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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七号店第九季: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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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东瀛邮轮# #非常规恋综# #民国众生相#
感谢海报:白七七
感谢题字:张哲哉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1-25 13:25回复
    关于我们:
    七号店的来信,非传统型恋综,脑洞天马行空,致力于为大家搭建不止于恋综的写戏体验平台,又名七号店砸钱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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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2-01-25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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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一、前言
      二、第九季背景介绍
      三、开场
      四、CP晒戏
      李素英×张本明
      卢曼洲×陶玉书
      裴朔×薛云璋
      顾茂行×柳知
      顾茂行×寨酉蕙香
      五、杀青
      六、番外
      顾茂行
      寨酉蕙香
      裴朔×薛云璋
      张本明×李素英
      五、结语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01-25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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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01-25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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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前言
          某天我和朋友说:七号店的悲情色彩好像总是很浓重。
          这是作为群主的我的癖好,悲剧往往要比喜剧动人,因为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生来就是可以感受悲伤的。
          在这样的动机下,催生出了七号店这一季民国的背景。一来我希望看到那个时代下的欣欣向荣,这本就应当是我们作为青年人所拥有的品质;二来我也希望能给喜欢民国的朋友提供一个短暂的平台;三来则是群主的私心,想看到一些伟大下的渺小,一些圆满里的遗憾,和一些美好后的破碎。
          那年经由东瀛邮轮送来中国大地的东西,正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01-2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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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第九季背景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01-25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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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开场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2-01-25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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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01-25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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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01-25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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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2-01-25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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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2-01-25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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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CP晒戏
                        ㈠李素英×张本明

                        张本明
                        二重廻披风与礼帽卸在326室,小袖和服坦荡显露的花菱纹、是他将来处妥帖收藏在身。他持巾帕将326室几不存在的浮尘再掠去,又贴身更换纤尘不染崭新一方,如此旋见一笑、行往餐厅。
                        毋须翻看菜单,他落座后温和又直截,点出至今东京无人不晓的最风靡:咖喱饭。他的追问事无巨细、消灭一切可能的歧义:…船上是套餐形式提卝供还是单品?如果单品形式的话,我会自行补充好套餐。朗见一笑,他覆有薄茧的指端将光下同尘分拂,指骨舒展计数、闲口如数家珍:高丽菜沙拉、牛奶和水煮蛋。到了海上果然还是要吃咖喱饭吧?
