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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道长: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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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岑墨子


1楼2010-02-26 09:56回复
    赶尸人脸色大变,取出灵符,往每只尸体的额间贴上,但尸体仍然抖动不止。他双眉一挑,咬破右手食指,在每道灵符顶端点上血印,尸体这才静止下来。
          赶尸人长出了口气,俯身去点蜡烛,可烛芯一点即灭,他试了一圈,十一支蜡烛竟都是如此,根本无从点燃。他不禁皱紧眉头,抬头望天,只见树梢之外,一大簇黑云自月亮底下悄无声息地漫过,转眼便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四周一暗,一时间漆黑难以视物。
          黑暗中,只听周围一阵噼啪声响,像是肢体关节扭动的声音。赶尸人心底暗骂,将数十道灵符攥在左掌中,右手从道袍的袋中掏出六枚铜钱,竖耳静听四周动静。
          “呼”一声响,右侧风动,他侧身让过,横手抓住来袭之物,触手竟是一段脖子。他料到已经尸变,左手依着脖子将一道灵符塞入僵尸口中,右手跟着塞入一枚铜钱,随即跃开数步。只听那僵尸发出霍霍霍数声惨呼,紧接着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响动。
          赶尸人手起招落,依葫芦画瓢,顷刻间六枚铜钱用完,倒也断无虚发,已有六具僵尸被他制服。
          但剩下的五具僵尸,纷纷霍霍长叫,朝他一哄扑来。
          赶尸人听风辨向,闪转腾挪之际,数十道灵符一一贴出,但无古铜钱镇压,根本不起作用。
          原本这区区几具僵尸根本无足轻重,但关键在于他的法器全都放在包裹之中,先前上坡时已留在地上,此时黑暗中一时无法摸到。再加上四周一片漆黑,僵尸能闻到他的活人味儿,他却只能靠听辨风声来躲闪,一时落在绝对的下风,不久道袍就被抓下,撕成稀烂。
          突然间,他右肩一痛,终究被一只尸爪抓住。刚发力挣脱,猛地左臂又一凉,跟着剧痛传来,他长声惨呼,一条手臂竟被另一只僵尸生生撕扯下来!
          赶尸人强忍剧痛,右掌自伤口处蘸满鲜血,一掌将僵尸击出丈远开外。但他深知人血虽有治尸之效,但僵尸一经鲜血的刺激,狂性也将被彻底激发出来,变得愈发狂野难制。但此时此地,他别无选择,再斗片刻,忽觉胸口又被一把抓住,背上也传来刺痛感。他一挣不脱,已知绝无生路,想到一生与僵尸相斗,不知制服了多少厉害的僵尸,倒头来却被几只喽罗样的僵尸咬死,不禁长声叹息,绝望地闭上双眼。
          可就在这时,身前的僵尸却一声霍叫,嘭地倒在地上。
          只听近旁有人叫道:“道兄接剑!”空中有物掷来,他听出风声,劈手接过,竟是一把桃木剑,当下精神一振,将剑锋从左肩伤口处擦过,抹上鲜血,一剑将背后扑来的僵尸洞穿一个窟窿,高声应道:“多谢!”
          “先除尽僵尸再说。”
          “好!”他利器在手,形势立转,手起剑落,剩余三只僵尸顷刻间即被除尽。
          这一阵力拼下来,赶尸人只觉精疲力竭,伤口处更是疼痛难忍,当下封住伤口周边的穴道,止住血流,忍痛谢道:“多谢道兄,敢问高足?”
          黑暗中看不见对方面目,只听见刚才那个声音道:“先离开此地再说!”声音有若军令,急切万分。
          赶尸人听在耳中,一时疑惑不解,心想:“僵尸都杀完了,你还焦急何事?”正要应合,忽然之间,只听四面八方凭空冒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忽而变幻成阵阵金戈铁马之音,马嘶枪鸣,喊杀震天,大略听来,似乎是有千军万马,遍布方圆数里之地,将两人围在垓心。
          只听那声音凄凉地叹道:“走不掉了。”赶尸人心中也是惊悸不已,这阵势他从所未见,但心中却已知晓,今日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这时候天上乌云渐散,月光重新穿透枝丫照射下来,两人环顾四周,不禁脸色大变。
    


    4楼2010-02-2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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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树林的四面八方布满了军马将士,个个宛似透明,身若轻烟。数百只兵灵飞在空中,手持弓箭,笔直瞄准两人。千余名步兵挺起长戈,军容凛凛,列阵四合。百余骑兵横缰坡上,战马不时踢腿高嘶,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冲下。另有八尊大炮,列在骑兵之后。数十面旌旗凭空招展,几十团冥火燃于树端,照亮整片大地。透过浓密的树枝,可以望见铁马坡的最高处,有一名披风将军,立马横刀,身形大过普通士兵一倍,威风至极。他一招手,一旁鼓手擂起战鼓,轰轰隆隆,千军万马齐声高嚎,声若震天。
            两人心胆俱裂,怔住不语。过了一阵,赶尸人方才小声嘀咕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千古战场铁马坡。”
            赶尸人一惊:“怎么有这事?”
            那人摇头叹息:“天意,天意。”赶尸人也不禁叹起气来。两人不再言语,以背抵背,凝视眼前状况。
            战鼓擂过一遭,进攻号角便跟着吹响,一时间千军万马举足开进,步伐整齐划一。上方兵灵射下几支试探性的箭,两人往后滚开,一一躲过。抬起眼来,只见步兵已然逼近,山呼声震耳欲聋。远处号角忽而变得短促,空中兵灵得令,手一松,弓弦弹出,数百支羽箭一齐射落,有如一阵疾雨,密不透风,转眼便要将两人射成筛子。
            便在这时,似乎有一声轻微的“噌”声响过,只见箭雨射到两人身前,猛地像撞上盾牌一样,一窝蜂往外弹开,断箭四溅,将冲在最前面的一拨步兵射了个人仰马翻。
            那赶尸人一阵惊异,只见身侧那道兄手握一盏青铜油灯,高高举在头顶,念头一转,低声自语道:“天灯……”
            四周开进的军马似乎也被这盏灯给吓住了,非但止住了脚步,而且顶在最前面的兵灵还不断往后退缩。先前的号角也停了,众兵灵的呼喊声骤然打住,一个个东张西望,一时间不知所措。林子中寂静得连风吹树摇的声音也听得无比清晰。
            那人微微转头,小声对赶尸人道:“咱们往后退。”说着慢慢往后移步。
            众兵灵一齐望向坡顶的首领,等他示意,却见那首领偏着头坐在马背上,身子一动不动,胯下坐骑却一个劲地打着响鼻,似乎在表示它的主人也拿不定主意。
            两人一路回退,众兵灵齐刷刷让出一条道来。走到中间,几只大胆的兵灵试探着靠上来,那人青铜灯一挥,扑上来的幽灵全都被吓退数丈,瑟瑟发抖,不敢再行冲上。他把灯示于胸前,小声安定自己:“镇静,镇静……”
            这一段不到半里的路程,两人却像走过了大半辈子一样,好不容易跨过最后一只兵灵,那人低声叮嘱道:“千万别跑,慢慢往远处走。”赶尸人点头应允,两人一步步缓缓回走,渐渐走远。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鸣金之声,顷刻的喧嚣之后,四周又归于平静。这支灵军总算是退回地下去了。
            两人再走出一里多路,才猛地瘫坐在地,双脚直发软,一时竟站不起来。两人抚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想想方才的经历,四肢尚且还在不停发抖,忍不住相视一眼,一起干笑起来。
            等到心情平复了些,那人想起了徒弟,大声唤了几声,远处有人应答,福生一步三跳地奔过来,连声叫着“师父”,忽地看到师父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人,嗓子骤然堵住,不敢再喊了。
            那赶尸人扯下半边衣服,将伤口简略包扎了,站起来,一揖说道:“今日要是没有道兄搭救,贫道这条命早就没了。还不知道兄高足,可否示与在下?”
            那人摆手道:“区区道号,实在不值一提,道兄不问也罢。”
            赶尸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道兄放心,今日你对我有活命大恩,天灯一事,在下以性命担保,决不会泄露只言片语。哎,真没想到,这七百年前的圣物,贫道竟有机缘在此得见,实在是……”后面的话却没再说下去,忽地转口:“那贫道这便告辞了,但愿道兄日后无灾无难,保重。”转过身去,大步走向远处。
            师父望着赶尸人走远的方向,怔怔出神。
            “师父?”福生忍不住问了一声。
            师父回过神来,心里叹道:“天灯现世,只怕要灾祸不断了。”转口道:“福生,累么?”
            “没,刚休息了半天,气力早就恢复了。师父,刚才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听见好大动静?”
            师父道:“别多问。此地不可久留,背上药材,咱们连夜赶路。”
            “是。”福生应声,背上包裹,跟在师父身后,望东北方向行去。
      


