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治迹,不求声誉,是说,将来你的名字在题名碑上,有且只有一行字。”
“魏观应,某年某月,同知谏院。某年某月,离职。”
“为了你的事,朝廷争论了五个月,退了的,未退的,他们是为了你,却又不是为了你。就像我与季然,不论哪一件事,他最终都不会和我走上同一条路,当然你也不会。”
“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辱没你的才能,不辱没你的志向。将来在清河,你家乡的百姓,也会为你立碑立传。做好一个官,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专利国家而不为身谋。”
我说得缓而柔,眼前是他,却不止是他,有尚且年幼的季然,有乖张的昶哥,还有赵珵,彼时还如秋水一样的赵弗谖。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和自己和解,以为真心换真心,长久换长久,无法得到时,就会归罪于背景的诡谲多变。其实你我心里那一副被设想的人性画像,是因为我们自以为是觉得拥有智慧,那些傲慢也曾让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我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举行这样一个悲戚的仪式,说出辞别的话时,将方巾系在他的行囊上。古道长亭,我的眼泪总会洒在戛然而止的缘分上:
“官家还是想做明君的,分权制衡是大宋的国本,他若是想叫君权凌驾于制度,法律之上,他早就可以杀你。可他没有,你要辅佐他,辅佐他成为穆宗一样的千古帝王。”
畅享未来一向是欢愉而动容的,我笑起来:
“将来某一日我卸下紫袍金鱼袋,骑上一头驴遇见你的犊车,为你让行时也会想,这是我曾经看中的年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