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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空间旧文)2014年6月现场观国凤演唱会感想帖(截取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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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前后历经两个月多,写了十几篇吧,都留在了越剧吧。
平生聊戏聊书帖子无数,但铆足劲,端起投稿的认真态度去写的,真不多。现将几篇较为得意的转来备存吧。


IP属地:上海1楼2021-07-04 13:33回复
    《灵前一恸哀心宛,误尽生平自是天〉《哭灵》
    下面的话是我说的,我自担当。我不后悔我的任性,这世上原有什么比顺从自己的本心更令人舒坦的事呢!
    时至今日,我依然执着地悍卫一个信念:那就是,至少,在越剧范围内,徐派,它天生就是个活脱脱的宝玉。徐派之于宝玉这个艺术形象,是舍我其谁,独一无二的,任何其他流派超越不过,比拟不了。我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单薄,只两条,但已足够。
    一是徐派特殊的嗓音使然;二是徐派创作艺术风格使然。
    就剧情论,它体现在两小无猜,体现在掏心剖腹的想当初,同时也体现在抢地呼天痛彻心。。。。。。
    徐派高亢昂然,注定了人物的自信与外向,甚至是张扬的,这样的一种流派,才成就荣国府少年公子的高贵气与优越感,这位钟鼎馔玉阀阅世家的宠儿,混世魔王的封号,既张显着他的奢华,不知世故,也体现了他是任性,顽劣与娇惯的。尹太过温文儒雅,书卷气浓郁,是道德文章的君子,是温良恭俭让的楷模,做得翩翩佳公子,但“混世魔王”于尹,我看不到哪里是纹丝合缝的。
    转而到了掏心剖腹的想当初,前边的那两句台词“我只说一句话,从此便丢开手,。。。说两句,你听不听?”孩子气与小耍赖伎俩令人哑然先笑。尹派历来的正,其形象根深蒂固,难以磨灭,而鼻音的醇厚又使这种“正”加重了份量,正到尹绝大多数的角色都成了正义的化身,绝不缺书生的节气、志气与骨气,但这些于宝玉,原不相干。
    到了《哭灵》,观众想要的是什么,其实说白了很简单。发泄!经过了凤姐献计,傻姐泄秘,苦绛珠魂归离恨天,及洞房花烛的惊变,随着剧情铺垫,情绪直转急下,此时的观众听众,内心满盛着压仰,悲愁不可名状,有如酷暑炎天蒸腾热浪,何等渴盼一场暴风雨似的渲泄!徐的一声悲嚎,石破惊天,泪水夺眶而出,捶胸顿足痛不欲生,阵阵悲伤如滔滔江水浪接天,滚滚悲愤似九天银河飞流泻,挟着大雨滂沱,心中浓浓的压抑哀伤释放出来,一浪叠一浪,把愤懑倾渲,让哀痛扩张。这样的宝玉,原是符合原著赋于他的个性,也是能把我带入戏的。诚然,相较尹,徐的哭灵是外化了,但外化的才是宝玉。宝玉原不属于内敛含蓄,尹派才是内敛含蓄的。宝玉哭灵该表现出来的是刚,而不是棉,他的刚是字字如刀绞腹,声声若血吟丝,而不仅只是泣不成声的抚今追昔的雨泪人儿。写到这里,我不禁迟疑,塑造戏剧人物,首重的该是以流派去帖合角色,还是为了把某些流派特质融入角色而作一次移植手术?是为角色寻最适合它的一切,还是为流派寻找可供试验的角色,是为树可信的“人”,亦或是,更要彰显的是流派。旁人的见解我懒得管,我只偏执得捂起耳朵,不要什么“于无泪处断人肠”,在我看,“于无泪处心口堵得慌。”才对,我就想在剧情发展到这里时,看到一个还原为幼年时代撒泼发泄一股脑控诉的宝玉,用放声大哭来抚慰缓解我于“一弯冷月葬诗魂”处的悲凉。要的就是痛快淋漓诉尽平生怨气,吐尽爱人生前未敢十分张扬的情意纠葛,追求的就是那份清晰明朗激情激荡,这些,含含糊糊中夹杂哭腔,曲调又略嫌平缓的尹派,真真能人给憋屈死。
    国凤止步于继承,徐宝玉哭灵的无上,使得国凤的哭灵,在做到了她所能的极限后,同样荡气回肠,感人至深。心潮随着那些唱词字字倾吐,而起起伏伏,时而扼腕叹惜,时而哀怨心恸。起调的那一声悲怆,稠得化不开,如漫天浓雾般包裹起整团的悲氛。人生,有着太多的苦难,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遗憾,生离死别的无奈,被最心爱的人误解的悲哀,被所谓爱你的亲人出卖的苦闷,纠结在一起,缠绕在一起,是生命不能承载之痛。回首前尘,多少珍贵回忆,美好片段,到这一刻,都成为了一把把利刃钢针,把肝胆俱分。呼天抢地中,诉不尽的相思伴着诉不尽的悲愤,最终,还是错过了,成了永生永世的痛,这宿世注定的悲剧,欲待挽回却难以挽回,阴差阳错的误失,想要弥补又何从弥补?也只落得天长地久,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IP属地:上海2楼2021-07-04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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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年休寻昔年路,只恐血泪比昔多〉 《问紫娟》
