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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迷途の天使花未眠》 水色花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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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02-16 11:04回复
        
         ——“如果生活真的太过顺心了,让在座的各位有叛逆的闲情逸致。我并不介意就此充当让你们沮丧的死胡同呢。”
         强悍地将话付诸成行动的嚣张女人。
         实现了她当时的诺言,让咬牙切齿的终于成了她们——啊啊啊!怎么、怎么会有这样一位老师,让身为无辜可爱学生的她们提心吊胆地过活?!
         蓝微凉优雅地笑,语调却是薄凉的,“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能量是守恒的。矛盾的根源是身为‘无辜可爱’学生的你们也并不想让我好过呵。”
         于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强权斗,其傻无比。
        
         安以轩。
         当安以轩遇上蓝微凉。
         是误入歧途的模范生,遇上个性怪异的特级教师。
         她明明已经认为自己足够勇敢,却被那个自称小蓝老师的女人技巧性地讽刺道:不迎韧而解,以为不面对矛盾便从此不存在,幼稚;痛苦着却避而不见根源,懦夫。
         原来孩子看问题如此绝对,以为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可是在成丶人的世界观里,却存在着黑白参半的灰色地带。
         就在她沮丧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蓝微凉又来到了她的身边。垂下眼睫,安以轩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也可以有那样温柔的神情。
         “你终究只是个孩子而已。”她说。
        
        
         「之一」
         「天灰灰,遥远未成年」
        
         空气是沉闷的,天已灰暗下……连带着心情一起低落。
         安以轩带着手纸套,她是弹吉他的。因此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常拨弦的那几只手指,有厚厚的茧。
         声乐如溪水,款款流淌。
         她独自坐在房间里,四周有几座半成品的白色雕塑,画板,纸质极流畅的画册几叠。这样宁静且混乱的房间,即使低着头,还是觉得窒息。
         她又闯了祸。
         当那个板着脸的班导打过电话来时,外婆立刻露出那样小心翼翼又恐慌的神情,“喂?”“……我是。”“A老师?……您好。”外婆的口气,是请教人一般地讨好。如果对方是真的值得人请教的话……
         隔墙有声。隐约传来轻轻且几近惶恐一般的应答声,安以轩痛苦地握紧拳。低下眼,眉头死死地皱着。分明听不清晰,依然觉得郁闷及……愤怒。安以轩低下眉眼。她不想将那样复杂的眼神摆在表面。低着头,她觉得难过,非常非常地难过。难过到想把那个对外婆不知说着什么恶毒话的人劈成两半。
        
         半刻过后。
         “……以轩?”怕惊扰了谁一般的小碎步,白色厚实袜子代替鞋子,盈踏于地板是无声的安静。外婆微弯着腰,隔着门,小声地唤着孙女。
         “支嘎。”安以轩几乎是立刻打开了门,她依然低着头,及肩的短发掩盖住了耳朵。漆黑漆黑的发,低下眼眉的时候,漆黑的眼睫挡住了眼底的锋芒。她像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心底有一种很压抑的黑暗,却必须为了眼前这样弱小,这样信赖自己的外婆隐藏。自己分明不是心软的人,却永远对眼前的人狠不下心。
         她无法狠下心,做更多事。因为那些事,仿佛只会伤外婆的心。而她,憎恨外婆这样为她小心翼翼……几近卑微地活着。她为她,去请教那些老师,问题是该拿她这样的学生怎么办。回答必定是难听的,以精英的身份出现,回报于学校的期待不是意料之中的。一切怀疑的目光,都会锁在学生及家长身上。究竟是谁出了问题?
         可是,没有人有资格这样指责外婆。她的神情分明还在平静,拳已悄然握紧。是的,没有人可以。
        
         “以轩。”外婆轻轻地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好轻;那嗓音,也好轻。轻到仿佛可以安抚她痛苦地几近扭曲的浮躁的心。
         “他又说了什么了?”安以轩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平稳。
         “老师让我下午四点去学校一趟,”外婆的手扭着衣角,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安以轩,口气是讨好的,神情是分明震惊却不敢表露出来。“晚饭……以轩自己解决好吗?”
         为何看见外婆那样要哭不哭的难过神情,最终哭泣的却是自己。她在一声关门声后,流下了眼泪。
        
         “以轩自己解决好吗?”是无法自行解决的吧。已经傍晚六点,连呼吸入肺的空气都如此压抑。谁还配拥有纯粹的梦想?那个梦,分明抱在手心。何以如此绝望?
         窗帘未拢。夜色极浓,洒落进房间的是淡淡的月光。
         安以轩担心至今未归家的外婆。握紧拳头,紧紧的,紧到手指处的骨头搁痛了皮与肉。她都未曾放松,那是绝望的沙砾,绝望的信仰。握在手心,只怕一松懈下。它在下一刻便会死去。
         而她,除了这样固执着固执地要自己咬紧牙关继续坚持,再无它法。
        
         她抬起眼,望向窗外那分明纯粹明亮,却遥不可及的月光。
         安以轩,十六岁。
         遥远如此,未成年。


    3楼2010-02-16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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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三」
           「错误的相遇。」
           「美丽的人在自己心情最阴郁的时候出现,便成了罪不可恕。」
          
           后来,季言书明白了她那一句话的含义。里面的音符,不是她的“神来之笔”。而是她写下的曲子,看来是真的真的很重要。
           季言书回到家里,在橘色的灯光照耀下,他坐姿笔直,一手握着笔,书是打开的,他却没有心思看下去。只一手撑着下巴,怔怔地出神。无意识地旋转着原子笔,窗外夜色深浓,万籁俱静。
           然后,他忽然丢下了笔,站起身来打开了床头的柜子,取下那个黑色的Note日志本。他握着它,心情十分地复杂。又重新走到书桌前,开始细细地翻看里面的每一页,每一页。令他皱眉的是,她的字迹非常地工整——可有这样的时间,为何不花在学习上,这样不至于会考出那样鲜红的分数。
           她真的有问题。
           心思因这一发现更加怪异起来,季言书凝望着Note本上“安以轩”几个字,然后眉头皱得很紧。
          
