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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里是古城车辆段。
1968年，一群人到了西郊的苹果园，其中有工程师，工人，建筑工，还有各种军衔的军官和士兵。他们在古城路旁建了第一批红房子，从此之后，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家。
其中有人结婚了，生了孩子，红房子周围又建了一排排筒子楼和学校。渐渐有人来这里买菜，后来变成了经商，城市人渐渐搬来住，八角村又建了游乐园，渐渐开始传播八宝山有鬼的传说…
没错，这里是古城车辆段。
-
无聊的一个晴天。
图书馆里窸窸窣窣地响，有人看书。
卡尔把大檐帽抖了抖，帽徽上「BDG」的标志下镶着一圈松枝，臂章上写着“通号分公司”。
卡尔向四周望望，“还有人醒着么…”
“啊，我的卡尔萨斯同志，你太清醒了。”有人模仿翻译腔的语调说，“别说了，这大下午的组织读书会，就一人一本少年jump也提不起劲儿。”
“阿尔乔姆，你在这里困吧，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什么好想法也别逼逼了，在这里趴着休息一会吧，这儿有段里唯一一台空调。”
卡尔的目光转向了墙顶，空调上写着「海棠牌」，显然是很老的空调，而且，「海棠」不是山西那个长治洗衣机厂的洗衣机牌子么？不管了，反正虽然是山西牌子但也不是烧煤的。空调用劲吹着风，像做肺活量测试一样喘不过气来。
“好吧。但是我觉得在这里趴着吹空调还不如去宿舍里躺在床单上吹着电风扇。”
卡尔用自己的心跳计时打发时间。因为心率忽快忽慢，计时很不准确，客观时间过了两分钟，主观感觉像过了两百年。
-
五分之一人的闹钟都同时响了，铃声像炸开了锅。卡尔听到了《bad day》《Back in Back》，甚至还有柳拜乐队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和《红军最强大》。
刚刚响起闹铃的人都站起来慢慢走开，卡尔偷偷混入了人流。
电视上，中央台新闻频道开始播放2点的《新闻直播间》，但主播中气嘹亮的声音压不住大家走出去的脚步声。他们将准备下午前几趟地铁列车，他们是下午上班潮的血液。
但，卡尔，他值的是，三点半的列车。
-
通号宿舍和司机宿舍中间隔着运用所的轨道，轨道上布置这第三轨，无经验者直接横跨大概率要被烤成电烤人肉串，只能过天桥。
天桥上，一个中年人站在三分之一处，戴着白手套。“请你配合接受检查。同志，叫刘清明？你值下午两点半始发的G404，走吧，回去休息一会，准备动车。”
卡尔又从天桥折返，这次不走天桥，走平交道到东入地口附近的通号分公司驻地宿舍。避过第三轨，简直就想在玩跑酷游戏，不过，这次无法重生。
走平交道的小站台水泥已经风化，飘着生锈的钢筋和小石子。按照规章，通号不能运用所一步，放车的时候，司机会在这里停车让通号下车，因此，通号有了一个光荣的称呼：「最后一个乘客」。
卡尔发现一辆DKZ4静静地停在那里，红字「S402」闪闪发光。
S402！这是S402！
这是卡尔上学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这是复八延长线贯通的第一班列车，是北京地铁的骄傲…
“哦，你是…”一旁的人像看到外国人一样惊讶。
“哦，卡尔？”那边的人镇定了情绪。
“帮我捎到东入地口就可以。”
“嗯，行吧…。上车。”
“不。”卡尔现在才看见他的后面还尾随着一个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车上的司机，“给我下西入地口。”
-
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在床上躺着，胸随着呼吸一起一落。
摆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
“你好，怎么了？”
“荒井在么？”
“在！说吧~”
“S402失踪了。”电话里的人怀着小孩子面临大人训的语气说。
“emm？失踪了？”
“应该是司机不按照信号行驶，当然，也有…劫车的可能。”电话旁的人沉默了。
这里是古城车辆段。
1968年，一群人到了西郊的苹果园，其中有工程师，工人，建筑工，还有各种军衔的军官和士兵。他们在古城路旁建了第一批红房子，从此之后，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家。
其中有人结婚了，生了孩子，红房子周围又建了一排排筒子楼和学校。渐渐有人来这里买菜，后来变成了经商，城市人渐渐搬来住，八角村又建了游乐园，渐渐开始传播八宝山有鬼的传说…