      众所周知,《问紫娟》是紧接在《哭灵》其后的经典,但有没有人想过,又是什么促成了它的经典?仅仅只是唱腔吗?比完美演绎的唱腔更有说服力的,是它在全剧中的功效。在我看,《问紫娟》是道分水岭,正因有它的存在,将两段截然不同的旋律底蕴泾渭分明,从裂帛一声的泻急雨,破银瓶,到四面寂郁的幽泉冷咽,掩抑哀绝,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也难直降到达。《问紫娟》又是缓和剂,当前奏响起,透出的幽暗,似乎能凝固住前面那大团的哀伤时,但,心底仍有血丝在不断地渗出,旋律听来平缓,无力得一如蝉翼般的薄,终究裹不住的是澎湃。它又如桥梁,把两段起伏不平的“地壤”衔接。它也象是险滩,黑夜中的险滩,似乎是低沉地流淌,但暗礁下翻滚着滔滔激流,只待天鼓一振,暴发,其力量,惊世震撼。
      是它令整场《哭灵》显得更为张驰有度,舒缓了前部的呼天抢地,痛不欲生,过渡向最终的生无可恋,万念俱灰。试想,若没有这一段《问紫娟》,在情感上层层铺垫,句句烘托,那么,《哭灵》将面临的是脱节。〈问紫娟〉唱句并不多,不多也不少,只在分寸间的恰到好处,甚至整出红楼梦中,在大段经典中,它似乎并不太起眼,但于一出《哭灵》而言,正因有了它,才构成绝对的完整,同时,在它构成全局完整的同时,这完整便也注定了其承前启后不可替代的丰功。
      〈问紫娟〉唱词安置得合适,妥帖,这让我想起,在鉴赏一幅精致的山水国画时,你会感悟到留白的重要性。而〈问紫娟〉乐感的美妙,恰如经纬交织的锦绣。若论之于橘中术,往往高手间的博弈,与结果同样倍受关注的,是过程。这个过程,也就是我们通常所描绘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既是针锋相对,也终将形成和谐统一。那就好比,当日呈现给观众的依群与国凤这两位唱将的音色,及以唱腔对角色的完美诠释了。依群的音色,一如国凤,都非同凡响。前者如银铃,后者如碧磬。前者的清丽,若喻之茶,该是梨花微雨,风过处,细细生香的那种。后者甘醇,若喻之酒,该是玉酿绍春,不用品,先就揣了几分醉意,但那又不是真的醉了,那是会一股脑儿赖上这美妙滋味的沉湎。有时想想,银铃其实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么简易。“银”,代表着耀眼,流动,活跃,生气,“铃”,是清脆的、悦耳的、灵动的、耐听的。这样的组合,一个自然,一个流畅。当然,若仅仅凭借自然流畅的音色与唱腔是远远不够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以情带声,以声传情,刻画了内心。
      于是一出〈哭灵〉到〈问紫娟〉宛然成就世间妙文章,起承转合向高潮推进,最后又余音不绝,袅袅如轻烟,翩翩似蝶翼,回荡在耳边,盘恒在心间,系一缕情丝,挽留住,从此,便再也不愿放它归去。


      IP属地:上海3楼2021-07-04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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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烟不靖魂不灭,屈子伍员是前生〉《北地王 想先帝》
        源出《北地王》,对于徐的演绎生涯而言,这是一出极具意义的剧目。它前生即《国破山河在》,在其问世之初的那段非常时期,有着强烈的政治色彩,它甚至肩负着宣扬民族节气,彰显爱国主义的伟大而深刻的重任。但我不得不承认,纵观历史,蜀汉统治集团的不战而降,是有助于推动社会发展的,正因怯战请降,反倒促成了国家的大统一。但,这与本剧主旨无关,这是我们在观看本剧时,绝对需要忽略的。因历史记录下刘谌这个人物,是看中了他的力排众议,“众人皆醉我独醒”,是相中了他以舍身取仁的方式来悍卫凛然不可犯的国家尊严与壮士节气,他的精神与品质令他青史标名,然而使他得以流芳千古的这种精神与品质,其实,完全可以与他的某些极端行为分离拆析开的。而《北地王》一剧的使命,我想,也只旨在传承一种信念,一种执着,一种操守,百折不挠的坚持,明知难为而为之,旨在“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浩然之气长存。。。。。。。
        听,乐声已响起,不妨让我们再次重温那百听不厌的旋律吧!