      5楼2010-02-2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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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搜魂
            
              合家医馆坐落在观音镇大街的东段,这日医馆的白管家正在柜台内清点药材,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来一个裹头小厮。白管家骂道:“不成气候的家伙,跟个大白天撞鬼似的!”那小厮却笑着叫道:“管家,喜事,喜事呀!”白管家不耐烦地骂道:“喜你个头,还不快进去碾药!”那小厮嘴一嘟:“七叔回来了,这还不算喜事么?”白管家一惊:“当真?”小厮道:“都到家门口了!”白管家匆忙转出柜台,这时一个略显清瘦的中年男人步进堂内,白管家忙道:“七叔,你可算回来了。”忙伸手上去搀扶。
              七叔闻言便道:“这么勤快,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阿强,帮福生把药材拿进去。”后面一句却是对那小厮说的。七叔端起台上的一碗铁观音闻了闻,喝了一口。
              白管家道:“七叔,不瞒你说,你刚走,镇上就出了大事。”
              七叔仰起脸,皱着眉头:“什么大事?”
              白管家道:“一个月前,镇上冯家的千金,突然在半夜里失踪了,冯家又是贴告示又是招悬赏,把全镇的人都发动出去找了,可到现在都还没找着呢。”
              七叔道:“可发现什么线索没?”
              白管家无奈地摇头叹气:“什么线索哦?只怕,只怕冯小姐叫人给掳走了……”
              七叔道:“若真有这事,那人能从冯家虏走一个大活人,本事也真够大的。”想想觉得有点蹊跷,便道,“我进去换件衣服,过会儿就去冯家看看。”说着撩起门帘,步进内堂去了。
              冯家自失了千金,全府上下就没消停过,刚开始大伙儿还抱有希望,可找了大半个月下来,都清楚怕是凶多吉少了。冯夫人整天以泪洗面,最后病倒在床,冯老爷也没了刚开始那股焦躁劲,变得寡言少语,府里人都看出来连冯老爷都已经绝望了。冯府三天两头就差人到街东头看七叔有没有回来,得到的消息都是外出办货,还没回来。七叔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是极有名望的,人虽才过三十,但因道行高深,为人正直,做过不少好事,甭管男女老幼,人人都尊叫他七叔。冯老爷听说七叔登门造访,目光一下子亮了不少,一路小跑来到大门口将七叔引进大堂,询问办法。
              七叔道:“我听说了冯小姐失踪的大致情况,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府上近百号的家丁,他竟能全部避开,不声不响地带走一个大活人,看来不是普通人。”冯老爷着急地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媛儿?”七叔从怀中掏出六枚上古铜钱,说道:“办法我不敢保证,但我得先问问她的生死再说。”冯老爷惊道:“啊?生死……”
              七叔点点头,道:“知道了生死,咱们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向着冯老爷道,“冯老爷,你把手伸过来,按在铜钱上,闭上双眼,心里想着女儿。”冯老爷一一照做了。
              过了小会儿,七叔道声:“好。”移开冯老爷的手,念道:“天地作法,生死通灵,走!”将六枚铜钱往空中掷出,双手接住,再摊开,不禁吃惊道:“地卦……”
              冯老爷急道:“这……这什么意思啊?七叔。”他见七叔的表情,已知结果不好。
              果然,七叔徐步踱开,答道:“地卦乃坤上坤下,六爻全为阴爻,六阴汇聚,只怕冯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冯老爷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来,头脑一阵眩晕,他虽早就猜到女儿凶多吉少,但当真正从七叔这里得到印证,还是禁不住要晕倒在地。
              七叔连忙将他扶住,掐他人中。冯老爷慢慢醒转来,忽地想起七叔刚才那番话,忍不住又要流泪,要朝七叔跪下,求道:“七叔,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一定想办法救救媛儿啊,求求你了七叔……”
              七叔赶忙拦住他不让跪:“冯老爷,冯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我虽懂道术,但不是神仙,救不了死人啊。”冯老爷如何不明白这层道理,一下子下瘫坐在地,嘴里不停唤着“媛儿”,一时间老泪纵横。
              七叔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冯老爷虽是当地百里内最大的地主,但为人心地善良,不欺压穷人,乐善好施,在当地口碑极好,没想到年过半百,却遭了这丧女之痛,一时间对冯老爷百般同情,又对那杀死冯小姐的恶人极度痛恨起来,当下正色道:“冯老爷,你起来,哭也没用,咱们现在得找出杀害冯小姐的凶手,为她报仇,让她死也瞑目,安心去阴间投胎做人。”
              冯老爷哭了半晌,才渐渐止住眼泪,拉住七叔的手,哽咽道:“七叔,你道行高深,求你,求你一定要找出那恶人,为我女儿报仇。”
              七叔道:“这是我份内之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冯小姐的尸首,这样才能查下去。”
              冯老爷不禁一脸沮丧:“可我们找了整整一个月,什么都没发现啊,再找下去,恐怕也……”
              七叔道:“这样找是不成的,咱们请冯小姐上来说话。”冯老爷大吃一惊:“啊?!”七叔道:“带我去冯小姐的闺房,我要开坛请灵。”
            
        


        6楼2010-02-26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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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附身
              