           次日早晨,下了课间操正往教室走去的安以轩再次被季言书叫住。
          
           “这是我的日志本……”安以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更让她震惊的不是他私藏她日记本的行径,而是他此刻的表情。
           他仿佛和平时一样。一派悠然,镇定不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气定神闲。
           安以轩瞪着他,还有他绯红了的耳根。拥有白皙皮肤的男孩子大概就是这一点不好,脸红起来特别容易被发现。
          
           初秋。绿荫凉习习,阳光是金色的透明,如打散的珠宝箱,只洒落一地的晶莹。少年的发丝是丝绸一般的乌黑,还有他因专注分明而显得纯澈不已的眼。
           乌黑的是背景,引人瞩目是其中的点点星光。
           “书皮封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我拾到它的时候就是这样……”为何自己要说谎,感觉心跳炽热地快要跳出胸口。
           是这样吗?为何分明是她的东西,决定还她又在最后一刻后了悔。心中涌起一股不甘心的情绪,就算是硬拗,也要留下一些什么。
          
           安以轩静默了很久,她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地复杂。她不敢问之类“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之类的话。抿唇,又松开。眉头只是微略地皱紧在一起而已。
           最后,她选择了先道谢。
           “谢谢你。”她真诚地说,很认真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露出笑容,取过黑色日志本,快速地放入了口袋里。转身就走。
          
           季言书望着她离开,脑海里出现了瞬间的空白。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微微地酸涩,微微地茫然,有一点儿不着边际。那感觉,类似于失落。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这样场景,不是他预期的。
           其实季言书在安以轩这个人真正入他的眼之前,是并不会在乎安以轩为何同桌一个月可以连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课后背起书包冲出教室门的速度比谁都快,仿佛在躲避什么一样……究竟是为什么的。
           他不会关心。
           可是也仅仅是在入他的眼之前,而当季言书与安以轩狭路相逢后。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学校有多大,为何他在不经意寻找她的时候,不是找不着她,便是在与她对视后对方立刻撇过脸去。
      


      6楼2010-02-16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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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终于知道原因,已是在期中考试过后。
            
             而那个理由,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安以轩讨厌季言书。
            
             日子一天天地在细数中度过。在无数个夜里,他在做完预定的课题时,闭上眼……便是安以轩的脸。漆黑的发及肩,看上去非常地柔软;精细的侧脸,爱睡觉,不爱说话。拿到分数极差的试卷分明是面无表情的脸,却时常会露出茫然的难过的神情。
             不知不觉中,这个少女的身影悄然植入心中。
            
             他一直忘不了她瞪大眼睛瞪自己的样子,那样地专注。专注到令他吃惊。可令他觉得沮丧的是:他已逐渐无法再见到她。侧过视线,便可轻易看见空空的桌位。
             安以轩开始经常地请病假。
            
             第一天,是一节体育课;第二天,是一节体育课加艺术欣赏课;第三天,……距离安以轩同学连续请假第八次。
             学校高层收到一封投诉信,该校重点班某女生钻孔打耳洞,学半成品明星跑夜场飘逸式唱歌。照片中的身影非常地模糊,只隐约可以看见是个小女生。
            
             午夜欢场,灯红酒绿,自甘堕落。
             这是违反校纪,也是于人生转折点中三年的浪费青春。后果很严重。
            
             温度渐入深秋,冷风过境。一切明媚而盛大的夏日假相颜色开始退却,成浅淡。
             这个城市,在深秋异常地寒冷。而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自校园悄然酝酿而起。
             另一边,是温暖的小房子,坐在柔软的塌塌米上,温暖的灯光,还有外婆的笑容。
            
             “真是累啊……”安以轩低喃着感慨,音色之中漂浮的情感空洞洞的。外婆走到她的身边,“咦?以轩刚才说了什么?外婆没有听清呢。”
             安以轩眨了眨眼,眨去眼底的困惑与几乎疲倦了的茫然,以撒娇掩盖一切,“没有啊。外婆……我好饿哦。”
             外婆从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酒给安以轩,甜甜的。安以轩接过,今天领到了微薄的薪水。终于能够抵押一些这房子的债,终于得到外婆的笑容。仿佛幸福能就此甜入内心深处。
             “好孩子,好好地念书。知道吗?”外婆的声音是属于她那个年纪的平稳与慈祥。安以轩闻言怔了怔,敛下睫。喝入的米酒分明有暖暖的温度,她的心却仿佛因此便得苦涩起来。
             “外婆知道以轩一直都是一个聪明又肯刻苦的好孩子,听说以轩的成绩又进步了对吗?要守护好自己的梦想,要进入自己想去的大学呐。”外婆摸摸已不作声的安以轩的脑袋,低缓的声音是全然的信任。
             这个慈祥又这样好的老人,自己怎么可以让外婆伤心难过……可是,她们此刻面临的生活困境,又如何要她忍心让外婆一个人独自承受。
             外婆又走进厨房内。
             安以轩低下头,米酒的热气一涌而上,湿湿的水雾蒸腾地模糊了少女精细的小脸。跑了一场从午夜的星辰到泛晓的黎明的通宵夜场子,她为一个女孩子弹吉他伴奏,听她唱了一夜说我们生生世世不寂寞的歌——她已经近一天没有吃下任何东西。又是苦涩的愁绪在心中浮现,真的好辛苦,这样掩饰,这样疲劳奔波。安以轩轻轻地眨了眨眼,如此压抑,眼泪却还是落入了热热的米酒里。
             泪水,才落下便已变得冰冷。安以轩听见外婆又返回来的脚步声,赶紧抹了抹眼泪,低头喝甜米酒。
        