没错，这里是古城车辆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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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一个晴天。
图书馆里窸窸窣窣地响，有人看书。
卡尔把大檐帽抖了抖，帽徽上「BDG」的标志下镶着一圈松枝，臂章上写着“通号分公司”。
卡尔向四周望望，“还有人醒着么…”
“啊，我的卡尔萨斯同志，你太清醒了。”有人模仿翻译腔的语调说，“别说了，这大下午的组织读书会，就一人一本少年jump也提不起劲儿。”
“阿尔乔姆，你在这里困吧，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什么好想法也别逼逼了，在这里趴着休息一会吧，这儿有段里唯一一台空调。”
卡尔的目光转向了墙顶，空调上写着「海棠牌」，显然是很老的空调，而且，「海棠」不是山西那个长治洗衣机厂的洗衣机牌子么？不管了，反正虽然是山西牌子但也不是烧煤的。空调用劲吹着风，像做肺活量测试一样喘不过气来。
“好吧。但是我觉得在这里趴着吹空调还不如去宿舍里躺在床单上吹着电风扇。”
卡尔用自己的心跳计时打发时间。因为心率忽快忽慢，计时很不准确，客观时间过了两分钟，主观感觉像过了两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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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之一人的闹钟都同时响了，铃声像炸开了锅。卡尔听到了《bad day》《Back in Back》，甚至还有柳拜乐队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和《红军最强大》。
刚刚响起闹铃的人都站起来慢慢走开，卡尔偷偷混入了人流。
电视上，中央台新闻频道开始播放2点的《新闻直播间》，但主播中气嘹亮的声音压不住大家走出去的脚步声。他们将准备下午前几趟地铁列车，他们是下午上班潮的血液。
但，卡尔，他值的是，三点半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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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号宿舍和司机宿舍中间隔着运用所的轨道，轨道上布置这第三轨，无经验者直接横跨大概率要被烤成电烤人肉串，只能过天桥。
天桥上，一个中年人站在三分之一处，戴着白手套。“请你配合接受检查。同志，叫刘清明？你值下午两点半始发的G404，走吧，回去休息一会，准备动车。”
卡尔又从天桥折返，这次不走天桥，走平交道到东入地口附近的通号分公司驻地宿舍。避过第三轨，简直就想在玩跑酷游戏，不过，这次无法重生。
走平交道的小站台水泥已经风化，飘着生锈的钢筋和小石子。按照规章，通号不能运用所一步，放车的时候，司机会在这里停车让通号下车，因此，通号有了一个光荣的称呼：「最后一个乘客」。
卡尔发现一辆DKZ4静静地停在那里，红字「S402」闪闪发光。
S402！这是S402！
这是卡尔上学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这是复八延长线贯通的第一班列车，是北京地铁的骄傲…
“哦，你是…”一旁的人像看到外国人一样惊讶。
“哦，卡尔？”那边的人镇定了情绪。
“帮我捎到东入地口就可以。”
“嗯，行吧…。上车。”
“不。”卡尔现在才看见他的后面还尾随着一个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车上的司机，“给我下西入地口。”
-
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在床上躺着，胸随着呼吸一起一落。
摆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
“你好，怎么了？”
“荒井在么？”
“在！说吧~”
“S402失踪了。”电话里的人怀着小孩子面临大人训的语气说。
“emm？失踪了？”
“应该是司机不按照信号行驶，当然，也有…劫车的可能。”电话旁的人沉默了。
二.