                小道士说:“日本鬼子已经打到彰县了,师父率领众师兄弟们前去增援,他说冯老爷在这块地方最有号召力,差我来通报你一声,赶快组织些民兵民佚。师父说,估计鬼子不会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彰县,一定会分出一部分来作为先锋,向前推进。到时候就得靠冯老爷组织的民佚来抵抗,能将鬼子拖多久就拖多久,给后方组织防御争取点时间。”
                冯老爷心里吃惊道:“一个月前日本鬼子还在赣皖一线,没想到这么快就打来了。”连忙道:“好好,你记得替我向尊师道声谢,我这就赶回去组织民团。”一时竟将自己女儿的事给忘了。小道士道:“师父叫我留在这里,好帮助你训练民佚。”冯老爷道:“好,好。”正要迈脚往回赶,七叔却伸手将他拦下,说道:“冯老爷,不用这么着急,鬼子打到这里来,少说也得六七天时间,咱们有的是时间准备。”冯老爷不禁一怔。
                这时七叔又冲那小道士道:“小兄弟,敢问大名?”小道士扬着气答道:“我姓邹,单名吕,记住是双口吕,不是女人的女。”七叔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好似听得恍然大悟,但听他道:“麻烦冯老爷于明日午时在重喜楼摆一桌筵席,把邻近四镇九村的富商巨绅们都请来,一方面商议组织民团的事,一方面也为这位尘渊道长的邹大高徒接风洗尘。”邹吕得意道:“大叔你真是客气!”冯老爷嘴里诺诺答应,心里却在疑惑:“七叔今天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平时候的性子。”
                正这当口,挖土那边传来声音:“挖到东西啦!”众人慌忙把注意力转回来,一起凑上。七叔脸色一改,拨开人丛钻了进去。
                只见翻开的泥土里,露出几根青色的竹筒,泥土渐渐铲开,竹筒也越现越多,渐渐连成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圆。七叔眼睛大睁,心里道:“这阵法……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旁边的人问道:“七叔,现在怎么办?”七叔回过神来:“继续往竹圈里挖,小心别把竹筒弄破了。”几个人应了,又动起手来,把竹圈里的土一铲铲往外抛出。
                冯老爷和其他人都看得呆了,冯老爷问道:“七叔,这……这怎么回事?媛儿呢?”七叔手一竖,示意冯老爷不要说话,两眼直勾勾地盯住竹圈,一时间陷入沉思。
                过了大半晌,土坑越挖越深,竹筒已经露出了一尺的高度,这时下插的铁铲传来“啪”的一声响,七叔忙道:“小心点,轻轻把土铲开。”几个人放轻力度,薄薄地一铲接一铲地把土弄开,又用扫帚把土扫到边上。土层渐渐扫清,埋藏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呈现在大伙儿眼前。随着眼前景象的逐渐完整,大伙儿的嘴巴也逐渐越张越大,惊得合不拢来。
                只见一块青竹筒编成的方形竹笆覆在最上面,下面盖着的是一具白惨惨的尸骸,尸骸下面又是一块竹笆。最骇人的,却是那尸骸的手脚掌和头骨。尸骸摆成大字形,周围用竹筒环绕了一圈,另有四截竹筒,分别从尸骸的手脚掌中生生穿过,将尸骸死死钉在地上,而尸骸的头骨处,更是有两截竹筒斜着交叉,分别从头骨的两侧钉入,将头骨深深锁在地上。这一幕实在惨绝人寰,众人不禁联想到尸体生前被竹筒活活钉死在这里的惨状,只觉大白天里背上直冒冷气,汗毛都竖了起来。
                冯老爷惊得结巴道:“这……这不会是……啊?”他望向七叔,希望七叔能给予否定的答案。可七叔却默默地点了点头。冯老爷顿时一声惨叫:“我的媛儿啊!”一把扑到圈子旁边,捶胸抢地,哭得死去活来。
                七叔这时想的却是另一番东西。
                他见到这阵法的全貌,终于想起曾在祖宗传下来的一本秘法里,见到过这种阵法的介绍,叫做“青竹葬魂法”。这种阵法源自西藏密宗,是缘取上古流传的“天圆地方”之说,以圆盖方,以方盖尸,将尸体牢牢锁在阵心,摆阵的青竹筒都灌满了水,与土相连,吸收地气,又用几根写上咒词的竹筒锁住尸骸的手脚头颅,将尸骸夹在青竹拼架成的方笼之中。这种阵法旨在聚天地法道,锁住尸体及其魂魄,不让其冤魂现世,也不致其生发尸变。
          


          10楼2010-02-2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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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午时,重喜楼上大摆筵席,方圆四镇九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拢来,商议组织民团抵御日本鬼子之事。冯老爷还没从昨日的伤痛中缓过神来,虽然出席了这场筵席,却沉默寡言,一切交由七叔主持。七叔也算是方圆百里内首屈一指的人物,大部分到场的人都受过七叔各式各样的指点,对七叔自然是崇敬有加。除了冯老爷,由七叔来主持这场宴会,那自然是无可厚非了。七叔这一夜想了不少关于冯小姐惨死的事,理了几圈头绪,想出不少对策,此时便不再挂念这事,一心放在主持筵席上,心想大伙儿先吃饱喝足,末时再商议大事也不迟,便起身说了一阵客套话,向诸位来宾团团敬酒。
                  敬满一圈,七叔站起说道:“这位邹兄弟,是黄门尘渊道长的得意高徒,道行高深,诸位认识认识。”
                  邹吕便坐在七叔身旁的位置,他不料七叔会特意介绍自己,一时间洋洋自得,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也站起来团团一揖,说道:“七叔道长客套了,诸位幸会,幸会。”
                  众人听他称七叔为“七叔道长”,心里都是一乐,只不过当着七叔的面,不好意思笑出声来。众人面露微笑,都道:“幸会幸会。”邹吕赚足了面子,又向众人敬了杯酒,这才志得意满地坐回位置上。
                  这时七叔也倒了一杯酒,向邹吕敬道:“邹兄弟,来,我敬你一杯,全当感谢你风尘仆仆地赶来报信,辛苦了。”邹吕也举起酒杯,道:“七叔道长,请了。”、
                  两人碰杯时,七叔指甲轻轻一弹,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任何人瞧出来。邹吕不疑有它,仰头把酒喝了,还把酒杯翻过来,向众人展示一番。七叔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朝站在身后的福生附耳说了几句话,福生便出门下楼去了。七叔道:“来,大家再干一杯。”众人纷纷推杯换盏,仰头而尽。
                  筵席过半,突听得嗷嗷叫声,从门外蹿进来一只小黑狗,那小黑狗摇头晃脑,不停摆动尾巴,格外招人喜爱。邹吕正畅饮大吃之间,见了这狗,却一下子煞了兴头,喝道:“哪来的野狗,快滚!”站起来一脚将小黑狗踹出半丈远。那黑狗嗷嗷痛叫了两声,犹豫了两下,又小心翼翼地凑拢来,那惴惴的样子,生怕邹吕又要踹它。
                  邹吕踹了一脚,怒气也消了些,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举动难免惹人睨视,见小黑狗又凑拢来,只好夹了块鸡屁股扔在地上,道:“小畜牲,算你走运,快走吧。”
                  那小黑狗一把扑上,非但没有衔着鸡屁股跑开,反而就地大啃起来。邹吕立时觉得连只狗都叫不走,实在大失面子,便要伸脚再踢。
                  这次却被七叔横手拦住,七叔道:“何必跟只畜牲较劲,来来来,干了这杯酒,消消气。”转头看见最后一道大菜端了上来,补充道,“再试试咱们观音镇的招牌菜——烤卤全猪,包管你大呼畅快。”邹吕有了台下,也就顺水推舟,坐回位置,举起酒杯向七叔回敬。
                  喝完这杯酒,七叔悄悄把手伸到邹吕背后,凌空画了个太极,顺势拍在他的背上,道:“邹兄弟,消消气,来,试试这现烤的卤全猪。”众人便都来打围场,邹吕点点头,道:“没事没事。”一边伸出筷子,往中心的大菜夹去。
                  七叔趁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夹这道大菜上时,伸脚将小黑狗嘴下的鸡屁股踢开,小黑狗跟着扑过去,两只前爪将鸡屁股按住,趴下身子一个劲舔起来。
                  这时,突听邹吕“啊”的一声大叫,只见他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猛地扑到圆桌上,震得满桌的碗碟哐啷啷跳起复落。只见邹吕的双手紧紧摁在烤猪上,头慢慢地移向烤猪,嘴里却大叫着:“不要,不要啊!”似乎是有人在背后将他的头使劲往下摁一样。众人惊得都缩回了筷子,看得目瞪口呆。
            


