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谈论中国人的信仰之前先谈论一下什么是信仰,在汉语中信仰由信和仰两个词组成,所谓信便是相信,认为是真的,所谓仰,便是仰视,怀有敬畏之心。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对信仰的定义为:对某人或某种主张、主义、宗教极度相信和尊敬,并拿来作为自己行动的榜样或指南,可以看出包含了信和仰两个方面。从定义来看,信仰的范围可以包括主张、主义、宗教,比较广,并不限于宗教。有人将信仰的定义窄化为宗教信仰,并以此作为中国没有信仰的证据,这种态度,如果不是无知,就是别有用心。中国人有没有信仰呢?如果有,它是怎么产生的?和其他信仰相比有什么特点?对于第一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中国人有信仰,这个信仰就有天道人伦。下面我们具体分析一下中国人的信仰。
1、中国人信仰产生的社会基础
中国人的信仰产生于中国的社会实践,中国自从进入文明社会以来,长期以农耕为基础,这种农耕社会的历史实践形成了中国人特有的信仰,即天道信仰。
农耕社会的人对土地有着天然的亲切感和依赖感,视土地为生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放弃土地的,这就形成了中国人特有的安土重迁思想和家国情怀。农耕社会的人在面临天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逃避,而是抗争,这不是一般的抗争,而是殊死的抗争,因为对于农耕民族来讲,失去了土地就失去了生产的基础。正是在这种和自然的抗争中,先民们不断了解自然,把握自然,掌握自然的运行规律,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中国的天道观。中国的天道观随着对自然把握的变化不断发展演变,最初中国人也有鬼神信仰,也相信有一位天帝的存在,但是在实践中逐步放弃了这种观点,发展出了更为科学的天道观,认识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可以说,中国的天道观是在长期的社会实践和对自然的探索中形成的,是对鬼神信仰的超越。
在和自然的抗争中,农耕民族需要修建大型的设施,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古代的如都江堰、灵渠、大运河、长城、戴村坝、郑国渠等,现代的如红旗渠和南水北调工程等,这无不是抗争精神的体现。要组织修建大型工程,单枪匹马肯定是不行的,这就需要把人组织起来,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和身份,在此基础上形成了编户齐民和人伦秩序,由此形成了中国人的重视整体重视协调重视长远的群体主义传统。
和中国不同的是欧洲的游牧传统,对于牧民来讲,他们以户为单位,逐水草而居。在天灾来临的时候,他们的全部财产就是牲畜,能保住牲畜的办法便是逃离灾难,因此逃避变成了他们的传统。这种生活方式形成了欧洲的自由独立平等的个人主义传统。
2、中国人信仰的特点
相比较而言,中国人的信仰和西方截然不同。
首先,中国人更重视群体,西方人更重视个体
中国人考虑问题总是从整体出发,从大局出发,当个人和整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人们做出的选择是为了整体牺牲个体,比如中国人重视伦理道德,每个人在这个社会和家族中有固定的角色,都不能损害家族和国家的利益,否则就被这个社会和家族所不容。西方考虑问题总是从个人角度出发,强调个人利益,强调对立,当个体和整体发生矛盾的时候,更多的是强调个人的权利,典型的例子是英国修铁路的故事,为了尊重那位老太太的个人选择,要花费巨大的代价让铁路改道,这种损害是整个社会付出的代价,是典型的个体损害整体的例子。
第二,中国人更强调协调,西方人更强调对立
中国人从整体观的角度看待这个社会,社会各个部分是相互联系的,只有协调好各个部分的关系,整个社会才能有序运转。西方人更强调对立和斗争,强调只有斗争才能谋取更大的利益。在中国人看来,每个人都是社会的螺丝钉,是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社会整体利益得到保障,个人才能得到保障,在西方人眼里,只有更有效的斗争才能保障自己的利益,至于整体利益,那是上帝的事。
第三,中国人更强调服从,西方人更强调自由
因为强调整体利益,必然要求个体服从整体,要求每个个体做好所承担的义务,对整体利益的过度强调会损害个体的利益。西方强调自由,每一个社会成员都强调个人利益,整体利益就要依靠协商来维护,有的时候达成契约,有的时候不能达成契约,当达不成契约的时候整体利益便得不到保障。整体利益受损必然会影响到每一个个体,就像这次疫情,西方的个人主义导致疫情蔓延,必然损害到每一个个体。
第四,中国的天道信仰与时俱进,西方的鬼神信仰僵化不变
中国的天道,就是自然社会个人运行发展的规律,对这个规律的把握是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而不断深入的,因此不同时代对天道的解读不尽相同。
一神教的信条产生于文明社会的早期,反映的是当时的社会需求。但是是以神启的方式存在的,这就是他不可变动性和僵化的根源,因为是神启的,所有的人都不能,也没有资格更改,除非再有神的儿子或者使者降世。一千或者数千年前的准则到今天已经不合适,却又不能改,由此产生了两个结果,一个是世俗化,就是无视这些信条,另一个是原教旨主义,就是严格按照教义来行事。放弃的话就失去了准则,失去了尺度,严格执行的话和现代社会又格格不入,这是两难。
2、中国人信仰的表现
中国人对天道的信仰,首先表现在对天的敬畏,中国人发最重的誓便是对天发誓,中国人结拜是跪拜的对象便是苍天后土,中国人结婚首先要拜的是天地,可以说对天道的敬畏是融入了中国人的血液中的。中国人在最无望的时候呼喊的对象是上天,在可惊可愕的时候呼喊的是天啊,可以说,对天的敬畏是中国人与生俱来的。中国人的信仰是深入骨髓的,体现在日常生活中,比如婚丧嫁娶,比如过年过节等都体现出中国人的天道信仰。结婚要拜天地,丧葬迁坟要奠后土,过年要给上天点上三支香,这就是中国人天道信仰的体现。
西方人的信仰,通过洗礼、祷告、缴纳十一税等仪式和义务来体现,在可惊可愕的时候互换GOD。西方人在感叹是常常说的是GOD。
3、结论
中国人有自己独特的信仰,天道信仰,天道信仰相对于鬼神信仰来说,这是一种更为理性,更为自觉的信仰,中国人信仰天道不需要背负原罪,不需要胁迫,这种信仰来自于对天道的把握,是完全自觉的选择,不需要胁迫,不需要诱惑,不需要天堂和地狱。西方是从宗教枷锁中解脱之后才开启了现代社会的,有人把西方现代化说成是宗教信仰的功劳,这是明显的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