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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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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夏，府内该是蝉鸣隐约。入红墙内却是再未闻丝毫聒噪，阖宫沉肃，即便是千秋圣事，千万人亦是静的，喜色只显露在面儿上，不能从口中露出。纵然万民仰慕天家，果真入内，更多却是敬畏。）
（一路平目不敢左右探望，偶尔借机上窥，见檐上雕刻精致，四角的栩栩如生透露着紫禁城内的朝气。是了，我朝初始，万物欣向荣，上下皆还酝酿着干劲儿，打偶尔途径的宫女女官唇角两颊亦可探究一二。金銮朝凤，能来的都激动着，旁听的也憧憬着。）
（殿外高宣，两侧源源而入。盛宴之上，衣香鬓影，眉目如画，人群中竟一时难挑出个独占鳌头的。）
（天公作美，上座之人似乎尤为开怀，虽远不可观，却仍能感受满室和睦，定是因她眉目间透着慈爱而让阖殿之上无人惧怕。酒起兴来，祝词连绵。终于轮到各家贵胄千金登台献艺之刻，明明尚在观赏等候，手心里已不由发起汗来，毕竟顶着家族之名，今日亦可称作头顶荣光了。人在座上欣赏娇丽之姿，入眼却未入心，只抿唇陪着淡淡笑意，脑海却在缓缓回顾月余来倒背如流的动作和短短数语祝词。）
（眼盯着示意的太监，见其目光投来，指尖一挥，明白这是到自个儿了。颔首深吸一口气，悄然拎出绢帕将手心擦拭干净，待听闻前位格格高唱吉祥，复开始默默将预备好的绷带缠上手心。及至前者起身退回，方离桌上前，步态恭谨。至殿中，挥帕叩首，扬声稳言。）
：臣女满洲正黄旗哲柏氏，恭请太后娘娘圣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殿虽大，如今却不显空旷，巍峨之下热闹非凡，身后夹杂着轻微话语声，有称赞方才几位的，有好奇自个儿来历的，亦有谈起家母欣县主后遂又话到别家闲情的。方才走神不曾留意，如今拜首正中，竟发现四下都听得真切，想来上座人，心中更如明镜。神思定，待得允起身时，宫人已将提前预备的物件儿端上，丝竹俱齐，与奏乐二人对视一眼，示意琴起。）

（琴音起，笛声扬，一曲《南风歌》改编调悠悠飘扬。南风歌短短四句，却情思复杂，因此编曲实则请先生大费周章。起音轻缓悠扬，身着松花色旗装，点缀桃红头面，亭亭立于雪白立卷前，明眸微弯，清音婉唱。）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与奏乐一同起步的，自然是舞。掌心绷带为数月挑试出的纱线所制，其色浅淡，但舞动见有彩光闪动，双手轻握成空拳，将十指尽数裹在绷带之中，以防指尖染了颜料——那般至结束后拆下便不算美了。翩翩然间以手浸墨，因着旗装，动作幅度并不得夸大，灵动全在脚步旋转与腰肢摆动上，这双手在绘画时自然更为吸睛。）
（上金銮殿的物件儿，没有一件不是特制特供，这绘卷之墨亦然。此次所绘“万柿如意”图为求别出心裁，特请制墨老师傅在其中加入了柿子果汁为原料，辅以松香和其他瓜果，但为求墨质本身，不曾多添。为求香气，后又辅以果汁与金融合，为其镶边，再放入柿子堆里，经风吹日晒，香气满浸。如今掌间在殿上一笔一画晕染间，便能使得果香四散，沁人心脾。）
：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
（先绘枝干，初时香气并不浓郁，待“万柿”在立卷上徐徐铺开，众人自然开始察觉。因献于太后，甜香并不热烈，果木松香方有端庄之气。无暇听台下私语，只面含微笑，随乐曲节拍曼舞，集中精力之时亦顾不得紧张畏惧，反而显得作画时从容不迫。）
（南风短短四句，故而琴曲处理下，将词复唱两回，共三遍吟唱。初时轻缓温柔，进而洪亮高亢，终时婉转悠长，以供人无穷回味。音乐做了准备，默契配合下，直待最后一笔绘成，恰好戛然而止。）
（全舞毕，随行人速速将画作取下，复有人呈上满阖真真切切摆成如意状的柿饼，一时间满眼红火，与殿外日光交相辉映。心中万念莫出慌乱，摘下绘用绷带，重执桃色绢帕，稳步上前再行大礼。）
：禀太后娘娘，此乃家中亲手所植、自制柿饼，与臣女所绘“万事如意”图一同献于太后，诚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如意万年！
（声音本不如各方清丽，但于此殿上倒也显得稳重。虽难测上意到底是偏爱华贵，亦或意向清简，但手植手绘之物，诚意总是十足。何况如哲柏一府，如何拿得出比宫中更贵重的物件儿呢？笃定如此，便也未曾真正试图从上座之人眸中音里探究出什么，便轻抒一口气，暂时隐退于众人的注目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