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六年三月十七
永寿宫后殿
敬妃·万然
敬妃端坐在西炕头上,宝娘在一旁蹲地取水,此时正端看着一个通体晶莹的老琉璃珠,对着康妃如是说道:曾姐姐这段时候都喜欢做什么呢?左右日子闲来闲去,咱们又比不得那新进宫的几个妹妹,瞧什么都新奇。
康妃·曾霞光
援香先一步引帘,康妃随着低眉悦目地进来,不紧不慢地回敬妃“还是一样,独自时莳花写字”顺势送出一道喜气“若有万妹妹叫我呢,就看一看牌。”
进一步观度敬妃的神貌,目光也随之留驻到那一枚琉璃珠上“噢,见那几个妹妹不也很新奇么?眼下还没认全呢”她眼光一扫屋里地下的人,算上宝娘、援香将好够一局“还凑局吗”
敬妃·万然
故也将这目浅淡的好颜色细细融进东窗的日隙中:咱们宫里头的几个娘娘们,想必她们过段时候应都要来见见的,到时候不就能认全了么?一声轻笑略过:可知牌局也有许多门道我不曾悉数参悟完,倘若没有这一个消遣,便是真真的百无聊赖了。等会叫孟嫔一并来吧,这时候她应在陪着圆姐儿踢毽子呢。
康妃·曾霞光
“你事情忙呢”扶着炕沿坐下,侧着身将裙与腰下系的一条佩带拢到膝上来,对她叫孟嫔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清清淡淡地讶异了一下“哦!圆圆都会踢毽子啦,好出息”。但心下却并不像面目上这么静。她确信是孟嫔说什么了,入了敬妃的耳朵。
于是等待孟嫔的间隙里,她偶然问起敬妃“以大哥儿的生辰的信儿,是预备着办事情了吧”
敬妃·万然
放置下那颗珠子,正倚卡在那一面红质黄章的内衬座里,才让小奴收下去了。不快不慢地打趣道:说会踢毽子肯定不会的,才两三岁的小孩子,只是活泼好动罢了。此时宝娘奉茶于南北二座,过后便去寻邀孟嫔去了。此时应过来话:生辰宴会定是殿下和任姐姐先掌掌眼,咱们跟在后头说些吉祥话、做些事情,现下也的确是要预备起来了。底下的几个新妹妹入宫头一回看这样的事情,曾姐姐不要提点一下呀?
康妃·曾霞光
若是往常,恐怕敬妃的话还没有说全然,她就已把话打断回绝,只是这一次话到嘴边又含了下去。敬妃的话业已讲的这样敞亮明了,她犹疑地与敬妃对视了一两遭,心仍旋而又旋,还是松口道“三缺一,不如稍后把施选侍也叫过来吧,正好也来见一见万妹妹和孟嫔。”她又明知故问道“她还没正经的来拜见过吧”
敬妃·万然
了然笑道:其实今天唤姐姐来是真要打牌的,但姐姐既是提到了施选侍,妹妹却忽然想到昨儿孟嫔说的一嘴话——敬妃此时掀翘起左手末端的一个银壁嵌珠的护甲,慢慢地揭过茶盖子,小啜茶饮后,才很为真诚的朝人说道:她说姐姐宫里头的施姐儿性格安静,其实我倒想着,今儿索性一道邀来打牌,也好活络活络姐儿内里的感情呀。说到底,咱们宫里最不缺安静懂事的,适要的时候,也得学学丽嫔妹妹,活泛灵气的,爷是最爱了。
康妃·曾霞光
康妃一听倒笑了“你既然叫我来,可不就是真的打牌么,不然这……”摊手“打牌还能有假不成?只是原先不知道你要叫孟妹妹,以为只不过你我二人,再算上宝娘与援香将将好够数了。”
敬妃的话一壁进到耳里,恐有半数又顺着出去了。她面上不着急不上火地侧目对敬妃,只小小地噢了一句“丽嫔那是自己的本事造化,哪是好学的呢?只是施选侍是稍有些怕生了,与我一块住了这么多天也没全然放开来。我也担心着她这样的脾性,往后到了御前伺候要如何自处呢?既然妹妹也愿意抬举、提点她,她也是该心存感激了。”知会援香吩咐随行的小宫女回去找施选侍,特别的嘱咐要见敬妃与孟嫔两位,打扮地有精神些。
嫔·孟磬
站守的宫女将半挂的帘子虚虚掖住,孟嫔稍一低头便从那边角进入了里间。这时已有两把交椅安置在了二位娘娘下头,礼后自然坐在近敬妃的那把上,乐呵呵地说:“听说施选侍在路上了,如今倒是好啊,咱们两个宫的人都能凑一桌了,原先哪回不是得哄着宝娘、援香她们才成的。”
选侍·施淼
自打同康娘娘说过话,回屋后便常常挂念着这事,总算是打起精神来,打算好下回要如何如何,但也并不曾真正付诸施行就是了。这日正窝在屋里调香汁子,康娘娘身边的小宫女来找时,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只是想着康娘娘在才算心安的。一路急行,到永寿宫时脸仍是红扑扑的,平复整理了仪容,到了(liao)进去还是先看向康娘娘,见着面色如常才松了口气,依着康娘娘、敬娘娘、孟嫔的次序施礼问了安,再不曾有更多活泛讨喜的话来说了。
敬妃·万然
不一会则有下侍在屋内支着一张桌子,上头便可见规整的一撂叶子牌。先是孟嫔依礼见过,后头才可见施选侍一番容态了。几轮寒暄后,由康妃先作庄起牌,敬妃则在摸牌的时候,轮着分辩了孟施二人,原不做声的气氛里,倒是敬妃先说道:咱宫里头都叫这牌叫娘娘牌,北平这头又喊叶子牌,不晓得施姐儿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