            12楼2010-02-2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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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僵尸
                  
                    七叔很清楚这地方不对劲,只是不知道又撞上哪种不干净的东西了。
                    三人静止片刻,七叔忽然用尽全力将两人一把推开,双手交叉到脖子前面。只见七叔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拽着向后滑去。两人冲上去拉住七叔,这才瞧清七叔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绳套,好在七叔双手插在套中,绳套才没直接勒住他的脖子。
                    七叔叫道:“打后面的人。”两人回过神来,向绳索的后方扑过去。
                    只听“啊哟”两声,福生和邹吕的身子同时飞过七叔头顶,摔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七叔吃了一惊,双手一翻,钻出绳套,跟着使劲猛拽绳索。可是他受了重伤,力气只剩下一两成,这一拽非但没有把敌人扯过来,反而自己一个趔趄,被拉进暗处里,没了声响。
                    福生和邹吕挣扎着站起来,却已没了七叔的影子。两人害怕之极,背抵着背团团转圈,紧紧注视周围。突听得右侧有击掌声传来,两人一起转向,喝道:“谁?!”这时突然察觉胸口一紧,原来两人竟被一个大绳套从背后套住,跟着被一股大力扯得仰天摔倒。
                    这时,从前后两个方向,分别走出两个人来,一个声音道:“我还以为是扎手的点子,原来这么没用。嘿嘿,这点水平还学人家来盗墓,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另一人则把三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扔到角落里,前面说话那人又道:“呼泽,过来开棺,别让老大等急了,待会儿再来收拾这三个蠢蛋。”那呼泽“嘿”了一声,拉了拉绳子,觉得拴得够牢,这才朝旁边走过去。
                    七叔恍然大悟,原来这里也是一座坟墓,与将军冢只有一墙之隔。自己三人躲避将军,闯进这个墓室来,哪知正好撞见这两个穿红衣服的人在盗墓,被他们当作也是进来盗墓的,给擒了下来。七叔想到这个墓穴挖建时若再朝里挖个一两尺,那就把将军冢给打穿了,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又想到自己躲避将军,偏偏让将军把这道墙打破,而自己碰巧钻过来,却偏偏闯进一个新的墓穴,又偏偏撞见别人盗墓,被人家擒住,这其中的巧合,更是匪夷所思,难以解释了。
                    那两人点起一支火把,墓室顿时亮堂起来。只见他俩围着棺材噼噼怦怦地磨蹭了好半天,终于欢呼起来,一人从棺材里取出来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对着火瞧了瞧,道:“这就是老大要的东西?”另一人道:“从头骨里取出来的,想来错不了。”两人把珠子放入一个盒子中,揣进怀里,收拾好工具,这才走到三人跟前,一个问道:“巴达音,这三个怎么办?”另一个道:“这还用说,我们挖了老太太的东西,好歹让这三人给老人家做做陪葬,补偿补偿,也省得老太太日后惦记我俩。”另一个道:“好主意。”说着便开始把刀往外掏。
                    七叔见这两人的相貌穿戴都不像是本地的汉人,倒像是西边藏族或其他少数民族的人,心里不禁万分奇怪。听他两人的对话,知道是要杀人灭口,一时间也彷徨无计。福生倒还安静,邹吕却哭叫着求饶,见那两人冷笑着丝毫不为所动,便又叫七叔救命,说道:“七叔道长,跟着你掏好处都快把命掏掉了,你赶快想办法啊,我还不想死啊。”七叔越听越烦,索性偏过头去不理他。
                    这一偏头,却正好瞧见点在另一边的红蜡烛,七叔心想:“这两人倒还明白‘烛照阴阳’这层道理,看来不是普通人。”脑子里忽然电光一闪,心道:“横竖都是死,总不能便宜了这两个蕃贼。”见那巴达音已经持刀作势要捅,便突然叫道:“蜡烛!”
                    那两人吃了一惊,要知这蜡烛关乎性命,都情不自禁地回头去看,只见还蜡烛好好地燃着,没有任何要熄灭的迹象。
                    巴达音叫道:“狗东西,敢耍我!”转过头来,正要发作,却见七叔嘴唇一撮,噗的一声吐出一个东西,直飞蜡烛而去。啪,蜡烛被击倒,烛火登时灭了。呼泽和巴达音忍不住“啊”地叫了出来。
                    原来七叔故意喊叫引两人转头,趁机从地上含起一粒石子,蓄满力量吐出去击打蜡烛。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还好,石子最终打倒了蜡烛,烛火也如料想中那样熄灭了。
                    这时,只听棺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在近乎密封的墓室里分外清晰,格外摄人心魄。
              


