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刘玄九沉默地倚在门边，看着那个面上跟红薯皮似的老太婆鞍前马后地伺候一个穿着灰衣服的中年男人，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
那中年男人是路过此地的“仙师”，留着长髥，五官端正，说话文绉绉的，勉强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气质，只是那双眼睛在屋内到处打量，从眉梢到嘴角都带着嫌弃。
刘玄九的软蛋爹并不像往常一样跟着自己的老娘，只是站在一边尴尬地笑着搓手，若非这屋子实在是小，他还能往后退，偶尔对着自己的女儿飘过去一个眼神。
又是怜爱又是歉意。
老太婆殷勤地请“仙师”坐，“仙师”扫了一眼布满虫眼的破木凳，脸色僵硬地谢绝了。待老太婆单方面的“寒暄”完毕，他才清了清嗓子，缓慢地说起来意：“老夫途径此地，听闻贵……”
他又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顿了顿，“听闻你家有一女子积年患病，花光了所有积蓄都没治好，只得病歪歪地秧着，还得拖着病躯做事，老夫修行信奉行善积德，实在不忍。”
老太婆早就知道这人来做什么，说起来，这位“仙师”到这个村子歇脚的时候，还是她百般“暗示”他过来，毕竟这人一直端着道貌岸然的样子，说不定就能解决她的问题。
她早就受不了那个病怏怏的儿媳和倒霉孙女了。
老太婆腆着老脸奉承道：“仙师高义！老婆子都不知道怎么谢您！”
那“仙师”骄矜地点头，老太婆以为就要成了，面上刚有几分真切的喜悦，就听得“仙师”话锋一转：“不过，老夫道行尚浅，也并非一定能治好这位可怜的女子……”
他已见过那女人，虽然身体不行，相貌倒是周正，眉眼间自有一段风韵，身段也不错，更难得的是，她的体质……
刘玄九冷眼看着这人，见他眼底淫邪的光一闪而过，面上却做出悲悯的姿态，老太婆殷勤笑道：“只盼仙师尽力就好，治不治的好就是我那可怜的儿媳的命了！”
她老眼转了转，瞥了一眼刘玄九，做出副悲哀的样子，拿老树皮一样的手装模作样地擦擦眼睛，又道：“只是我这孙女还这么小，可离不开娘……”
那“仙师”轻慢地打量了刘玄九一会儿，缓缓点头：“小孩子不舍母亲实乃人之常情，一起带走便是。”
这时，软蛋爹竟破天荒出声了，脸上带着强烈地不赞同：“娘，不可……”
“闭嘴！”老太婆瞪了他一眼，他便讷讷不言了，只拿眼瞅他的老娘，希望老娘能大发慈悲放过他的女儿。
老太婆并不理会他，仍殷勤道：“只是我这儿子就一个孩子……”
那人带着几分讥诮地看了她一眼，或许是觉得那红薯皮似的老脸有些伤眼，又移开了视线，嘴里却道：“老夫也看出你家贫，此去又带走了两个劳力，倒是老夫的不对，只是老夫一心修行，却不重财帛……”
他装模作样地在腰间那个明显是上好的布料做成的袋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张十两的银票来。
老太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刘玄九那软蛋爹见此知道是没希望了，俯身把女儿抱进怀里，眼眶都红了，整个人大写的悲伤。“九儿……爹爹永远不会忘了你。”
刘玄九的脑袋被男人按进怀里，在他人看来就像是父女俩抱头痛哭一样，但她脸上却无波无澜，甚至懒得抬手搂住自己的爹。
那“仙师”脸上现出悲悯的表情，眼睛里却写满了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软蛋爹终于哭够了，刘玄九转身进了她和病秧子娘风花同住的逼仄小房间，那女人就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破布，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头发却是乌黑油亮，一看就是剥夺了相当一部分营养才长出来。窗外绿草如茵，正是春光大好的时候，屋内却有一种秋风萧瑟的气氛。
只是那女人一张嘴这气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死老太婆是不是把我卖了？哼，我就知道……”
刘玄九硬邦邦地答道：“不止你，还有我。”
风花惊讶地张大眼看着她，不过她也就惊讶了一会儿，笑道：“死老太婆就这德行！卖了多少钱？”
她并没有诸如不甘，愤怒，悲伤此类的情绪，安然地躺在破木床上，嘴角甚至高高翘起来，仿佛那是把贵妃椅。刘玄九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只是答道：“十两银子。”
“才十两？”风花这次真的惊讶了，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半晌有些尖锐道，“你怎么能只值十两！”
刘玄九并没有说话，她一直面无表情，心里也毫无波澜，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她回答。果不其然，风花自说自话地继续道：“罢了，那死老太婆也不配拿更多钱。”
她闭了闭眼，刚才情绪的波动让她有些疲倦，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当年我生下你，死老太婆和那个**本来想给你取名刘珠儿。”
“哼，你怎么能叫这么蠢的名字！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小姐，但是你是不一样的，你是那人的孩子！”风花说到这里眼睛里竟浮现出向往。刘玄九看着她，认为她说的“那人”一定很有钱，否则风花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门外那个傻瓜算什么仙师！你爹才是真正的神仙！”风花继续喋喋不休，“你爹当然不是那个姓刘的**！为了生下你随便找他成个亲他还当真了！要钱没钱……”
