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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E班】[授转]Twilight till Dawn[瓶邪/END] BY:bonep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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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
      架空背景,人设胡诌瞎搞有,雷者慎入。
      微Kuso轻松白烂一直线确立,低级鸟梗与脑残情节严重出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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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见集中营65L~


1楼2010-03-01 00:03回复
         抬起的右脚跨不出去。更精确地说,是不愿意跨出去。
         右手边的巷子里,随风飘送出一阵甜甜血味。
         对於血族,吸血这档子事儿,既跟人类的吃饭同理,乃维系生存、获取能量的必须途径,却又不百分百相似。举个粗浅但好懂的例子吧!人呢,一日要早中晚三顿,偶尔还带下午茶跟宵夜。万一饿个两三天,大概就只剩下躺著哼哼的力气了。可吸血鬼不然,一般饱食一顿便能支撑上好一段时间,吸到特别「高档」的鲜血那更是见效,除非遭遇特殊状况,否则几天不咬人也照样活跳跳。
         但无论如何,让吸血鬼对鲜血无动於衷仍是十分艰钜的,哪怕他其实不饿。江山容易改,本性超难移。成了家生了一窝孩子的大叔大妈也很难不欣赏帅哥美眉不是?
         於是,在诚实的身体的驱策下,他找到了血腥味传出的源头。
         那是一个人,倒卧在右边岔路转进去约莫十几米的墙根下,一件深色连帽大衣从头至脚覆盖,瞧不见脸,分辨不出男女,只能从被扯开的领口瞥见白皙的脖颈,以及极度醒目的,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撕裂伤。
         盯著正淌血的伤口,嗅著越发浓烈的新鲜血腥气,就觉体内一热,沉睡了好几日的本能渴望一下被点燃,沸沸扬扬地窜烧起,竟有几分口乾舌燥感,令他禁不住舔了舔上唇。
         其实还是记得的,这条路不对,后头恐怕有东西在追,又是身处陌生环境,快点回去才是最聪明最保险最正确,然而注意力转不开了,被一种比万有引力还来得难抗拒的力量牢牢吸引,只能更靠近。
         又是几阵雷。风势更强了,不知哪里的树枝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势若惊浪。
         一步、一步,又一步。倒数三米、两米、一米……
         再次重申,「天有不测风云」绝非「人类限定」。
         以为触到了那个人,却是被那个人蓦然抬起的手给触到。他还来不及惊讶,紧接著眼一花,身子一转,便让一股刁钻而强悍的力量掼在了墙上。
         貌似惨遭重创且血流不止的不明路倒者灵巧翻身跃起,潇洒一挥臂甩脱厚重大衣,反欺而上,重重地将手中握著的某样物事往前一送,抵住他的心窝。
         「呵!不是吧!这麽容易?」
         话音以紧贴耳廓的方式送入,带热气与几分轻蔑笑意。
         银蓝色闪电骤然横劈过整个天空,闷雷炸响,电光迸裂,刹那映照出一张年轻美艳的脸庞。
    


    18楼2010-03-02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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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回视线,又抬头看看天,险些无自觉COS了一回古堡幽灵的他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看来今晚是赶不过去了,只好明天晚上继续再找。
           水气升腾,荒野不多时便泛起白雾,而在那之下,地面想必已为泥泞充满。此时走在其中,别说能见度,伸手数得出五根指头都算了不起。即便能硬是穿过它走回城里,想必也会落得从脚到头一身狼狈,跟沼泽里爬出来的泥人没大差别。
           怎麽想都不是明智之举,何况这几天没有委托任务在身,算是难得的清闲,也实在找不出急於一时的必要。
           等一等吧!这样的暴雨,应该下不了太久。
           想著,张起灵背转身走回了厅里,右手轻轻按上颈窝。就如从来不缺行动力,他也不乏耐心。
           掩上门,擦亮打火机,点起墙边矮几上金制烛台中唯一的一根白色蜡烛,放在一扇玻璃大致仍完好的窗边。
           一点如豆的焰光透出,若从旷野中望去,彷佛蛰伏的巨兽睁开了一只窥探的眼睛。
           出乎预期降临的雨,出乎预期地落到黎明将至才停止。
           不,也不是完全停止,只是转小,像终於将积累已久的能量发泄完毕似的,从一道声势惊人的瀑布转成一面细致温柔的帘幕。
           距离太远,听不到老教堂悠扬的报时钟,指望从废墟里找到一个还没闹罢丶工的钟则太不切实际,张起灵一向也没有戴表的习惯,长久从事的职业让他养成了根深柢固的习惯,除开武器与几样基本工具不能少,身上挂著的东西是越简单越好。不过不要紧,就凭再次向东方地平线眺望时入眼的鱼肚白,不难判断已接近清晨六点。
           空手走上穿越荒野返回城市的路。怎麽来就怎麽回去,没有什麽需要善后收拾,也没有收获。
           不知不觉,雨完全停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乾净,呼吸之间,宛如一股清泉流入体内,提振了精神,也刺丶激了思绪。
           望著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城门,下意识间又抬手摸了摸颈侧已几近於彻底愈合的齿痕,他必须承认,自己,非常难得的,有一些摸不清状况。
          
