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界某处遇重楼
     “我家的族谱？”红不由得愣住了，“这个……完全没有印象。”
     “……现在武器也拿到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飞绝一手撑着下巴，微微带笑的眼眯起，“留在魔界吧。比起人间，这里更适合你。”
     “哈，你倒自说自话得容易。”红一偏头，“本姑娘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就你现在这种几乎没有法力的状态，走出这里一步，就性命难保了。”飞绝不以为杵，平静地站了起来，“有些事情我要去处理，三个月内别出这里……不然，我可保不住你这小鬼。”
     兴许被飞绝话里淡淡的轻视撩拨了神经，红咬了咬牙，眉梢一挑，“哼，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飞绝深深地看了红一眼，心中微觉迷惑，可是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一甩袖子消失无踪。
     红举起左手，竖起中指，“切！本姑娘总有一天，要让你刮目相看，多几千年的法力了不起吗……”虽然话这么说，其实，几千年的法力差距还真是很了不得，红叹气，低下头，原地画圈，什么时候她也能有那样高深的法力。
    
     三个月后，飞绝回来，却没看到红。
     “这丫头。”飞绝咬了咬牙，右手掐了一个印，一道光指向斜上方东南面。
    
     魔界某处。
     红仗着镰刀惊人的寒气，硬是把对手的手脚全部冻伤，惊雷闪生生地把对方劈的头发生烟。
     “哈，这就是你所说的‘要我好看’的本领？本姑娘一向好看，不劳你费心。”红双手叉腰，扭了几下，眉梢眼角全是蔑视，“滚回去好好修练吧！”
     红右手一抬，镰刀立刻浮起，“碧煞，干掉它！”红指挥着自己的镰刀，得到主人命令的镰刀随即飞出。
     “哟，看来很有活力啊。”一个久别的熟悉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随即出现，笑眯眯地搭上红的肩膀，阻止了她的动作，左手一抓，镰刀顿在了空中。
     “飞绝？”红感觉到肩膀传来的压力，这才回头，“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是啊，可惜马上就有了新的问题。他们也太会偷懒了！大哥就不说了，另外几个魔将军更是任性无比，西北九四二地区乱成一锅粥，重楼肯定又跑到神魔之井去了……”飞绝苦着一张脸，“我真是劳碌命。”
     “……如果你只是处理问题，不制造新的问题的话，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忙碌。”红仔细审视着飞绝的神情，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你还真了解我。”飞绝立刻收起了那张诉苦的表情，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然大哥岂不是没事可做吗？”

“……哎？你刚才提到的神魔之井，是什么？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红懒得和飞绝辨之前的话题，稍一回想，才发现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神魔之井，是魔界和神界的通道，太古时期魔皇蚩尤打开的通道。”飞绝说到这里，若有所思，视线绕着红转了几圈，最终摇了摇头。
     红只当飞绝间歇性精神病发作，根本不留意，而是专注在问题上，“蚩尤？和黄帝作战失败而到了魔界的蚩尤？”
     “嗯？魔皇当时和天帝伏羲战斗了整整十年不休，最后在女娲的帮助下，伏羲打败了魔皇，蚩尤大人打开了通向魔界的通道，从此隐居在魔界深处，没有人见过他。”飞绝眨眨眼睛，“你说的‘黄帝’是什么？”
     “黄帝姓姬号轩辕……天帝伏羲？这是怎么回事？女娲？”红的脑筋开始打结，“你说的是什么？”
     “天地开创后不久的大战，人人皆知。你在说什么东西？”飞绝心里一沉，脸色忽然改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又如何？”红眼角上挑，暗红的流光划过眸子，“既然你这么说，一定见过其他来自别的世界的人吧！”
     “是啊，那又如何。既然你不知道，我和你说说好了。”飞绝迅速收起了惊讶，转为沉着的微笑，轻轻转过了话题。
     在飞绝的解释下，红总算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
     “唔，不得不说……的确让我很头疼。和我以前知道的完全不一样。”红揉了揉额头，眉毛还在跳，“女娲居然被伏羲杀了？之后伏羲就跑了个没影？那远古的神就一个不剩了。”
     “你想说什么？”飞绝明显感觉到红的话意犹未尽，语调极尽讽刺。
     “女娲被杀的原因，仅仅是和凡人结合吗？”红微微眯起眼睛，“伏羲弑神，也违反了‘天纲’吧，为什么还是天帝？”
     “不知道。”飞绝摇了摇头，“自古便这么传说而已。”
     “三人成虎，传言焉可尽信？”红右手一握镰刀，“我才不信！”红的语调，透出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坚决，在她说出口的同时，似乎自己也惊了一下。
     “反正只是传说而已。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很悠闲？嗯？”飞绝语调上扬，“似乎你做出决定了？”
     “和你无关。能变强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拒绝。”红右手握住了镰刀，一转身就要飞走，“我去找其他的对手。”
     “别逞强。”飞绝也不阻拦，就势放开了手。
     “本姑娘没那么容易挂掉。”红哼了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出现在几十米外。
     飞绝有些头疼，“啧，幸好这片没有高等魔族。”他说完就愣了一会儿，红能顺利地打败炎系的妖怪，拿到内丹，真的只是好运？他的心中打了一个问号，而这个问号，在尾随着红一年后，得到了解答。
    
