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二天
想想还有什么没说的,
遗照是不是按传统得是那种黑白严肃的
能不能按我的想法
我觉得我那张红外套的最好看了
去年拿软件拍的
笑得也好看
也显小
放那张好不好
我的东西就按我的意愿来嘛
老爸你会答应的对吧
我对于一些老传统本来就一直很不喜欢
你们就依我吧
我不喜欢黑白
还有别设置什么摆放的地方吧
我不需要别人来看我的
因为其实不用亲戚的身份过来走过场
想念我的在心里想一下就行了
我会感受到的
你们也知道
我不爱面子工程
其实我还有个愿望
但我觉得可能有点强人所难
我不想去土里。
能把我撒在海上就好了
这些日子我被蚂蚁和虫子弄得神经衰弱了
总是睡觉或者干事的时候看到黑点闪过就精神紧张
想想在那么黑乎乎的地下
那么多虫子在我身边
我就接受不了
没有看过大海
最后你们把我撒在了大海不也挺好吗
其实我宁愿在家里摆着都不愿去地下
不喜欢黑,不喜欢虫。
你们看,
我房里这几年开始一直会有灯亮着
如果全黑就会不安的睡不着。
其实去年的晕倒对你们来说打击很大
于我也是。
突然准备上班穿衣的途中
我毫无预警得晕了过去
幸亏那天老爸多关心了一下
说我都快迟到了还没出房门
因为我从来不是会赖床的人
然后后面的事我就无从得知
却也能想象你们俩有多恐慌。
突然我就没有回应了
晕倒前的一段时间
我们听过一个老妈曾经同事
早上醒来突然就倒下了
是脑中风还是怎么了
突然就类似植物人了
我想那一刻,
你们也联想到了这种可怕的局面吧。
还没告别
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当我睁眼的时候
那一刻浑浑噩噩
艰难把眼皮掀开后
看着一群白大褂在我身边
来回走动,手上拿着各种器具
我以为我穿越了还是跳戏了
闭了闭眼
再睁
还是一群白大褂。
那一刻我想
我是死了吗?
我在天堂吗?
可再仔细看看,
这是我房间没错,
天堂也是这样吗,
你们太慌了都没有发现我醒了
我依然全身无力
却发现身上很难受
后来才发现你们是想将我晕过去之前没穿完的衣服穿好再抬上担架去医院
可是衣服没穿好
右边的袖子一直别了一半
我感觉好像被捆住一样
于是我开始渐渐意识恢复
了解了可能是喊了120过来
可我依然无法开口
没有力气
于是我开始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来表达我很难受
可你们依然慌乱
一边听着那些急救人员的话
一边在那收拾相关的东西
以便去医院
等到我发出的声音被注意到了
都是几分钟后了
你们问怎么了
说不出口我只能自己演示
用扭动来表示这个衣服帮我脱下来
扭动了半天依然没法表达我的意思
最后你们才猜到了我的想法把我把衣服弄下来,
让我整个人舒服下来
意识也回来了
也可以基本活动开口了。
后来就是漫长的住院,
但是那天睁眼一群白大褂的景象对我的冲击依然太大
在近一个月回到家后
我依然无法躺倒在我的床上
就好像有一个声音
告诉我躺下了就无法再睁眼了。
是我把所有的灯都开开都无法解决的心魔。
于是我带着枕头和被子去了客厅的沙发
开着客厅的小灯
才勉强得以入睡
无论天气多冷多热
无论你们怎么劝我
都无法进入那个房间休息。
开始你们劝怎么有床不睡
我说了有阴影睡不着
你们也就不逼我回去了
只是过了大半年后
天气越来越冷
客厅没有空调
我只能裹紧我的被子
你们又开始劝
又经历了一两个月
我才开始间歇性回房睡
灯也开得更亮了
你们也没再阻拦
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时候
我觉得好像个废人
被人抬来抬去的
你们坐上了救护车
在我的担架两边坐着
看着你们的表情
我知道我闯祸了。
虽然不是我本意。
但好像总是因为我经历了那么多考验
就好像我一直非自愿的锻炼了你们的胆量和接受能力。
其实我对于结婚和小孩一直没有想法
一方面是生病,
一方面是因为我自己
我觉得,
如果最后是我这样的小孩
我怕我没法像你们一样能照顾好她
我觉得我承受不住
也做不到。
我自己知道我有多麻烦。
你们给了能给的最好的照顾
可我觉得放我身上我好像做不到
就把这个源头给断了。
这件事只能欠你们一句抱歉
在我这断了。
感谢你们
照顾我
对不起你们
因为照顾我加速老去的时光。