              18楼2010-02-2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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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达音哇哇叫着跑过去,吹亮火褶子把蜡烛重新点燃,自语道:“还好……”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原来他已经抬头望见,跟前的棺材里,笔直站立起一条黑乎乎的身影。五个人几乎是同时明白过来,尸变了。
                      邹吕吓得六神无主,福生全身也有点发抖,活人遇上了这些鬼怪,难免是要心惊胆战的。七叔心里却舒畅了些,三个人横竖都是死,所以他故意打灭蜡烛,要引得尸体尸变,好叫呼泽和巴达音这两人也跟着丧命,绝不能便宜了这两个坏贼。
                      那僵尸从棺材里一跃而起,越过棺沿,落在巴达音身前,双手将巴达音抓住,张口就咬。
                      巴达音反应也快,抬起右肘抵住僵尸的下巴,大叫道:“呼泽,快来救命!”
                      呼泽回过神来,从怀里摸出两道符咒,贴在僵尸的前额。七叔心里一灰,他想不到这两人还备有灵符,灵符一贴,那僵尸便动不了了。
                      巴达音从僵尸的手下钻出来,咳嗽了几声,还没等他顺过气来,眼前贴在僵尸额上的符咒却忽地燃起火来,化为灰烬。僵尸没了符咒定身,复苏过来,两只手又抓住巴达音肩膀,张嘴又咬。巴达音身子一缩,蜕下外面的长袍,几步跳开。七叔看到这只僵尸竟不受灵符控制,也禁不住大吃一惊,心里的那股情绪,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僵尸似乎认准了巴达音,一步跃出两丈,扑向目标。巴达音脱下内衣,向僵尸兜头罩去,内衣上写满了经文,竟是一件驱鬼降妖的利器。僵尸被这一罩,霍霍地叫了几声,身子一个劲乱晃起来,显然是剧痛难当。
                      巴达音松了口气。却见僵尸身子一震,内衣哗哗爆成碎片,这一下巴达音吓得六神无主,再没抵抗能力,胸口一痛,僵尸的手指齐根没入,刚绝望地叫声:“呼泽……”脖子一凉,只觉全身的热气都往脖子处涌,一个劲往外泄,霎时间瞳孔散满,张嘴要叫,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来。
                      呼泽本要上前相助,却被这一幕吓得双腿打颤,转过身朝挖进来的洞口处跑了两步,就感觉两肩一紧,已被僵尸从后面抓住。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脖子一凉,血噌噌地往外流,顷刻间血被吸干,成了一具干尸。他的手还牢牢地抓住火把,尸体倒地,火把才跟着倒在地上,熄灭了。
                      火光熄灭的一瞬间,七叔三人都清楚地看见僵尸转过身子,朝向了他们三人。
                      火光一灭,墓室立马又恢复漆黑状。黑暗中,三人不停地扭动身子挣扎,可是那绳索套得太紧,始终无法挣开。三人心知是逃不掉了,但一想到刚才僵尸吸血的一幕,就忍不住心惊肉跳,忍不住继续挣扎。
                      一声风动,七叔但觉肋部一痛,已被那僵尸抓伤,绳索都被这一抓绷断了两根。七叔心道:“死东西,怎么第一个就咬我?”知道这僵尸接下来便是吸血,当下抬脚一踹。这一踹用尽力气,竟把那僵尸踹得退了两步。七叔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肋骨处又是一痛,竟又被僵尸抓住,禁不住“啊哟”痛叫出声,骂道:“还咬我?!”伸脚又将它踢飞出去。
                      七叔刚刚趁隙挣扎了两下,忽地又听到风声朝自己袭来,道:“又来?哦——”忍不住一声长呼,原来肋骨处痛上加痛,那僵尸的手爪竟一连三次,又抓住了这里。
                      七叔痛得难受,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老抓这里?你就不能换换其他部位……”
                      七叔伸脚又踹,哪知这一次僵尸却纹丝不动,不知是自己力道变小了,还是僵尸学乖了,站住了脚。
                      七叔暗叫:“这回完了……”手一挣,竟一下子绷开绳索,恢复了自由。七叔心里惊喜莫名,还道是生死时刻潜力爆发,将绳索绷断,却不知是因为僵尸三次都抓向他的肋部,每一次都抓断几根绳索,三次下来,终于将所有绳索都抓断了。要是有哪怕一次抓的部位不一样,那七叔就还是只绑结实的大粽子,无法动弹一二。
                  
                


                19楼2010-02-2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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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僵尸一跳丈余,转眼超过将军,朝三人扑来。七叔心道:“没想到僵尸能跳这么快,最后还是要死在这丑八怪嘴里。”正要放弃抵抗,却见将军巨剑一挥,将越过他的僵尸打飞出去。七叔恍然:僵尸犯境,将军守卫自己的领地,自然也要打它。想明这一节,心底忽地冒起一个脱身之计来。
                        那僵尸只认活人气息,虽遭将军击打,却仍是冲着三人跳来。将军则不管这些,对所有犯境之物一律对待,挥剑一次次将僵尸击飞。那僵尸霍霍乱叫,只管往前冲。
                        七叔从衣服上扯下一大截布条,在肋部流出的鲜血里浸湿,大叫一声:“来啊!”那将军应声转向,朝七叔逼近。七叔挣开两人怀抱的手臂,几个腾挪,躲过巨剑,闪到将军身后,把布条往它脖子里一缠。福生和邹吕见七叔这几个动作轻盈至极,浑不似重伤之躯,又见七叔这几下纯粹是不要性命的干法,当下都呆了。
                        那僵尸见了活人,便朝七叔连步跳来。七叔闪过僵尸这一扑,把布条的另一端套在僵尸脖子上,一跃而开,跟着双手合拢,竖起一个道家指法,念道:“天灵灵,地灵灵,祖师现身,助我牵灵!牵!”嘴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洒在将军、僵尸以及那根布条上面。但见那根布条通体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跟着红光湮灭,那布条竟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七叔叫起来:“快逃啊!”声音却已是虚弱至极。
                        邹吕和福生回过神来,连忙冲过来,经过将军身边时,将军却对他俩置之不理,只顾挥剑砍打僵尸。僵尸被将军打得霍霍乱叫,也顾不到有两个活人冲过自己身边。福生瞧出师父虚弱不堪,连忙将他负在背上,和邹吕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前直奔。身后脚步声不断,那僵尸紧追不舍,只是将军不时砍中它,滞了它的脚步,因而始终追赶不上。
                        两人没命地狂奔,经过一段上坡的墓道,终于来到钻进来的小洞前。福生把七叔推进通道,自己则在其后抵住七叔的脚,推着他往前爬行。邹吕爬在最后面,只见僵尸也已跳到洞前,慌忙惊叫:“快呀,快呀!”他好不容易往上爬了几步,便觉脚被什么东西抓住,连忙大声乱叫,双脚乱踢,慌乱中竟将僵尸踢回墓道中。僵尸又冲了两次,都被邹吕踢回,最后快爬到洞口时,邹吕只觉脚底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不禁惊呼:“妈呀!”双脚乱踢,但这次僵尸说什么也不肯松嘴。
                        福生把七叔推出了洞外,听得邹吕大叫救命,回身拽住邹吕往外拉。双方僵持了片刻,邹吕正绝望中,却忽然感觉那僵尸猛地松了口,慌忙在福生的拉拽下爬出洞来。只听得洞内传出一声簌簌的响声,那僵尸霍霍狂叫,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拖住脚拉了下去,过了会儿,便再没声响了。
                        这时天已微亮,两人躺在坡面上,喘了几口大气,一颗心仍然狂跳不止,说什么也平静不下来。
                        福生没听见师父的响动,一个激灵,叫道:“师父?”七叔没有应声。
                        福生和邹吕赶忙扑上去,却发觉七叔静静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触摸鼻孔,发觉已是气若游丝。
                        “师父!……”福生顿时哭叫起来。
                           邹吕急道:“咱们快把七叔道长背回去呀!”福生回过神,两人一个在前背起七叔,一个在后扶持住,慌忙往观音镇的方向赶!福生一想到师父就快死了,脚下不停地飞快交叠,眼眶里已是禁不住泪水横飞。
                  