“你说什么，劫车？！”荒井一惊。
“嗯，没错，有这个可能，我们最后一次收到这辆车的信号是在苹果园灯泡线的进线道岔，之后他就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
“今天真是夭寿了，看过劫机的，没听说过劫车的。”
-
复兴门站。
一个身着北京地铁制服的人进了配电间，对讲手台没有绑在胸前，而是直接拿在了手上，而且没有按标准佩戴铁灰色领带，而是戴了一条DK制服很常用的花领带。
“早上好！你喜欢看什么小说啊…”
“三体II么，这还不好说，罗辑他…”
前面的人突然停止了聆听，后面的人也停止了说话。
“值班室师傅在吗？搬一张桌子过来。”
过一会，两个工人搬来了一张折叠桌，那个戴花领带的人带来一瓶红酒，“今天我们来品一品酒。”
“1990年11月产自格鲁吉亚的斯大林牌红酒…苏联最后的记忆…”花领带抿了一口酒，同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你错了，1990年10月，格鲁吉亚就已经独立了。”
-
DKZ4开了灯，显现出驾驶舱的全貌。巨型挡风玻璃的上面是一盏白炽灯，下面是四十五度的操纵台，操纵台左侧靠着窗框有一台综控导航仪，下面是固定式油门杆。后面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机柜，机柜旁边是一大堆速度表，密封气压计，陀螺仪，恒温磁铁超速计…与SFM04不同，这里保存着许多机械系统，最电子化的设备是一台驱动WinXP系统的综控导航仪，仍然使用老式的树状直流变压器供电。
速度表向外延伸出一根电线，连接到车身外部的尖刺状管上，通过测量风速得出列车速度；密封气压计检测列车的气密性，从而判断门是否关闭；综控导航仪是列车的大脑，驾驶员可以获知目前列车的调度，也可以通过它开启ATP自动驾驶仪；陀螺仪用于配合反抱死系统使用用来反侧翻；恒温磁铁超速计附着在发动机旁，磁铁舱里布置了两块低温恒温磁铁，其中一块有铁层，另外有一块高温恒温磁铁。速度越高发动机工作温度也会更高，当102度（速度约为70km/h）时带铁层的低温恒温磁铁脱离另一块低温恒温磁铁，铁层吸附刚刚带有磁性的高温恒温磁铁，启动紧急限速。因为工作原理类似老式电饭煲断电的原理，所以被戏称为「电饭锅超速计」。这种超速计很可靠，但一是超速阈值不固定，夏天有时候65km/h就触发，冬天能上到74km/h还不限速，二是破解方法容易——只要偷偷换成永久磁铁就可以了。
“好了，加速吧。”带手枪的人继续说，卡尔看着，才隐隐约约发现，这是一个清秀娇柔的女生，真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
“过福寿岭灯泡线…然后继续保持右拨道岔，切除ATP…”她继续说，好像一个教练在教新手开车。
-
“同志们…”一个中年男人望了望远处，忽然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先生们…。”
“我们发现，S402已经失踪，在这之前它已经保持了两个小时的无线电静默，刚刚，最后的ATP回传信号也消失了。”
那个人沉默了许久，荒井补充道：
“这是惯犯，而且有组织，有文化。他们甚至像漫画柯南里的怪盗基德，专门告诉我们他们往苹果园西面走了。”
“所以。”中年男人补充道，“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荒井继续解释，“车组三个人和劫车犯都没有定位，只有卡尔萨斯·黎安随身带着他的手机，我们已经向铁警机关寻求帮助，他们已经开始追踪卡尔萨斯的手机。”
“你说什么，劫车？！”荒井一惊。
“嗯，没错，有这个可能，我们最后一次收到这辆车的信号是在苹果园灯泡线的进线道岔，之后他就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
“今天真是夭寿了，看过劫机的，没听说过劫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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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门站。
一个身着北京地铁制服的人进了配电间，对讲手台没有绑在胸前，而是直接拿在了手上，而且没有按标准佩戴铁灰色领带，而是戴了一条DK制服很常用的花领带。
“早上好！你喜欢看什么小说啊…”
“三体II么，这还不好说，罗辑他…”
前面的人突然停止了聆听，后面的人也停止了说话。
“值班室师傅在吗？搬一张桌子过来。”
过一会，两个工人搬来了一张折叠桌，那个戴花领带的人带来一瓶红酒，“今天我们来品一品酒。”
“1990年11月产自格鲁吉亚的斯大林牌红酒…苏联最后的记忆…”花领带抿了一口酒，同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你错了，1990年10月，格鲁吉亚就已经独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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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Z4开了灯，显现出驾驶舱的全貌。巨型挡风玻璃的上面是一盏白炽灯，下面是四十五度的操纵台，操纵台左侧靠着窗框有一台综控导航仪，下面是固定式油门杆。后面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机柜，机柜旁边是一大堆速度表，密封气压计，陀螺仪，恒温磁铁超速计…与SFM04不同，这里保存着许多机械系统，最电子化的设备是一台驱动WinXP系统的综控导航仪，仍然使用老式的树状直流变压器供电。
