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朝夕巷 淇奥侯府
薛采的表情还是那么古怪,但这次和上次不太一样。姬、姜两家的联姻没有成功,姜沉鱼被册封为淑妃,择时进宫,这一消息想必跟在姬婴身边的薛采早就知道了。令他意外的是,在皇上的旨意下达之后,在这个大雨天,她居然不顾名节和姜家的前程就这么跑到侯府,跑到姬婴面前,神情落寞,看起来如此大胆又如此脆弱……。薛采这次的古怪,我想,应该是对感情世界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让这位从礼合节的姜三小姐作出如此越轨的举动呢?
进入姬府后,情绪稳定下来的沉鱼请姬婴为自己穿一只耳洞作为贺礼。沉鱼说,公子穿的耳洞,姐姐送的耳珠,齐了,最伤她的,全集中在了自己的左耳上。但我觉得,这话不全。姜画月赠长相守,宝珠来自宜国;淇奥侯飞针穿耳,针是薛采所递。这只耳洞、这只耳珠,其实暗喻着画月、姬婴、薛采、赫奕这四个沉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与他们的缘分在命运的驱动下,经姬婴手中的针穿过,一起系在了沉鱼的左耳,如此才完满。
沉鱼拜别姬婴,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的薛采递给了她一把伞,沉鱼双手接过,微笑着道了谢,这个细节一直很戳我。即使自己失意伤感,沉鱼还是这么体贴别人。薛采虽然被贬为奴,但我不觉得每一个来到姬府的人,他都会如此周到。他看到了她的寂寥和难过,情不自禁地想安慰她,想回报她上次的好意,所以替她准备好伞,这是冰璃公子不常做的事情吧。
之所以重点分析了这两次见面,是因为在我看来,两人的话语虽不多,但却为后来两人的发展预示了很多。重点在薛采这里,他家遭巨变,别人要走进他心里变得很难,而沉鱼的出现缓和了他对外界的不信任感与隔阂。
首先,沉鱼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起到实质效果的是燕王的来信,写信求助燕王的是姬婴,但其中的关键,是沉鱼应下了薛茗的请求(虽然这里面有沉鱼的私心,但她的确说动了姬婴去救薛采),这一点从姬婴临死前所说的“当日受沉鱼所托救你,现在看来真是我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可以得到印证。所以,毫无疑问,沉鱼对薛采有救命之恩。
其次,初见时沉鱼的言行给薛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沉鱼没有轻贱他,试图拉他的手一起走,在曦禾抢走冰璃时为他出头,周到地找借口离开为他与姑姑说话留下空间,在他挨了打之后为他敷脸。从天堂摔入地狱,让薛采开始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别人,他又极聪慧,很容易看穿别人的“祸心”,而沉鱼展示出来的纯粹的善意是自薛家灭门之后,薛采难得接触到的。所以,沉鱼突破了他的内心防线,走进了他内心世界的安全区。
最后,沉鱼其实和他的姑姑薛茗有些相像,不是吗?她们都出身高贵,宽容怜下,端庄沉静。她们爱上人的方式很点相似,番外里,薛茗看见昭尹受辱,由怜生爱;沉鱼虽然先为姬婴的风姿所倾倒,但真正爱上他,是在后花园里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由怜生爱。甚至连她们的人生轨迹也有些重合,为了家族利益无奈进宫,嫁给了同一个君王——昭尹,并且,都不为他所爱。薛家没出事之前,薛采虽然骄傲,但还是个孩子,最喜欢腻在姑姑身边。沉鱼和薛茗相似,再加上前两重原因,自然容易引起他的好感。这种好感并非是指男女方面,这个阶段还太早了,应该是一种想回报她的好意的想法,却又很微妙。
一入宫门深似海,朱门紧锁,宫墙重仞,本来自此不该再相见,却不知,沉鱼把已经注定的人生开辟出一条新路,两人的缘分,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