                  21楼2010-02-26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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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管家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珠,道:“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当下命两人将七叔抬回卧室的床上,又吩咐阿强按自己开的药方抓药煎药,这才对两人发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两人站得笔直,头却埋得深深的,不敢应一句话。
                          白管家道:“福生,你说,七叔是怎么受伤的?”
                          福生支吾了半晌,因师父说过不准外漏,始终不敢说出,邹吕却忍不住了,撇了撇嘴:“我来说吧。”
                          白管家道:“你又是谁?”邹吕便将自己为什么来此处,又为何与七叔和福生一起去将军冢说了,白管家点点头:“那七叔是怎么受的伤?”邹吕便将如何进将军冢复活了将军,又如何闯进其他墓室被盗墓贼所擒,七叔如何为僵尸所伤,三人又如何九死一生地逃出升天等事情一一详细地述说了一遍。
                          白管家听完这些,知道这一切都是七叔的主意,但仍旧责备了两人一顿,才吩咐两人轮流看守七叔,一旦有什么情况,立马通知他,他像是有事在身一般,出门去了。
                          邹吕道:“你这位白伯可真是厉害,这么大年纪,道法还这样高深。”
                          福生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奇怪:“我被师父收养了十多年,竟一直没发现白伯会道法,哎,看来我真是太笨了……”又听邹吕道:“你先看着七叔道长,我去洗个澡,过会儿我来换你。”福生应了,邹吕便出门走了。
                          福生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师父不要出什么事,要快些好起来,快些好起来……”
                          邹吕跨出房门,就看见白管家提了一桶清水往外走,从医馆的后门开始,擦洗地上的血点,一直洗到大街的中段。邹吕没敢打扰他,心中只是佩服这位白伯心细如针,当下悄悄走出医管,回客栈洗澡去了。
                          白管家洗完血迹,又回到医馆把医馆内的血点清洗干净,这才来到外堂,清理一番,准备开门。
                          这时,一阵舒缓的敲门声传来。
                          “谁这么早便来看病?”白管家嘀咕着,搬开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魁梧富态的中年喇嘛,头戴高帽,身披僧服,满面红光,怀里抱着一黑一白两只猫,白猫白得似雪,黑猫黑得胜墨,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乖乖趴着。白管家合十道:“大师,请问你是要看病吗?”
                          大喇嘛摸了摸猫儿的颈子:“我这两只猫,最近老不吃饭,估摸着是不是病了,所以抱来瞧瞧大夫。”
                          白管家一听是给畜牲看病,立马就来气,但基于这喇嘛说话还比较客气,于是压住怒意:“大师,我这里是给人看病的,不给畜牲看。”
                          大喇嘛奇道:“施主这话不对,佛家有云,众生平等,施主既要医人,为何不医动物?”
                          白管家心道:“难不成你是来找茬的?”嘴上还是客客气气:“我们医馆的大夫没医过猫,要是医出了病,帮了倒忙,那就对不住啦。东去八里路的关镇上,有一家兽医馆,专医畜牲的,大师可以去那里看看。”其实关镇上根本没有兽医馆,白管家这样说,无非是撒谎骗他离开罢了。他心想若这喇嘛真是来找茬的,那自然会找理由推脱说去不了关镇,偏要找自己医这畜牲。
                          哪知那大喇嘛却说:“哦,原来这样,那就打扰了,是往东去八里吧?我这就去。乖一点,我这就带你们去看大夫。”最后一句却是对怀里的两只猫说的。两只猫似乎听懂了,“喵”的叫了一声。
                          白管家暗暗生出悔意,心想这大喇嘛原来真是给畜牲看病的,本想告诉他关镇没有兽医馆,但这话毕竟是自己刚刚才说的,立马就反口,实在觉得尴尬。正踟蹰间,那大喇嘛鞠了一躬,已经走远了。白管家摇头叹了声气,走回堂内,准备清点完药材就开门。
                          板门还开着一块,白管家转身过去清点药材时,从门缝里悄无声息地溜进来两条身影,正是刚才那大喇嘛抱的两只猫。两只猫望了望白管家所处的方位,急速穿过小门蹿进内堂去了。
                    


                    23楼2010-02-26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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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叔的卧室内,福生正好好看着七叔,阿强熬好药端了进来,福生接过,先自己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才舀了一小勺,轻轻喂进七叔嘴里。
                            喂了小半碗,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猫叫,福生回过头,只见一只毛黑似墨的猫趴在桌几上,双眼圆鼓鼓地盯着自己。
                            “哪来的野猫?”福生把碗放下,站起来撵它走,忽地看见黑猫的双眼,眼睛便再也转不开,只觉黑猫的双眼深得像个无底洞似的,自己仿佛被吸进了洞口,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越来越黑,越来越深,始终触不到底……
                            这时,另一只白猫电一样蹿进来,蹲到碗前,张大嘴,呕了一阵,从嘴里滴出一滴绿莹莹的液体,落进药碗里,瞬间便与黑色的药融为一体。
                               白猫喵了一声,跳下桌子,蹿出房去。黑猫慢慢后退,眼睛一直不离福生,直到退至门口,才忽地转身,往外奔逃,转眼便不见了。
                            福生在黑洞里掉了大半天,眼前陡然光影变幻,绚烂莫测,仿佛突然间置身于天堂仙境之中。猛地,所有景象一起消失,眼前又回复到房间里的摆布。
                               福生愣了愣,感觉心里恍恍惚惚的,像丢了什么一样,但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见七叔的药还放在桌上,于是端起碗,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喂进七叔的嘴里。
                            喂完药,福生把碗放在旁边,只觉头脑非常疲劳,禁不住靠住床沿便睡。
                               恍惚间,却听得七叔哼唧起来,声音痛苦至极。福生一下子醒了,只见七叔脸庞扭曲,口吐绿色的泡沫,身体一抽一搐,震得整个床也一晃一晃的。
                            福生吓得傻了,连滚带爬地冲向外堂,一边大叫:“白伯,出事啦!白伯……”
                            白管家闻声冲进后院,见福生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料到不妙,等到他冲进去见到七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脸色大变,喝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福生心魂未定:“药……药……”
                               白管家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开的补血养生的药。”抓起药碗闻了闻,顿时变脸,喝问道:“什么人来过?”
                               福生害怕地摇摇头,忽地又点点头,嘴里不停地吐出一个字:“猫……猫……”
                               白管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那个大喇嘛?”
                            白管家顾不得想这些,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七叔的性命。他撕开七叔的衣服,只见七叔肚脐处竟冒出一棵绿苗,已经长到一寸高,暗暗骂道:“这么阴毒!”环顾房间,看见窗前的一盆盆栽,走过去取了来,搁在七叔的头侧,从盆栽上摘下两片叶子,掰开七叔还在吐绿沫的嘴,放进他嘴里含住,那绿沫便停止往外冒。白管家又找来一根红线,一端系在盆栽的主干上,一端系在从七叔肚脐处冒出来的绿苗上,那绿苗已经长到两寸高,被红线一系,竟停止了继续生长。
                            白管家忙完这一切,邹吕正好走进来。他一见这番情况,顿时又惊又怕:“白……白伯,七叔怎么……怎么成……”
                               “你来得正好,七叔被人家施了植物蛊,我已经暂时把性命维系住,不过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内,必须破此蛊术,否则蛊毒冲破禁忌,七叔就没命了。你现在悄悄到镇上的几家客栈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一个大喇嘛住店,快去快回。”邹吕应了,飞似的跑出去。
                            这时候,白管家才留意到蹲在地上的福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福生,你不舒服?”
                               福生没应话,只是摇了摇头。
                               白管家心里起疑,上前翻起福生的眼皮,却见眸子里光彩尽失,瞳孔涣散,隐隐现出一只黑猫的影像。
                               这一下直惊得他咽了几口唾沫,几个摇晃,好不容易才扶住桌面站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忽地想起故老相传的六百年前那场宗门大战,暗自念道:“摄魂夺魄,原来,原来是西藏密宗……”
                          