                        这是大正年间尽卝人卝皆卝知的掌故,而他放目餐厅之中,多少远方来客的傲慢睡梦经年仍未被日本海连绵浪花涤荡而尽。他眉峰平靖,只是礼节性地为他们感到遗憾。
                        -
                        李素英
                        舷窗外景象已转为漆黑,海伦一号正平稳行驶在海面上,李素英闲来翻出一本《乐府诗集》,是初学汉文时父亲相赠的一卷书,年月渐久,封皮已被蠹虫啃噬出蛀洞,书脊处亦有裂痕,以是她翻阅时动作极轻缓,掀开见扉页留有父亲手书,那句“公无渡河”尚在耳畔,她猛然抬首望向不知何时抵达的彼方,似探得父亲将会有一声嗔怒而无奈的“公竟渡河”。
                        渡河而死、渡河而死……
                        她阖目摇摇头,两指抵于额角,将繁芜如杂草的思绪驱出脑海,恰巧饥肠辘辘闹不太平,助她斩断无意义的杂念,白日在东京时无甚食欲,便空腹赶路,一路劳顿催得此时胃里筛锣擂鼓。于是她锁好小箱,随意将发束成一个尾,拎起呢子大衣走出房间再给门落锁,铜匙落于衣兜内,正有侍应生路过,她以日文问询餐厅位置,后由人引往船舱热闹处。
                        她步入人群中,目光环扫寻空位,相觅几圈,却只余一个身着和服的先生的对坐,一时脚步停驻,心底敲起退堂鼓,似危险信号渐近,而饭香味又弯弯绕绕地栓住她,胃里鼓敲得更紧。已于东京生活两年,想来与人相处也不会露破绽,左不过是顿并不舒心的晚餐,她暗暗为自身筑起心防,很从容地走去,对其询问。
                        “您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
                        张本明
                        :当然。
                        答她是四个音节,向日流连唇齿的语言被她一问轻易唤回。圆融打量由礼貌笑意包藏不显,他坐定与欠身并不矛盾、繁冗礼节也能行云流水。他孤悬如船,但尖缘最擅搅碎冷峻与冰,于是言辞的跟随攀附也稔熟,佐以诚挚又恳切的笑意:要说谢谢你。不然侘寂延伸到日本海,我只好自得其乐。
                        服卝务生多驻足片刻,他用言辞描摹佳肴聊慰饥肠,其实也不过是大正风物一掠:我想他们提卝供的应该是海军咖喱。在东京,原汁原味并不多见;炒麦粉用作芡汁,稻米都沾染麦浪的味道。是秋天了,女士。他在谈话的间隙驻足休息、辄转话锋蓦然提起:我是张本。认识您很高兴。
                        而至于哪里掠来的不善目光,他知悉也知觉,但浑不在意、放任它破碎如撞击舷边的浪。
                        -
                        李素英
                        缄口不言、吃饭。
                        她原于心底如是思量,易名潜藏数年,她悟明言多必失,可眼前人偏将缄默打碎,抛予她含笑意的回应,便顺其言语,轻笑奉上一句——
                        “谢谢你。”
                        或也不必如此忧心,毕竟着和服未必定是日本人,她再替自身添份安心。菜肴本递来眼前,她垂目去看,双耳亦在听人絮絮替她先容东瀛菜,他讲得细致又风趣,却引不起李素英丝毫兴致,没细听,如阵风穿耳而过,然而在他道出姓名那一霎,流转目光乍然顿在某一字上,字迹于眼中洇做一团黑点,令她徒生眩晕,但只消银刀落于盘中一声脆响,她熟稔地敛下此瞬的怔然,抬眼应答,持住体面。
                        “我叫李素英,幸会,张本先生。”
                        不想再添话头,抉择拦中摘去东瀛料理,还余下中餐与番食,再想抵沪后自有机会品尝更地道的中卝国菜,本欲点一份medium well的菲力牛排,但耗时太久,要早些脱身,故更为一份肉酱意面,不忘嘱咐餐后上一块勃朗峰栗子蛋糕,甜食或可助她换个心神安畅。
                        可天意难遂人愿,她将菜肴本交予侍应生时,臂肘刮掉一柄银叉,落地砸出搅坏氛围的脆响,她连忙弯身将之拾起,又颇为羞赧地低首以示歉意。
                        “真抱歉张本先生,惊扰到您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2-01-25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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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本明
                          沉静的、平宁的海,深浓囊括入目结作无从拂去的黑,折射又倒映,是她;家国已消隐在日之丸荣光中的「李さん」。他把她话语的饰装与真意辨听明白,便把守一方静默。她的三重奏以前菜、主菜与甜点奏响,只是含蓄柔婉为他留下空置的小节。他的沉默便刻意又自诩体贴。咖喱饭果然携有麦香如他设想、无需久长时光简洁萦来,他双手合卝十、拇指越按双箸,庄重也如常一声「我开动了」。眼睑与目光一概低垂,深海中跳动的光亮,他近乎悯怜地猜想:叩开她家乡大门的、应当正是食用这样定食的海军。
                          于是在三重奏被叉匙轻拂搅乱阵脚时,他轻轻摇头、幅度细小到如同海浪逗引的错觉,但回返的道歉更见郑重:这比起我糟糕的话题来,实在不算什么。伊藤先生殒命后,霞关激进太过、恨不能将军政连结,朝卝鲜是太惨烈的牺卝牲卝品。我冒昧揣测你在日本的时光应该不算愉快,为此……他稍有一停,目色中涂尽的海面翻卷涌动悲哀:我感到十分惶恐、万分抱歉。
                          -
                          李素英
                          朝卝鲜,一九一零的朝卝鲜。
                          彼时她年十三,远看景福宫高扬日之丸旗,再回溯十五载,明成皇后为亲日派刺杀于此,遗体焚为齑粉撒入池塘,尸未存,名亦受污毁,其幕僚皆遭驱逐,父因此归隐密州,而后便有她出世。再至光武八年,日俄于旅顺交战,因《朴次茅斯和约》竟迫大韩帝卝国政卝府签订《日韩议定书》,故国自此沦为傀儡。民心尚未化作死水,反卝抗暗潮涌动于朝卝鲜半岛之上,直至隆熙三年,志士安重根于哈尔滨击毙伊藤博文,高呼“Корея!Ура!*”,对日发出最痛的一击,法庭判其死罪,次年行刑于旅顺监狱,尸骨亦无存留。安留有《告同卝胞书》:“我两千万兄弟姐妹各自奋发……若能继承我的遗志,恢复自卝由独卝立,我死而无憾也。”
                          然而他就义后不满五月,便是亡卝国。
                          此上皆为父所著《韩国痛史》中所提及,张本的言语令她将回忆于脑中摊开,墨字拓得清晰,沉厚书卷如重物压覆于心上,她挪不开,每每将之抽丝剥茧地细剖开,难免痛入骨髓,甚至于精神瞀乱,而意欲合眼不再相视时,便有音如咒文——
                          睁眼,睁眼啊!