        7楼2010-02-16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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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四」
               「仓惶的爱意,及仓惶的逃离」
              
               美丽的人,因太过美好惹得心思罪恶的自己的厌恶。
               如果这样的一个存在,忽然有一天对自己说。我想亲近你。
               你会如何做。
               “我没有时间回应你的示好。”安以轩会婉言拒绝。
              
               “安以轩,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你并没有生病。为何要撒谎?”
               “他们说,你学坏了。”
               安以轩,而我。并不想立刻相信。与你变得如何无关,只因这些消息只会让你离我更远更远。
               听说,你因为虚荣想成为明星,随波逐流伴着那群流浪的人唱萧索的歌。我不相信。
               听说,你会弹吉他,手上的茧子的原因是这个是吗。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听一听。
              
               季言书。
               于2008年,迎接冬季第一日阳光。
              
               “如果我知道,你那时话是这样的意思。我绝不会将它还给你!”
               她不明白,她不明白季言书为什么要这样生气。他是不理女孩子的,他是高中部最高傲最有前途的少年,他有自己的矜持,有自己的骄傲。在校园里,学业便是一切。而且,他还不单单是有学业而已。他有殷实的家庭,他的身边……有那样漂亮的女孩子!!与他家庭相当的女孩子!这样的人,不会理会不相干的人。那么,那么!他为什么抓着自己的手?凭什么抓自己的手?!
               他握着她,力道之中倾入了他的不敢置信及焦急。那样深的紧握摩擦出让她的心下沉的痛。
              
               “季言书。我如何,我自甘堕落……到最后,我若有什么下场。都是我自己的事。”季言书闻言一怔。他再一次地看向眼前的人。
               漆黑的发,因为掩饰眼底不羁的锋芒常爱敛睫,给人以温顺乖巧的假相。这样娇小的少女,她分明仅是抿着唇而已。可又有谁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子,个头小小的,仅一个小小的抗丶议性动作,又是抱着多大的固执拒绝了自己?
               忽然明白,每一次听见她说“与你没有关系”“这是我的事”之后为何会有异样的感觉。那绝不是心动,而是愤怒,愤怒的不甘心,还有泛着疼的无措。眼前的少女,拒绝自己进入她的生命。
              
               “我不是你们这些人的玩具,不是供你们满足好奇心的傀儡。请放过我。”安以轩也为自己此刻的愤怒震惊,她随即皱着眉头想起几日前忽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可爱少女。叶欣伦,是与季言书站在一起的美丽少女呢。她那样堂而皇之地闯入自己的生命,又那样令人不解地对自己好。
               无关讨厌与否,只是有些不适应。后来安以轩知道了,原来叶欣伦是季言书的小小未婚妻。
              
               如此无趣,她讨厌扯入所谓的感情三角境地里。她必须先申明,宣布自己是与此无关的人。
               “我不知道答应了你之后,很久很久以后的自己究竟会不会后悔。”
               “所以,我绝不答应。”
              
               “无关的人?”季言书听完她的话之后怪异地笑了起来,他握紧拳头。
               安以轩你知道不知道,你消失的这八天我无一不在告诉自己,如果再遇见你。我季言书绝不可能再让你逃离!
               你是我最先发现的。未来也只会是属于我的。
              
               你过了太多黑暗的日子选择的逃离不仅仅伤害了你自己而已……
              
               年级排名第十的女生很固执,真的有够固执。那么年级榜首的他呢?
               比比看吧。
              


          9楼2010-02-1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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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五」
                 「暧昧。」
                 「谁困惑了谁,谁在自我欺骗。」
                
                 “这是我家的电话,这是我的手机,这是我的……”安以轩愣愣地望着眼前把自己家庭住址都报出来的少年,因为心中困惑连话都结巴,“你、你这仗势,是要以身相许啊?”可是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救过他啊。
                 季言书被她这话狠狠地了堵一番,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说些正经的?”
                 说正经的吗?
                 安以轩微蹙着眉,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口。
                 “……季言书。”
                 “干嘛?”季大少爷心情不好诶。
                 “……我们……好象不熟。”安以轩说得更小心翼翼,就怕是自己哪天被车撞飞、脑门被挤到,头壳被锅盖狠盖到失了忆,其实他们之间是有很亲密无间的友谊的。只是——咳,她忘了!
                 当然,这样的小白剧情只能在脑子里胡乱想想而已。看季言书那副猫被踩到尾巴的样子就可以知道自己真的小白了一回。
                
                 “你就不能说一些好听的吗?”季言书很不高兴,也很直接地说出自己的不满。“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难道连这样基本的人丶权你都要剥夺?”
                 “……和我做朋友是基本的人丶权……”安以轩风化般地将这半句话念出,季言书,政丶治老头会因此劈了你。
                 “我是让你说一些好听的,不是让你学我说话。”他凝视着她,似乎被她苦着脸的样子逗乐。
                 安以轩皱眉——她发现他在她的面前总是爱皱眉头。
                 “……季言书,我说不出好听的话。所以……”你让开点路,让我离开好么。季言书抢先开口,“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你的事,这样的话题也很好。”
                 “我没有可以说的事。”安以轩认真地说,低下头,又要离开他的身边。
                
                 一直一直地拒绝。真是令人觉得沮丧的事,她也这样觉得。这样,让他觉得受伤……不,也许并没有那样严重。只是自尊心受挫,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会远离自己了吧。
                 一直一直地拒绝,这样的做法应该是对的。
                 真的对的做法,可是为何心中会升起那样一种自己说不出的酸涩。
                