           差不多一个星期前的半夜,他莫名其妙遭到一只饿坏了……不对,根本饿傻了的吸血鬼夜袭,对方隔日送来一盘猪肝作赔礼,此后便消失无踪。当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事后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凭这座城市里的血族家族势力之大、发展之悠久,捕猎当是再容易不过,恐怕自愿献血以求庇护的人类都所在多有,远没有孤身犯险——并且闯入的还是一贯井水不犯河水的黑街——的必要。而若是非家族成员,背后的不确定因素就更多了,「他」是怎麽来、从哪里来的?潜入黑街又有什麽目的?吸血鬼必须仰赖鲜血维生,目前的安分隐藏想必只是暂时,如果那家伙继续在街上用「那种方式」袭击别人……
           不想还好,越想越不得了,简直堪比不定时炸丶弹了。
           张起灵从来不是一个心系苍生、胸怀悲悯、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伟大人物,但他确实对这件事情感到在意。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他脖子咬上一口,还带好手好脚的全身而退。
           为此,这几天他一反常态,没有宅在家望天花板。一边分别找了几个卖消息的探子打听血族近来的动静,得到的回覆是一切如常,一边又连著搜遍了吸血鬼可能出没的地方,先是黑街邻近所有空屋与废墟,然后是市内新旧两个城区的几座坟场,连过往从没去过的十字大道老教堂地下墓室都趁夜半钻了个透,却只抓著几只又老又肥的蝙蝠。不得已将搜索范围拉大到城外的废弃老城堡,没成想仍是一无所获不说,还撞上几年不遇的冬夜暴雨。
           要连东丘陵那边的城堡都找不到,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面前已是熟悉的小巷,熟悉的青石板道。初升朝阳还未爬过两层小楼的尖屋顶,还未将灿烂耀眼的光芒洒落下。一片静谧,时候仍早,黑街住民多是后天性夜行动物。
           有风拂面,冷冷地擦过耳畔,撩拨发稍。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感应是怎麽来的,天赋的直觉第六感,后天的职业敏锐度,两种说法似都有理,也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几乎是一转进巷口,浑身就一凛,继之绷紧,察知到了某种不对劲。
           非常接近碰到那只吸血鬼当时的感觉,不同的是,这一回,「那东西」并非躲藏在身后,而在……前方!
           昨夜的雨势确实太大,所以一路行来,地面被洗得乾乾净净,也所以疾奔至巷底,他家屋檐底下的画面更显得怵目惊心。
           浓稠的深红色液体於门前汇成一滩尚未凝固的血泊。让他困扰了几天也寻找了几天的家伙,就倒在其中。
           一直觉得写长篇故事的乐趣之一,在於「且战且走」的不确定性。
           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即将写出来的是什麽样的东西,情节,或者角色的互动与言行举止,完全交给那个当下最直观的感觉去决定。从很正经的《黄泉》到很不正经的《长沙》,都是如此。
           而且,虽然经常叫苦,也确实非常累,可我其实非常享受让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构想不断自我衍生、延长、复杂化——简单说就是失控——的过程。
           不过,看著一个本该在二十章交代完毕的白烂故事演变到或许可以唬烂个破百章,还是很给它惊悚的。
           (再这样下去,文章前头粗体声明的第二行大概要拿掉了 Orz)
           So,我决定要替这个故事「分部」了。
           《Twilight till Dawn》作为第一部,应该还是二十五章以内可以搞定,趁著现在不知道自己再发什麽更新癫,就先主攻(?)它了。目标暑假完结(就算做不到,至少也不能差太多)。往后的其他,就往后再说吧!


      20楼2010-03-02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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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hapter X -
             任何一条道上,都会有几个特殊人物,由於具备或这样或那样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独家条件或能力,显得鹤立鸡群——也指不定是鸡立鹤群,於是久而久之,就成了传奇。
             缩小了范围更进一步看,假若说入行第一年就创下「三冠王」纪录,并在往后N年间持续蝉连「任务达成度」、「客户满意指数」暨「被指定委托率」三榜榜首的张起灵,还算不上蛰伏黑街的杀手游侠群中的一枚活传奇,那麽,估计圈内也找不出个更合适的扛霸子了。
             然而,换个角度论述,就像再灵的妙药仙丹也免不了副作用,「名声」这玩意儿虽然能带来物质收益与心理上的虚荣满足,却又难免与八卦、狗仔之类概念紧密相系,厉害的,能整得人别说买套子上宾馆了,连没事儿挖个鼻屎都小心肝儿直颤。
             不过这麽讲来,咱们的扛霸子就更传奇了。年轻、俊秀、未婚、多金、气质出众、身世如谜……集诸多天丶怒人怨条件於一身,绝对可以说,他老大生来就是为了让乡民有话聊、狗仔有饭吃而存在,偏偏不知为何——大概老天爷搭错了几根神经兼少给了某些方面的细胞吧!打从在黑街落户并崭露头角起,他,始终与八卦绝缘,即便出门从不戴墨镜,卧室的那扇窗也没装的有隔音玻璃或厚重窗帘。
             没错,接下来这一段章节,要从张公馆主卧室的窗说起。
             那是一扇Size正常、没有帘子遮挡的窗,而且上头的玻璃也不算脏,只是边边角角有一些薄薄的灰尘而已。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从它的这一边看到另一边,另一边看到这一边,只要照明充足,并且脸上的两只——或者四只——眼睛不是纯装饰。
             过往的上千个日子,张户长对这扇窗从来没意见、没想法,但在踏著比平常沉重不少的脚步走上二楼,以脚带手踢开房门,跟著自然而然瞥见外头越发转亮的天光的此刻此时,他突然有些庆幸窗子朝向的是西方,不然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安置「特殊重伤患」的地方了。
             弯下腰,在呛鼻腥味与冰凉湿黏感中卸下怀里的重量,於是一星期前曾经溜上他的床的家伙,又回到了他床上。只是两相对照,两位当事人的处境和神态来了场一百八十度扭转,当时冲劲满满、抵死折腾人的那位,眼下却是落得人事不醒、任君摆布的份。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人报仇,三天嫌慢。张起灵既非君子,也非小人,所以前面单纯是一句凑字的废话。看著那双眼紧闭、双眉微蹙、面色和唇色都惨白到夸张的脸,他的脑袋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吸血鬼的伤,怎麽治?
             让妖魔鬼怪受伤的心得很多元多样,帮妖魔鬼怪疗伤的认知倒真没有,尤其对象还是压根没打过正经交道的血族……算了,还是先照老丶习惯来吧!
             主意打定,行动即刻开始。
             首先从唯一的柜子里拿来乾净的绷带和毛巾,翻了翻,居然半瓶红紫药水也无,显然最近欠缺真正够格的强敌挑战,久未挂彩,连补货都忘了。
             回到床边,跨跪在昏迷不醒的吸血鬼身上,将上半身稍微扶起,扯掉比较碍事的大衣,然后挪动双手,放在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白衬衫领口处。
             解纽扣?不,一把撕了省事。
             凭丰富的实战经验,只消瞄上一眼,大致就估摸出了是怎样的状况,但把那件血淋淋的上衣扯开之后,映入眼帘的画面还是让张起灵不自觉地皱起眉,啧了一声。
             伤口位置就在心脏上,一个被利器扎出来的洞,不大,但瞄得很精准,而且足有几厘米深,仍在缓慢地向外冒著血,漫过白得跟纸没分别的肌肤。伤处周围泛著一圈黑,看著竟似被烧灼后留下的痕迹。
        


