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拨通了那个写在手心一直不肯洗去的号码。我开始想见他了。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他的彩铃居然是那首我很喜欢的歌。我不禁轻轻跟着哼了起来。
“喂?”“刘洲成,你很喜欢《在水一方》这首歌吗?”我只是随自己的思想问出了这个问题,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是啊,怎么?”他回答得很从容。“没、没什么。”又换我语无伦次了。
“打给我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很轻灵,而雪阳却是令人感到温暖。
“其实……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对着手机轻轻说。不知道他听见没有,我想应该没有。
“笨蛋。”听他的声音,我想他应该在笑吧。我甚至可以想象他笑时的模样。
可是刘洲成,你为什么偏偏要叫我笨蛋呢?偏偏。
那是只属于马雪阳一人的称呼啊。雪阳会用他温柔的声音对我说:“笨蛋,我爱你。”每一次
他这样说,我都会在心里回答他三个字:对不起。
我的眼角突然有液体流了出来,接着开始连续不断。不知如何停下来。我已经很久,真的很久没有这样肆意的流过泪了。
马雪阳,你这个大笨蛋!从没见过你这样笨的人,居然会爱上我。
马雪阳,你才是笨蛋,大笨蛋!
现在才懂得流泪,真的,早就已经太晚,太晚了!
雪阳的骨灰都已经被埋进土里了。他的祭日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为什么当时我却像个木头一样,只知道傻坐着,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因为自己虚伪的自尊而不肯说一句我爱你?
马雪阳,我们应该是天底下最傻的笨蛋二人组了。
“喂,李茂,怎么了?干嘛不说话?”电话那边的刘洲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关上手机,结束了这短暂的通话。
马雪阳,你这个可恶的讨债鬼,我真的欠了你太多,我居然摆脱不了你。
我想我是后悔了。我失去了太多东西,最让我感到遗憾的就是你。
如果当初你没有服下那一整瓶安眠药,此时此刻你应该坐在我旁边,轻轻的说:“笨蛋,我爱你。”可是我想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多如果让我用。
所以马雪阳你这个笨蛋,做鬼也要给我幸福的死着。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