          他小心翼翼把它抱在怀里,指尖顺了顺小家伙头毛,把它抱进洗手间里,果然水渍,雾气皆消失不见。
          异兽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啊唔,此间污秽,皆是汝食粮,去吧。”
          若论挥鞭御敌,戍卫干戈,方归欤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若论起名字的境界,他还是个宝宝。
          趁着啊唔去觅食的空档,他随手翻开一本《百年大党 风华正茂》翻看起来,不出五分钟又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浓郁的药味唤醒的。
          方归欤飞升之前家里世代行医,因此对药材的味道格外敏感。
          黄芪,炒白术,防风……凉水煎过换温水煎二道……等等怎么有股子糊味?
          方归欤轻抖了抖藏晦袋,将快被熏晕的啊呜藏好,这才绕到阳台上,抻着脖子往隔壁房间张望。
          隔壁在阳台上搭了炉灶,上面正坐着一口砂锅,蒸汽将盖子快要顶开,糊味就从砂锅膛口窜出来。
          而隔壁房间的主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个境况。
          方归欤淡定不能,他不能允许出现一例被煎坏的药方,职业病促使他敲起了邻居房门,敲到第十二下的时候,门开了,他却后退了一步。
          没人告诉他隔壁住了个女邻居。
          更没人告诉他女邻居貌美如花。
          此刻这位邻居,身上裹了厚厚的浴巾,毛巾正擦着一捧秀密的长发,发梢处滴下水来,一双紫色瞳孔里汪着千尺深的寒潭,一眼望去有如直坠云端。
          方归欤心里砰砰直跳,他数次相亲也见着不少姑娘了,却都没有这么摄人心魄。
          与其说是他的DNA动了,不如说是被封的神力忽然有了回应,好像一潭沉寂的死水被丢进一颗石子,忽然泛起了涟漪,荡得周身酥酥麻麻。
          蜚拼命扒拉着袋子边缘挣出小脑袋来,用一只独眼狠狠瞪着她,却被她一撩目,瞬间打击得蔫了下来。
          “才几百年没见,你竟沦落到给人类打工了。”女邻居发话了。
          她轻轻笑着,葱白的指尖刮了刮方归欤冒出点胡茬的下颌。
          “怎么了,瞧傻了?”
          方归欤确实是傻了,这位妖修同事,把你的大妖之力先收一收行吗?
          秦筝筝。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2-04-21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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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 逼供
            等到方归欤好整以暇地坐进秦筝筝的小客厅里,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秦筝筝去换了件衣服,画了精致的妆容,从卧室里走出来,正看到方归欤在收拾那一罐汤药。
            他的衬衫袖子挽起了一半露出小臂,薄唇微抿,眉间虚虚拧着,漠漠远山上便多了一抹晨霭。
            汤药已是煮沸过筛了,滤过糊掉的药渣,余下的盛在一旁。
            他从药渣里捡了几味放在鼻端下细细地嗅,指头拨了拨查看配伍,这才放心地收拾了下去。
            秦筝筝斜倚在窗棱处瞧着他,隐约觉得他还是在江边竹坞中,那个侍弄药草的青年,身上总是席卷着深深浅浅的药香,能因为她打翻了一箪白芷,就断了她三天玉容散的那个小仙君。
            和她若千年的寿命相比,当时的方归欤确实只是个小仙君。
            汤药晾去二成烫,方归欤才递给她瓷碗。
            “活血散寒的方子不止一种,你偏寻了一剂猛药。也就是你,换做旁的人,只怕扛不住这虎狼之药。”
            秦筝筝懒懒伸出手来接了,指尖上莹莹一点红似破晓丹蔻。
            却失了些往日的伶俐,她小口啜饮着汤药,不一会便见了底,把瓷碗随手丢进厨房水槽里,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堆积了满满一池厨具。
            方归欤捡了两个钩编杯垫摞在餐桌上,脚尖踢过去一个凳子,以眼神示意她坐下。
            秦筝筝不情不愿地落了座,伸出一臂,毕竟一个病号在大夫面前耍花招,怎么看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内侧关脉部位甫定了一指,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的手指是那样冷,一如面上的冷若冰霜。
            食指扣住了关前寸脉,无名指执关后尺脉,三指平布施力,方归欤在仔细辨别脉象。
            切完脉,他的神情却越发凝重起来。
            “你脉象受损,如石入水,但妖力充盈,不似沉疴难起之症,可是发生过什么意外。”
            秦筝筝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管我?”
            方归欤未去管她说什么,径自从随身携带的藏晦袋里摸出了一只布囊。
            好好的藏晦袋,愣是被他使成了乾坤袋。
            布囊一打开,方归欤布了一排细针,针尖闪过微寒的光芒。
            秦筝筝瞳孔巨震,倏地将手臂收回。
            方归欤放柔了声调,安抚着说道。
            “你幸好是遇见了我,何须药石,扎几针便好。”
            二指已攫了细针,就要往人身上招呼。
            秦筝筝忽然开了口。
            “我说便是。”
            方归欤将银针一一收好,纳入袋中,翻腕从茶水柜中寻摸到一个杯子,丢进一袋柠檬茶,咕嘟咕嘟倒了热水,水雾氤氲覆了视线。
            方归欤慢悠悠开口。
            “说吧,我要怎么帮你。”


            IP属地:山东9楼2022-04-25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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