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ospital
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下一秒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逼得他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喷嚏。左手边和叶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眼里尽是倦怠。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微笑,却发现面部肌肉仿佛僵化一般再怎么笑也是怪异。和叶呆了几秒之后眼睛氤氲着扑上来抱住他,手臂痉挛地用力。他倒吸一口冷气闷闷的想压到伤口了。
和叶抱着他大有哭个昏天暗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劲头,他勉强抬起缠着绷带的右手放在和叶的马尾上,想说些什么让和叶平静下来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的嘶哑。
[……和叶?]
[呜哇哇哇平次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看着你的样子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啊!!]
他便沉默着任她发泄。相处多年的青梅竹马,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远山和叶。
在他几乎再度昏睡过去的时候和叶终于停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肩膀耸动。他有些歉疚。
[……对不起。]
和叶摇头。[下次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他在心底叹气。不知道博士为他们找了什么借口瞒过兰和和叶。但看来不是什么好的借口。
[……对了,工藤呢?]
和和叶扯了很多没营养的话题之后,他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样子,将这个酝酿了很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他在另一间病房呢。小兰在陪着他。]
他刚想顺势说出[那我去看看他],话未出口就被和叶隔着被子压到了床上,虽说身下有着垫子但还是疼得他闷哼了一声。眼前一片晕眩。耳边只听得到和叶貌似温柔的声音。
[平次。好好躺着。我就在旁边。]
他苦笑。他忘了这女人同样了解身为青梅竹马的他。按他的性格肯定按捺不住要跑去见工藤吧。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带着[算了反正那女人也不会乖乖出去还不如再睡一觉]的想法平静了心情,睡去。
再次睁开眼已是天黑,和叶早就不在,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明天再来看他。他晃了晃头走了出去,向护士问清楚了工藤所在的房间之后,匆匆赶了过去。
推开门是一片沉寂的漆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倚在墙上的人转过头来看着他,碧蓝的眸子在黑暗里显得灼灼明亮。他稍显白痴地干笑了几声走进房里顺手关上门,唯一的光源被阻绝。黑暗中工藤的眼神盯得他脊背发凉,哈哈哈干笑了几声之后慢慢的挪到了病床前。
目测距离:五米。所用时间:十分三十秒。评价:难得一见的天才。哦,天才要加引号。
沉默比他想象中更加难耐。
[……服部。]
[………………呃、啊、工藤。呵呵呵……]
[……伤口。怎么样了。]
[啊哈哈哈……完全没问题了。]说着还挥了挥绑着绷带的右手。[啊啊啊疼啊——]
[……白痴。]
他扭曲的表情让工藤语气中总算有了些微忍住的笑意。虽然他看不太清背靠着窗户的工藤脸上究竟有怎样的笑意弥漫。他稍稍放下心来。
[……服部。]
[……呃?]
[……对不起。]
[啊哈哈哈没关系啦……和组织的对抗不是赢了么。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啊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他哈哈哈了一阵之后感到了莫名的心虚。工藤沉默着他便无法从他的语气中推测他的心情。他突然感到难以诉说的恐惧。黑暗中工藤的眸子盯着他,他摆了个大大的白痴笑脸给他,忽又发现黑暗中工藤根本看不到,只好做罢。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工藤终于微微叹了口气。
[很晚了。服部你回去吧。]
他用完好的左手摸摸头,主人都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好再呆,出去之前还不忘最后的关心。
[……那个、工藤啊……早点睡啊哈哈……你知道病人需要休息的……]
他关上门,白炽灯晃得他有点晕,他晃了晃头走回他自己的病房。却没有看到工藤盯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待房间重新回归黑暗,工藤偏过头去看着窗外莫名遥远渺小的世界。霓虹灯毫不吝啬地闪现光芒,由于距离的遥远浓缩成了视网膜上一个光鲜明艳的小点。他觉得眼睛有些酸痛,胸腔有点胀痛。
[……白痴。我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