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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将至，府里头由着额娘打理开始祭祖一事儿，平素这类惯不归我管的事儿我一贯不需多上心，倒是听人提及这河道放灯一事儿，念及头一回误了柔素的事儿，便琢磨着借这由头再去一回。】
【晚膳过后我唤她一道儿出门，她倒是没拒绝。】
你可有想祭奠的故人【一路上多有燃灰烧纸的味道，往那河道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已经在了。】

（自上元后，我已长久地不愿再见花灯、不愿再游灯会，因它总将我引入“被抛弃”的癔想，每每心要向下坠落几分。）
（直至中元，坊间称呼为鬼节，据说这一日阴气最盛，连接阴阳二界的通道开启，另一个世界的亲友亡灵会在这夜来到人间，于是人们点起花灯放入河中，为他们指引家的方向，或也有说人间的河与冥河相通，花灯终将飘入她们的世界。）
（不知是否受一端影响，我一整日其实都心不在焉。上一刻还在潮生里，下一刻竟就同白禅载元走在街上，而这方向分明是往河岸去的。）
（深吸，眼眶有些湿润）怀真，我堂妹。她应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位逝去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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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所说之人不曾见过，因她提及也记起来那回她哭的痛心便是因为这位，本不过是无心一提，却见她神色落寞忙选了个精巧的莲花灯塞到她手里头，拉着她往河道边去。】
旧话说这莲花灯会随着河道流入冥河，被那端的亲人受到，即是如此你便也将心意注于这河灯上头吧【一面护着她不被这人群挤到，一面带她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我本不受这些苦恼，眼下随之她心中郁结，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只莲花河灯猝不及防被塞到怀中，旋即手腕一紧，被一股力道拉着向前。行事毛躁又稚拙，他向来如此。彼时我恐要抽开手，大斥他抓疼我的手腕，而此刻我大约能了解他是带着善意在关照我的情绪，于是唇畔难得挂上几丝欣慰的笑。）
谢谢。（道谢没有很大声，却能确保他听见。）
（实则，说怀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位逝去的亲人并不准确，我有两位姑姑薨逝在宫中，可我对她们从没有多大印象，只是刻下猛然想起有些怅然。）
（我不知该写甚么，便题下一句极寻常的祝愿“平安喜乐”，转而将狼毫递给他）你有甚么想写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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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她写一句平安喜乐，也不知是求自个儿还是求那故人在那边能平安喜乐。自个儿无所牵挂，自是在一边便瞧着她，那河灯也只拿了一个，没成想她能想着我，只是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写给谁，就算了吧
【不信神佛自是也不信鬼，这种寻个安慰的事儿，到我这儿也算不上什么事儿。见她是要放灯的架势，取了火折子出来。】你写好了，我替你点灯吧

（一时不知他是为字儿写得不如我好不愿写，还是为所愿本身不想教人瞧见，但见他推脱，复握狼毫，端正题下“财源广进”四字。关于他爱财这一点，已然从最初的冷嘲热讽转变为坦然接受。）
（迨他点完火后，我蹲下放入河道中随水飘远，起先我还眼神不离地跟着它，直至有一些水汽模糊了视线，直至它混入众多河灯中，我再辨不清。）
（我站起来，吸吸鼻头）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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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本还未曾回过神来琢磨她那财源广进二字是个什么意思，恍惚间想起我二人婚后那桩遮遮掩掩的旧事儿，若不是入了军营，怕是我那摊子生意自能受得住这财源广进二字，只是如今却不成了。】
不再多留一会儿吗【我瞧着她心事儿重重的样子，自知她多愁善感的性子，便想着多在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都说瞧不见河灯了才能安心，你不多瞧一会儿？

我早瞧不见了...其实这些对死去的人根本毫无意义，只是活着的人会心里好受些...
（虽嘴上这么说，却仍站在原地凝望了一会儿，直到我辨不清的那一批花灯俱消失在视线中，确保真的看不见。）
（我想起白禅家并没有亲人离世，他恐怕很难理解这些，只会感到局促，便拍拍他肩头，又说一遍）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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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她口是心非，照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看她瞧着那河灯，直至那河灯恍惚之间再也瞧不见，同那一众河灯一样，不知道到底是否能传到故人身边。】
好——【我已寻不得其他借口来叫她多待一会儿，眼下人群早已散去，沿着河道似有微风吹来，我跟在她身后刻意走了慢了些，好叫她多多放松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