        21楼2010-03-02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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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血族确实不熟悉,可在道上混得久了,一些最粗浅的基本认识还是有的,流传在前辈或黑街住民间的那些传说呢,也或多或少地听过一些,尽管这座城市早在世代交替间架构出一套独特的共存运行模式,塑造出相当成功的表象和平,离那段人类与吸血鬼对著干的岁月有好几个世纪远了。
               他知道,以尖锐的武器刺入心脏,虽不足够直接置血族於死地,但可以造成一定程度的大失血与麻痹,让他们暂时失去意识与反抗能力,是一种实施难度较高但相对最为有效的攻击方式。晕过去的吸血鬼落到人类手里,再怎麽牙尖齿利也没辄,当粽子捆起来,点一把火,招待一场日光浴,轻松就能要了命。
               再者,从利器扎入的角度和深度不难判断,出手者相当不简单,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攻击,手脚乾净俐落。
               是街上的人?
               在他的印象中,同行里头,身手真算得上好的,也只有那从来墨镜不离脸、绰号叫黑瞎子的人了,但这明显不合那人的行事风格。
               吸血鬼出现在黑街,遭受严重度几近於致命的不明攻击,两件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凑在一起,某种意义上,等同打破两个族群长久以来互不干涉侵犯的默契。然而探子们又都说,新城区的血族家族群毫无异状。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意外,抑或……
               难道,背后有阴谋?
               又看一眼身下那张惨白得可怜兮兮的脸,张起灵捏了两下眉心,不再想下去。过多的揣测只是干扰,等弄醒了这家伙再好好问个清楚不迟。
               目前,他唯一能确定,并且是非常确定的,只有一点——这只吸血鬼是来向自己寻求保护的。至於如此坚定但平心而论十分欠缺具体证据支持的信念从何而生,暂时不予深究。
               手上仔细小心的清理与包扎不停,一面往下检查。床单上晕染开的一片血渍接著吸引了注意。翻过吸血鬼的右手,果然找到第二处伤。
               那只手,表面看著没事,但只消一翻,手心和指腹里却是血肉模糊,同样也留有烧灼痕迹,且面积更大,呈片状分布。
               稍作推想,他明白过来,该是这吸血鬼在彻底昏过去之前硬拔掉了插丶进心脏的利器,所以才有力气循著记忆勉强逃到这里,也所以把右手给弄成了这样。
               看来是个倔脾气的主,明明没啥攻击力,「夜袭」那回挨上一脚都要哼哼唧唧掉眼泪,却是宁肯受这种程度的皮肉痛都不肯认命。
               摇了摇头,左手一推堆在旁边的大衣,想要挪动个更容易处理伤处的姿势,触手却是坚硬的感觉。
               赶紧拨开厚呢子衣摆,一把沾满鲜血的匕丶首顿时呈现眼前。
               那是一把不太一般的匕丶首,特殊之处不在造型,而在材质,抹去血迹,灿然银光便放射而出,从握柄到刀刃,通体皆为纯银打造。握柄底部刻著一个极小的鹿角珊瑚标志。
               见过这个标志吗?
               凝神想了想,毫无印象。
               沉吟了下,张起灵抬起右手,将食指沿刃尖轻轻抹过。不出所料,指腹立马见血,但无任何异样疼痛烧灼感,伤处周围也不见发黑。
               毫无疑问,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武器,只对黑暗种族见效。
               看著,看著,心突然有点沉,不由放下匕丶首,微微俯身。可即便距离稍拉近了,面前的脸还是死白依旧,从刚才到现在,哪怕一点再微小不过的动静、变化,统统没有,简直能跟雕像一拚了。
               心头的重量转化成些微的不安。该不会……
               当意会过来时,右手食指已经探到了对方鼻前。
               这是干什麽?试探吸血鬼有没有呼吸?
               意识到此一举止象徵的意思,张起灵顿时便愣在了当场,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指,淡定且面不改色地暗自窘了一下。
               再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重伤昏厥的家伙,竟然醒了!
               应该是没能理解自个儿的遭遇和现下所在地,那双眼睛起先找不到焦距,茫然地在救命恩人的脸和天花板扫过几个来回,跟著就像突兀地感应到了什麽,黑眼珠猛一转,眼皮一敛,目光刷地凝结在那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上。
               而后,张开了紧抿的唇……
               有那麽一瞬间,张起灵以为这只吸血鬼会笑,或者说点什麽,毕竟他是真犯了个爆难得的超低级错误,发生概率估计比日全蚀还小,但这预设立即被从右手食指指腹处传来的柔软触感推丶翻。
               切记,张著嘴可以做的事有很多,未必要笑、要说话。
              
               便见那吸血鬼伸出舌头,舌尖软软地掠过他的手指上的刀伤,舔去从中渗出的血珠,貌似皱了整夜的眉头终於缓缓舒展开,发出一声含糊的呻丶吟。可似乎不满足,跟著眼一眯、脸一侧,乾脆整个含住伤口,一下下吸吮起来。
               陌生但不能说完全陌生的酥麻感霎时又从脊椎窜起,流遍全身。有些不太对劲,张起灵想。但,恰如难以将视线移开,右手没有被收回来,一直都没有。
          


          22楼2010-03-02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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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hapter XI -
                 要论隆冬时节适合做的事,肯定有一项叫盖棉被纯睡觉。
                 说不准自己究竟怎麽睡著的,在连续多天睡眠不足——不大於十二小时——的情况下,这个问题,说实在的没有探究的必要。但张起灵知道,极清楚地知道,是一阵打窗外传来的敲击声吵醒了他。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多亏意识当此时还保持著一丝警醒,或说是理智,且运作速度愣是更快过身体的条件反射一步,能赶在从被窝探出的左手触及摆在床头的那把古董乌金刀刀柄前分辨出急促声响中的规律节奏,外加想到外边正嚣张的寒风呼呼,於是硬生生煞住动作,没让那招看家的听音辨位必杀飞刀攻击重现江湖。
                 果不其然,当他睁开眼睛,转过脸,低血压导致的短暂迷茫退去后,藉由偏西并转为金红色的阳光,立即瞧见窗边一个正拍动翅膀的巨鸟影子,以及从那影子大张的嘴里伸出来的,一双贴在窗上的猴掌。
                 一长两短,三次重复,黑街杀手游侠组织的临时召集令。
                 临时召集,这种事的发生频率不高,可还构不上希罕。希罕的是传令任务达成后,隔著一面薄薄的透明玻璃,对上由於睡眠被丶干扰而透出严重不爽的冰冷目光,作为信使的人面鸟与口中猴却史无前例地没有立马怪叫著逃命般落跑,而是有志一同地脑袋一歪、眼一瞪,视线落於床边地面,再拉高了投向床内侧,离窗子较远的一边,面上表情紧接著产生丰富变化,先是纳闷,再换成惊讶,而后转为好奇,接下来就兴奋了,极度兴奋,两张狰狞丑怪总之绝对不可爱的脸一个劲地往玻璃上贴,恨不得直接撞破了探进来似的。直到张户长作势要掀棉被下床了,这两位才终於意识到爱惜生命的重要,最后又万分留恋不舍兼惋惜地望上一眼,就定位拍拍翅膀飞远。
                 且不论这一鸟一猴究竟在张起灵的床上看到了什麽,又企图要再看到什麽,可惜啊,它们都逃得太快了。其实,可以多待上一下子的。
                 因为,某人的下床动作只做了个开头,就被一股从右方传来的阻力阻止。
                 嗯?
                 左脚已经踏上地板,踩著散落的几件沾了血污的衣裤,却察觉自个儿的右手没法顺利从被窝里抽出来,那一瞬,张起灵只觉莫名其妙。
                 在脑子转过念来之前又使力抽了一下,依然抽不出手来,不过感觉清晰了很多,能分析出那所谓的不明阻力由三种不同「成分」组成,一是对行动构成阻碍的压力,二是湿润的包覆感,三是轻微刺痛,主要施加於食指的第二、三指节。
                 记性不好这种毛病,就是要用刺丶激来对付。
                 啮咬般的微小痛感犹如引信,咻地从末梢神经指直奔大脑,顿时引得连串画面飞速从眼前流过,不仅让他记起睡前遭遇了些什麽,又做了些什麽,还附带一个对现况的推测。
                 难不成……
                 猛地扭回头看向右手边的棉被所呈现的小山状隆起,左手火速伸过来抓住被单边沿,用力一掀。
                 刷啦——
                 短促响亮的布料振响如无形涟漪,在略透点寒意的空气里漫开、散去。
                 倘若将这一刹那定格为一幅画,还请列位看倌观赏时莫忘拿起一枝笔,自由地在张起灵的头上脸上与房间背景处添加黑线,添得越多、越密集,越足以表达那说好听是处变不惊说难听是颜面神经习惯性瘫痪表相下的,真正心情。
                 身边睡了一只身份成谜来路未明且衣衫不整负有重伤的吸血鬼,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老大的右手食指,还给人家牢牢地叼在嘴里。
                 话说这无比简短没内容的一回完全是意料外产物(囧)
                 我明明就想赶快PASS掉这一夜的啊!搞什麽!拜托某两位还是检点一点吧 > 