        一点点,一声声,如惊涛,似骇浪,听通通天鼓雄浑,伴字字金戈激昂。当此际,魂消魄动,恍惊而长嗟。点点直叩心肺,咚咚回响耳畔。诚然“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岂堂堂蜀国空无人!匣中阳阿壁上剑,此心久蓄,夜夜鸣不平,霜刃未卷,留待有用身,穷皓首,自奋进。试看长缨在手,赤日当头,万里烽烟敢缚苍龙。奋袂攘衽,纵慷慨死难,铁马兵戈,正是男儿报国时。又金鼓声声,天雷滚滚,如蓄势待发,壮怀激荡,凝军心,奔腾万里,俨然席卷江海之精魄,气吞河山之豪情。肝胆若铁,心如火,气节刚强。纵九死莫悔,虽百折不挠。力能拔五岳,志堪冲九天。虎啸兮,威威风势。龙吟兮,赫赫云蒸。恰金盘迸落,如滚珠切切错杂。掷地铿锵,听弦急铁索铮铮。风云卷,燃冲霄烈焰。急雨倾,霹雳震,嶂峦摧崩。驾长风,袭千浪,似蛟龙鼓海。挟惊雷,披万尘,如猛虎追云。直听得空山响音绝,顿教人肝肠几裂。直听得血脉贲张,霎时节激情昂扬。


        IP属地:上海4楼2021-07-04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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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挽狂澜终不能,徒使英雄泪满襟〉 《北地王 杀宫》
          独木难支大厦倾,力挽狂澜终不能。
          这是一曲英雄末路的悲歌,凝重而沉痛。如蜀猿哀鸣,似杜宇泣血,字字泪,声声怆凉。
          当一切的努力都付东流,终究到头也挽回不了亡国的命运,那种痛,肝肠寸裂,心胆俱分。
          所剩下的,无非生死两途。“千古艰难唯一死”,往往,自尽代表着怯懦、逃避与屈服于命运的淫威,然而当它的身后,树立起“殉国”这块高大而沉重的碑碣时,它是无畏、它是悲壮、它是致死不屈,它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生命作为最后的,同时也是最为决绝的抗争,是刘谌誓与家国城池共存亡的信念与决心。家国的荣耀,完整的人格与凛然不可犯的尊严,对刘谌而言,是个人安身立世的根本,刚烈如他,与其苟延残喘地活,还不如庄重的死。死得其所,比偷生而活,更有意义,更值得他那样做。
          若能选择,若有选择,刘谌更愿意做的,并不是杀宫,也不是祭庙,而是--百战沙场,何惜一死。
          英勇地牺牲在战场上,便是死,也是荣耀与幸福。若有选择,他也绝对不愿意去面对事到如今的蜀汉不战而屈兵的残败局面。曾经,祖先的丰功伟绩,创业艰辛,几经挫折磨难终不气馁,是他作为刘氏子孙的无比自豪所在,刘氏,血液里原该流淌着是同样的热血情怀,他信赤胆忠肝一脉相承,他曾经是多么地以他的先祖为自豪啊,而现在,满目疮痍,何处是男儿报国处?天底下很大,又极渺小,纵有一腔热血,无处可洒,驻剑愤指天,也徒有泪雨滂沱了。这泪,并不仅仅只是伤心的渲泄,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头可断,身可裂,热血可洒,即使生命,也可以轻掷不顾,但气节,它即使挫骨扬灰,也是要誓死悍卫。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之不存,何以为家?刘惮的使命,在于不折一兵而降,顺应大一统的趋势。而到了刘谌的这里,历史赋于他的,则是另一条道路,是在于特定历史环境下以个人微薄的力量去彰显民族的气节。从某种角度论,他的背影,清晰,同时也愈显高大,已超越了那个特殊时代的定格,升华为一幢精神标柱。而崔夫人,她以牺牲的意义,在于以她的妇德、甚至以她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来成全刘谌作为人,在其个性上的丰满。男有刚强,女有烈性。夫尽忠孝,妻尽忠贞。哀歌中,殉情,殉国,殉道,亦或是殉义,我们已很难分清。
          碾碎桃花红满地,残阳如血大梦归。


          IP属地:上海5楼2021-07-04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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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上楼文章:
            一出《杀宫》,令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明史》、《帝女花》,当李闯兵临城下,崇祯皇帝回天无力,意冷心灰,在下达命周后自裁,袁妃自尽的旨意之后,他看向爱女长平公主,对公主长叹了一声,说“汝何故生我皇家!”,言未毕,早已泪流满面,但最终这位慈父还是噙着眼泪挥剑向爱女砍去,。。。。。。国难当头,并不是生于皇家或是长于陋巷,便能安然置身世外的。“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皇家固然有皇家的不幸,然而从古至今,无论昌平盛世还是乱世纷纭,无权无势无财无力的普通百姓,生活在社会最下层的他们,他们,才永远是苦难最深重的那一大批,被卑微,被低贱,最先被哑然失语,被剥夺人权。此时的我,又不禁想起《双烈记-夸夫》中两句著名的唱词来,“恨煞金虏起狼烟,家国多难遭兵燹。”,不过,比较这两句,我更加不喜的,是《梅花魂-重台别》中两句,那是我更加深以为不然的两句唱词,它们是“恨番邦嗜杀成性喜征战,掳掠奸淫犯中原。”,因为在我看,哪里是外邦喜嗜征战,从古至今,家不和,四邻轻蔑,国不强,八方凌辱。政府腐败,法令不行。当局不正,自身的孱弱,又怎能仅仅把它归罪于风邪外侵?怎怨得狼虎眈眈,铁骑践踏!任是跳梁小丑蛮夷小国也敢叫嚣上门,明欺暗辱,狂妄张扬!当我们在痛斥、在控诉、在声讨那些胡虏入侵的无耻行径之时,当我们在激愤、在不平,在怨懑那些列强铁蹄yin威之时,往往忽略了自身的弱,而这种弱,才是招致外辱的根源!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国必自辱,而后国辱之。君不正,臣不法,民不聊生,内部完全没有凝聚力,终导致先辈数十年功绩,一旦付流水,转眼间泱泱大国,却千疮百孔,再不堪一击。
            古诗云:蒲柳如懦夫,望秋已调黄。菊花如志士,过时有余香。我愿世人都记住史上原有这样感天动地的一幕,气节远比生命贵重得多。
            我更愿华夏一统国祚昌,庙堂恩辉日月光芒,合民心,凝万里长疆,意志如钢,扬国威,不息自强,窥得那蛮夷胡虏如草莽,至今后,看谁再敢轻觑堂堂中国,显露张狂!


            IP属地:上海6楼2021-07-04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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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情怀总是诗〉 《西园记 记从与张君见一面》
              一把藕丝牵不断,芳心只共丝争乱。
              凭栏杆,那翩翩回忆丝丝甜。由初及今,浓醉半痴酣。陈迹也鲜鲜,历历如新,相逢点点。深闺寂寂,不经意满园春色嫩碧,浸上云鬓,菱花镜翠影光鉴,痴痴恋,情深凝注,偏生温款。渐觉腰肢软,早难道斗双蛾,新把相思染,红笺小字茜纱窗,心事添几句,恼春春不管。恰便是含情欲语,又恐流莺学将去漫传喧。欲闪难抛,芳心都搅乱。敛翠环,懒卸金钗凤,背转芙蓉屏。这缠绵,困蘸娇眼,怯临鸾。绮罗轻衫浑似梦,只在幽月一帘。
              是昨宵,罗浮梦中曾见;是前生,双星楼中曾见,群玉山,蓬莱殿,陌上谁家少年,风流面?奴见犹怜。他那里深情款款,侬这里芳心暗转,一面两情牵,信三生,宿有缘!
              日晚犹卷帘,秋水望穿,情丝颠连,意悬悬心事都担遍。记当初,月中桂误作红叶御沟传,桃花流水窅然去,又谁知你撷采春光,把情丝绕环。弄金徽,玉轸闲幽怨,又谁知隔墙儿酬韵两联关。佩作琼琚,是前生曾相报,月明千照,不放春风独自老。秋千架上,笑它紫蝶空羡,粉墙绮户,忍把青春低贱。漏长红烛短,思量起,背人娇羞自怜。


              IP属地:上海7楼2021-07-04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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