     一年间，红凭着武器的威力和雷系法术以及种种会突然出现在脑中的咒语歌诀，顺利地横扫了魔界的一个小小地区。
     她显然在挑选对手，每次都能险险地获胜，飞绝亲眼看着她避开了好些对她而言无法战胜的魔。
     如果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以至于五十多次，显然不能这么解释。
    
     在红结束了几天的激斗后，正在休息恢复的时候，一位魔将军驾临。
     之所以用这样正式的词汇，是因为红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强到完全不能望其项背的魔力。
     红立刻深深地鞠躬，“请问您有何贵干？”


     来人扫了她几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一转头，看着另一个方向。
     “飞绝，我听溪风说，一年前你们被她的法术困住过？”
    
     红心中警钟大作，不单因为对方声音中近乎天成的威严和傲气，更因为他的话透露出一个惊人的信息！
     天，一年前……她莫名其妙受伤的那一次，竟然又是忽然‘失心疯’……居然还能困住飞绝和溪风？！她发疯的时候是不是太彪悍了？！
     红不自觉地收敛呼吸，被来人强势的魔力压迫，她不得不运起几乎全部的法力来维持自己站立的力气。
     那一头耀眼的红色长发，粗犷威严透出煞气的铠甲，冷硬如刀刻的面孔，还有眼中没有掩饰的失望深深映在红的心中。
     如果说对方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那么，那些许的失望足以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同时燃起怒火。这样的心理变化立刻体现在表情上。
     红冷冷地一挑眉，眼睛微微眯起，镰刀立在身侧，整个人透露出不悦的气息。
    
     飞绝的出现在红的意料之内，所以红对此毫不惊讶。
     飞绝行了一个浅礼，素来不羁的他居然有几分恭敬，“重楼，这也值得你特地赶过来？”
    
     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恭敬原来只是态度上的，说话还是一样不客气。
    
     “亏我抱以期待，原来不过是一个小鬼。”红发红衣的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法力低微。”
     飞绝正要说什么，红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是呢，若是我有千年的法力，便是打败足下，也不是难事。”红一手弹着刀柄，语气中多有不满。
     “哦？千年法力？”男子重新看了红一眼，“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一股强大的魔力激发出阵阵波动，红将镰刀狠狠插进地面，才勉强站稳。
     “我耳朵没问题。飞绝不是叫过你名字吗？经常跑到神魔之井去的重楼将军！”红毫不客气地脱口而出。一年前飞绝话中的那个‘又’字，可是耐人寻味的很！
     “法力不怎样，胆子却不小。”重楼眯了眯眼睛，“乱说话要付出代价。”他说着右手一抬，红色的光芒闪动，眼看着攻击波就要出手。
     “重楼将军，属性为火。一万一千年修为，辅修雷系法术，精通空间术法，变为原形后可以使用心波。所以，以水属性配合土属性，打败您也不是不可能。”红不惊不忙，悠悠地吐出这句话，这下不单是重楼，连飞绝也愣住了。

