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觳斜过一道缝隙,七彩穗羊角灯滗洒出的光也煌煌。他自明亮中长身玉立,顺当纽好盘扣,系起蹀躞束带,穿衣概是行云流水。为君者不容小觑,我怕教他看出得意,忙往身后绕:梳辫可谓精细活儿,散开的发要用热毛巾熨,再分成几股子绑。辫绳需留长一些,有位老娘娘曾说,绳短显得辫梢憨蠢,长了动摆开好看。]
[ 用力紧了紧宝蓝辫穗儿,松开手,再与他戴上圆形猞猁皮暖帽,碧玉帽正,俨然是个昂直挺拔的少年郎。转回正面福了个身,红唇微微翘。]
哎,奴才领命!奴才使出浑身解数来给您拦着,就堵了门儿口,谁也不叫他来打扰万岁爷眠……养病!
[ 声音敞亮,深挚打起包票,实则承诺同将才眼泪一般不值钱。话还未见应,我已然去取回两个暖手捂,同样的软缎平金绣,一个鸳鸯戏水,一个喜鹊报春,都是最新奇的内家样儿。旗下姑娘打小就要学刺绣,拔尖儿的早就选为绣工了,黄丝线绣金龙能变幻几叠姿态。偏我是个例外。]
[ 一同递去的,除了乔作不以为意的矜持,还有双水波盈盈的眼。]天气冷,奴才绣了两个手捂。鸳鸯归您,喜鹊给望山……
[ 嘴唇一点檀色点得极淡,此刻被咬出红润,终于说出口,心却难为情起来。教那点微不足道的柔软情思细噬着,一昂头,变回坚强的松阿。]
您别弄岔了,弄岔奴才就不给您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