                 季言书望着她,似乎是到了此刻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可能困扰了她了。可是,如果他不说出来的话,真的很难受。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只是难受。
                 真的有可能困扰她吗?困扰的话,也很好呢。至少比无视自己的好,他并不想在她的生命里只是一个高中同学的身份呢。胸口处,剧烈跳动的是自己的心脏。还有叫器着的渴望,那是强烈的占有欲。眼前少女小小的身躯,拥入怀里什么感觉呢?
                 像他这样年纪的男生想得很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了,不想绕弯子;而他自小受的教育,又是对异性丶交往没有太多束缚的。只是自己一直忙于学业并不在意而已。季言书是直到遇见安以轩才知道,喜欢不单单只是喜欢而已,还有因此产生的……因对方不回应的焦急失落,不知如何做的笨拙失措。读书是早就通明的,他都懂。可是喜欢这回事他是个新手,没有经验,只好依靠直觉。渴望接近,渴望看见对方。最好,对方也可以欣喜于自己的出现。喜欢真的不仅仅只是喜欢……了解对方,让对方看见自己;拥抱与牵手,亦是非常非常渴望的。
            


            10楼2010-02-1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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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困扰了的话,他是真的真的很抱歉。可是也只有抱歉而已了……即使困扰也好,至少他在她的眼底看得见自己的存在了。
                   “安以轩,我希望你想找到一个什么人说话的时候……我是可以当作考虑人选的。”当然,首位最好了。季言书在心中偷偷地加了一句。
                   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季同学早把这些类似于相亲的详细资料写在了一张白色的小纸条,从口袋里掏出来,塞到安以轩的手中。
                  
                   这一次,是他先走掉。
                   他还打算,以后每次两个人的遇见,都是自己守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离开在自己是视线。
                   狼狈地逃离。
                   这是浮现在季言书脑海中诚实的坦白。
                   他也终于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很怕很怕被她拒绝。只好假装看不见她要拒绝,只好自己先跑掉。有一些后悔,有一些茫然。想要回头看一看她有没有将纸条丢掉?季言书分明嘲笑着自己这样的犹豫还是回了头。
                  
                   那是无法形容的画面。
                   初冬入境,风吹,敛起少女的发,轻吻。他看见了她耳际隐藏的耳锭,白色水钻。她的眼,是漆黑漆黑的,黑的极至。脸色因为寒冷的空气有一些苍白,这让她看上去异常地娇小。
                   她的眉仿佛有微略地蹙起,眯着眼。将他的白色纸条轻轻放入口袋之中。依然没有微笑的安以轩。
                   那个时候,因远距离看,漂亮地仿佛娃娃般的少女。
                   仿佛把季言书的心,也轻轻地、稳稳地握入手中。
                  
                   安以轩微低着头,躲避着刺骨的风。她闭上眼,便可以看见那个少年对自己说话的神态。
                   并非是不欣喜的,可是当绝望的停滞多过欣喜,只好硬生生地掐灭一切希冀。
                  
                   季言书。
                   在自己心中是一直是遥远又骄傲的存在。虽然一直坚定自己是讨厌这个光华耀眼的少年的,也仅仅是因为卑鄙的自尊心在作祟。那样的讨厌,真的微不足道。
                   为何自己会忽然与这个人视线相交,为何自己会有怪异的想法。这样的自作多情,让她觉得吃惊,更多的还有害怕。自己原来竟然也难逃容易被暗示的命运,这样青春期里的春心骚动——她,一点都不想要。
                   她收下它,只是不想再说更多的话。还有因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就当作一个纪念吧。
                   她的生活,夹在时间的缝隙中过活地如此苟延残喘,她必须更努力,才让自己不要深陷深渊。
                  
                   收下,只是为了作一个纪念。
                  


              11楼2010-02-1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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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六」
                     「迷途的孩子,我带你回家。」
                    
                     安以轩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口气,又长长地吁出。跑完场子之后她累得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与伙伴们道了声再见便背着厚重的吉他往前走。
                     她不敢回家,又好想回家。
                    
                     就在这样犹豫的时刻,上帝为她做出了抉择——确实是的,她不必选了,因为外婆就站在她的跟前。
                     外婆看着安以轩黑色的风衣,看着她背上背着的不是书包而是吉他。
                     那个孱弱的身子,在冰冷的冬天发抖,她分不清外婆究竟是因为太冷还是太难过。
                    
                     “以轩,你知道在干什么吗?”外婆的声音,及她的不敢置信都在破碎。“我竟不知道,我的全盘信任……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外婆流泪,为她流泪。那苍老的脸孔,经过岁月的洗礼后。笑也会有皱纹,哭也会有皱纹,只是哭的时候……皱纹布满的脸庞看上去会让人觉得愈发不忍。
                     听说那叫老泪纵横。
                     于是安以轩的眼泪也直直地落下,在心中,流出无尽的悲伤。
                     她直直地望着眼前的老人,倔强地抿起唇,脸色苍白。
                    
                     “以轩,你知道外婆知道你功课退步之后,有多难过吗?可是我还是愿意这样想,以轩只是暂时遇上了小小的困惑。……以轩一直都在骗我。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外婆的声音,好轻。
                     外婆的眼神,也好轻。那样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怕惊扰了谁。
                     像之前看着她高中之后愈发地纤瘦一般,充满了让她眷恋的慈爱。可是啊,此刻外婆眼底的爱,何以如此绝望。
                     也许终究雪还是下得过于大了……安以轩微微地低下头,难过地想着。
                    
                     “对不起。外婆,对不起,对不起。”她好想、好想就这样把一切都说出来。
                     我不忍心看见外婆为我做那么多辛苦的事。所以我必须帮助外婆。
                     可是我不小心将自己的学业搞糟糕了,伤了外婆的心。
                     终究……两边不是人。
                    