                      


                      24楼2010-02-26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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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牵灵
                            
                              白管家很清楚,这件事牵扯上西藏密宗,就复杂了。密宗七百年来没入过中土,今日突然出现,定是有极重大的图谋,指不定又要带来什么灾劫祸害。
                              他知道现下福生中了摄魂夺魄术,七魄不全,有点半痴半傻,要破此密术,必须先找到那大喇嘛。只有等邹吕打听到消息后才能在作打算了。
                              很快邹吕就跑回来了,还在院里就在叫:“白伯,我全找过了,没有喇嘛,大的没有,小的也没有,高矮胖瘦的都没有。”
                              白管家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找不到这喇嘛,该怎么办?没有他的东西,牵灵法也没用啊!”
                              邹吕已经在问怎么办了。白管家想想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它一试,你去打一桶清水来,我看看能不能用牵灵法找到他。”邹吕奇道:“牵灵法?”白管家催促:“快去。”邹吕赶快去了。
                              白管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从中取出一件有点发黄的白色道袍,抖了抖,穿在身上,又取出一个小小的镏金铜盆,以及其他常用的符箓法器,回到七叔房里。
                              邹吕已经打好水在那里等着了,见了白伯这身打扮,不由得有些吃惊:“白伯,你的道袍怎么和我的不一样,是白色的?”
                              白伯看看他道:“南传符箓派原本就是由各门各家组成的,我和你同宗不同门,有些差别,那是自然的。”
                              邹吕却很奇怪:“可我听师父说,天下的道士都是黄门,穿的道袍都是黄色的。”
                              白管家不悦道:“当年流民、茅山、昆仑、六壬、金英、三清等教派叱咤风云的时候,黄门还只不过是个只有几个人的小小派别,只不过机缘巧合,才得以壮大而已。但其他派别并非就此湮灭,总还在民间或多或少地流传下来。一个派别,到自以为天下都是自己的时候,那这个门派,只怕离灭亡也不远了。”
                              邹吕听了这话,心里有气,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好努了努嘴,悻悻退到旁边。
                              白管家往镏金铜盆里倒了半盆清水,洒上一些绿色粉末,把水调成淡绿色,接受双手平摊,掌心触及水面,闭上眼,嘴唇快速努动,念着咒词。
                              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管家忽然睁开眼来,双手移开,水面依然是绿油油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再试一次,也是如此,只好放弃了:“他不接招,这牵灵法使不成……”想想又说:“邹小兄弟,你劳累了这么久,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邹吕原本就不怎么高兴,听了这话,应也没应一声,转身就走。
                              白管家心里叹道:“年轻气盛,唉,真不知要吃多少亏。”他知道没有其他法子救七叔和福生,也就不白费力气,端坐在凳子上,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等过正午,不久太阳西斜,又到了黄昏,白管家出去吃了晚饭,回到房间,继续坐着守候。快近子时,白管家实在等不下去了,站起来伸个懒腰,准备回房睡觉。走出几步,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水沸的声音,忙回头,只见镏金铜盆里的绿水就跟煮沸了一样,不停地翻滚冒泡。
                              白管家眼神一亮:“等了这么久,总算找上门来了。”他早猜到这喇嘛既然施了蛊夺了魄,那定是为了什么目的,否则不会白费这番功夫。只要他有目的,那必然要挑明,所以白管家一直从早等到晚,就是为了等这喇嘛自己找上门来。
                              白管家坐回桌前,双手从水面上缓缓抚过,沸腾的水立马静止下来,水影成画,现出一个喇嘛的头像,正是日见抱猫求医的大喇嘛。
                        


                        25楼2010-02-26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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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喇嘛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白管家取过一旁的铜铃摇动起来,铃铛却并非发出丁丁的声音,而是一串清晰的人语:“施主,关镇上可没有兽医馆啊。”
                                白管家道:“的确是没有,这年头,谁没事干会去医畜牲,除非他自己就是个同类。”
                                “施主,你是在骂我吧?”
                                “我怎么敢骂大师,我骂的可是畜牲。大师,怕不是畜牲吧?”
                                “施主真是风趣,我自然不是。”大喇嘛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那就好,总算是听得懂人话。”
                                “施主这般说,莫非是想让我听懂什么?”
                                “大师果然聪明,今日我家大夫被人施了蛊,大师是佛门高人,道法一定高深,还望见告救助之法。”
                                大喇嘛却笑起来:“我参悟佛法,对佛门道义,倒是小有知解,可施药救人,那是开医馆当大夫的事,连施主都救不了,我又哪能有这个能耐?”
                                白管家心里隐隐有气:“大师应该知晓,佛门首义,在于救死扶伤、普度众生,佛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师小施援手,便可积阴德不少,将来下了地狱,也可少下一层啊。”
                                大喇嘛笑道:“佛家自来不信灵魂、不信地狱,以达无小我、无大我之境,你这阴德、地狱一说,那是道家的一家之言,可关不得我这个喇嘛什么事。”
                                白管家道:“那么佛祖割肉喂鹰,慈悲为怀,大师总是知道的吧?大师何不效佛祖所为,救一救黎民苍生?何况这也不需要大师割肉流血,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大喇嘛哈哈朗笑,侃侃而谈:“施主错了,佛祖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儿,他那割肉喂鹰,无非是把幼鹰养肥,再烤熟了现吃回来,这买卖可精灵得很。你们外人不了解,我却清楚得很。”
                                白管家怒道:“大师乃佛门中人,却如此亵渎佛祖,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中土有句古话,叫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的看法与世人不一样,难道这也是罪孽?佛祖若是因此事,就要对我天打雷劈,那他哪能算得上宽容以度、慈悲为怀?”
                          