            23楼2010-03-02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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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听众都给了面子,主讲人自然得识抬举。就听突然变得一脸正经严肃的楚光头发出两声没啥底气的咳嗽,由红丝绒老板椅上挺起背脊,看向黑眼镜,「瞎子,还记得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来著吗?」
                   一个暂停,相当故意。
                   「咱们的好日子,怕是真的没了。」
                   真不知该把他的开场白界定为成功或失败。话音落下,分别打两个不同斜角射来的目光的专注度确实立马提升,可从中透出的却是同样讯息——说重点,少废话!
                   唉!培养下气氛也不行吗?懂不懂生活情趣啊?楚大掌柜有些委屈地抽了下嘴角,遗憾当著两个惹不起的煞星,腹诽只能是腹诽。
                   「前些天我接到个B级搜索委托,要出城的,路途比较远,时间要求又紧迫,所以找了五个人去。原本估计明天傍晚能返回,想不到今天中午接到消息,说是在穿过林子的途中遭到一窝狼人伏击,东西没找到不说,人还全给灭了,只有带队的拖把一个勉强逃回来……」
                   「噗——」
                   黑眼镜猛一喷,嘴里没水,喷出的是正准备点燃的菸。
                   「派拖把?带队?老楚,你只是头发不长,不是连脑子都不长吧!」
                   被某四个字刺中痛处的主讲人一手按住仍抽搐的唇角,另一手一把捞回自己放在桌上的菸盒,扔进抽屉。
                   「我也是没得选择啊!当时根本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我当然知道那小子还不够道行,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才多派了人手,哪里料到……咳!算了!这不是重点!」他用力摆了摆手,「重点是他说,那群狼人的规模挺大,行动方式跟过往遭遇过的不太一样,并非临时起意,也不是那种野兽一般的单纯攻击,绝对经过严密的事前计划,他们恐怕是一出城就被盯上了。与其说拖把是运气好逃回来的,更像是被故意『放』回来的,那些家伙显然一点也不在意……不对,简直是巴不得快点让我们注意到。」
                   「另外……」
                   长而沉重的深呼吸让这回的停顿自然许多,并且具必要性。
                   「狼人群之中,有一个蒙著面的首领。」
                   掷地有声,莫过於此。黑眼镜一下敛起脸上的嘻笑,更神奇的,连张起灵都拉回不知何时已飘向天花板的目光。
                   交换一个眼神,三人知道,彼此联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狼王!
                   狼王现世,一则流传久远的古老预言。
                   众所周知,黑暗种族乃是一个统称,涵盖了众多族群。当中,血族有亲王,黑巫师群有长老,一些小打小闹的小妖怪群也有各自的首领,独独狼人没有。数百年来,偌大的群体一直如一盘散沙,各过各的,散漫、混乱。
                   但,这不是因为他们之中欠缺具备领导能力者,也不是因为内部闹啥严重意见分歧,或者生下来就格外向往平等自由。狼族子民都有与生俱来的忠诚服从因子,长久的飘摇,源於等待,等待一支失落的血脉复苏,等待那真正的共主现世。
                   可能是遥远的未来,可能是不远的明日,也可能就是此时,必定有那麽一天,当天时结合地利,作为触发的媒介齐聚,承袭失落血脉的狼王便会觉醒。届时,拥有非凡力量的他,必将率领团结起来的狼人部族对外发动战役,将其馀兽人、魔怪、妖物、黑巫师,甚至是长期居於黑暗世界主导位置的血族,全部都给打趴,一统於麾下。而后,进一步让战火席卷人类世界,烧尽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这整片大陆。
              