                     深沉的、深沉的……
                     含蓄的、饱含信任的……爱意。
                     仿佛在看清楚欺骗的真丶相之后,一齐碎去。安以轩惊慌地瞪大眼——因为外婆轻轻地闭上眼,轰然倒下。
                     “外婆——!!!!”安以轩急急地冲上前去,扶住她。
                    
                     重重的吉他,曾经是被视为生命般重要存在的梦想。这样轻易地自肩膀挣脱,摔落在雪地里。溅起一地宁静的雪花,纯洁的,又破碎的。像是谁碎去的心……
                     世界倏地变苍白。
                    
                     掏出手机,按下几个数字,她痴痴地问,不知在问谁。只说了一句,谁来……救救外婆?
                     然后。
                     对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救护车来了,她还是痴痴地……不知该如何做,不知要如何做,外婆那样绝望,那么她呢?
                     这样、这样地压抑啊。她不要失去……不要再失去了。不自觉地抬起手捂住唇,心情悲郁地无法言语。
                     冰冷的冬天,冰冷的夜晚,冰冷的相遇。
                     还有真丶相被血淋淋地揭开——呵。她知道,像她这样任性妄为的人,终究是会孤独地下地狱的。
                     闭上眼……她倒在雪地中,陷入冰冷的梦境。
                    
                


                12楼2010-02-1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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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谁,不知是谁。一直站在背后安静地望着她,看着她徘徊,看着她孤单,看着她挣扎,看着她连微笑都是茫然的落寞。
                       他一直都跟随在她的身后,在他发现她之后。
                       只要她一转身,她便可以发现他。可是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一直都不回头。而他,却固执地跟随着。
                      
                       摔落的吉他,被拾起。像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散落一地的碎去了的心,他还背起了她,将遗落在雪地了的女孩,拣回家。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他背起她。
                      
                       安以轩陷入冰冷的梦境中,泪却是热的……混着冰冷的风,一起灌进他的脖颈里。极至的冰寒与温温的温热,汇聚成一股无法名状的炽热。这炽热,一直烙印至他的心底。
                       她一直哭,一直哭,也一直地呓语。
                      
                       我们都是等待被爱的小孩。安以轩说。
                       为什么要问“你好吗?你最近好吗?”这样虚伪的话语。要回答,就只是要回答是吗?那么,你听好了。
                       我不好!我不好!我一点点一点点都不好!
                       我想念妈妈。安以轩说。
                       我憎恨妈妈。安以轩说。
                       对待喜欢的人,以前的我是肆无忌惮地接近;若是此刻的话,我只有逃离。安以轩说。
                       可悲呵。此刻,我也只能这样像疯子一样对着纸张自言自语。
                       我说我很痛苦,谁听见了。谁回应了。要谁了解啊。真的不需要呢。
                      
                       是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的少年,季言书。高瘦清秀,拥有漆黑的眸,此刻眸里流离的光,是深沉的温柔。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安以轩,等你醒来,只有醒来。才可以发现一切都在好起来。”
                      
                       季言书的家,还有季言书的卧室,桔子灯温暖的光细细地将屋内的一切照亮。包括少年小心翼翼地雀跃的欣喜。
                       单独相处,及照顾。
                       是没有过的经验呢……季言书微蹙着眉望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少女,脸悄悄地爬上一抹淡淡的绯红。
                       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冒出,打断了十七岁少年纯情的害羞情绪。
                       “傻儿子,真的不用妈帮忙哦?”季妈妈从门口探出头来。
                       “恩哼。”季言书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撇过头去,语气很淡,“不用。”
                       “你不要趁人生病对人家做什么坏事噢。”季妈妈丶的笑容好邪丶恶。
                       “我才不会!”季言书板起脸否认。
                       “……那么激动干啥呀。”吓她一跳!
                       “出去,你声音太大了。”会吵醒她。季言书毫不客气地将妈妈赶出门去。
                      
                       “好哇,心上人一哭连娘都不认了。这个死孩子……”季妈妈没好气地对站在门口守侯的男人抱怨。
                       却见男人柔和地笑,对妻子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细听。”他笑。
                      
                       屋内,季言书没有犹豫地继续照看着安以轩,将季妈妈刚才冒出来的事……忽略地很快很快。也是,他的一门心思全在此刻哭泣的少女身上。他看着她,有些小无奈地笑起来,“你不要哭了啊。”
                  


                  13楼2010-02-1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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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那种声音,类似诱哄。
                        
                         门外,一直还在观望的父母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尔后,季爸爸把季妈妈带走,免得妻子又该呼天喊地说小孩是劣等财啊!养个孩子如养狼,你看看死孩子什么时候哄过老娘我啊。呜呜好一只白眼狼啊。
                         “还不如养只猪呢……呜呜。”季妈妈伤心地哭了。孩子长大了啊,这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又欣喜又失落呢。
                         “好吧,好吧。等言书考上大学我们去挑只宠物猪来养吧。”
                         “呜……人家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啊。”真没默契,真没幽默感。呜。季妈妈握拳轻捶了丈夫两下,将头埋入丈夫的胸口。
                         季年笑了,揽着妻子。真的可以放心了,我们的孩子有分寸的。
                        