速度表向外延伸出一根电线，连接到车身外部的尖刺状管上，通过测量风速得出列车速度；密封气压计检测列车的气密性，从而判断门是否关闭；综控导航仪是列车的大脑，驾驶员可以获知目前列车的调度，也可以通过它开启ATP自动驾驶仪；陀螺仪用于配合反抱死系统使用用来反侧翻；恒温磁铁超速计附着在发动机旁，磁铁舱里布置了两块低温恒温磁铁，其中一块有铁层，另外有一块高温恒温磁铁。速度越高发动机工作温度也会更高，当102度（速度约为70km/h）时带铁层的低温恒温磁铁脱离另一块低温恒温磁铁，铁层吸附刚刚带有磁性的高温恒温磁铁，启动紧急限速。因为工作原理类似老式电饭煲断电的原理，所以被戏称为「电饭锅超速计」。这种超速计很可靠，但一是超速阈值不固定，夏天有时候65km/h就触发，冬天能上到74km/h还不限速，二是破解方法容易——只要偷偷换成永久磁铁就可以了。
“好了，加速吧。”带手枪的人继续说，卡尔看着，才隐隐约约发现，这是一个清秀娇柔的女生，真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
“过福寿岭灯泡线…然后继续保持右拨道岔，切除ATP…”她继续说，好像一个教练在教新手开车。
-
“同志们…”一个中年男人望了望远处，忽然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先生们…。”
“我们发现，S402已经失踪，在这之前它已经保持了两个小时的无线电静默，刚刚，最后的ATP回传信号也消失了。”
那个人沉默了许久，荒井补充道：
“这是惯犯，而且有组织，有文化。他们甚至像漫画柯南里的怪盗基德，专门告诉我们他们往苹果园西面走了。”
“所以。”中年男人补充道，“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荒井继续解释，“车组三个人和劫车犯都没有定位，只有卡尔萨斯·黎安随身带着他的手机，我们已经向铁警机关寻求帮助，他们已经开始追踪卡尔萨斯的手机。”
四.
卡尔在睡袋里睡觉。
一阵急促的蜂鸣声突然响起来。
卡尔起来看，但却一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急忙叫醒随车工程师，声音居然从机柜里响起来，而且是早已经不使用的PAL-D信号综控导航系统遇到站台导航信标时候的蜂鸣。
随车工程师纳闷了。2014年，北京地铁一号线全线已经该用庞巴迪SD.3自动信标跟踪系统，自从G124出地的那一刻，新车就不用通号自动校准配对信标了，但DKZ4大修的时候因为鼓形车体带来的空间没有刻意拆除旧系统，但是大家再也听不到蜂鸣，全线的信标发射器已经被拆除。
今天是2020年9月23日。
随车工程师扇了自己两巴掌，不是梦。
那不如就配对信标，切ATP，把命运交给自动驾驶仪。
-
早上六点半。
卡尔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列车向前行进带来的眩晕感消失了，驾驶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新鲜空气。
出地了？早上六点半，但是天还是黑魆魆的，转头一看，地上有一两滴血斑。
卡尔晕血很害怕，于是赶紧把视线移开，他仿佛看到了洞壁的轮廓，向左看，洞壁一直延伸成为一个长方形，末尾挂着一盏昏白昏白的白炽灯…
这是他一直喜欢的地方。
-
卡尔从上海交通大学通信学院毕业了。
望着2017年魔都晴朗的天空，他开始投简历。
他坐在垃圾桶旁。
上海地铁综控信号公司…月薪5000+…包吃包住…
一张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港铁（深圳）通号公司…月薪6000+…
树下缓缓响起了撕纸的声音。
卡尔缓缓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轨道交通相关专业。
1995年，卡尔出生在西城区一个普通的家庭，是个普通的孩子，过着普通的生活。
9岁的时候，他好像记得妈妈带他去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水沟，好多好多个小水沟，还有一棵大柳树…
妈妈给他买了一个红色的小气球，他好喜欢这个气球，但是在一个人好多的地方的时候，气球飞走了…
卡尔看到了一个更大的水沟，他好想去找气球，他从边缘跨了下去，他还发现了小水沟两边有两条大带子，旁边有一条小带子，他好想去摸那个小带子…
卡尔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有几个叔叔阿姨在刚刚那个地方下来了，朝自己奔去。
有一个大叔叔抱起了他，他戴着一个圆框眼镜，一副书生气，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样子。
卡尔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他只听到了几声急促的对话。
“什么？411急行，直接压轨通过？停下，特殊情况！什么，现在还在加速，只有七百米了？紧急停车，听见了吗！”
那个叔叔抱着他跑，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后面一股震耳欲聋的鸣笛声由远至近响了起来，那个声音的来源离他越来越近。
他听到了那个人的一声嘶吼：
“北苑下行4，接住！”
那个人用尽一切力量把自己和旁边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扔了出去，卡尔第一次感到了飞行的
感觉，然后扑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但后面一阵急促的爆裂声响了起来，像车轮压爆橘子，然后又是一声急促的电流声传来。