                          众目昭卝彰下遭此酷卝刑,她藏在桌下的手紧攥成拳,意欲压卝制住躯体不可抑制的抖动,神色却铺得静默,垂眼敛藏其中不合时宜的情绪,侍应端上餐食,她客套抚平张本所透露的不安。
                          “先生不必如此。倘若我将侵略之恶卝行怪卝罪于整个民卝族,视该民卝族中的每个人皆为眼中钉,那与沙文主卝义又有何分别?”
                          凉汗于指间渗开,捏住衣角摩挲擦卝拭,以新银叉卷起一截蘸有肉酱的意面。他提及在日生活,于实践女校她多与中卝国同窗相谈,极少有日友,非是厌恶,而是涉及自身安危,欣忭虽不及烦懑多,却也习得新事物,譬如一句“压卝迫者和被压卝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于是她又在怀疑,置身于伤痛之外的人当真能体卝味到受卝害卝者之痛楚么?他们俯身凝视时所投出的怜悯,又会否是虚假的文饰?或仅是猎奇般看待?
                          肉汁甘旨肥浓令味蕾餍足,可她还是更想念石锅饭的温热与打糕的黏卝腻。
                          *韩国万卝岁的俄文
                          *《共卝产党宣卝言》
                          -
                          张本明
                          他想她应当很年轻,恰好荣膺高等教育武卝装好的一副雪亮头脑与家国赋予的一腔赤忱热血。年轻、每个字眼与呼吸都年轻,他似乎颇受用她的安抚,海面眨动波光的眼、但他的瞳中只有无波的平宁,他还有淡淡一笑:「侵略恶卝行」。这个字眼抛入日本海上,这日本岛眷爱的海湾也会汹涌怒波。幸好、李さん,你面对的是我。
                          手中竹箸两端匀称,并非和式形制,但他掌握手中、把卝玩亦轻卝松自如,咖喱饭裹粘香料醇厚浓郁,勉力遮掩一切,他脱口仍婉转、这是大和的美德:感谢你并不视我如仇。李さん,区区我一人之力,自然无法温存霞关升起的旭日;但我衷心希望、至少这一餐之中……
                          他捧握竹枡、清酒满一合,端方相敬、愿景也斗胆逃脱旭日引力:——希望你尚存有一星愉快。敬朝日鲜明、敬你,李さん。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2-01-25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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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本明
                            海上寥落的不只是星子和浪花,他想。步上甲板时他已换好一身洋服,中文为浆洗得笔挺的白衬衫、绒料暗绣的外套用词「正装」,但他执拗、预备要用「西服」形容他为她改换的一身皮囊。
                            风速十二节。他用尚留有肩胛余温卝的羊毛藏青外套迎接她,温暖要笼罩她、而他规行矩步地抽身,首先还要说抱歉、是隐匿于她来说锋芒的汉话:我想你也许并不想见到我,是我强求;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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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英
                            发照旧束成一个尾贴在后颈,甲板风劲,吹得发梢并不安生,如碎萍飘摇。而她真如一株浮萍,立于黑夜的海上,仍思索“自身之倒影”,却在掖去鬓角碎发时醒卝悟:譬喻是危险的。
                            夜晚海风亦是有些寒的,浮萍或也该有荷叶挡雨罢?此刻带有温热的衣衫覆罩于肩头,她张惶地回身,未料得是张本,以是这片叶裹在身上时,似又带些荆棘。而她转身看定时,发觉他换下了和服而以西服与她面会,再佐以温和的汉文,如有针毡之感渐渐消退。
                            “没关系的张本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浮萍又向叶的庇护下游走几分,她霎时警觉:譬喻是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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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本明
                            :说不上是什么「事」。他回答她时连眉目被本应与他无涉的愧疚纠缠,又被深黑的夜覆下、笼罩,轻轻卷翘小心的一角,他覆有薄茧的指端便指向他们共享的穹顶:空寂的夜、寥远的星,他齿关放任思绪、又捧出一个小心的愿望:只是想和你分享今夜的星。
                            张本曾经在理学部的课堂做一个透卝明人;或说得好听些,「旁听生」。在那里无人问津他名姓,教授的花名册上查无此人,他于是能自在遨游于波谱、引力与电荷之中,知觉了解只有泰半,他也想把追忆讲给她听:星光凭光速飞掠、令人叹服的近三十万千米每秒,比白驹过隙还要狡猾;稍一眨眼,也许便再也抓不住了。
                            他向虚空伸出手去,仿佛连命运都能抓握;侧目时他向她微笑、饱浸无法脱口的悲哀:……而我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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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英
                            她从前是很爱看夜空繁星的,同挚友打秋千,要竞高低,她总扬得如展翅的雀鸟,则高利便如羽翼,扑闪着向星子飞去,挚友问:敏文,我们以后会飞上天去捉星星么?