                         暖色的桔子灯,懒懒的灯光。
                         这便是呵护的感觉吗?因为注意到你,连带你的落寞,孤单,不开心,难过,伤心一起注意到。看见你受伤,便不自觉地加紧接近你的步子。只为让你快一点好起来。季言书不知道,他只知道……帮助她,不想看见她再这样无助地流泪,是顺从自己心意的行为。
                         于是,他伸手触碰她。
                         是微凉的指,及温热的手心。
                         季言书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薄汗,揽过她的发丝。湿湿的,除了融化后的雪,还有她的泪。
                         安以轩还在梦境中无声地哭。
                         季言书伤脑筋地微蹙起眉,“不要再哭了啊。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不爱说话的你,竟是这样一个爱哭的人。”嫌弃我爱哭的话,就不要理我啊。一句话,自心中理所当然地反驳。安以轩自一个混沌的世界慢慢走向现实……朦胧地清醒,却不知身在何处。
                         是谁。
                         你是谁。
                         “你有话想说吗?不要咬着自己,来……放松。”
                        
                         如此有耐心的声音,仿佛守侯一般的声音。
                         是谁在照顾她呢?
                         那个无条件照顾她,爱着她的人……已经不原谅她了……
                         “放轻松……乖。”
                         语气不许那样地溺宠,不许学外婆……否则我会揍扁你。
                         “放轻松,不是叫你咬牙切齿……安以轩,你好笨呢。”季言书喃喃地说,看着她微微绯红的脸。听着她那样难过的声音,心中的情绪无法理清。
                         少年漆黑的眼眸仿佛有雾气,湿润的,温柔的。他凝望着少女,眨了眨眼,又一遍地轻道,“……放轻松。”
                        
                         “不要……”
                         “为什么呢?”季言书有一瞬间的错觉,此刻他照顾并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呢,而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是啊,为什么呢?安以轩偏着头,随即想起原因又要哭,“因为外婆不会原谅我……”一滴泪从眼角落下,疼疼的,热热的,到了唇边又成冰凉的冷涩。
                         “……相信我,外婆需要你醒来。”
                         “……”
                         轻软的嗓音又传入耳际,“放轻松……”
                         安以轩下意识地抗拒,她不要……她宁愿就这样沉睡过去。
                        
                         季言书没有过照顾人的经验,像他这样的自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孩子,能够这样轻声细语对待一个人已实属不易。
                         可是,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会照顾一个人,照顾地如此心甘情愿。
                        
                         然后,他听见她终于愿意对他说出……
                         “在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不是漂亮的洋娃娃,不是优雅的白纱裙,不是甜蜜柔软的糖果,不是未成实现的梦想。是我所珍惜的亲人,是外婆。”
                         “我知道。”
                         “可是……我分明已活得如此地专一,连要求都如此地简单。只想外婆不那么辛苦。为何……为何我还是必须独自地、如此地不幸福。”
                         “因为命运要你更坚强。”
                         “坚强有什么用?”
                         “只有坚强的人才配拥有幸福。”被安抚了。一线之间的清醒,要安以轩挣扎着醒来。她半眯着眼,眼前有一团蒙蒙的雾,雾气里有一个黑发的少年,特别地干净,也特别地漂亮。
                         他的眼睛漆黑漆黑,凝望着她。说着,特别轻柔的话。
                         然后,她又一次陷入沉长的梦境。
                        


                    14楼2010-02-1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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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七」
                           「天使只是暂时迷途。」
                          
                           每次,就要不幸的时候,我都做很多很多的梦。开头很美,结局却很惨的噩梦。
                           我再也不相信上帝会送梦给等爱的小孩这样的蠢话了。
                           我要自己站起来,我不会再让外婆因我被任何人瞧不起。而我,也并不是别人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人。
                           ——摘自安以轩微型Note本上的日志。
                          
                           两天后。
                           城市急剧地降温。
                           雪天。大雪天。漫天飞雪。
                           安以轩一个人窝在门口,不敢回家,不敢敲门。因为冷,只得抱紧自己。
                          
                           季言书这一生都没有这样焦急地向前跑过,更没有这样害怕过……仿佛就要错过什么。安以轩,他是看着她醒来的。那个时候,她好乖……真的好乖……他不知道其它的少女病后初愈是不是像她这样,安静地像只等人宠爱的猫咪。她穿上季妈妈为她新买的衣服,黑色的羽绒服,漂亮得让他看得呆掉。
                           那个时候,安以轩还抬起头,冲他轻轻地笑,抿着唇,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害羞。而他的心跳,也不争气地加快。
                           可,只是假相而已,平静而温顺的背后,是一场逃离的计划悄悄实行。季言书苦笑,他真是太疏忽了,自己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安以轩会轻易地妥协?
                          
                           步子未停,不停地、不停地搜寻着一个人的身影。
                           视线之中还是白茫茫的大雪,街道变得干净、苍白。
                          
                           急促的心跳……不断地灼烧,不住地狂跳,一半伤心,一半难过。她为何就是不肯接受自己呢……
                           朦胧的视线,冰冷的空气,急促的呼吸……他觉得他的心也在不住地疼着,仿佛快要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撕裂开。心中住着一位女孩子,她有着黑色的发,及肩。习惯低着眉眼不看人,站在舞台上,弹着吉他,哼唱的歌声中住着一个寂寞的灵魂。
                           她的音色,音质,眼神,姿态……所有的一切,都如此地简单,又如此地深刻。深入骨髓。
                          
                           那天夜晚,她冷得唇色苍白。那天夜晚,她弹着吉他,轻声唱。
                           “……
                           溢出的眼泪变成了珍珠
                           在闪耀的一瞬赌上自己的命运
                           我会就此逝去,亦或被铭记于心
                          
                           天真的时光转眼就过去了
                           想要说的话却必须拘束地闭上嘴
                           勇气总是冻结
                           在被封闭的世界里害怕的呆立
                           我是长大的孩子啊
                           尴尬的称呼呵
                           不是成熟的大人,不是单纯的孩子
                           我为何必须伪装成自己都不懂的成熟
                           我为何必须丢弃自己尚在眷恋的单纯
                           我是长大的孩子吗?
                           何以既不成熟又不单纯。
                           于是我什么都不是了吧。
                          
