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很少见到他的父亲，那个叫托马斯的男人。从他有记忆起，托马斯就投身到了抗击法西斯的事业中去。布鲁斯只记得他好像一年当中会有几天会回家，托马斯在家的那几天，家里就会很热闹。大大的房子里面会充满了欢笑声，女士们的轻轻的交谈声，还有钢琴声，活泼而美好的钢琴声，像流淌的溪水一样叮叮咚咚的。然而，托马斯一走，整个房子又会迅速地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而安静下来。
　　玛莎喜欢把报纸上关于托马斯在作战中取得的胜利的消息剪下来。然后逐字逐句地念给布鲁斯听。她美丽的眼眸里因此而闪现出一些动人的情感来。布鲁斯有时会很认真地听，但更多的时候他更喜欢去伸手抓玛莎金色的卷发，。比起看得见摸得着玛莎，那个似乎只活在文字的男人太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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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沿着楼梯一路滑下去。
　　玛莎会惊呼着跑过来，揪他的耳朵。
　　布鲁斯却乐此不疲。
　　玛莎告诉他，千万不要一个人偷偷跑出院子去玩。哥谭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每片阴影里都藏着罪恶。
　　为什么？
　　布鲁斯会睁着大大的眼睛反问。
　　玛莎抚摸着布鲁斯柔软的头发最终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因为我们的城市其实被诅咒了，她原来是个光明的地方，现在却充满了阴暗。布鲁斯，会有一位骑士打破这份黑暗的，他会重新为哥谭带来光明的。”
　　“这个人是谁？妈妈！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玛莎的眼里微微闪着点泪光。她温柔地在布鲁斯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他会出现的。”

那个下雪天，布鲁斯永远不会忘记。
　　玛莎刚为他会弹卡农而高兴的时候，她的笑容才刚刚在脸上荡漾开来就被急促的门铃声给打断了。
　　有人在不断地急促地按着门铃。
　　布鲁斯马上就停下弹奏了。
　　玛莎去开门。
　　布鲁斯把手放在钢琴黑白的琴键上，窗户外面的雪下得很大了。厚厚的雪在屋顶上堆了一层。
　　玛莎进来，她的脸色苍白。几位军官打扮的男人在小声地安慰着她说：“请节哀顺便吧。”
　　玛莎推开一只搀扶她的手，她看到了呆呆望着窗外雪景的布鲁斯。强忍住泪水，接过那枚刻着托马斯·韦恩的铭牌。她在手里默默地握好。
　　“夫人，他是一个非常杰出的战士，据我们所知，他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其中一个士兵这么说。
　　布鲁斯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了，他的葬礼那天来很多人。
　　玛莎抱着他坐在摇椅上，沉默地用梳子梳着他本来就很柔顺的黑发。客人们来来走走，说的话却不过那两句，托马斯生前是个很好的人之类。
　　即使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妈妈。”
　　“妈妈。”
　　布鲁斯感到了凉凉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知道，那是玛莎的眼泪。她沉默地哭了。

她哭得很压抑，却还是那样的悲伤，让人的心都忍不住碎了。
　　“你还有我呢。爸爸不在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的小布鲁斯啊，我的小布鲁斯啊，我的小布鲁斯啊。”
　　时间一点点地流走。
　　有人觊觎过玛莎的财富和美貌。这样一个年轻而寡居的女人，在哥谭这种地方简直如一块肥肉般吸引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的野兽。
　　布鲁斯开始锻炼自己，他每天都会绕着韦恩庄园跑步，一圈又一圈。他实在跑不动了，就会气喘吁吁地仰头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玛莎，她就坐在那张木质的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眉眼温柔。
　　布鲁斯就有了继续跑下去的动力。
　　墙壁潮湿的那一面爬满了长春藤，绿油油的非常好看。布鲁斯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枫树。玛莎笑着告诉他，不要忘了给树浇水。她看起来一切都很好，脸上的皱纹也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增多多少。她的笑脸
　　这样的日子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
　　会的。
　　布鲁斯相信。