              25楼2010-03-02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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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狼王现世的预言只在黑暗种族中传布,随后因著时间的流逝再流逝,实现日程的推迟再推迟,逐渐散播到城市中,特别是黑街这类特殊地带,年深月久,转化为一则走惊悚路线的床边故事,大人吓唬不听话小孩的有效手段。
                     那麽,有谁相信吗?除开被吓得作恶梦的小鬼们。
                     拜托!不就狼人版的精神胜利法嘛——如果这世界有鲁迅与《阿Q正传》,大家一定会这样回答。
                     然而,似乎也有一句话讲:有无法实现的预言,没有无故而生的传说。
                     窗子关得好好,连一条能爬蚂蚁的缝也没有,但包括免插电活动低气压制造机在内,任谁都能感到,室温又往下掉了。
                     滴答、滴答、滴答……如此清晰,又带了点沉重,老爷咕咕钟的钟摆摆荡。
                     眼见气氛几乎就要凝固住,黑眼镜忽地放下双腿,上半身前倾,左手撑住下巴,右手指关节轻敲起桌面。眼神藏在了镜片后,神态却分明透出几分玩味。
                     「老楚,委托者那边也晓得了吧?怎麽说?」
                      打破沉默是项技术活,不能指望被喊作哑巴的人来做。
                     「啥都没说…….」
                     拉开前不久才关上的抽屉,楚大掌柜摸出菸和打火机。
                     「也没办法说,眼下一切都是猜测。我也只能够告诉你们有这麽一回事,至於往后会怎麽样,目前根本没法子预料。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做个心理准备,凡事多留意些,走著看吧!」
                     手一拨,铿嚓!小火苗自打火机顶端窜起。
                     根据多年合作建立的不成文默契,这就是大家各回各家的解散信号。不想点完菸,深吸,再抬头,竟见那个照惯例即便不早退也至少应该已闪到楼下大门外的人影站立桌前。
                     无视楚光头因张口结舌致使香菸垂直坠落於是嗷一嗓子捂著裆部高高蹦起的狼狈,张起灵伸出右手,拿过桌边那设计成骨灰坛模样笔筒里的金笔,再从堆得高高的资料中抽出一张纸,翻到空白面,刷刷几下,然后食指与中指一夹,将纸张往前推送,吭出进入办公室后的第一句台词。
                     「见过吗?」
                     一个线条简单的鹿角珊瑚标志被画在纸上。
                     明明有程度同等夸张的严重惊讶从两张各方面看都毫不相似的面孔浮现,视线也即刻火热聚焦於同一点,被询问的二人却又吊诡地一起用力摇头。
                     「这是……」黑眼镜挑起一边的眉毛,眼珠不转。
                     也以摇头作答,幅度微小许多。没有第四个字。
                     其实那把银匕【囧】首此刻就别在张起灵腰后,跟出门从不离身的乌金刀摆在一起,但在脑中飞快一衡量,还是决定按下不表。在他的认知里,对於尚未透彻摸清、不知该如何解释的事,唯一的应对就是完全不解释。
                     放下纸笔,转身走向门口。握住门把,背后忽然传来话声。
                     「哑巴张。」有些……奇妙的语气。
                     回头,见到的是一张又一度透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诡异陌生意味的脸,从中透出的那股欢乐劲儿,别说墨镜了,怕是防毒面具都掩盖不了。
                     「啧啧啧!」
                     咋舌,此处作赞叹解。发话者继而伸出右手食指,举到脸前,咧嘴,露出一口闪亮白牙。
                     「你的妞,好、带、劲!」
                


                26楼2010-03-02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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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在这时,睡得正欢只差没流口水的家伙眉头一皱,伸出一只手,要把身上的被子更往头顶拉。
                       不动没事,一动,反倒让张起灵敏锐地留意到异状,立即收回脚步,俯身坐在了浴缸边沿,左手抓起吸血鬼的右手,轻轻一翻将掌心朝上,右手闪电般一探、一扯。
                       棉被、绷带如何能敌他老大的力气?特别当用上的还是某两根手指。
                       果不其然,无论手心或胸口,都不见了触目惊心的血洞和焦黑的烧灼印迹。清晨时分明明还一片血肉模糊,夜幕降临的此时,居然已经痊愈大半。浴室顶灯照射下,早在处理伤口时就给扯烂扒光了衣物的吸血鬼身上,新生的皮与肉分别呈无血色的苍白与极淡的粉,只掺著一点血丝。
                       由上至下,由锁骨到左胸,带齿痕的手指像在辨认著什麽般缓缓划动。指下的肌理滑腻且富弹性,除开没有体温、没有搏动,便和人类无异。
                       伴著指尖回传触感的越发明晰,更放下心的同时,不可讳言,也有一种隐隐的忧虑袭上。
                       两种可谓矛盾的对比心绪,源於相同起因——那伤势之重,他极其清楚。
                       这,原来就是血族的力量。
                       黑暗世界的主导,潜伏扎根於城市数百年、无人敢轻易动摇的隐形势力,此一神秘种族在传闻中所拥有的各种难缠本事,看来并无太过份的夸张。事实已摆在了面前,受到银匕丶首刺心的严重攻击后,仅凭摄取要不了人命的少量鲜血,不过大半日时间,竟然就能做到近乎百分百的自我治愈。更何况……
                       视线从按定不动的指尖上移、上移,挪回到那张双眼紧闭嘴巴微张怎麽瞧怎麽乾净无害的睡脸上。
                       更何况,自己碰上的,显然为一只尚不成熟的低阶吸血鬼。
                       不行!不能再生枝节了!张起灵微微皱起了眉,想著。等这家伙醒来,必须尽快厘清他来此的原因和目的。照楚光头的情报,狼人恐怕正在城外埋伏,并且寻机制造状况挑衅,一定有些事情即将发生。山雨欲来的当口,绝对不能把多年来著力於发展事业、与黑街大抵互不干涉侵犯的几大血族家族也一并牵扯进来,否则腹背受敌,后果将不堪设想。
                       「唔……唔嗯……」
                       思绪,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呻丶吟打断。
                       八成是想啊想的,手上不自觉多用了点力,便听正受著「指压」的那位不乐意了,从喉咙发出一串软软的、含混不清的抗丶议,接著身一侧、手一捞、长腿一夹,成功在狭小的浴缸里完成一个以后背全丶裸示人的流畅翻身并把棉被抓了回去不说,还如八爪章鱼般将它抱得更紧了。
                       全身血液循环好像霎时提高了速度,双颊莫名发热中,张起灵忽地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比较与黑街的安全安定无关,比较与个人居家生活品质相关。
                       就他本身来说,并不介意暂时出借自家浴缸,即便完全不理解睡在里头究竟有何种乐趣。可借用者非但未经报备便大咧咧地躺在里面,且抱著仅有的一床棉被,而现在是大冬天,这就决定了他无法潇洒地走出浴室。
                       不在浴缸里洗澡,可以。
                       也在浴缸里睡觉,免谈。
                       很快转过几个念头,乾脆又一俯身,双臂使劲,连人——连鬼——带被子全给抄起,抱在胸前。
                       其实最省事的选项叫硬抢棉被,衡诸双方的实力差距,保守估计执行成功率达不低於百分之一千。
                       为什麽不采行?
                       嘘!莫研究,不可说。
                  