                           发冷的双手
                           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东西
                      


                      15楼2010-02-1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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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渐渐冰冻
                            
                             纯洁的雪开始消失殆尽
                             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未明了
                             谁都不知道那转眼就消失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有意义吗
                             让我成为雪花吧,在出生那一刻在阳光中死去吧
                            
                             我是一朵雪花啊,总是在大家微笑的时候融化
                             有个孩子带着微笑的,手和我握在了一起
                             我会消失,再悄悄抹去那个孩子曾存在的痕迹……”
                             ——《雪の印记》
                            
                             歌声仿佛还未自脑海中消散,那个夜晚,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吧。
                             茫茫的大雪,阻挡不了他寻她的视线。眼前的人套着黑色的羽绒服,将自己窝成小小的一团。
                             他一直寻找的人,就在那里啊。
                            
                             “为什么告诉我要幸福,却让我如此地难过……大人是不是只会骗信任他们的孩子。我不幸福……我一点都不幸福……”
                             “我们只是信任他们而已,却不是傻瓜啊。”
                             “如果我去找妈妈,她还会理我吗……我想和她说说话……”
                            
                             然而啊,寂寞到及至的时候。安以轩也只能抛下矜持的虚伪面具,轻轻地对着上帝坦诚:安以轩,上帝的归属子民,将以最虔诚的名义发誓:我寂寞,真的寂寞,惧怕寂寞。渴望遇见一个人,伴我一段时日。不必永恒,只需一段时日。我们相伴,我们说好,永不相忘。
                            
                             我一直寻找的人,就在前方。
                             雪还在下,风是冷的,心却是炽热炽热的。眼前蒙上了模糊的雾气……终于,寻找到她。
                             心底住进的那个少女,拥有漆黑得不可思议的发,非常非常地漂亮。及肩,以前的季言书只以为这只是一个发型而已,没想到……那里还藏了一个秘密。安以轩,是有一些聪明,有一些自闭,更是度过一些茫然堕落时光的钻孔少女。她的不羁与自负,隐性,不张扬,非典型。
                            
                             我一直寻找的人,就在这里。季言书走到她的身边,她的神情,只有一些小寂寞。却像个被丢弃的小动物。
                             如此渴望,将她收拢在自己的身边。
                             “安以轩。”他的心分明已经由不安的浮躁被安抚成宁静,也许……还有一些心疼她而已。
                             为何,他觉得他想和她吵一架呢。
                             那就吵一吵好了。
                            
                             “你窝在这里干嘛啊!”季言书理直气壮地出现在最狼狈的她的面前,扯住她的胳膊。“笨蛋。这样会冻死的!”
                             “你……”安以轩怔怔地望着他,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干嘛,对我的出现很感动啊?想以身相许?勉强接受好了。”哼。
                            
                             哼。
                             以一副高姿态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行为却是低下头去,与她平视。并尽力将她拉起来,不要她仰视地望着他。
                            
                             真的被惹毛了,可是不是对眼前的少年生气,而是生自己的气。人果然真的太容易自作多情,就这样真的就开始动摇。“不要管我。不要再莫名其妙地对我好啊。”安以轩生气地拂开他的手。冰凉的指尖刚挣脱,又被紧紧握住。
                        


                        16楼2010-02-1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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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少年,自制的,有一些小矜持的骄傲少年,竟然会如此固执地执着于自己。
                              
                               外婆生病了……还有,外婆似乎知道了她的事情,学业,还有跑夜场子弹吉他。外婆也真的被伤了心。她生了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之后也是背对着安以轩,仿佛不想再见到她。而安以轩也是没有办法了……外婆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情急之下,只好病急乱投医。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去找他。
                               到了季言书的家门口,已经开始犹豫。更是在看见叶欣伦笑闹着季言书的景象立刻掉头就走。是啊,她是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叫别人帮忙。
                               季言书却以缓慢却坚定的语气打断了她此刻的游神。“安以轩。外婆不会有事的,而且就算身边没有人了,还有我。”
                               “为什么你会……”知道?安以轩轻轻地说。又止住了最后两个字。知道了就知道了,也不好问太多。
                               季言书已不再容许她的迟疑,他认真地回答她的话,“只要有心,一个人想知道什么不能了解到呢?安以轩,接近你,真的花了好大的力气。”他的语气仿佛是云淡风清,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要坚持这一份执着,也是真的不容易。
                               可是,心中杂乱的心绪倏地向另一方面转——不容易又如何。他握住她了呢。想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大孩子般炫耀地大笑,却在得意忘形先定了心绪。他知道还不行,还不行,不可以着急,必须慢慢来。
                              
                               别再挣扎了,真的。没用的。……季言书的视线落向两人不断纠缠着的手。他可能再让她逃走,一次又一次。
                              
                               “你放开我好不好?”安以轩挣脱了半天都挣不开,只好哀哀地请求。
                               “接受我的帮助吧,安以轩。这对外婆的病情也有益处。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太苛刻自己了。”季言书的声音很轻,他真的很怕惊扰了她,也怕自己如果泄露真实的情绪。他曾牢牢看守着的那颗心啊,因她感情变得那样的炽热,那样地陌生,他怕他会吓跑她。于是只好,把声音一再放轻。
                              
                               “你、你以为你了解什么?”“我……我是什么啊,我什么都不是啊。”安以轩愤怒地又挣扎了两下,依然未果。情急之下,她说出了心中最恐慌最自卑的话语。“季言书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很聪明,即使谈一场无伤大雅的小恋爱都不会对你的未来有任何影响。可是我……可是我不行!我没有这个本钱和资格你知道吗……我不想和你玩,不想和你在一起。你还要我怎样说呢?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放过我?”你依然还是天之骄子。你如何理解一下子坠落于深渊的我的感受?我现在为了自己学费都要拼命地死去活来。
                               这些、这些艰难的现状,她连外婆都不曾启齿过,何况是眼前的少年?
                              
