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然后点头。接着用指尖在我手中写字:‘我可以带你去龙宫。’我又莫名其妙的心疼起来……原来他不说话是因为没有办法说话。为何……这般才逸的人要被上天剥夺说话的权利?当真是天妒英才么?发觉他盯着我,才发现自己眉宇之间分明是难过。于是笑颜逐开:
“我叫莫离。”
他笑,眯起眼,说,‘离儿,听闻今日有灯会,明日启程。如何?’
我点头,他叫我离儿,除了师傅和师姐,他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男子。纵然我听不到他的声音。
在客栈订下客房后,燚便道有事外出了。又不许我出门。说是危险。我自在女儿村便是个听话的孩子。自然不会忤逆了他的意。但独自一人在房内实在无趣。戌时了,还未见他回来,我看着窗外隐隐出现的几点寒星,些许倦意袭上来,我竟有些担心起来。
“吱呀……”旧时的朱门被推开,带着徐徐而入的清风,刹时就将我的倦意完全驱走。燚出现在我面前,额前几缕发丝飞扬起来,掠过他眼里的细碎光芒。把手放到他抬起的掌心中。“我们走吧。”微扬嘴角,踏门而去。
夜色撩人。黯然如黑的苍穹之下,荧荧各色的花灯照得街头巷尾灯火通明。宛若银河天桥。四处笑语漫天,有提了花灯的幼童奔跑嬉戏。笑声清脆如黄鹂。荡漾开去。人流之中,均可见浅浅柔光朦胧了天际,糊了纸伞,模了视线,话了山水锦绣的画卷。耳旁宣泄而充实。我把自己融进去,依旧可以巧笑倩兮。
“这位公子,给你娘子买盏花灯吧?”讲这话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妇,面目慈祥而
温和。我在那一瞬红了脸,又幸得是在红灯之中的夜晚。瞧见她只一系矮小的花灯摊子。而燚,他低头看我,我目光躲闪,他眼中是如同繁星的明亮。只觉他在我手心说;‘娘子,你挑盏花灯吧。’我抬眼瞪他,朱唇微翘。却也依旧挑了盏闪耀着橘色光芒的鱼型花灯,提在手里。
燚掠过我的目光递过碎银,拿了一盏和我相同的花灯。那老妇接过去,道:“这……我没法补啊……”我见她慌乱的模样有些难过,便伸手拦住她:“婆婆,你不用找了。我们多拿几盏花灯便是。”那老妇这才安静下来,满含感激的连声道谢。“二位真是好心人,必定白头偕老……偕老。”我大为窘迫,拿过花灯就走。
燚追上来,拉过我走过灯市。来到郊区流水小桥之下,将那花灯推入河中,我也如此而为。河面顿时亮如白昼,映着天上的繁星和水中的花灯连成一片,月下空明,美轮美奂(美仑美幻)。我笑出声来,宛如银铃骤响。燚只看着我,也笑。一夜繁华如昼。
翌日醒来,天已鱼肚白……
我起身,揉揉双目,墙上那盏花灯还在微微随晨风颤动,未灭的灯火飘摇。
梳洗好,近前,抚那花灯,昨日的灯市,流水,已然眼前,浮生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