                  29楼2010-03-02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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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著身姿改变,扎在她脑后的高马尾俏皮地左右摇晃。齐眉浏海下,画著淡妆、轮廓精致的巴掌脸上,一双大得有些超乎比例的眼睛眨动两下,放射出兴奋光彩。
                         「当然是再算算看『那个』啊!你知道的。」
                         不料一听这话,老板娘却是一怔,接著将正向柜台下探去的右手收回,放回了柜台上。
                         铿!腕上的手镯发出碰撞脆响。
                         「如果又是那件事,我三天前才帮你算过的,不是吗?」
                         茶馆老板娘大人模样也生得十分年轻,但气质沉稳成熟,是个Style不同但同等赏心悦目的美人。她的话说得温柔平稳,毫无命令之类的强制意味,表情也没改变,可淡淡的言谈举止间,再傻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出,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隐性威吓透出来,言下之意已是再明白不过。
                         千金小姐并不傻,没再出言央求,而是嘟起了嘴巴,脑袋向侧边一偏,改以眼神探询。又僵持几秒,见真没指望了,一声轻叹,落寞地垂下了头。
                         两人都不言语,没有第三者在的小茶馆便陷入静谧。
                         厚地毯、厚桌巾、从天花板处垂挂下的布幔、每一张椅子上的缎面靠枕,予人温暖舒适感的布置能隐去整个空间中发生的微小动静,连外边偶尔窜过的风声也一并隔绝。一时之间,仅见蜡烛与精油灯火焰跳耀,仅闻薰香与茶香萦绕。
                         还是沉默的制造者将之打破。几分钟后,就见老板娘优雅地拿过柜台边的一对镂金红玫瑰瓷杯,从小炉上取下茶壶,倒满两杯,将当中一杯推向前。
                         「小玲,缘分这种东西,心急也没用,强求更是求不来的。不要想太多了,你的时候只是还没到。」
                         被放柔了不少的语调带显著安抚意味。说著,左手将一绺从头巾中落下的长发撩到耳后。
                         「更何况,你连那个人的名字、身份都不晓得,要我怎麽帮你算呢?」
                         缓缓抬起脸,千金小姐的嘴巴虽然仍噘得可以吊猪肉,还是识相地决定接受这份善意,下这个台阶,於是端起骨瓷杯,在甜甜的玫瑰香气中细细啜上一口。
                         「好吧!不说这个了……欸!对了!」
                         放下茶杯,她眼中又放出了兴奋的光。
                         「文锦,你的小男朋友呢?怎麽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也刚喝下第一口花茶的老板娘费了好些力气才成功阻止自己做出喷茶这个极伤形象的动作。
                         铿!碰撞脆响改由杯底发出。
                         「拜托!他不是我的什麽小男朋友!」
                         「哦!你确定?」
                         千金小姐将眉一挑,饶有兴致地支著下颚,这回态度倒是强硬坚定,完全不受威吓了。
                         「唬弄我可是行不通的唷!我也算是熟客了,来你这边喝茶应该都有半年了,从来就没看过你请人帮忙。如今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来路不明就算了,居然还给包吃包住的,呐,不是小男朋友是什麽?」
                         店内气场产生了微妙的逆转。
                         「说!他到底是你的什麽人?」
                         才没包吃呢!心下暗暗吐嘈一句,对上不得满意答案誓不甘休的热切眼神,不若方才镇定的老板娘心虚地撇开脸。
                         「是……是……」
                         思绪疾走,想搜寻一个合适的回答,心却突然揪紧,竟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难以呼吸,忙背转过身,快步走向墙边的木矮柜。
                         「远房亲戚……吧!」
                         唯有如此,才能掩饰语尾的自我存疑,以及唇边溢出的一抹苦笑。
                         撇撇嘴,千金小姐的表情摆明对答案很不满意,却也找不出什麽不合理,再看人家转身离开去了柜子前,手上忙碌地不知翻弄起了什麽东西,好像也没了再搭理的意思,更进一步的追问便出不了口。她不喜欢被无视,更接受不了自讨没趣。
                         侧过身,有些无聊地将空空的小店打量过一圈,想著该再喝上一口花茶,目光忽然被一样不太合乎店内气氛的物事吸引。
                         跳下高脚木椅,缓步走向小茶馆的另一角,怀著好奇,她拿起那本八成是被前一个客人给忘在了某张茶桌上的《叁周刊》……
                         三秒后,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猛然暴起,直上天际。
                    


                    35楼2010-03-02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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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hapter XVII -
                           午夜已过。日暮当时从城东几里外小丘陵顶端爬起的那轮满月,此时悬挂在了中天之上,更偏西一些的位置。
                           不再是初升时温润的乳白,而是被堆积於屋檐墙顶秃树枝处的厚厚一层霜映衬得越发剔透,剔透到近乎透明的银白。霜降之夜,月光满城,宛如天降一场无声无形也无感的雨,既擦亮了整座城市最醒目的地标,十字大道上,尖塔高耸的市政大楼与老教堂,也没遗忘黑街西段边角,一条被落尽了叶片的老树们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巷。
                           或许是建筑设计者当初的巧思吧!小茶馆楼顶上,斜度极大的红色屋顶一角,有一个突出的小丶平台。砌上高度及腰的镂空矮栏杆,摆上些小盆栽,若是兴致更好些,添一张茶桌、两把木椅,就成为一处可供悠哉游哉欣赏风景的所在。
                           物尽其用乃值得赞赏的优良品格之一。此刻,平台上确实有个人,也确实正望著夜景。
                           坐在离地足有十几米高的栏杆上,面朝外,双脚悬空,双手随意支在身子两侧,及踝的深红紫色长裙裙摆与披散著的长发随飘忽流窜过的夜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摆荡。一种不管怎麽看都有点儿危险的姿势,让陈文锦做来,却是那样的自然容易,貌似跟窝在店里那些摆了靠垫的木椅里没有差异。
                           没了做生意时的老板娘气势,也没了发现头条八卦时的兴奋劲,彷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月光浸润下,她的脸上读不出显著情绪,眼睛只眨也不眨地向著一个方向眺望——说是凝望更贴近。
                           灯火渐隐,白日里各具相异风格样貌的建筑物轮廓越发模糊。月色与夜色交相融,沉睡中的古老城市化为一座辽阔渺远的幽蓝色大湖,一眼望不著边际,望不见底,但见碎光粼粼。
                           正南方,遥远的、跨越了十字大道的另一头,新城区纵深处,有一团淡淡的雾气萦绕。
                           不知究竟这麽坐了多久也望了多久,月亮又向西下滑了些,终於,有拖得略沉的脚步声从背后的小门传出。
                           陈文锦头也不回地问道:「小玲回去了吗?」
                           声音在身边停下了,却没听闻回答,於是转过脸。见来者在左手边的栏杆前站定,本来好好的一件上衣眼下皱得像抹布,胸口好像还湿了一块,脸颊上另有几处给人捏出来的红印子,配上一副有些憋气又不晓得该如何发作的表情,她不由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失恋的女人,本来就不是容易安慰的。」
                           轻笑中,右手向上抬高寸许,一个绘有青色花纹的胖胖白色古董小茶壶和两只与之成套的小瓷杯就凭空出现在了手心和栏杆之间。
                           一杯散发柠檬香气的热茶送了过去,收到的却是透出浓厚委屈与谴责意味的眼神。
                           老板娘大人倒是不以为意,接著又给自己也斟上一杯——从唇角加大的上扬角度判断,更有可能是从中感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乐趣。以优雅而缓慢的方式喝上一口,直到暖意完全流入了腹中,开始向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发散,才又笑著发话。
                           「小邪,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接下来的几秒钟可谓极其精彩,委屈和埋怨一扫而空,诧异、恐惧、心虚、满足、歉疚等多种表情走马灯般迅速从被点名者面上掠过,最后归结为疑惑。
                           「我不是去秘药铺子买东西吗?回来的路上走岔了,碰到一个女人,她——」
                           「女人?」陈文锦打断了诉说,将关键字重复一遍。
                           点头。
                           「哦!」她也点头,语气里多了些了然,像是弄明白了什麽,跟著一挑弯弯细细的眉,「美女?」
                      