“不巧的是，我的本命属性为雷，虽然辅修了水，与您战斗，完全处于劣势。但是，针对魔族的阵法比比皆是，只不过以我现在的法力，无法支持运转而已。若有千年法力，催动地煞八卦大阵，最多舍了这条命，一定能拉您一起赴黄泉！”红斩钉截铁地扔下这句话，气势十足，更有着一腔傲气。
     “地煞八卦大阵？你记起来了？”飞绝惊讶地走了过来，“就是这个阵法，你想起来了？”
     “阵法我是最近才记起来，但是……一年前和你们的战斗……我没有印象。”红一时间有些语塞。随着她法力的进展，越来越多的咒语和阵法出现在她脑中，就像一开始所有的东西都被加密，她的法力高低就相当于通行密匙的等级，法力越高，解密的越多。
     “口说无凭！”重楼似乎有些震惊，神色一凛，之前没有的杀气也涌出来。
    
     “……好，最不济我再修养几个月便罢。”红一咬牙，将镰刀收进体内，咬破左手中指，指尖向着地面，眼睛却直直地瞪着重楼。
     “地煞八卦大阵只对妖魔起作用，最高级时，可以击溃对方元神。可惜，我如今法力，能让它启动便不错了，要维持半刻，都做不到。”
     “文王后天八卦，解八卦阴阳之理，取天地正气，以天之清地之厚，驳斥邪气消长。非天之理，妖魔横行，非天之纲，判为邪佞，非天之属，斥为罪责，缚之于地，绞杀阴阳——地煞八卦大阵！”红这次念出的咒语和上次完全不一样，而她身边浮现出的阵法也隐隐有了不同。
     依旧形为八卦，却在外圈的八卦之内，有了另一圈图形。
     篆体的汉字。
     乾、坤、震、兑、坎、离、巽、艮。
     一一对应着八卦的图形。
     八条光线朝着中心延伸而去，中心极亮的一点同时射出八条金色的线。
     线条交汇时，中心的亮点倏忽扩大，变成轮转不断的阴阳鱼。
     黑身白眼，白身黑眼。
     两条鱼的眼睛忽然发出一黑一白两道光柱，紧接着，鱼眼那小小的圆形跳出来，交换了位置。
     黑者极黑，白者纯白。
     就在这瞬间，黑白二色的丝线脱阵而出，朝着重楼飞去！
     丝线刚刚缠上重楼的手臂，就颓然无力般落下，节节断裂，阵型轰然消散。
     红从空中坠落，大口喘着气，法力一阵阵消散，她死死地扶着镰刀，就是不肯跌在地上。好不容易调匀了呼吸，对面就传来那个冷傲男子的声音。
     “确实有趣。竟然在瞬间消去了我的魔力。”重楼不怒反笑，“有趣。千年法力便可困住我？”
     “……以一换十。”红咳出几口血，“地煞八卦大阵，原本就是以弱搏强所用。不然……何必那么麻烦？用一次……可要消散自身四分之一的法力，不管成功与否……”
     “区区几十年法力……我还你就是！”重楼不屑地撇嘴，右手一挥，一股魔力冲向红。
     红反射性地举起镰刀，魔力经过镰刀后，的确消减了几分霸道的攻击性，进入她体内的时候，才不至于震伤了她的内脏。
     红紧闭着嘴巴，竭尽全力化解那魔力中对自身不利的部分。尽管重楼很大方，还她的远不止几十年，恐怕有上百年的法力，可是，她可感谢不来！有没有搞错？！火系的法力一下子冲过来，是故意要灭了她吗？！要不是手上有冰属的碧煞长镰，她估计已经被击散身形了。
     “好好修炼。”重楼冷哼了一声，瞬间消失。
     飞绝这才走到红身边，“你没事吧？”

红对飞绝怒目而视，她这种气息不畅的样子，能是没事？
     谁知道飞绝一下子松懈了神情，“还能瞪人就行。红，你真敢说话。重楼个性孤傲，最不容许他人挑衅，这次居然留了你一条命，你真走运。”
     “不用你假慈悲。”红左手一拉眼角，吐了吐舌头，“跟踪本姑娘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飞绝眯起眼睛笑了，却透出几分杀意，“就不怕重楼直接灭了你？”
     “高傲成那样的人，不屑于用小手段吧。况且，要是不说，我才是死定了！”红冷冷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