                               我只是,尚活在压抑的生活夹缝中苟延残喘的人啊。安以轩痛苦地抿唇,唇有小小的苍白,是小小的慌张与无措。
                               “那为什么上课只是睡觉?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吗?”
                               “不、不……你不知道……”安以轩从来没有这样、这样地想抱头痛哭过,偏偏有一种更怪更怪的心意在心中发酵让她哭不出声。
                          


                          17楼2010-02-1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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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什么?我究竟需要知道什么?安以轩。你可以告诉我吗?你愿意告诉我吗?”季言书还是握着她的手,她要挣开他就用双手握住她,她要逃离他就握得越紧。
                                 “你放手!”她气极,红了脸颊,却越来越想哭泣。
                                 “我不会放的。安以轩。”季言书静静地望着她,眼神专注且温柔,那是一种不同于外婆却同类似宽容的温柔。“至少先回家吧。”
                                 “我们站在这里吵架,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呢。”他说,安以轩终于也默不作声地冷静下来。然后低下头,踩下一个又一个重重的雪脚印。
                                 因为稍稍平静下激动的心,安以轩开始凝望前方的路。让她觉得气闷的是,没有吵架的两人——为何他的手还在握着她的。
                                
                                 他的手比她的手大很多,男孩子的手,并不粗糙,只有握笔的指尖处有厚厚的茧子。
                                 “季言书。”
                                 “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同在这个世界,而我……却一定要活得如此痛苦呢?”
                                 “因为你快忘记你的梦想了。你察觉到了吗?”在安逸环境下的孩子,梦想更加纯粹,却因为太过平静的生活,容易被粗心的自己忘记。“你从没有戒掉你的梦想,你只是忘记了,需要一个人来提醒你。”那个梦想并不容易实现,安以轩你知道。所以,你会因心中那样那样的渴望以最大的努力去拥抱它。
                                
                                 季言书执起她的右手,站在大街之上。行人很少,雪花漫天飘零。
                                 站在雪中的少年,握着他迷途的天使,永远不会放开她的手。是的,说好了,就不许改了。
                                
                                 他用墨黑墨黑的眼认真地望着她,轻声地说,“好好读书吧。”
                                 安以轩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因看见他眼底炽人的明亮觉得心惊。她惊慌地问,“为、为什么……”
                                 季言书的眼底因为眼前的少女再次退缩的行为露出被刺伤的黯淡,微微地敛起。收起尚未成功的小小失落,他知道胜利的喜悦就在前方,而这当中的滋味是一切都无可比拟的。于是,他轻轻地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因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Ending」
                                 「依然,依然在一起。」
                                
                                 贫困的生活,及自己爱着的外婆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低下的头……这些场景,是她无法维持表象温顺的理由。那些刺丶激瞳孔的黑色画面,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忍耐,又一次又一次无可抑制地愤怒。青春的困惑,茫然,窒息。她不知如何做,索性便以自己的方式诠释最尖锐的叛逆。班导一次又一次几近毁灭性的打击的话,让她开始厌恶那些虚伪的应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决定就此逃亡……
                                 背着吉他,背上行囊。她带着自己,上了路。
                                
                                 吉他,蔷薇,灯红酒绿。最最艳丽的夜生活,开出的却是绝望的,空虚的,苍白的花。
                                 她被学校列入了黑明单。与其它十一位臭味相投者,组成了学校另一个班级。明明认为自己已够勇敢,却被那个自称小蓝老师的女人技巧性地讽刺道:不迎韧而解,以为不面对矛盾便从此不存在,幼稚;痛苦着却避而不见根源,懦夫。
                                 原来孩子看问题如此绝对,以为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可是在成丶人的世界观里,却存在着黑白参半的灰色地带。
                                 “你终究只是个孩子而已。”
                                
                                 而高中夏天里,那个有优等生的小矜持及聪慧的骄傲少年,季言书。却成为她单薄彷徨的青春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同桌啊。在安以轩眼里真是暧昧地令人反感的东西。所以注定相遇必定是相看两相厌的。
                                 他们是一年多的同班同学,一个多月的同桌,一句话未说。
                                
                                 第一次正面,是她询问Note微型笔记本。
                                 第二次正面,是他归还Note微型笔记本。
                                 然后啊,有些事情便在这一环节中悄然脱离了轨迹……
                                
                                 那一天。
                                 阳光淡淡,浅得几乎透明,微风凉凉。四周是金黄的叶子,有风吹过,落下一地明媚的颜色。
                                 他站在她的面前,低着眼,像个孩子似的红了脸。她才要嘲笑他……却听见他用一种很淡很淡的语气说,“好好读书吧。”
                                 安以轩蹙眉,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季言书认真地望着她,他让她想起了自己一直知道,却忘记了的事情。
                                 一辈子好长,不仅仅是青春期这花样年华的三两年。她在没有努力后就轻易放弃,是不是太懦弱了一点呢?
                                 幸福不是悲伤自悯由上帝施舍得来的,也不是站在原地等待便会有收获。所谓不幸只是软弱之人为自己找的借口。只有认真努力的人才可以得到幸福,外婆会幸福的。人生来,必须学会承担,必须学会独当一面。
                                
                                 希望你努力,只是希望很久很久以后,你面对这一段人生最璀璨的年华,可以觉得不负于心。
                                 我们想要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请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季言书
                                
                                 “好好读书吧。”
                                 “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于是。有些故事,就在这样的对话当中。安静地结束了。


                            18楼2010-02-1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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