                      44楼2010-03-02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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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hapter XX -
                             说来,吴邪对「白昼」这概念本身其实是相当好奇的,可浑身所有血管里头流淌的都是属於黑暗种族并且乃纯血族的血,就注定了他基本无缘得见一日中最灿烂的阳光。
                             不过,这个中午例外。
                             位在高耸尖屋顶底下的小阁楼一向相当安静,纵使最近的日子多出了一个来路成谜偶尔还夜不归营的不明住客。
                             急促脚步声沿阶梯由远而近,接著是什麽东西被用力掀开来的大动静。
                             差一刻午后一点,清冷与温煦的两股相异气息并存的时段。一个冬季里晴朗到有些难得的日子,天朗无云,比月光强烈不知多少倍的光束落在屋檐外小丶平台栏杆上,落在几盆正舒展枝叶的香草植物上,落在漆花木门上,落在门边悬著的小风铃上,如瀑、如海。虽只是在阴影中无意识瞄上一眼,仍让被拍醒过来的吸血鬼感到无法遏抑的目眩。
                             眼睛有点疼,更疼的是被十根手指所掐紧的双肩。
                             「小邪,我有话问你。」
                             寒著脸沉声吐出一句,茶馆老板娘陈文锦蹲在自个儿那口过往当作衣箱而今暂且出借权充睡床的大型老铁皮箱前,即便姿态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优雅,面上,以及听著亲近的称谓中,却罕见的没有了半丝温柔。非仅如此,蹙起的两道细眉更透出些似是怒意的情绪。
                             看著从铁皮箱里支起上半身的吸血鬼那副给掐得又痛又迷茫外加十足十状况外的表情,她忽地一抬双手改拧上他的脸,拇指一顶,将嘴角向两边扯开,迅速扫了眼那两根尖且利的牙,又凑近他唇边轻轻嗅了嗅,这才松手。
                             站起身,长裙裙摆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向楼梯口移动同时抛下第二句话。
                             「给你十五分钟,到楼下来找我。」
                             滴答、滴答、滴答……
                             前文曾提及,万万不可小觑那些样貌不似一般女巫的女巫,只因宛如仙女姊姊下凡来的严重不足龄外表底下,往往隐藏著不轻易示人的超级别雄厚实力。
                             於是,当小茶馆墙上的小挂钟秒针勤奋地转过十来圈后,气质不似一般吸血鬼的吸血鬼乖乖出现在了月形小拱门口。
                             不见火焰摇曳,放置於桌边与屋角处的所有烛台上,颜色与造型各异的蜡烛仍然沉睡,带著身上几行细细烛泪。尽管如此,整体空间却不显幽暗,两扇临巷的窗将日光由屋外引入,穿透一层白纱帘后,扩散并稀释在了淡香回绕的空气里。
                             静谧非常,遵循黑街「日落而作」的潜规则,小店尚未开始营业。
                             寻常的这个空闲时段,陈文锦多会待在自己位於二楼的房间里,或是洗蒸气浴,或是敷沼泽泥面膜,而后煮上一大锅香喷喷的秘方养颜美容汤,再笑眯眯地自力解决乾净。若出现在一楼,肯定是为整理补充柜台后不下数十个装满了花草香料的瓶瓶罐罐,抑或为店内换上别种色系、别样风格的布置。
                             能做的事很多,总之,绝少如今日这般,面色凝重地在柜台前的一张高脚木椅上静静丶坐著,双目凝视正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似在思索什麽。
                             听见布幔被揭起的细微声响,她转过头。虽展开眉头,小小地牵动了一下唇角,然而隐有暗潮翻腾的眼睛不够合作,所以脸上还是没有笑。
                             放下按在肩头的手,走到离她最近的另一张椅子旁,已经把头脸梳洗齐整衣装穿戴好并彻底清醒的吴邪却笑了,不是很夸张,但也没刻意做收敛,带了点小歉意。就他的感觉,从满头雾水地爬出铁皮箱到边揉著肩膀边踏上一楼地板,耗去的时间应该稍微超过了十五分钟。
                        


                        51楼2010-03-02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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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审视。自觉濒临灰飞湮灭危机的吸血鬼在打量,打量面前这个强悍得超乎认知的人类。
                               阴影处的石砖所散发的透骨冰凉有助於冷却思绪,手上不危及性命但看著惊心的小伤则具备了示警效果。初始的混乱过去后,理智开始起作用,他於是压下惊慌与怒意,强迫自己镇定,同时自问。
                               今天醒过来后听到与碰到的种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这个人,为什麽会忽然出现?
                               第一个问句的牵涉范围太广,目前无法作答。第二个相对容易些。两个假设,一是为了之前吸血的事算帐来,二是为了秦海婷的意外死亡。前一项假设应当不成立,真要算帐,又怎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还带救他一命?而且他事后都没忘记送上新鲜猪肝表示感谢,第二次还特意加了量的。至於后一项假设……
                               是了吧!陈文锦的反应足够让他明白情况的不乐观。
                               想到此,眸光不禁一黯,歛下眼睫,视线无力也无声地坠落在了灰尘满布的地板上。
                               又思索了小半分钟,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吸血鬼终於决定打破沉默。
                               「如果你是为了海婷的死……」
                               开口才发现声音较平常虚弱了好几分,环境逼的。
                               「我没办法解释,但那的确不是我做的,信不信随你。」
                               张起灵微微颔首,眼中一丝波动也无。
                               「我知道。」
                               不是相信,是知道。理所当然,不具争议性,不值得惊讶,这样的知道。
                               迎上当即被投来的极强烈诧异,他向前跨出一步。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门洞以外,正对著它的太阳正在西沉,用著肉眼可见但不能见的速度。落得比尖塔顶更低了,但还没有完全掉到顶层以下的位置去。光与影,直接了当的死亡威胁、不可或缺的活命凭依,在小屋中相互消长。
                               吸血鬼努力地挪动起来,将身体靠著墙更往屋内缩。
                               「我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要到什麽时候他才会明了,自己正面临的最大威胁原来并非灰飞湮灭?
                               嗯,估计是讲完那句话的下一秒吧!
                               猪格担保,坤哥要问的绝对不会是「你打不打算对我负责」(核爆炸)
                               不过这样问好像也不错……(顶洛阳铲逃窜)
                          