                          26楼2010-02-26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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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管家见识了此人混赖,拗不过,便转口叙道:“今早大师走后,偏巧有只黑猫跑进我医馆里,怕是馆内年久失修,养了耗子,招惹了猫来。可谁料这只黑猫太不安分,耗子没捉到,反而把我家的花猫给拐跑了。不晓得大师可否知晓,这两只猫私奔到哪去了?”
                                  “依我看,这只黑猫之所以跑到医馆去,倒不是冲着耗子,那是另有所图。至于你家的花猫嘛,定是自作多情,死活要跟着黑猫私奔,黑猫想甩都甩不掉,倒不是施主所言,让黑猫给跑拐带的。”
                                  白管家暗想:“果然是为了某个东西,哼,总算要挑明了。”嘴里却恍然大悟似的说:“大师高见,分析得有理。只是不知我这医馆能有什么东西如此厉害,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这倒奇了,据我所知,医馆里除了药材,还是药材,难不成那只黑猫,会自个找药吃?”
                                  大喇嘛笑道:“猫是灵性动物,会找药吃,只不过小事一桩。我猜想施主的医馆里,一定有一颗指头大小的红色珠子,能治猫儿的病,它这才会偷偷跑来找药。”
                                  “哦?一颗指头大小的红色珠子?我倒不曾记得有这样的好东西。”心里却想:“医馆里每个角落我都知道,确实没有这样一颗珠子啊。难道是七叔的?被他藏起来了?那是什么东西?竟能惹动这么厉害的密宗高手?”
                                  大喇嘛又说:“还有,我倒是看见过你家花猫的下落,我记得大概是每夜子时吧,它都会出现在清河的小渡桥头,施主若是找到了珠子,不妨在那时候去小渡桥瞧瞧。”
                                  白管家还想再问清楚关于珠子的事,盆里的水却开始波动起来。
                                  “大师,大师!大喇嘛?大喇嘛!”水面转眼便沸腾,过去片刻,又骤然平复,回复到一片绿油油的颜色,再无任何画面和影像。
                                  白管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七叔,又看了看趴在床沿上睡去的福生,暗想:“你们就昨晚出去了一夜,怎就招惹来了密宗的人?七叔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弄成这样!唉,看来是命中有此一劫,是祸躲不过啊。”又想:“过了明晚,七叔的命便保不住,福生也永远变成傻子。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珠子?”
                                  他索性不睡觉了,连夜将七叔和福生的房间翻了个遍,除了在七叔的房间里找到用来碾成粉末作药引的珍珠外,再也没有其他珠子状的物品了,更别说红色的。
                                  白管家不放心,又找了两遍,就差没把地砖一块块翻过来了,可仍然一无所获,眼看天渐渐亮了,虽然疲惫,却怎么也不敢休息。最后实在找不到,终于一把瘫坐在椅子上,心中一个劲地叫:“七叔呀七叔,你究竟把珠子藏在哪里了?莫不然,是那喇嘛搞错?唉……”
                                
                              
                            


                            27楼2010-02-26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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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拔蛊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白管家找不到珠子,只好放弃这个打算,走最后一条路。他心想:“无论怎样,总算知道今夜子时你会在清河的小渡桥头出现,到时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与你斗一斗。”这样想想,目的明确了,心里就舒坦不少,回房蒙头大睡,直到午时过完,才晕乎乎地醒过来。
                                    刚刚洗漱完穿戴好,大门外便闹哄哄的。阿强已经来到房外:“管家,冯老爷来了,要见七叔!”白管家拉开门:“怎么这么吵?来的不止冯老爷一人?”阿强道:“是啊,好多好多人,还有道士呢!”
                                    “道士?”白管家心里起疑,步入外堂,只见堂中聚着一大拨人,至少有十几个,冯老爷亦在其中,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矮胖矮胖的道人。
                                    冯老爷见了白管家,就上来招呼:“白老,多日不见,安好啊。”然后介绍旁边的矮胖道人:“这位,便是声名远播的尘渊道长,刚从彰县赶过来,助我们抵抗日本鬼子的。听邹兄弟说,七叔病了,我们特地来看看。”
                                    白管家吃了一惊,向尘渊拱手示礼:“原来是黄门之主,幸会。”尘渊拱手回礼。
                                    白管家转回正题:“七叔的确是生了点小病,不过不碍事的,大家都放心吧,就别进去打扰他了。”
                                    冯老爷一脸为难:“这样啊,那……那……”他想这么多人来看望七叔,又有尘渊道长在侧,要是就这么回去了,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
                                    这时尘渊道长说:“听小徒说,七兄是被人施了植物蛊,植物蛊乃所有蛊毒中最为阴毒的,一旦种入,便会在体内生根发芽,从身体上长出苗来,这株苗专靠吸取人体精髓为活,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后,等到它开花结果之时,便是寄存体干枯死亡之日。我听小徒说,七兄有击退日本鬼子的良策,所以特意来此,看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黄白两门自来有隙,听他这么一说,白管家心中更是不悦:“张口七兄长七兄短的,没大没小。你以为这蛊毒说救就能救的么!”但转念又想:“他对于植物蛊的解释,倒是一点偏差都没有,看来修为甚高,说不准真能治好七叔的病。这时候,救七叔要紧,其他什么都可暂且放下。”便道:“那好,你随我来,我带你进去。不过七叔的样子很吓人,其他人,就别进去了。”
                                    这一句说完,他转身就走,丝毫不给众人回旋的余地。尘渊便道:“冯老爷,这位白老的话不假,你们就在这里等等吧。”当下与邹吕迈步进入到内里。
                                    冯老爷心里不怎么乐意,但主人家下了令,尘渊道长也说了话,自己来做客的,总不能喧宾夺主,只好与其他几个富商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着。
                                    卧室内,尘渊一边查看七叔的体况,一边道:“七叔中蛊之前就受了重伤,被僵尸抓过?”白管家点点头。
                                    尘渊又翻了翻七叔的眼皮,查看脸部状况,忽而转口,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听小徒说,白老是白门门人?”
                                    白管家看了一眼邹吕,对他极不满意:“不错,我和七叔都是白门弟子。”
                                    尘渊道:“白门黄门原本就是一家,我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白门门人,也算三生有幸了。”
                                    白管家道:“是呀,白门独脉单传,能叫你碰上,是要修上三辈子的福。”邹吕站在一旁,听出两人语带机锋,一时摸不着头脑。
                                    尘渊不想闹僵,又转回正题:“七兄印堂发黑,眼露红环,天灵处微微凹陷,这些都是活不久的症兆。我看了他的寿命线,七兄怕不是个长命的人。”白管家对道:“不要胡说,七叔他命中大富大贵,长寿百年。”
                                    尘渊无奈地摇摇头:“黄门有些道术,外人是不知晓的,所以有些东西,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
                                    白管家怒道:“白门之中,也有些道术,旁人不懂!”
                                    尘渊仍旧语气平和:“我只是实话实说,白老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过吧。”白管家哼了一声。
                                    尘渊瞥眼看了看一旁福生的状况,忽然脸色一变,回头望着白管家:“是西藏密宗?”
                                    白管家点点头:“他和七叔都是让同一个喇嘛害的。”尘渊道:“我还以为下蛊的定是云贵一带的苗人,没想到竟是密宗的喇嘛,看来这喇嘛功力不弱,绝非等闲之辈,不好对付啊。”白管家道:“那还用说?今晚子时他会出现,我到时和他拼了,豁出老命也要破他的蛊术!”
                                    “那他为何要害七兄?”
                                    “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我已经找过了,找不到。”
                                    尘渊奇道:“红色的珠子?”忽地看见邹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邹吕,你想说什么?”
                                    “哦,师父,”邹吕有点结巴起来,“说起红色的珠子,我倒是……倒是有一颗。”
                                    白管家一震,脱口而出:“哪里来的?”
                                    邹吕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了看师父。
                                    尘渊道:“既然长辈问话,你就老老实实地答。”
                                    “是,那是前夜在将军冢里捡到的。”
                                    白管家一听,顿生惊喜:“是不是有指头大小?”
                                    “是有拇指那么大。”
                                    “是了,就是它了!大喇嘛找的就是这颗珠子!”白管家一拍手,叫起来。
                                    尘渊也忍不住对这颗珠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道:“你把珠子拿出来,我倒想看看,什么宝贝能让密宗的高手如此心急?”邹吕道:“我放客栈里了,我这就去拿。”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邹吕跑远了,尘渊方问:“白老,你今晚非得和他硬拼?”
                              


                              28楼2010-02-26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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