                            而挚友或早已化作天际一颗星了,这也仅是她的猜测。张本以理学阐释星芒之珍贵,她不懂,但更不懂他赏星之邀。衣衫携来的暖意似被伪饰的毒药,冷风令她分外清卝醒,击散由譬喻构出的幻想,然而两者交卝缠拉扯不歇,故也不愿再栖身于此,轻柔又果决地卸下荷叶,予他回应。
                            “繁星熠熠,确是美景,多谢先生相邀,可我觉得那一轮月,或许还是故乡的更为澄澈些。”
                            所以她不再爱看星空。羊毛外套理得妥帖,再递至人眼前,没忍住前日藏于心中的疑惑。
                            “我很好奇,您是怎样看我的?”
                            话锋磨得更利些,却也不足以伤人。
                            “您真的懂得吗?”
                            前日我平宁下的颤卝抖、背过身去的那一滴泪,您真的懂得吗?
                            -
                            张本明
                            他没能捉握住星光,三十万千米每秒的速度近于无法挽留;当年凭伽利略划时代的追寻亦无从计算,他这一次试探的斗胆、就理所当然地落空。
                            张本几乎要被星光诱卝惑,他游走的一分神思用来辨听她的宣卝言:「那一轮月,是故乡更为澄澈」。他如何能否认呢?游轮将向日本海告别,他再次放任自己从某种牢卝笼中越出小心一步:那么你曾经是幸卝运的。在家乡时,我没有仰望星月的机会。
                            那时他的低首演变成如今的躬礼,似是一脉相承、烙入骨血的某种宿命。他吐息一深浓、下定了交付的决心:——但日之丸旗遮蔽了故乡的星与月,即使以光速也无从逃脱。素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如有冒犯,我会立即向你道歉。我刚刚入读大学时有教授讲说:「日本与朝卝鲜有相近的血脉,我们共享一个精神的母亲、曾在宗主国的座下为谁才是最得宠的孩子争得面红耳赤。」现在,有母亲荫蔽的时代结束了;大难临头各自飞,霞关想卝做把兄弟姐妹从巢中推去的猛禽、乃至于占据母亲曾经的领地,但我与霞关无涉,我——
                            他艰难踯躅,唯恐吐露太多、剖开一片不能现于人前的心意。张本双手去接她递还的外套,仿佛是迎接她果决斩断两人间强求来的些毫、比光还孱弱的联卝系,他眼中深浓翻涌、终于斟酌说尽:我想要撑起一片保护的羽翼。
                            他小心翼翼地勉力体察她的心情:非经此故国沦卝丧的刻骨铭心,我不敢自称懂得。但是素英…这里太冷、客居的异乡也只有友善的温度。张本想起伊藤死时皇姑屯冲天的火光、想起《朝日新闻》上浓妆艳抹后对朝仍冷峻果决的政卝策仍浇熄不灭的赤忱、又想起她学会坚韧的眼。于是他答、收一手点上唇前作噤声状,后话也轻细地拂入海风:但我也有所懂得:你会回到故乡、金达莱盛开的故乡。现在,风速十二节、日本海的耳畔全是风浪;这一个愿景和承诺,是我现在能告诉你的秘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2-01-25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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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英
                              未有仰望的机会。她被击得心下骤然一沉,再抬眼,是极缓、甚而迟钝的回神,她还从未与他如此对视,不含怯意与警觉的坦诚,读他眼底哀凄,是比海更深邃的瞳,李素英毫无准备地走入那个漩涡。张本君,你不该向我表露你的坠重,因为——她曾问父:我为何不能从政?父答:你易被怜悯蒙蔽,会为他人而选择自毁。
                              自毁?