第一章完
大概是周更吧

　哥谭有多混乱。
　　布鲁斯到今天才是真正的有了真实的感受。
　　他走在哥谭的街上。
　　左边是奢侈的餐厅，里面衣香鬓影，女士们的耳饰在她们的动作间碰撞发出美妙的声响。男士们也看起来风度翩翩，那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雅的微笑。
　　右边是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瘦得皮包骨的小孩，他们聚在一块烤火。有人大骂着追赶着抢劫犯。
　　而那些人毫无反应，他们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欢乐地痛饮着。
　　人们的眼睛里灰蒙蒙的，都无神地看着前方。每个人似乎都不清楚自己应该去哪里，又好像因为太过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才这样，没有一点希望。哥谭的天空阴沉得吓人。这个城市像个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的人，一步步地靠近毁灭。
　　哥谭是不是从来没有晴天。
　　布鲁斯经常羡慕隔壁大都会的就是这一点，它们那里似乎是没有阴暗的角落的，每天都是阳光普照。
　　住在那的人一定是很幸运的吧。
　　布鲁斯穿得很好。他走在白日的大街上，却还是感到有人在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那种窥视猎物的眼神。
　　布鲁斯走进街边的警局，他担心自己可能不会安全地回到家了。
　　警局里的警察看到这样一个衣着不显眼的小男孩，下意识刚想开口呵斥，把他赶出警局。
　　布鲁斯表示他希望警员可以帮助他联系一下韦恩夫人的时候。
　　警员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高扬的眉毛立马抚顺下来，他讨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谄媚地说：“请您在这稍等一会。哦，少爷，我的名字叫贾斯帕·莱斯特。”
　　毕竟全哥谭的人都知道，全哥谭最富有的是韦恩夫人和她的幼子。
　　在等待的期间，全警局的人轮流地有默契地挤出微笑来，有个肥胖的警员用油腻的，一看就是刚吃过炸鸡的手指抚摸了几把布鲁斯的黑发。
　　布鲁斯真的感到恶心。
　　不是因为这个警员的外形还是这些人献媚的态度。
　　这些都是正常的。都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真正让他感到恶心的是，这些被包裹在警察制服下的人，本应该代表公义，来保护这做城市的人，为这座城市驱除黑暗，带来光明的人。
　　却变成了和这个腐烂的城市一样的人。
　　大家都会一起烂掉......
　　布鲁斯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身边马上围满了那群无所事事的警察，他们的手里能拿着甜甜圈，能拿着香烟，能拿着收过来的脏钱。就是无法拿着警徽。也拿不动警徽。
　　布鲁斯干呕一会，就突然停止了。他沉默地站起，拂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个人到椅子上坐好。
　　玛莎很快就来接他了。她从昂贵的轿车上下来。身后呼啦啦地跟了一大堆保镖。
　　她牵起布鲁斯的手，她的脸庞被裘皮大衣裹着，仍显得苍白。她想努力表现出强大的样子来保护这个脆弱的男孩。
　　她其实很想蹲下来深深地给布鲁斯一个拥抱，可她还是忍住了。
　　玛莎带他回家。
　　司机弯腰，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恭敬地为他们拉开车门。
　　坐在小牛皮的座椅上，布鲁斯听人说这样的顶级的皮料来自的那些小牛从出生到长大，从来没被蚊子咬过一口。他无力地坐在这里，感觉像是走在悬崖的边缘。
　　玛莎说：“布鲁斯，我们走吧。”她的眼睛看向窗外，看向非常非常远的地方，但却早已被一座阴沉的尖顶钟楼给挡住，钟楼的边缘站满了乌鸦，它们把头插进羽毛里然后露出阴森森的眼睛来打量他们。
　　“去哪里呢？”
　　“离开这里吧。去哪儿都行。”
　　“我不要，妈妈。”
　　“走吧。布鲁斯。”玛莎把布鲁斯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忍不住亲吻他的额头。就像她是这个世界仅剩的东西一样，“拜托了。”
　　“但是其他人怎么办呢？”
　　“我们没有办法的。这或许对于你来说太残忍了，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至少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你还记得那场带走你父亲的战争吗？那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太无力，你知道吗？”
　　“但是，但是......”
　　“我很抱歉。”
　　布鲁斯已经过了会相信传说的年纪了，他知道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出来拯救这座城市。
　　可是事情似乎不应该的。
　　哥谭，他的家乡，应该有未来的。
　　玛莎看见布鲁斯似乎有些动容的样子，继续劝说：“许多人已经绝望了，他们并不在乎这座的城市的未来了。”
　　“但是，我在乎。”布鲁斯用他一双蓝蓝的眼睛看向玛莎，那里面倒映着她悲伤的表情，像湖水倒映着星星。那么干净，那么透明。
　　玛莎的声音有些梗咽,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不同于之前，她没有强撑，而是让泪水自然而又无力地滚落:“你真的和你的父亲很像。你们都是固执的人，布鲁斯，这样生活一辈子真的会很难，很难的。你可能会.....”
　　她说到这里又停了，她实在不敢想象，布鲁斯会怎样度过他的一生，他今年才12岁。他不知道这样的意义是什么，即使玛莎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宁愿这样一厢情愿地想。
　　“布鲁斯，那至少让我们来一次长途旅行吧。我们是不是在哥谭待的太久了。到别处去看看，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我们就出发。”
　　说不定出去走走，布鲁斯就不会这样执着了。她想她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她只希望布鲁斯能够快乐在阳光下快乐地度过一生。
　　那应该是个美丽的地方。
　　而不是这里。
　　布鲁斯静静地靠在玛莎的肩膀上，他马上就要和玛莎差不多高了，像一棵生机蓬勃的树苗的。他衣着光鲜，就像站在在金字塔塔尖的小王子。

已经发到随缘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