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书院时褚师兄并非这样喜欢排场的人,即便是往年几人生辰时也是「旁人」叫得最大声,我习惯了他那派作风,便对今日之事存了疑。
“他升迁,请我?”
我将那张帖子前前后后看了几遍,自言自语般问了声。适逢有位一向坐不住的同僚见到我手上的新鲜东西,非要凑过来看,又接话道:“有交情,就请你喽。适珍楼?这地儿可不便宜啊,交情深吧?”
“……我升迁的时候,也没请他。”将帖子叠了两道夹入案头几册书中间,“这次见了,不免要解释告罪几句,好麻烦。”
这是托词,但他若仔细听,便可察觉出我语气中的担忧和难堪。
“官场上不能得罪人的。私交上……你不是也从来不爱得罪人吗?人家不计较,请你就去喽。”他没仔细听,但仍旧察觉出了我话中的不妥。后来他又说,一看便知道我是想去的,不然也不会将请帖藏在书册里——手边就是纸篓,丢起来更方便。
我将今夜所有的可能都谨慎地想过一遍,仍是想去,却也犹豫。申时过了,我仍在衙署。天沉下来,我才极缓慢地行到约定处,那副迟缓神色,着实像是为公务所累,连藉口都不必找。
我没说话,就任领路人替我抬手扣开了门,我才看清里面光景。
伙计不会跟我进去,转身走了。是我最先想到又立刻丢在脑后不敢再想的那个结果——或许我该装出个生气样子来,但我也只是将目光锁在褚师兄的身上,目不斜视地望着他。
“来迟了,抱歉。”
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虚假的笑意。只有头一瞬的时候才会无意放大那些不切实际的情绪,继而便是同上次一别后拿来说服自己的麻木——对周上的,是被我错看后已然放弃的感情,却不是三年的同窗旧谊。
“周师弟,又来蹭酒喝?”我先对他打了声招呼,看着相对而坐的两人,似乎并未犹豫便坐在了周上旁边,便不会又再多与之对视的机会。
“没来得及给褚师兄准备好些的贺仪,”我将手上东西递过去,“来时在如意坊买的,莫要见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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