                          57楼2010-03-02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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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hapter XXIII -
                                 时间:回溯、逆推再倒转,距今许久以前的从前。
                                 地点:不变,仍是这座历史悠久而幅员广阔以至於人妖魔鬼怪并存的古城,不过那时稍微不这麽古老。
                                 厚厚积雪逐渐现出融化倾向的初春,一年之始,也似乎可说是四季轮回更替中最最最寒冷的时段。
                                 一支栖居於古城某处的吸血鬼家族,迎来了许久未有并且可说极其难得的新成员,一个纯血种的孩子。
                                 作为人,IQ再高的天才也没能耐在未经他人告知之下灵光一闪便将自个儿出生以前家里发生的种种摸得一清二楚——此句略过超能力因素不计。同理,作为吸血鬼,就算是级别相对较高据说若持之以恒地摄取血液提升力量终有一天可达不惧烈日境界的纯血种,也不可能对家族过往经历的大小事件与发展历史无师自通。但,随著时光流逝,自身日渐成长,越发懂事的小吸血鬼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在自己被生下来或者拥有记忆以前,家中该是遭遇过一些不太好的、甚至严重到危及生存的事情。
                                 因为,也所以,打从有记忆起,他就从来没有被允许离开过家族蛰居的老窝,一座由许多空房、回廊、高塔与深邃的地下室共同构成的老城堡。
                                 领受上帝的祝福,与撒旦堕落,不论走上哪一条路,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
                                 特殊的环境和条件,对这只小吸血鬼的最显著影响,当数造就出过人——过鬼——的自得其乐本事。
                                 那些还不认识字的日子里,他每天的例行活动,就是在家中各处来回穿梭,尝试挑战一些长大之后回想起来只能以幼稚到脑残形容的目标,诸如「算出城堡里总共有几间房间」、「数清楚通往钟塔的回旋梯共有几阶」、「猜猜看从地下室头走到尾一共需要几步」……遗憾的是,不管命题如何更改,迎来的结局都差不多。没办法,老城堡的室内布局就如迷宫,阶梯总是又陡又窄又滑,地下室里永远都能撞见迷路与碰巧打酱油经过的其他妖魔鬼怪。
                                 怪了!不都说血族是黑暗种族中的最强大势力吗?那许许多多年中,却没一只妖魔鬼怪怕过他,哪怕他是那麽努力地强忍被吓出来的眼泪并装出一副凶样。
                                 认识了字之后,小吸血鬼的生活有了改变。四处乱窜成为过去式,昔日极少涉足的书房取而代之成为他常待也十分爱待的地方,仅次於自己那口用料高级且铺有好几层柔滑绵软丝绒被子的棺材。
                                 喜欢书房,源於他迷上了一本书。
                                 那本书,严格来讲并不是书,是家族的上一代族长、他的爷爷,留下的笔记。
                                 他没有见过他的爷爷,曾走遍整个大陆、探访过所有国家与老城市的老吸血鬼。死去了、沉眠了,或是又一度远行了?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笔记中记载了太多太多关於异邦与其他种族的见闻与故事,甚且是死生悬於一线的战斗与冒险,让他无法自拔地沉迷。
                                 也在这段期间,小吸血鬼交到了第一个年龄相去不远的同类朋友。
                                 古堡庭院里有好多枝干纠结交错的老树,有些把树枝伸出了高墙外,有些把树枝探到了书房的窗前,这就解决了主要问题——出不了大门,开窗总行吧!两个小鬼往往一打闹就是整夜,回过神时已然日出,於是又一起窝进那幸好挺宽敞的棺材里去。他们还特别热衷於一项活动,就是由他出一些欠揍至极的馊主意,让对方去实行,过几天再来报告结果,不过除了被修理,通常没别的结果。
                                 一个又一个融雪的初春到来,远去。用著心情好时觉得过份快心情差时又嫌有够慢的速度,时光继续流逝。曾被路过院子的蛇妖猫怪一眼相中追得涕泪横流的小吸血鬼,长成了住在水管中的长发女恶鬼愿意光著身子爬出来投怀送抱的血族少爷。
                            


                            58楼2010-03-02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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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醒吃、吃饱睡,食衣住皆被伺候而不能行的生活充满平静与慵懒,对过去的好奇、对现实的不满却蛰伏在了血液里,时不时抓挠他的心。然而,偶尔尝试的挖掘换来的总是家族长辈们的推委拒绝,与此同时,他们眼里也总是流露出压抑的哀伤和些许不忍,似乎还有忧虑。
                                   为了什麽呢?保护与欺瞒的界线太模糊,他分不清楚。
                                   异状的出现,大约在几个月前,枫叶艳红如大火焚林的深秋。
                                   现任一家之长,他那据说事业做得很大且向来疼他的三叔,突然一反常态,不但在毫无解释之下把亲侄子锁进了城堡回廊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里,还不许管家和仆人「送餐」。
                                   算不出到底被这样饿了多久,密闭环境彻底抹灭了他的时间概念,最后终於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吸血鬼少爷发现自己离开了家,身处於作梦都未必能描绘出的景象中:头顶黑沉沉的夜空,脚踩一个被解开了的大丶麻布袋与光滑青石板道,眼前有成排的两层或三层小楼房,路灯柱上凝结了白霜,冷风呼啸。
                                   兴奋?恐惧?紧张?不!啥感想也没有,一片空白。因为真的太饿、太饿了,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办法忍耐了。
                                   扶著墙壁,他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缓缓站起身,前后左右环顾一圈,双眼随即眨也不眨地锁定道路延伸的方向。
                                   这个瞬间,意志得到高度强化与集中,再不能思考其他。浑身沸腾叫嚣的欲丶望告诉他,前边不远,有一个体内流淌著鲜美的温热血液的人类……
                                   「接下来,我就遇见你了。」
                                   叙述来到一个段落,吴邪舔了舔有些乾的唇,微一仰头,将后脑勺也贴上冰凉的石墙,又觉得不够,乾脆稍微侧身,把半边脸都贴上去。
                                   细小响动声中,有石屑沿墙簌簌落下,加入成为地面千年灰尘的一部分。张起灵拔出分明上一章结尾时仍在鞘中现在却有大半截被丶插进了墙缝的乌金刀,还刀入鞘,跟著也在墙边坐下,淡淡地看了身旁的吸血鬼一眼。
                                   读出这动作的潜意思是「继续」,并且不含半分商量意味,吴邪撇撇嘴,无奈地在心里嘀咕两句。
                                   ——什麽世道嘛!怎麽我连遇到的人类都这样凶……
                              


                              59楼2010-03-02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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