站务和工程师都知道液体是很好的导体，那摊橘子汁上还飘着电火花，不能贸然拖人。旁边的那只橘子已经被720V的直流电烤成了焦黑，虽然这不是第一死因（第一死因是碾压），但橘子确实是这样的。
卡尔紧紧扑倒在另一个人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看到他的那只红气球已经被压爆，xie将它染得更为鲜红，卡尔突然一晕，又晕倒了。
那就…
一趟直特上了北京，卡尔发现他特别喜欢铁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卡尔在睡袋里睡觉。
一阵急促的蜂鸣声突然响起来。
卡尔起来看，但却一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急忙叫醒随车工程师，声音居然从机柜里响起来，而且是早已经不使用的PAL-D信号综控导航系统遇到站台导航信标时候的蜂鸣。
随车工程师纳闷了。2014年，北京地铁一号线全线已经该用庞巴迪SD.3自动信标跟踪系统，自从G124出地的那一刻，新车就不用通号自动校准配对信标了，但DKZ4大修的时候因为鼓形车体带来的空间没有刻意拆除旧系统，但是大家再也听不到蜂鸣，全线的信标发射器已经被拆除。
今天是2020年9月23日。
随车工程师扇了自己两巴掌，不是梦。
那不如就配对信标，切ATP，把命运交给自动驾驶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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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半。
卡尔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列车向前行进带来的眩晕感消失了，驾驶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新鲜空气。
出地了？早上六点半，但是天还是黑魆魆的，转头一看，地上有一两滴血斑。
卡尔晕血很害怕，于是赶紧把视线移开，他仿佛看到了洞壁的轮廓，向左看，洞壁一直延伸成为一个长方形，末尾挂着一盏昏白昏白的白炽灯…
这是他一直喜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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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从上海交通大学通信学院毕业了。
望着2017年魔都晴朗的天空，他开始投简历。
他坐在垃圾桶旁。
上海地铁综控信号公司…月薪5000+…包吃包住…
一张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港铁（深圳）通号公司…月薪6000+…
树下缓缓响起了撕纸的声音。
卡尔缓缓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轨道交通相关专业。
1995年，卡尔出生在西城区一个普通的家庭，是个普通的孩子，过着普通的生活。
9岁的时候，他好像记得妈妈带他去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水沟，好多好多个小水沟，还有一棵大柳树…
妈妈给他买了一个红色的小气球，他好喜欢这个气球，但是在一个人好多的地方的时候，气球飞走了…
卡尔看到了一个更大的水沟，他好想去找气球，他从边缘跨了下去，他还发现了小水沟两边有两条大带子，旁边有一条小带子，他好想去摸那个小带子…
卡尔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有几个叔叔阿姨在刚刚那个地方下来了，朝自己奔去。
有一个大叔叔抱起了他，他戴着一个圆框眼镜，一副书生气，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样子。
卡尔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他只听到了几声急促的对话。
“什么？411急行，直接压轨通过？停下，特殊情况！什么，现在还在加速，只有七百米了？紧急停车，听见了吗！”
那个叔叔抱着他跑，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后面一股震耳欲聋的鸣笛声由远至近响了起来，那个声音的来源离他越来越近。
他听到了那个人的一声嘶吼：
“北苑下行4，接住！”
那个人用尽一切力量把自己和旁边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扔了出去，卡尔第一次感到了飞行的
感觉，然后扑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但后面一阵急促的爆裂声响了起来，像车轮压爆橘子，然后又是一声急促的电流声传来。
站务和工程师都知道液体是很好的导体，那摊橘子汁上还飘着电火花，不能贸然拖人。旁边的那只橘子已经被720V的直流电烤成了焦黑，虽然这不是第一死因（第一死因是碾压），但橘子确实是这样的。
卡尔紧紧扑倒在另一个人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看到他的那只红气球已经被压爆，xie将它染得更为鲜红，卡尔突然一晕，又晕倒了。
那就…
一趟直特上了北京，卡尔发现他特别喜欢铁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