                              浪潮涌动,柔和地吻shì船甲,仅有浪与浪交叠的轻声细语,哗啦奏响乐章,一波又一波地推船远行,不讲水载舟覆舟的典故,她想:可倘若抵岸休憩太久以使漆面脱落,脆弱的生铁裸卝露,海水由一点斑块将之蚀出铁锈,锈面愈腐愈深,船体被蚕食作摇摇欲坠的空壳,未止彼岸自身先解卝体。
                              ——如此不动声色的谋杀。
                              但非自愿的才应称为谋杀。孤舟如何拒绝这样的海浪?又或说,湍急河流中的人,如何不期盼一座桥?这是心甘情愿的牺牲。
                              他言:要撑起保护的羽翼。保护谁?她发觉自己此际或也在羽翼下,栖停、但不可久留,生根发芽是愚蠢的自我截断,宁愿飘摇,也不要恒久降落某地。然而她心有愧疚,目光有卝意垂落在甲板上,以言语抚平、再抚平。
                              “战争于两国人卝民皆是痛苦的,请原谅我此前自以为是的偏见。那您这回去上卝海,是要做什么?那里有你要保护的人么?您从前……”
                              他方才的哀痛如带有棱角的石粒将她磨得血肉模糊,心底某处亦在纠缠,搏杀得激烈,而她忍痛逞出一隅安稳地,张本君,如果你觉得疲倦,此刻我身侧可容你依靠。
                              “我问得有些多,您也不必回应我,看星星吧,我觉得很美。”
                              静默、如钝刀一般的静默,如难眠夜将要入梦的沉静,可她总在该时刻猛然失足坠落,纵然肉卝体驻于原地,意识却翻滚跌下,霎时惊醒。敏文,你与他的未来是无望的。可太迟了——至少眼下尚存一星愉悦,她取出衣兜中的细筚篥,吹奏《西京别曲》,闭上双眼,她置身于金达莱花田中。
                              就这一瞬,明日便要忘记,就让我,停留、一瞬。
                              -
                              张本明
                              海风呜咽如泣,泪水咸苦又冷峻,残香、余温,他与她可怜的连缀将要被席卷而去。张本将羊毛外套接回在手,捉握紧实足够、直到骨节凸白,毛料在掌心留下困钝的生涩触感,钻营入心。
                              他讷然几许、迟有开口:是啊。我必须保护的人在召唤我。于他来说,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怕升上远空变作遥不可及的星,仍要燃卝烧忠实乃至于性命。
                              不离身的怀表转动时间、多少茫然了也难解难分的时光,只余蓝宝石一颗深深镌嵌,光色璀璨、是他必须怀揣的星;三十万千米每秒的速度、每一搏都精准钳制上他的心跳。
                              他微一闭眼,决心也落定:素英,其实你所问不多。我本被要求除他以外守口如瓶,但星光飞掠只在一瞬,在这片我们一同瞩目的星空下,我希望它也能听到我的愿望。
                              他最终归于温柔,目光上溯去往深浓的夜、比肩簇拥明月的星,然后剩下的思绪湮没在他第一次听辨的悠远曲调之中,愁绪、离思,他卒不忍闻,只好以温存眼目向星星告白。星色从蓝宝石烧灼至于目中,他决心:这一次,他将把自己的选择也送上宿命的天平。
                              -
                              李素英
                              筚篥独鸣太孤寂,与其相佐的伽倻琴被挑断弦,吟唱歌谣的女孩又在何方?邮轮距朝卝鲜渐近,而至某点便又愈行愈远,倘若她能捉住那一点,她会虔诚地双手合卝十,向无名神发愿:请予他们平安的新世界,我愿以命祭奉。
                              张本君,神明会听见我们的愿景么?
                              他言:星子如白驹过隙,握不住。可他们之间的温存有一曲之长,《西京别曲》,是女子送别心上人的悲歌,她想:以此与我无法握住的须臾作别罢。
                              曲停,睁眼。漆黑无际,而不同梦魇中的困阵,张本仍在她身侧,伶仃地隔开她与黑卝暗的相接,或浮萍与荷叶的比拟是谬误,不是停泊,是唤卝醒枯藤的曙光。她再读张本望向星光的眉目,无端想起春日樱花曾落在书卷某页,她背出那首日文短歌:
                              「秋の夜も
                              名のみなりけり
                              逢ふとい へば
                              事ぞともなく
                              明けぬるものを」
                              晚风骤急,心跳如同梦醒时的惊悸,该醒了,敏文。她不敢抬眼,言语在掩饰诗中别样的意味。
                              “是与谢野晶子的诗,也是我对先生的答谢。”
                              亦是我此刻的感受,仅此一瞬的感受。
                              “更深露重,我要回了,先生也早些休息。”
                              而转身时,鬼迷心窍一般,再添一句藕断丝连。
                              “若能再见,希望我能有幸得知先生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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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2-01-25 19:4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