刘玄九沉默地倚在门边，看着那个面上跟红薯皮似的老太婆鞍前马后地伺候一个穿着灰衣服的中年男人，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
那中年男人是路过此地的“仙师”，留着长髥，五官端正，说话文绉绉的，勉强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气质，只是那双眼睛在屋内到处打量，从眉梢到嘴角都带着嫌弃。
刘玄九的软蛋爹并不像往常一样跟着自己的老娘，只是站在一边尴尬地笑着搓手，若非这屋子实在是小，他还能往后退，偶尔对着自己的女儿飘过去一个眼神。
又是怜爱又是歉意。
老太婆殷勤地请“仙师”坐，“仙师”扫了一眼布满虫眼的破木凳，脸色僵硬地谢绝了。待老太婆单方面的“寒暄”完毕，他才清了清嗓子，缓慢地说起来意：“老夫途径此地，听闻贵……”
他又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顿了顿，“听闻你家有一女子积年患病，花光了所有积蓄都没治好，只得病歪歪地秧着，还得拖着病躯做事，老夫修行信奉行善积德，实在不忍。”
老太婆早就知道这人来做什么，说起来，这位“仙师”到这个村子歇脚的时候，还是她百般“暗示”他过来，毕竟这人一直端着道貌岸然的样子，说不定就能解决她的问题。
她早就受不了那个病怏怏的儿媳和倒霉孙女了。
老太婆腆着老脸奉承道：“仙师高义！老婆子都不知道怎么谢您！”
那“仙师”骄矜地点头，老太婆以为就要成了，面上刚有几分真切的喜悦，就听得“仙师”话锋一转：“不过，老夫道行尚浅，也并非一定能治好这位可怜的女子……”
他已见过那女人，虽然身体不行，相貌倒是周正，眉眼间自有一段风韵，身段也不错，更难得的是，她的体质……
刘玄九冷眼看着这人，见他眼底淫邪的光一闪而过，面上却做出悲悯的姿态，老太婆殷勤笑道：“只盼仙师尽力就好，治不治的好就是我那可怜的儿媳的命了！”
她老眼转了转，瞥了一眼刘玄九，做出副悲哀的样子，拿老树皮一样的手装模作样地擦擦眼睛，又道：“只是我这孙女还这么小，可离不开娘……”
那“仙师”轻慢地打量了刘玄九一会儿，缓缓点头：“小孩子不舍母亲实乃人之常情，一起带走便是。”
这时，软蛋爹竟破天荒出声了，脸上带着强烈地不赞同：“娘，不可……”
“闭嘴！”老太婆瞪了他一眼，他便讷讷不言了，只拿眼瞅他的老娘，希望老娘能大发慈悲放过他的女儿。
老太婆并不理会他，仍殷勤道：“只是我这儿子就一个孩子……”
那人带着几分讥诮地看了她一眼，或许是觉得那红薯皮似的老脸有些伤眼，又移开了视线，嘴里却道：“老夫也看出你家贫，此去又带走了两个劳力，倒是老夫的不对，只是老夫一心修行，却不重财帛……”
他装模作样地在腰间那个明显是上好的布料做成的袋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张十两的银票来。
老太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刘玄九那软蛋爹见此知道是没希望了，俯身把女儿抱进怀里，眼眶都红了，整个人大写的悲伤。“九儿……爹爹永远不会忘了你。”
刘玄九的脑袋被男人按进怀里，在他人看来就像是父女俩抱头痛哭一样，但她脸上却无波无澜，甚至懒得抬手搂住自己的爹。
那“仙师”脸上现出悲悯的表情，眼睛里却写满了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软蛋爹终于哭够了，刘玄九转身进了她和病秧子娘风花同住的逼仄小房间，那女人就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破布，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头发却是乌黑油亮，一看就是剥夺了相当一部分营养才长出来。窗外绿草如茵，正是春光大好的时候，屋内却有一种秋风萧瑟的气氛。
只是那女人一张嘴这气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死老太婆是不是把我卖了？哼，我就知道……”
刘玄九硬邦邦地答道：“不止你，还有我。”
风花惊讶地张大眼看着她，不过她也就惊讶了一会儿，笑道：“死老太婆就这德行！卖了多少钱？”
她并没有诸如不甘，愤怒，悲伤此类的情绪，安然地躺在破木床上，嘴角甚至高高翘起来，仿佛那是把贵妃椅。刘玄九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只是答道：“十两银子。”
“才十两？”风花这次真的惊讶了，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半晌有些尖锐道，“你怎么能只值十两！”
刘玄九并没有说话，她一直面无表情，心里也毫无波澜，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她回答。果不其然，风花自说自话地继续道：“罢了，那死老太婆也不配拿更多钱。”
她闭了闭眼，刚才情绪的波动让她有些疲倦，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当年我生下你，死老太婆和那个**本来想给你取名刘珠儿。”
“哼，你怎么能叫这么蠢的名字！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小姐，但是你是不一样的，你是那人的孩子！”风花说到这里眼睛里竟浮现出向往。刘玄九看着她，认为她说的“那人”一定很有钱，否则风花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门外那个傻瓜算什么仙师！你爹才是真正的神仙！”风花继续喋喋不休，“你爹当然不是那个姓刘的**！为了生下你随便找他成个亲他还当真了！要钱没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